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妳今天算早呢。」
柏格說完看一眼地上的石頭,訝然發現精靈王挪上來時也把水分甩乾了,就算是傑爾特也不會細心到這種地步。他越來越擔憂精靈王真正的目的,決定回地獄前先拜訪伊曼達,檢查一下羅盤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但是想一想又苦惱了。
魔王說過不要將靈界牽扯進來,所以他請伊曼達檢查會不會牽連到呢?
想想又覺得詭異,靈界的代表是精靈王?還是白巫師?
人類在靈界的優勢,僅有數量壓倒性獲勝而已。但是精靈對靈界發生的事都不聞不問,幾乎都是人類處理。
「——後天就要回去了嘛。」
柏格回神才注意到多米猊卡有說話。
雅威嗯一聲:「也是,後天就要回去了,難怪您從今早就不見蹤影,原來是去跟精靈的分族長談事。」
這奇怪的說話方式,肯定是雅威注意到他恍神才這樣說話,柏格在心裡豎起拇指。
「而且我還不小心睡著了。」多米猊卡不好意思地傻笑:「還好重要的事情已經討論完了……來玩打水漂吧!眨眼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可以來靈界。」
「妳不是想來就能來?」柏格問完撿起一塊石頭;多米猊卡認真看他的動作,說:「母神同意才可以,因為我的力量很不穩,會造成環境的影響。」
「喔,也就是說這裡環境與天界差不多,妳才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喔?」
「嗯嗯。」多米猊卡點頭,學柏格的動作擲出石頭,看到彈得比以前還遠,就立刻歡呼。
「神是怎樣的存在呢?」
柏格突然一問,多米猊卡頓了頓,雅威觀察一會後開口:「哥很好奇嗎?你上次也問過我。」
「好奇很自然吧?知道人類,知道生命的存在是因為有造物者……就像從未見過生母一面的孩子,會好奇生下自己的人長什麼樣子。」
這句話讓柏格無意中想起小時候,常常會好奇生母是誰,但因為內心掙扎,他不敢開口問魔王,時間就慢慢消逝了。等他長大接觸許多人事物……柏格隱約察覺到自己的血脈來自哪個家族,他跟那些人相處時,心情其實非常激動,但是最後,他選擇放棄。
柏格忘不了魔王當年主動問他「有沒有興趣知道自己是誰?」時,心裡的慌張多於喜悅,覺得眼前的人會消失不見,再也不回來。
他想知道生母是誰,他想知道答案,他想理解自己,可是會失去眼前的「母親」,她肯定會這樣想——既然柏格已經知道自己還有其他家人,就此消失也沒問題。
完全是個壞習慣。
他的母親喜歡將自己的存在消除,也常常說照顧他最久的是伊曼達,自己在他童年裡只佔據一整天的黎明片刻。
那又如何?她是他的母親,即使沒有血緣,即使常說相處短暫,柏格不認為回憶童年時,都有她陪伴的身影是幻想。
魔王很常牽著他在森林裡散步、在城裡面逛街、在餐廳一起吃飯、一起洗澡,晚上互道晚安一起睡,他喜歡寫功課時偷看母親在旁的身影,就足以讓自己幸福的笑出來。
真的很幸福……
多米猊卡看著柏格,感受到明顯晃動的情緒,還有壓抑的難過——泰拉秋絲的失蹤,讓柏格很痛苦吧?
她知道寂寞到最後會發瘋。
就連神,也因為寂寞而發瘋數次。
「柏格願意告訴我你們的故事嗎?」多米猊卡帶上笑容:「我也會跟你說母神或是老師的事情唷,我們來交換!啊,我媽媽就是愛麗絲圖,只是習慣叫她老師就是了。」
柏格揉揉眼睛,雖然沒有流淚,情緒堆積在心裡還是很難受。
「可以。」柏格左顧右盼後,走到一棵樹前坐下、拍拍旁邊的位置。
多米猊卡還沒靠近,雅威就先鑽過去坐好,完全沒有禮讓神后的意思,還回頭看一眼似乎在展現勝利。多米猊卡無言時往柏格另邊坐下,不理會雅威嫌棄她靠太近的視線,此時只想聽柏格說故事。
說不定她能注意到他們變成這樣的原因,雖然精靈們都說是受到宗罪污染,可是總得知道致命一擊是什麼,天使才能幫助迷失的羔羊回歸羊群,不用繼續流浪。
「等等喔——好了。」多米猊卡彈指就施展好魔法,嘻嘻笑著:「因為要說悄悄話,所以我將這裡隱藏了,其他天使跟精靈看不到我們囉!但是烏思例外啦,還有老師也是……」包括神出鬼沒的熾天使。她說到後面自動靜音,總覺得過來時看到精靈王往神木的方向移動,愛麗絲圖肯定知道,才沒有阻止她半夜跑下來。
齁,那兩個。她幾乎能體會父母想約會,就被趕出來玩的小天使心情了。
「我會將自己記得的事情都告訴妳。」
柏格注視那雙溫柔的清澈藍眼睛,記憶中的畫面停在他牽著她們的手,俯視一望無際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