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5:覆亡的終末
「佩……?」焦急找尋原因,一雙修長的手臂穿過了佩的腹部,彷彿重演記憶裡的片段,我明明把佩抱在懷裡,難道又是幻象──
「轟咚!」熾火在我跟佩中間猛烈爆炸,我瞬間往後彈飛老遠,碧翠絲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任由我撞上傳送石碑。
佩也被爆炸彈開好幾十哩,摔在草皮和石子路的交界處,雖然腹部破了一個大洞,全身白淨的肌膚薰得有些焦黃,半昏厥的闔上眼睛,太好了,佩沒事,不過剛才那到底是……
「阿、阿本!?」碧翠絲熱切的呼喚讓我轉過視線,但她摀住了嘴,彷彿斷線的驚愕瞪目盯著我,多虧她的目光,我低下頭,順利發現爆炸的原由。
加百列的頭從我胸口探出來,與我四目相望,單手像是昆蟲肢節一樣從心臟伸出,另一隻手掌則是從我的側腹鑽出,壓著我的身體緩緩攀爬出來,超乎常理的一幕讓我看呆呆望著。
「哼、咻。」兩手都伸出來之後,她撐著我的身體翻滾脫身,側翻以腳尖落地,同時呼喚蟲洞,轉手抽出長槍,靈巧的指頭旋轉銀白色的長柄,傾身後弓,鉤動臂膀猛然一擲,銀槍裹上橘白色的熾焰高速貫穿空氣。
「嘖、草兒們!」
我慌忙呼喚魔法,無奈伸長的草枝瞬間燃燒成灰,只任由刀槍尖如隕石砸下,在佩昏厥之處炸開漫天煙塵。
「加百列!」
「冷靜下來。」她看都不看一眼,輕甩指尖,我的喉頭就被看不見的套索緊緊勒住,拖行空中飛到她的面前。
「咕、妳這、傢伙……!」
「我不懂你生氣的理由,照理來說,你應該要很困惑,自己的身體到底變了什麼樣子。」
「那還不都、是咳咳,多虧了、妳的治療!」
「哼,我只是『調整』你的身體,在縫隙設置了傳送裝置,自己想想,如果是肉身有辦法承受天使的改造嗎?」
「關我屁事!佩……妳不能殺死她!碧翠絲、快點……!」
「……」我撇眼看過去,她並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騷亂愣在原地,而是充滿警戒的瞪著我,就好像在觀察一個敵我不明的外人。
「那才是正常的反應,嘛,你自己大概看不到,我幫幫你吧。」加百列說著,從打轉指尖劃出透光的稜鏡,讓它面朝向我、映照出一如記憶中的身姿。
但有一個地方相當脫離現實,胸口的大洞。
裡面並不是肋骨、腹腔、心臟這樣稀鬆平常的東西,在紅肉色的肉殼裡埋入一顆純黑色的方體,大概是加百列挖穿的關係,方體露了一半出來,紅色的血漿夾在表層,像是草莓夾心一樣向外流出,所以方體是完全乾淨的,沒沾黏一點肉屑。
就像是科幻片走出來的仿生人戲偶。
「這個方體……賽莉維德?」
「我還以為你會癡呆一會。」
「不、怎麼會……我到底……」
「聰明如你早已經想到了吧,『靈核』裡面裝的就是你的一切,靈魂、記憶、感情、性格,至於為什麼,你會需要這東西來繫命,答案露希法已經說了。」
「殺死宿主,誕生使魔?」
