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2：紙包不住的情熱
「唉，真是個煩人的傢伙。」
「阿本、莉塔，不坐下來好好休息嗎？」
「好多了，或許是加百列的調整起了效果。」
「那也不要在窗邊吹風啊。」
「碧翠絲，我們把下一個目標訂在甜粥上，如何？」
「你有自信能在草巨人的眼底救人？真的還假的。」
「先不論方法，妳覺得該不該救？」
「該不該……？喔，你是怕天空消失？沒事吧，佩大人剛來的時候，闇霧纏繞了天空三個月，結果大家不用兩個禮拜就適應了，啊、不過這麼說來，我倒是聽說很多人在看到太陽之後哭了。」
「這樣啊，嗯……」拉下窗戶，我本來想直接跳上床慰勞疲累的身體，卻突然想到前幾天的暗殺機關，腳尖一轉變成抱碧翠絲。
「幹、幹嘛？」
「慰勞自己。」
「喔……？」
「不，那個，扶我到床上，順便幫我檢查一下床鋪。」
「剛才進門就先查過了，放心。」
「咦？啊、謝謝。」
碧翠絲引導我背靠床頭躺坐，她自己咳了兩聲，緊密的與我肩碰肩。
「剛才索第克走之前，把配置圖拿了過來。」
「讓我看著思考一下。」
「喔、嗯。」
「……」
「……」
「（咚）！」無聲之中，我的頭自己往碧翠絲靠。
「那個，嗯……這樣舒服點。」
雖然是莉塔做的，但把凡事都推給莉塔，好像只是在重述大家都知道的事實，顯得我沒什麼主權，有點丟臉。
反正碧翠絲會當成玩笑推開吧。
「那、那就保持這樣吧，啊，耳朵對碰會不舒服嗎？我壓進頭髮裡。」
「不會啊，軟軟冷冷的很舒服，咦？好像稍微有點變溫了。」
「錯、錯覺！錯覺啦！別轉過來看我，看配置圖！」
「喔對，得在見到加百列之前想好下一步，可不能被她給帶走節奏。」
「嗯？我記得你說要等加百列的提出計畫？」
「對，但無論她說什麼，我都不打算照著做，必須把步調控制在我們這。」
「阿本……控制慾這麼強會讓莉塔喘不過氣喔？」
「她才強好不好！咳咳、我的意思是，加百列把我控在身邊一定有其目的，既然如此，她的行動就不能完全相信，而我們只要逼佩出面就好。」
「你真的很討厭加百列耶，他們雖然凡人凡人的叫，但人其實不差。」
「我……看起來很偏頗嗎？」
「認真問？」
「好吧，也許有一點啦，但這是有理由的，比方說，被抓住的天使都是加百列一手帶大。」
「加百列不是說，他們被賽莉維德吸引過來的嗎？」
「就算是好了，哪裡有不向其他天使求援的理由？反而是把希望寄託在我們這樣的凡人身上，無論怎麼解釋都說不通。」
「對耶，她又是大天使長，最高階的熾天使，叫幾個朋友來幫忙不難吧？到底是為什麼呢？」
「如果我推論得沒錯……」眼睛雖然盯著配置圖，但腦中盤旋的是至今為止的矛盾。
照癸蜜拉聽到的，高等精靈和最後一役的天使是不同人。但這與我看到的落差甚大，回憶中的菲普、雛菊、還有艾妮愛多都是高等精靈，但現在卻是天使，外貌一點變也沒有。
而加百列也是，回憶裡那天真的模樣宛若她人。
不過最令人起疑的，是我提到運氣時，加百列的回答。
『但我在她之上。』
這句話就好像她認識佩一樣。
接著是佩抓到天使後的應對，只特意選了其中兩個勸降，而且還成功了，那不就是在說──
「是她熟識的人。」
佩把兩個天使帶到地下，那表示佩很清楚兩人的能力該如何使用，恐怕不單是以敵人來認識？
不對，把天使送到沒辦法到達的場所好幾個月，聽起來更像是需要嚴密審問的對象？
無論怎麼思考都不會有結果吧，該是質問加百列來證明推論的時候了。
「還要準備一個好說法呀，真困擾。」
「說法！？你、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嗎？」身旁的碧翠絲聽起來有些嬌羞和緊張，怎麼了？我將視線拉回來，配置圖不知何時被丟到一邊，右手繞過碧翠絲的後背，掀開衣物搭住柔嫩好摸的腰身，左手臂則是靠著肚子，與碧翠絲手心交握。
