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潛伏的殺機
「進度看起來有點緩慢呢，咳咳。」
蓋過艾妮愛多小姐的透明溶液才下降到額頭，莉塔背靠著氣墊壁面側坐休息。
「睡一下沒關係，結束之後我會叫醒妳。」
「那頭兒坐在我旁邊吧。」
「要是習慣性把頭靠過來，會跌倒喔？」
「呼呼，反過來不就好了嗎，不過那樣也沒意思，嗯，不然頭兒坐過來。」莉塔拍拍自己的大腿，淺淺一笑。
「坐……在腿上？」
「嗯。」
「咦咦……」
「快點快點。」
我屁股剛坐下去，莉塔瘦弱的雙手立刻從側腹攀進來，環住我的胸膛。
「啊哈、我碰不到手呢，嘿咻、嘿～咻，勉勉強強勾住指尖了，會太緊嗎？」
「不，靈體其實沒什麼感覺。」
「真的？可是頭兒耳根子都紅了，往後靠我看看。」
「不要。」
「拜託嘛，就當是連續兩天沒能甜甜膩膩的補償。」
「咕，那明明就是天使長的錯，為什麼是我來補償。」
「好啦，靠過來。」
我百般不願意的搖頭，莉塔就自己將臉貼上來，輕呼出的鼻息輕拂耳朵上緣，就算想躲避，身體也被牢牢圈住……明明是靈體。
「這個姿勢不好受呢。」
「那就坐好啦。」
「頭兒、頭～兒，啊呣。」
微溫的柔唇咬住耳尖，酥麻的雞皮疙瘩竄上後頸。
「莉塔、等、咕唔嗯……」
「好嘛，就當是我任性，躺上來，嗯？」
「……」
「呼呼，明明就很期待。」莉塔哼笑的口吻有些驕傲，她更是肆無忌憚的嚼起嘴、輕輕拉扯我的耳朵，指尖不安分的撓搔胸膛，緩緩攀上唇間。
「會痛嗎？」
「不……」
「用力一點更好？」
「……」
「嗯嗯、啵嚕──啵滋滋～嚕。」
小而堅硬的牙齒每咬一下、都更加重力道，刺穿半透明的皮膚，點點刺激和莉塔蕩漾的喉音一同融化了感官。
「啊、莉、呀……」
「恍恍惚惚的頭兒也很可愛呦。」擠壓耳朵，她把冰涼的臉頰靠上來，濕潤帶點溫度的舌尖上下慢舔。
「果然沒有味道呢，真可惜，但表情很棒呦，搔這裡……不，這裡更好嗎？」
「哈啊、就說、等等……哈啊啊……」
「頭兒，口水都滴下來了，漱漱漱──」
「莉塔、我要接吻……忍不住了。」
「呼呼，那當然，不可以。」
指腹壓住嘴唇，莉塔好像很滿意的與我蹭蹭臉頰。
「為什麼？拜託……求求妳！」
「解凍已經好了呀。」
「我不管、我要接吻，莉塔……」
「不～行，外面的人已經發現門被卡住了，魔法可稱不了多久。」
「……嗚。」
「放心，我跟頭兒一樣，很期待今晚呦。」
「我、我才沒有……」
「知道知道，那麼頭兒，請拿著羽毛吧，我來點燃。」
莉塔緩緩提起腰間的小燈籠，將我手上的羽毛一根根點著。
高亢的排氣聲響起，冷凍艙退開，莉塔伸手想抓住翹起的下艙把手。
「等等，不戴手套的話有機率會凍傷。」
「啊、差點忘了，頭兒居然比我快回神，失算。」
「唔！不准提！」將燃羽貼在艙門把手上，保險起見往艙內探頭，確認沒有多餘的白煙，我才讓莉塔拉開艙門。
「艙內還是很冰喔，用魔法把她移出來。」
「我知道，風兒，幫助我。」
冰霜不斷從天使身上發散，我跟莉塔兩人四手，從四肢一路用熾天使燃羽燒掉寒冰，比燒掉樹皮要快得多很多，用不了五分鐘就成功聽到回復正常心跳鼓動。
眉頭緊皺，天使數次用力睜眼，好不容易才扯開遲鈍的眼皮，眼珠在室內打轉，最後停在莉塔身上。
「……那羽毛，妳是加百列大人的同伴？」
「對。」
「沒想到會欠那傢伙人情。」艾妮愛多單臂遮胸，鴨座起身，大概是因為剛才與莉塔的事，眼前女性裸體讓我有些動搖。
「天使艾妮愛多，雖然妳才剛醒來，但沒時間休息了，妳能自己離開嗎？」莉塔遮住我的眼睛，極為冰冷的口吻對她說著。
「當然，外頭見，恩人。」艾妮愛多抓抓頭，從腳底開始迅速氣化，用不了兩秒就消失在大氣中，風吹過我的面頰，模糊的記憶雜訊浮在眼前。
『都已經過了一個禮拜，為什麼爸爸還沒回來？難道那場暴風雨……』
『艾妮！漁船回來了！不過有點怪怪的……』