「答得好,換句話說,你不是睡了兩年,而是死了兩年後,被露希法復活的魁儡。」
「頭兒……死了?」「阿本是、魁儡……」
「啊啊,但你大概是本人吧,用記憶製造魁儡根本用不著兩年,所以方體裡裝著你的靈魂不會錯。」
「這件事怎樣都好!放開我!」
「那得等我看到露希法的屍體。」
「妳!」光膜封住了嘴,制止我施展魔法,同時,加百列的指尖對準了我胸口的黑色靈核。
「妳還沒死吧,露希法?給我爬過來,居然敢勞煩我親自跑一趟,變成惡魔之後膽子也大了嗎?」
「……」
「打算裝死嗎,無訪,那我就借妳的寶貝玩玩嘍。」加百列移動指尖,緩緩接近胸口的核心,我拼命施力扭動,但身體卻分毫不動。
「哈啊!」
碧翠絲從另一側提劍上砍,卻撞在半透明的光盾上。
「放開阿本。」
「妳有時間把拿聖劍砍天使,還不如去把那個女人抓過來。」
「我說、放開阿本!」碧翠絲立刻鬆開卡住的聖劍,對準加百列柔弱的腰身迴旋速踢腿,依然被光盾完美吸收,右腿停頓在半空中,就像是預料到這種情狀,碧翠絲反而藉著踩盾彈躍側翻,魔杖指向加百列。
「風刃!」
七道銳利的透明刀鋒高速割穿空氣,卻在光盾上毫無價值的散開,加百列慵懶的挪動眼珠,輕輕甩動手指,光盾立刻加速撞上碧翠絲,即使她用雙臂護著身體,依然彈飛撞上學校外壁。
「自討苦吃。」
「夠讓妳分心了!」下個瞬間,半空上突然俯衝下一個巨大的展翅鷹馬,壯碩的身體直接迎頭撞上光盾,金黃色尖嘴直搗盾心,強勁轟炸在透明盾表、削出光白色的蒸氣,也讓牠堅固的嘴鉗裂開縫隙。
「唲咿咿咿──!」
多多用響徹天際的尖嘯怒吼,加百列也不禁皺起眉頭,與此同時,她背對的傳送石碑處竄出人影,他像是大熊撲向獵物似的大臂一張,骨如材柴的長臂卻唯有雙掌如同巨人,大而厚實外還覆蓋著濃濃的闇霧,那對黑爪一面襲向加百列,另一手對我展開,企圖將我當成糖果包進掌中。
當然,無論哪一邊都有半透明的薄盾阻擋,但黑爪卻將光盾當成軟紙捏爛,毫不費力氣的包覆我。
加百列訝異之餘,闇焰也吞噬了她,純黑的火團還能見手型,可是這樣的形態卻沒能維持兩秒,純黑霧手各處裂開光白縫隙,承受不了內壓力爆炸。
「嘖!」高瘦男用力將手拉回來,脫穎而出的加百列已經展開翅膀,六面白翼上一劃一劃的橫線緩緩打開,無數對金色圓目轉而看向位移中的我。
那畫面噁心到我汗毛倒豎。
多多狂暴振翅、以身重擊加百列,卻被她一掌打飛撞進校舍牆壁,白翼多瞳緊接著凝聚炙熱能量。
「滋、滋滋滋──!」高熱的聚能射線交叉射擊,觸及之處瞬間燒成蒸氣消失,加百列輕輕揮動指尖,光膜立刻浮現在身體周遭,即將包裹住我的瞬間,景色如過電車一般向上拉捲,耳裡咕嚕咕嚕的衝入重水。
我往下看,一雙病白的細手拖住腳踝,高挑的女子穿著衣尾破爛的白素洋裝,波浪長黑髮披在背後,有那麼一點像海菜,姣好臉蛋卻病懨懨的染上黑眼圈,小小的羊角意外有點可愛。
我記得這雙手,好幾次都被我的魔法土浪打退,聲音很動聽的使魔歌濡。
「吾命之主呀,吾命之主,切勿熱情的盯著歌濡看。」
「抱咕嚕咕嚕~」一開口就進水了,還有濃濃的土味。