「咦？！什麼時候？」仔細一看，瘦弱跟修長的兩對白皙美腿也貼在一起，身體的溫暖傳遞過來，瞥眼就能看見碧翠絲帶著暈紅的側臉。
莉塔～～！！我在思考的時候妳到底幹了什麼啦！
「剛、剛才那句話並不是妳想的那樣！就是……額，妳知道身體不全權是我控制……」
「聽不見。」我施力想拉開手，但碧翠絲仍然十指緊扣，不給我逃脫的機會。
「咦？那個……」
「你真的以為我是無條件幫忙？就算是我也有私心。」
「……說的也是，明明索第克連都答應要給獎賞了，卻忽略妳真的很奇怪，妳想要……不，再問這個就太矯情了，但是啊，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那你幹嘛臉紅？這總不是莉塔的感情了吧。」
「我……不能。」
「所以你承認喜歡我對吧？」
「但那可能只是移情作用！畢竟那時候妳是我的救贖，我真的很感謝妳、但是──」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喜歡，可是我──」
碧翠絲一手掐住我的下巴，硬是讓我與她正眼相對，不給我反應時間，她將柔軟的蜜唇吻上，雖然親的位置有點偏左，心跳仍然暴跳不已。
這時，細指輕輕滑過我的雙邊側腹，攀爬到後背，搔癢卻無比的舒服。
碧翠絲確認我毫無抵抗，就更加貪婪的擁抱上來，壓緊後腦，讓我無法脫逃，只能沉浸在擁吻裡。
我扭身反抗，盡力推開肩膀……腦袋這麼想，力氣卻越來越使不出來，腦海裡只剩鳩尾花香氛和粉色的花園。
「哈啊、啊、哈……」
「哈……嗯，咳哼，我要你當我的女人，懂了吧？」
「我、我──嗚嗯！？碧、啊嗯、呣哈，嗚嗯嗯……」
五秒、數十秒，還是一分鐘？碧翠絲吻弄得手段雖然稱不上是精明，甚至還有點粗魯笨拙，但腦袋一片空白，掙脫的力氣都被吸乾了。
「嘿嘿，瞧你都開心得眼神糜爛了，還反抗嗎？」
「哈啊……哈，老媽……」
「嗯？姬子才不可能說不，別找藉口逃避。」
「這麼霸氣的搶人方式那是真的拒絕不了，呀～副團長大人最棒了～」
「咕哇！姬子！妳、妳妳妳妳妳妳什麼時候！」像是蠻牛一樣的猛推我，害我癱在床上。
「大概就……就算是我也有私心那附近？」
「再見了這個世界，再見辛苦養育的我臭老太婆，我要找個山洞把自己埋了！」
「不是很好嗎，反正不這樣妳也拖拖拉拉的，而且小莉塔也很滿意似的，看來很快就能出嫁了！」
「啊、我剛才是講『當我的女人』嗎？」
「……饒了我吧。」抿住嘴唇感受餘溫，我羞得像條毛蟲縮起身體。
好一會，老媽才想起目的，要我們下樓去吃飯，才發生那種事，我跟碧翠絲之間理所當然有些尷尬，我默默扒飯吃，試著計算圓周率冷靜，偷瞄隔壁座，碧翠絲好像比我更錯亂，頭完全瞥向另一邊，香頸到現在還是躁紅不已。
「你們吵架了？」
「說什麼東西啊軟弱蛋，這麼青春的氣氛！」
「青春？」
「不覺得很像嗎？就是，我送妳彩辣椒盆栽的那天。」
「彩辣椒……啊！」老爸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紅著臉低下頭。
「嘻嘻嘻，懂了吧？」
「明早該煮紅豆飯了。」
「『不准煮！』」不約而同的吶喊出聲，這個巧合害老爸老媽笑得是極其燦爛。
「不說這個，一直沒機會問，老媽妳跟奶奶和好了嗎？」
「……太突然了吧，你醒來的時候不就說過了，媽──珊燈璃崑黛找村人們包圍住我，差點被幹掉的時候小佩救了我，所以嘍。」
「什麼『所以嘍』，奶奶會這麼做是要給村人交代，又不是真的討厭妳，佩的條文就寫了不能隨便攻擊彼此，妳幹嘛不去跟她和好。」
「誰要跟那個老頑固……話說這是我的自由吧！咳哼，這跟妳們的床事又沒關係。」