『怎麼回事，船板都剝落斷裂、龍骨也僅剩半截，這樣的船究竟是怎麼……爸爸？為什麼你身邊會有黑色的霧？』
『惡魔！是惡魔！艾妮快點離開他！』
「頭兒、頭兒！我們該離開了，外頭的研究員們以為門被卡住，要拿千斤頂過來，記憶可以回家慢慢來。」
「抱歉，妳聽得到外面動靜？」
「嗯，小時候的我模擬著姬子阿姨的小妖精，創造了類似的風魔法，但持續消耗魔力實在不適合我的身體，現在就沒問題了。」
邊說著，莉塔打開腰間小提燈的開關，根據加百列的說法，燈籠光可以模糊我在他人眼裡的樣貌。
將卡住門的風壓解除，我們趁著了無人煙之際溜到長廊窗邊，拉開窗框往下跳。
簡簡單單任務完成，踏上風緩衝板的我鬆了一口氣，但就在腳觸地的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發出鬧鈴般的噪音，一個……小鬧鐘？
「……？！」莉塔突然不安的看著正前方，雙腳慌亂的企圖躲避，但莉塔沒有靈敏到這種程度，暗影突然從視野死角壓上來，銀亮銳刃直直往心臟刺擊，痛覺自胸口蔓延全身。
我忽視鬧鈴的吵鬧聲，定神一看，眼前的暗影其實是披著黑斗篷的短裙女僕，她有著一頭紫黑色的自然浪捲髮，小巧標緻臉龐現在嚴肅的瞪著我。
「由A引開注意……讓B融入環境、藉此隱形的詛咒。」
「不錯，我們在奴隸船上用過吧，小狗兒。」紗雪使勁扭轉刀刃，漂亮的表情都皺了起來，但那動作毫無防備，讓我能輕輕鬆鬆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刀刃從心臟拔出。
「咕、為何汝……」紗雪驚訝之餘，不忘喚出魔典想要脫逃，但立刻被碧翠絲給架住。
「？！放開妾身！」
「碧翠絲？我還在想妳到哪去了。」
「早上討論的時候，阿本不是說『如果我們分開，就搜索能逃脫的出入口看有沒有埋伏。』」
「啊咧，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莉塔妳在看漫畫。」
「為何汝沒事？虛者並非惡魔，遭到致命傷會死才是。」
碧翠絲反扣住的紗雪（女僕裝）的手，她只能著急的轉動眼珠，一邊轉移話題質問，看來她還在找逃脫機會。
「我先來猜猜看，妳進行了無數次的穿梭嘗試，但就是無法在房間殺死我。想尋求幫助，卻發現這個時間線的多多跟自己沒辦法幫忙，這麼一來，光憑詛咒是打不贏莉塔的。等等頭兒，我沒跟她打過呀？」
──因為莉塔妳贏的時候，她就會重製時間回到還沒碰撞前。
「簡直就像讀檔一樣耶。」
「……這和汝沒死有何因果？」
「很簡單的道理，既然一次不成功，那就分兩次殺，我在房裡受到的是足以秒死的斷脊傷，為了治療，我暫時得莉塔的身體過活，那要是莉塔再受到致命傷呢？」
「……就會變回奄奄一息的阿本？」
「對。」我點頭回應半帶遲疑的碧翠絲，接著說：「沒有莉塔跟碧翠絲守著，奄奄一息我沒有反抗的餘地，紗雪可以輕易的殺掉我。」
「汝猜到計畫，反過來抓住妾身嗎。哼嗯……汝又為何沒受重傷？」
「只是莉塔沒受傷而已。」
「汝用自己的心臟代受刀傷？」
「咦？頭兒！」「啥？阿本！」
「此計用在汝身上，果然風險其大。」她放棄似的嘆了一口氣， 又看了眼莉塔的胸膛。
「你居然又幹這種蠢事！」
「那、那個，先冷靜一點，就算部分變身時被大卸八塊，只要我沒變回原本的身體就沒事，那個，套一句配的老話就是『只要沒有死的事實，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能醫療。』
「莉塔，妳覺得呢。」
「不接受呦，頭兒我回家有事跟你說。咦……咳咳，先不說這個，紗雪，為什麼要殺我？」
「汝應當有頭緒。」
「妳不喜歡莉塔，即便如此，我所認識的妳不會用如此粗暴的手段，何況……現在的妳，絕對是我認識，那個最溫柔的紗雪。」
「嗚、突然之間說什麼呀！」