「請放心,不會溺水的,請微張開口,慢慢呼吸,忽略浸水的感覺。」
「咕嚕、呼嚕、嚕,呼……」用不了十秒就習慣了,雖然吸到空氣都是滿滿土味,但總比灌水舒服多了,我抬頭看,草和石磚呈現半透明的水浪狀,可以看到加百列的腳底,她身邊被大量小稻草人包圍,羽翼上的眼珠聚能射線卻仍然突破包圍,射穿了黑焰爪持有者的高瘦男。
「喝啊啊啊啊!」緊接著,半龍身姿的女性用爪子奇襲,撕裂光盾之後張開顎嘴,極度炙熱的黑焰淹沒了加百列的倩影,然而五秒不到,白翼之尾卻反手掠掃,將龍女頂飛老遠,看樣子,她在黑焰襲來之前就緊急收起白羽防禦了吧。
「歌濡小姐,不趕快幫忙的話──」
「切勿焦急、切勿焦躁,您還有別的使命。」
「使命?對了,佩的傷勢怎麼樣了?」
「請您自己用雙眼確認。」歌濡小姐溫柔的牽起手,裸白雙腳緩而優美的打水,帶我向地面上游動。
浮出表面,我的胸口還埋在斜坡草皮之下,電視劇裡違抗黑道的人好像就會變成這樣,莫名湧起了一股新奇感。歌濡小姐推了下屁股,我立刻彈高,因為坡度的關係狼狽滾趴在地上。
「痛痛痛。」
「總算來了。」甜美的聲音雖然無比熟悉,但漠不關心的口吻卻異常新奇,我慵懶的轉動臉頰,嘴巴自然而然喊出她的名字。
「紗雪。」
「呼嗯。」
她簡單的回應,雙膝拱起的紗雪正在閱讀小冊子,七層紗的黑色蕾絲蓬蓬裙像是陽傘,遮掩一片小小的圓形草皮,僅從裙襬下露出一雙包著黑皮鞋的小腳。
和我放心的反應不同,莉塔慌張的往側邊滾,警惕的瞪著紗雪,她這才停下翻書的手,理了理亂翹的紫黑色長捲髮。
「放心,沒時間搞內鬨了。」
「那就是說,有時間就會殺死頭兒嘍?」
「汝搞錯了前提,妾身對騎士沒有任何怨恨,而是深愛著他。」
「咳、咳咳!……這我知道,但妳確實下過手。」
「不會再發生了。」
「要我怎麼相信妳?莉塔、沒事的,紗雪一定有她的理由。唔、就只會寵小女孩!」
「真失禮,妾已經兩百五十二歲了。」
「騙鬼啊!嘛嘛嘛,莉塔妳冷靜、冷靜~」
「不錯,妾身得先完成自己的任務,汝安靜些。」
「好啊,我就安安靜靜看妳們恩愛呀。額,紗雪,妳應該是要跟我說很重要的公事吧?」
「自然,汝過來。」
我靠坐在紗雪身旁,她立刻搖搖指尖,一顆晶體武器飄到我的眼前。
「觸碰它。」
「難道又是誰的記憶嗎?不過這東西……」正常的晶體武應該是小光珠,但這顆晶體上卻有個眼珠符號,跟佩的面具是同一種款式。
「汝最後的記憶斷在何處?」
「佩吸收了賽莉維德的力量,救出老媽,那之後就……」
「正好,此物能讓汝想起沉睡之由。」
「不是死去的理由,而是沉睡的理由?」
紗雪點點頭,不打算再多說什麼。
「碰轟!」聚能光束橫掃幾十米遠的坡道口,稻草碎屑濺灑半空,使魔那邊天知道能撐多久。
雖然不清楚這段記憶有什麼幫助,但既然是紗雪的指示,就一定有意義。
當我緩緩伸出手,晶體武器卻自己鑽進我的額頭裡。
片段瞬間湧上眼前。
一如既往的在莫里閒閒沒事,下班跟碧翠絲一起走回村子,打開家門卻聞到一股瓦斯味。
明明都是用妖精充當火爐,瓦斯僅僅只有老媽不在才會開到,為什麼會瓦斯外洩?