「床你個頭，今天不是我倆的問題，奶奶跟祖母的關係不好會導致夫妻不和喔，研究數據會說話。」
「那就是說～？」
「……現在還不好說白，反正快點去和好就對啦，而且，璀青阿姨一定也很想看到這一幕。」
「你這個情感綁架犯，話說，珊燈璃崑黛不可能容忍惡魔的啦，尤其是讓這座城市演變成如此面貌的我們。」
「妳要叫奶奶的全名叫到什麼時候啊？而且不是我們，是我。」
「我不管，反正就是那樣，所以──」
「那我也跟著去、和奶奶解釋清楚總行了吧。」
「什麼？小皮蛋你未免也太積極了吧，還是受小莉塔的影響？」
「我已經跟奶奶約定好，要帶妳回去了。」
「姬子，這是個好機會，況且有佩大人在，村莊的大家也不能對妳動粗。」
「每次我提這件事妳就逃避，果然只有阿本治得了妳。」
講到正經的話題，碧翠絲收起害躁，跟著老爸一同勸道。
「嗯……有機會一定……」
「反正妳大概想能拖就拖吧，我幾天內一定拉妳過去，洗好脖子等著。」
「咦？」碧翠絲溫暖的目光多了份詫異，瞇起眼來偷瞄我，我對她點點頭。
「姬子，今天阿本可以住我家嗎？」
「也對，畢竟是喜事，也得讓老碧知道一下。」
「只是單純為了安全啦，阿本也沒問題吧。」
「嗯。」
「出嫁之後就只有偶爾會回來吃飯了嗎，突然有點愁悵。」
「老爸，不要隨便把你兒子嫁掉。」
看碧翠絲苦笑的臉龐，她大概也察覺到我的意圖，離開我家的目的自然是不想讓老媽聽見。
我將政府區配置圖攤在床鋪上，讓碧翠絲能看見。
「兩年前，白雁主任透過晶體武器佔領政府，開了連接山林的後門、讓精靈們進入，多虧了這次事件，包括我跟老媽在內的精靈都知道了這扇門的位置，接下來，妳看牢房的位置。」
「就在離後門只有一百多公尺？以前有這棟建築物嗎？」
「印象中沒有，所以這大概是特地建的。」
「但要是真的闖進去救人……」
「就等同是對惡魔宣戰，我知道，但計畫必須到這一步才可以讓加百列信服，奶奶跟村人們是賽莉維德衷心的巫女，如果要營救天使，他們絕對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所以才想去商談嗎？但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村人倒戈向惡魔，萬一我們的事暴露給佩大人……」
「奶奶的信仰我想是無庸置疑的，她看人的眼光也不例外，應該不用擔心這點，做得好的話，修復母女關係的同時，也能達成目的。」
「……」
「怎麼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不是啦，我在想，究竟哪步是計算、哪步又是真心呢，稍微有點搞不懂。」
「呼呼，這句話非常女孩子呢，真可愛。」
「所以……我該為一石二鳥的計畫感到高興嗎？」
「嗯，人不就是這樣嗎，心中打著無數的如意算盤，卻又對別人的利用特別敏感，自認對愛情無條件付出，就希望對方也奉獻等同的愛，真正斤斤計較的又是誰呢？」
「我只是……希望你別因為方便，就利用姬子的感情。」
「碰巧像是那樣罷了，妳想多了。」
「……」
「呃、今天也累了，各自放鬆休息吧。話說，今晚一起睡嗎？」正當我對莉塔超快的接話訝異時，反倒是碧翠絲先開口。
「就照昨晚那樣睡吧，下午那件事……我一時鬼迷心竅了，讓我們彼此再想想吧。」聲音越說越小，碧翠絲咳了兩聲，輕盈的步伐逃出門外。
那就是我們今晚最後的對談，我躺坐在床上，盯著配置圖思索後續，小小聲和莉塔打情罵俏，碧翠絲用電腦瀏覽美（♂♂）圖，不知不覺中，黑夜已深，我在助眠的冷氣中進入夢鄉。
…………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