羊\我說:
「陛下在想什麼?」
「我不清楚。」
柏格接過「傲慢」遞來的紅酒,鮮紅色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有記憶中的風味,柏格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已經在地獄定居千年,靈界的食物到這會因為環境出現味覺差異,可是他依然在心裡小小期待著哪天能嚐到記憶中的美味,而不是到靈界才能回味。
「雖然現在又遇到瓶頸,但是根據殿下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找到突破口。」「傲慢」看見柏格的臉就知道在想什麼,他輕晃手腕,看著酒紅色的液體畫出美麗的漩渦,啜飲一口,語重心長說著:「雖然要花上一段時間。」
「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提到這點柏格就累,能理會為什麼以前惡魔喜歡往靈界跑,連腐爛的水果也能吃得很開心……靈界隨便一樣食物都比地獄的東西好吃。
地獄太硬,各方面來說。
土壤是問題,氣候也是問題,水源更是問題。
當初來到這裡,他其實非常愧疚,地獄不是能生存的空間,母親為了讓大家活下來絞盡腦汁,自己的安排全部受到影響,他卻一意孤行耍任性硬要跟,說大家已經做好準備結果又是母親擦屁股。
每次想到這件事情柏格就信心大受打擊,幸好之後的魔人一代比一代更能適應環境,也隨著母親被地獄認可,找到越來越多可以吃的原生植物,糧食問題就勉強解決了;水源則是他到地獄極端的冰天雪地那邊,運用複雜的空間魔法讓冰融化成水連到這裡給大家使用,也算是勉強解決飲水問題。
所以現在——或者說這兩千多年,他不斷嘗試改良原生種的植物,讓地獄也能開發農業自給自足,享用跟靈界一樣的美食,所以魔人們都在不停敲敲打打石地,企圖攪成沙土,結果幾千年過去,魔人們都練出強壯的體格,能扛起巨石到處跑,還在地獄蓋起一棟又一棟的石屋跟他們現在居住的城堡,可是農業還在石器時代,其他技能已經發展到青銅時代了……
柏格默默地一口喝光紅酒。
「陛下會這樣,跟那位有關嗎?」「傲慢」的問話讓他回神。
「是指我爸嗎?」
「是的。」他優雅地頷首:「雖然屬下很意外那位居然是小孩子。」
「啊——別提了,我超想看爸爸小時候的樣子!」柏格想到這個就好哀傷,唯一能看到的機會居然被自己老媽阻止,看一眼又不會怎樣!當他注意到「傲慢」悄悄鬆口氣時笑出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靠過去。
「你該不會以為我媽對小孩子下手吧?」
「我以為是年代差異。」「傲慢」緊張說著:「您那年代十三歲就是成年人了,十四、五歲成家立業很正常,而我出生的年代則是每國都有共識十六歲才成年。然後故事裡,或者說教典都有提過,親人回來看自己時都是用離世前或是年輕時的容貌,所以見到那位是孩子的外表,我才以為陛下很早就成婚了。」
「這肯定是誤會。」柏格現在滿頭問號,他記得自己母親的年代也是十六歲才成年,「傲慢」是記到多久以前?然後清清喉嚨、開口:「其實我爸年紀比較大喔,但是幾歲沒人知道,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這是老媽以前說的。」
「啊,我失禮了,都忘記那位以前是白巫師……」
「沒關係,在你們這年代的人提到白巫師,只會想到伊曼達先生吧?」柏格說出這句話時內心充滿苦澀——每個知道颯兒朵的人都是如此。
在伊曼達因為自己永遠追不上老師的高度而慚愧時,普通人所認知的強大僅限於伊曼達的高度,自然會懷疑那個名為颯兒朵‧猊耶‧恩瑞迪姆耶的白巫師是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傳說角色?
畢竟她以凡人之軀得到精靈的幫助與七美德的庇護消滅七宗罪,這般強大的角色只會在神話出現,即使保留許多東西下來,只要買張門票就能進去參觀還會有解說員,人們依然會找各種理由質疑真假。
所以伊曼達非常愧疚,培育不出新的白巫師,也無法到達老師的高度證明她真實存在,對於這樣忠心誠懇的學生,是非常大的打擊……想著想著,柏格決定等等上去找伊曼達,順便帶幾塊草莓麵包下來給母親解相思。
「柏格。」
「什麼事?」
當他回話時,「傲慢」已經幫忙接住魔王丟過來的東西,柏格定眼一看是顆天使核心。
「去天界問問怎麼人還不來?」
「因為妳當初說由她決定時間?」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魔王輕輕皺眉:「但是當時的預感,是你爸很快就會主動聯絡,不像現在已經過了半年都沒消息。」
「喔——」柏格想吐槽半年有差嗎?都活了幾千年,六個月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不過他還是把「傲慢」手上的天使核心塞到自己的口袋;魔王突然回神,把注意力都放到他們那邊,由於這視線太突然,「傲慢」驚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傑爾特,你跟過去。」魔王說著:「別跟天使產生不必要的衝突,得到答案就回來,也可以用那顆靈魂當作逃脫手段,別在這種地方把命犧牲掉,找人填補空缺很麻煩。」
「是,我會保護好王子同時全身而退。」「傲慢」說完行禮,柏格心裡突然有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