即使抱持著疑問,我仍然快步衝了進去,老爸抱著心臟,呼吸急促的倒在地上,我立刻呼喚晶體武器,作為擔架帶老爸出去。
廚房的雙邊瓦斯爐都在洩氣,關閉爐灶如果擦出火花就完蛋了,我決定先尋找老媽的身影。
於是我打開了兩人的寢室,老媽就在裡面,望著天空發楞的模樣相當奇怪,我才剛踏進去,老媽便緩緩轉過頭來,呆滯的眼神不知道吸了多少瓦斯。
晶體擔架再次出動,好像扛轎子一樣擔起老媽,但她卻突然跳下擔架,雙手掐住了我的喉嚨,把我壓在地板上。
衝撞讓閉氣的我瞬間吐完肺裡所有氧氣,老媽眼神宛如死魚般瞪著我,無論我怎麼搖都不打算放手,然後,我耳邊聽到腳步聲,老爸也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便宜的打火機。
「?!你們在幹嘛!快點住手!」我還來不及招喚晶體武器,老爸已經壓下打火開關。
「碰轟!」我閉上眼睛,但想像中的高熱卻沒有接連而來,反而是呼嘯的清風吹來淡淡的草味,一睜開眼,居然在森林的環繞之中。
「這裡……剛才那些都是夢嗎?」
「哈啊~多麼可愛的一句話!無論是天真的阿本少年還是純潔的佩大人都很適合呢!」站在我身後的索第克高昂著,一如往常在說莫名其妙的話。
「別鬧了,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是天使。」
「難道說……加百列到這座島了?」
「恐怕是,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躲開晶體武器的偵查,潛入了這座島,察覺到這件事,我認為大人可能會有危險,就把大人跟魔術偶交換過來了。」
「……等等,那老爸跟老媽呢?你不會留下他們吧!」
「非常抱歉,我只在您的身上安裝過魔術紙人,光是救您出來就──」
「騙我的吧?索第克……老爸跟老媽不可能就這樣死掉吧!」
索第克拉下誇張的高禮帽,蓋住眼睛,沒多表示什麼。但就在這個瞬間,樹林突然鼓譟起來,索第克拉住我的後領跳離原地,月形的弧光一閃爆炸,索第克在飛耀途中順手抽出撲克牌,往林間速射好幾十枚,偏中間的四張撞上淺藍色的盾牌碎掉。
「反應還真快。」「啊哈~嗯,就只是盜版的怪盜先生而已嘛。」
「阿本少年!我把你傳到富先生那,當務之急是什麼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想去哪裡?」迅捷的飛身穿過樹間,雙臂化作剃刀的男人撲向索第克,他只能快速甩動披風,試圖遮蓋男天使的視線,臂刃俐落砍穿黑布,幕後的魔術師卻消失了身影,獨留趴在原地的我和天使四目相望。
「小穆……」
「嗯?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小名?」
套所圈住我的腰間,將我拉向樹梢之上,索第克馬上抓住我的後頸,視線像切幻燈片似的轉換。
「喔!真高興見到你啊!阿本先生!」
「富先──」我想跟他說明狀況,看過去才發現他少了一支手臂,灰頭土臉的露出爽朗笑容,蹲在巷子壁垣之間。
「抱歉啊!本來應該要傳送到舒舒服服的沙發上,但警局被那些天使搞得一團糟。」他把我從垃圾推拉起身,拍掉我肩上的紙屑。
「……對方已經掌握了我們的身分?看樣子天使已經潛入城市好一會了。」
「大概吧!雖然勉強打敗了兩個,但假如敵人的準備萬全,恐怕托雷特跟祈菈小姐他們也會有危險。」
「加百列那傢伙,連談話都不打算嗎……」
──我早跟你說過她不可理喻。
「但是你也同意講和。」
──那是因為……你不希望我困在仇恨裡。
「對,是我的天真害死了老爸跟老媽。」我拼命抹去模糊眼眶的淚水。
「男兒要掉淚還太早嘍!我們還有希望!」
「沒錯……得先救出托雷特他們才行。」