「我是真心這麼認為，好不容易醒來卻過了兩年，莫里早就不是我認得的樣子，熟悉的虛者們都不在了，倫倫被權力給慣壞，甚至未來的妳也……與其他惡魔聯手殺我，紗雪，難道在妳心裡，莉塔就這麼該死嗎？」
「假使汝從心奢望此般生活，妾身雖然惋惜，但也無意制止。」
「既然這樣──」
「然，在汝昏迷後不久，妾收到自未來的信，簡而言之，如果要阻止未來發生，就必須殺死汝。」
「這未免也太不講理了吧，阿本又不是RPG的大魔王。」
「就是說呀，要阻止頭兒只要開口就好了，可愛女孩的請託頭兒根本不可能拒絕。」
喂、沒有這樣說的吧。
「咳咳，紗雪，未來的妳有可能是受到脅迫才寫下信件，這點是否考慮過？」
「自然，妾與自己約定過，如非必要，絕不仰賴過去的自身，真無他法之際，需以牛皮紙為底，用妾身設計的特殊暗號寫成短信。」
「那就是說……」
「信中明確寫上『非殺不可』。」
「在那個未來的阿本究竟是幹了什麼啊？」
「信僅寫了一半，便被迫中斷，不過確實寫道：佩與莉塔小姐帶領著加島居民組成共同信仰，透過潔兒、薩琪、癸蜜拉、思梨四個修女帶到全世界，表面上是這樣，但那只是入侵別處領域，殺光天使的手段之一。」
「殺光天使？我嗎？」
「那我咧？」
「碧翠絲跟未來的妾一同輔佐擴張行動，類似大將軍。」
「喔……」碧翠絲被大將軍三個字說得眼光閃爍，好像有些期待。
「那也沒必要殺我吧？像現在這樣跟我說清楚，不是很好嗎？」
「騎士。」
「嗯？」
「如果在世界跟莉塔小姐之間僅能擇一，汝會作何抉擇？」
「我會帶著莉塔、選擇世界。」
「……所以，汝才不得活。」
我正想開口質問她話中的意義，卻有一道銳光一閃，劃過紗雪的喉頭，轉眼，雪白的香頸多一道櫻紅的橫線，用不了半秒噴出鮮血瀑布。
「啊、啊、咳──」血水從口中大量溢出，紗雪翻起白眼，連同透明淚珠自眼眶不斷滴下。
「嘖，碧翠絲快鬆手！」我拉起紗雪瘦小的指尖，對著浮空魔典左上輕輕點擊，她的身影在便化作暗色灰塵消失。
「她、她她她她怎麼突然！？」
「冷靜一點、碧翠絲。」我撿起劃過她喉頭的稻草刮刀，銳利到輕輕一碰，指尖就劃破小洞。
「看來有人不喜歡據透仔，雖然我不覺得竹絲會攻擊我，總之先撤退吧。」
「她沒事嗎？」
「嗯，回到沒受傷的時間點就好了，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迴避壞結局的。」
「那就好……話說，你到底跟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哈哈。」
「別回給我一個意義深長的笑啦！」
「可是這麼一來，她不就還有機會殺死頭兒嗎？放心吧，我們還能像這樣擁有記憶，表示這暫時是她最後的跳躍了。」
「暫時具體來說是多久？」
「到下一次被攻擊為止？」
「根本沒有意義嘛……」
「真的是，頭兒對嬌小的女孩子寬容到難以理解。」
「經妳這麼一說，明明同樣是做錯事，阿本對愛諾很苛刻，對倫倫卻嘿嘿嘿的笑呢。」
「這兩件事哪能比啊！紗雪是同伴呀。」
「嘛、紗雪小姐確實是幫了很多忙，比起敵對，還是想辦法說服她更妥當。」
「連碧翠絲都這麼說……她真的這麼討人喜歡？有點難想像。」
「哈哈哈，畢竟妳只看到她殺過來的一面嘛，那孩子既聰慧又和善，我想很難有人討厭她吧，啊啊、不過阿本的『喜歡』是哪種程度就不好說了。」
「額……話說！碧翠絲妳究竟去哪了啊？」
「索第克的人偶被塞到垃圾袋，丟到大垃圾場去了，你懂這個意思吧。」
「喔、難怪有個味道……啊不是！別站在敵陣閒聊，先回去找索第克吧！頭兒成功轉移話題了呢。」
總之，我們跟著索第克一起離開，時間將近午夜三點，是該回去休息，話雖如此，連心臟都必須修復的狀況下，天知道紗雪是否又在房間埋藏陷阱，討論之後，安全的地方只有兩個，其一：加百列的澡堂。
至於其二──
…………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