「喔!那我去吸引注意啦!加油啊!」富先生大笑好幾聲,重步衝往巷子外頭。
──你家爆炸的事,碧翠絲恐怕知道了。
「廢話,她就住在隔壁,不過天使的事,別讓她知道比較好。」
──也對,她只會無端受傷……最近的地方是加城軍營,往那邊。
閃過的片段無比清晰。
無論是哈麗絲和托雷特伸出手,卻連指尖都沒能碰到的死狀。
還是無頭祈菈拚死擁護,懷中的倫倫卻開腸剖肚的畫面。
又或是四肢折斷,整個身體被塞進行李箱的小愛。
那些碎肉跟血塊彷彿要覆蓋我對他們的印象似的,清晰無比。
拚了命的躲藏,絞盡力氣奔跑,現在我唯一方向只有巴維羅迪亞家。
紗雪……
推開大門,站在樓梯口與我正眼相對的是八重小姐。
她雙手拿著菜刀,臉頰掛著深刻的淚痕。
「發什麼呆啊,快點殺掉他啊,還是妳要我把那個人類女孩『也』幹得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二樓的瓦倫邊說著,邊把手伸向屁股下坐著的九重小姐,用力扯開女僕裝,水藍色的內衣就這樣外露出來。
「……我的姊妹們會死都是你的錯!惡魔!」
「咕──」
「在大牢裡!大牢!」九重小姐拼命對我大喊,立刻就被瓦倫賞巴掌,骨頭「喀!」的扭轉。
我躲避八重的追殺,躲進資料事,推開書櫃走入地下牢,用幾乎所有的晶體武器封住出入口。
「……好悽慘的臉呀。」坐在牢道中間的紗雪對我苦笑,在身旁疊起供人坐下的書堆。
「嘔噁噁噁噁!」靜下來的瞬間,我居然反胃了,完全無法制止。
「妾賜予汝詛咒,使一切苦楚無法奏效。
」
「咳、咳……為什麼──」
「第八次。」
「成功到達這裡花的次數嗎。」
「是的,順帶一提,前七次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吾倆就喪命了。」
「……」
「沒時間了,允許妾簡單描述,當宅邸被天使攻陷,妾身便回到一天前,用盡所有手段通知汝,但通訊卻斷了,且天使提前進攻,最後妾身回到了一個月前。」
「但事情沒這麼簡單吧,否則我們不會在這裡。」
「是,吾等知道天使會攻來提前做足了準備,但接下來的二十七次輪迴,無論如何抗戰,結局並沒有改變,大家都會在今天死去。」
「……對了,以前也發生過一樣的事。」
「不錯,如果要拯救一個人的死,就必須由另一個因果關係相近之人代替,家人、朋友、同學、戀人,可如今看來,吾等與惡魔的羈絆過深,以致無法改寫的餘地。」
「……那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老爸老媽哈麗絲托雷特倫倫祈菈愛諾艾奇莉露哥還有女僕們,大家都不該死在這種地方!死在……天使手上。」
「聽好,直到汝想到解法為止,妾身都會陪在汝身邊,不行,頂多第九次繼續,慢慢想吧。」
「那只會得到同樣的答案不是嗎?無論重來幾次我就是我啊!嗚、嗚……」
「汝呢?又有什麼想法?」
「妳剛才說第九次『繼續』。」佩奪走了我泣不成聲的喉嚨,代替我說話。
「是的,無論幾次都會繼續。」
「……沒想到汝會同意這個方法。」佩取代了我的身分,迅速站起身,與抱書正坐的紗雪面對面。
「佩?妳該不會心裡有辦法了吧?」
她沒有理會我,只是對紗雪伸出手掌。
「給我。」
紗雪點點頭,從書裡取出好幾片碎塊拼黏成的大眼面具,佩立刻將自己的面具拆下小塊,拼湊最後一角,交給了紗雪。
「這張面具,曾經是我跟阿本之間的隔閡,現在就像我們的羈絆,如果我死了,無主之闇會附著在代表『這次人生』的面具上。」
佩接著呼喚晶體武器,讓它化作一個血滴子,往天空輕甩。
「『我們』的這份怨恨也會傳承下去,直到妳毀滅的一天,加百列。」
血滴子完美嵌合腦袋,我什麼都還感覺不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