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幻夢
早上，被四重姐姐充滿愛心鎖喉給叫醒，今天沒有半分誤點，正好是六點整醒了過來。
盥洗完後，我本來想去幫助六重小姐，但她已經好多了，不准我再繼續幫忙，實在沒事的我，在宅邸繞了一圈，發現大家都在忙，我只好來到九重小姐的藥房圖溫暖。
不過，當我打開蛛網密佈的大門時，卻發現坐在辦公桌上整理文件的是面無表情，帶著耳罩式耳機的八重小姐，她瞇著眼，視線停留在文件中，長長的銀色睫毛，像是沾了初雪的銀杉閃亮動人。
「八重小姐，早上好，怎麼會是妳在這裡？」
「是呢……芬瑟從昨天晚上就把藥房交給我了，啊～備受信賴的愛爾莉莉～」
「交給妳了？不，雖然九重小姐看起來不太可靠，但不至於下如此判斷吧？」聽莉露哥說，女僕們應該是各司其職才對。
「是的，正常來說是不允許如此，但我跟芬瑟不一樣，前一個九重沒辦法與她交接，所以當時是我和她一起摸索這間藥房的。」
「原來如此，所以妳也知道藥房的配置是嗎……不過，九重小姐有什麼急事嗎？」
「似乎是老家那邊有狀況，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的樣子。」
「老家？這樣啊，那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的嗎？」
「這是在性騷擾嗎？」
「不不不，我完全不懂妳的基準啊。」
「如果您想幫忙的話，還請您推薦給愛爾莉莉好聽的音樂。」
「音樂啊……我都聽小豹隊跟信哲的──」
「請提出些年輕點的歌。」
「聽得懂就表示妳跟我一樣老好嗎！」「摳咚！」此時，靠後方的藥櫃旁，大概是儲藏室的鋁門後，發出了紙箱傾倒的聲音。
「嗯？儲藏室裡有什麼東西嗎？」
「是的，芬瑟精心飼養的摩多溪魯蒼蠅、還有胡笛加大飛蛾、班提茲克藍眼蜘蛛都放在裡面，大概是餓了吧。」
「蒼蠅、蛾，還有蜘蛛……活的嗎？」
「是的，畢竟她最喜歡享受那些又大又肥又毛茸茸的昆蟲，爬在自己身上的觸感，阿本先生要進去看看嗎？」
「……還是算了吧。」
「阿本先生不是說要幫忙的嗎？」八重小姐在我回答的途中，已經把類似飼料的黑色袋子拿到桌上，袋裡的『食物』還活蹦亂跳的。
──拒絕。
──阿本……逃走吧。
──我倒是很好奇藍眼蜘蛛長什麼樣子。
「容、容我鄭重的拒絕！」
「結果還是要自己去餵嗎，啊～可悲的愛爾莉莉。」
「額……如果她回來了，可以通知我一聲嗎？」
「我知道了。」八重小姐冷冷的回答我，嘆了大大一口氣，視線繼續回到冊子當中。
什麼忙都幫不上的我，只能坐在廚房看五重小姐在廚房跑跑跳跳，流利的一次烹煮五道菜。
用過早餐後，終於找到機會幫五重小姐整理廚房，結束之後，我在莉塔的房門前遇到了睡眼惺忪的三重小姐。
「果然今天也是熬夜磨藥啊……」凱之前說自己住在海港村的民宿，由於本尊是三重小姐，所以那一定是騙人的，但熬夜磨藥有可能是真的，所以我才沒有跑來打攪三重小姐，看來是正確的選擇。
「哈啊～沒辦法，總不能白天窩在房裡磨藥吧。」三重小姐揉揉眼睛，從黑色的古典女僕裙的口袋裡拿出藥材包，塞到了我的手裡。
「三重小姐，我有個奇怪的問題要問妳，關於守護房子的魔法，對妳自己也同樣起功效嗎？」
「嗯？當然有啊，只是以防萬一，我自己有能解除的魔法，我只試過一次，可以完全不留痕跡。」
「這個魔法，妳應該沒讓其他人知道吧？」
「那當然，否則哪能稱得上守護魔法？」
「換句話說，只有妳能闖進宅邸裡而不被發現，而且又知道藥房的佈置，沒錯吧。」
「還以為您要說什麼呢，從少爺那聽說的嗎。」
「那妳，真的……」
「凱說過的吧，曾經有個笨蛋，相信了壞主人說的話，結果傷害了自己最珍惜的人，最後，他決定毒殺了壞主人，那可是真的故事喔。」
「……」
「哎呀，怎麼了，難不成我被討厭了嗎？看樣子我們相互厭惡呢，正好。」
「我不知道……殺人肯定是錯的，但要是沒有妳，我一定再也見不到莉塔，而且要是他沒有死，莉塔肯定還會被繼續利用，所以……」
「所以，什麼？您不會覺得我做的事可以被原諒吧？用殺害來實現的拯救，不過就是自以為救贖的殘虐，根本不值得認同。」
「妳覺得自己是錯的，卻還是做了嗎？」
「如果這個世界能單純到只要昂首闊步，擇善而為，所愛之人就能得到幸福，誰會做傷天害理的事呢，呵呵。」
「……」
「但既然不是，那我會選擇讓三大小姐幸福的那條路，那麼，阿本先生，就請您去煎藥吧。」三重小姐面不改色的對著我行禮，金色的短捲髮從頭巾裡掉出一搓螺旋狀的髮絲。
我看著她開心的跳進門，溫柔地叫醒深眠中的莉塔，那副幸福的模樣……以往義正嚴詞論述的對錯，現在想起來卻是如此混淆不堪。
而我能做的，只有仔細的檢查鍋具，把藥給煎好，雖然現在來看，天使想要毒害莉塔的可能性已經相當得低。
「佩，妳覺得天使把能力借給莉塔使用，有什麼目的？」
──肯定是想要什麼沒錯……
「要奪走肉體勢必要莉塔同意，可是天使卻沒提過條件？」
──莉塔不見得……說了實話。
「妳想說莉塔騙我？嗯……」
莉卡在盜獵者小屋消失時，我回來問過莉塔，她跟我說有在窗外看到莉卡；後來莉卡留下紙條離開，她提到莉卡的話題時總是含糊帶過，也有語塞的時候，我知道她在說謊，那習慣跟以前一點也沒變。若非如此，我也找不出假莉卡的真身。
難道莉塔還對我隱瞞著什麼？
──……無論如何，天使肯定想要莉塔小姐的某種東西吧，或許也是為此讓三重跟你來醫治莉卡……
「果然是想要肉身嗎？天使可以同時操縱兩副身體？」
──不行。除非他把三重的肉體當成過度，真正瞄準的是莉塔……？
「那也未免太過份了。」
──我不覺得天使會這麼做就是了……在主人的同意下繼承肉身，勢必會接收一些、甚至是全部的情感……雖然只是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但那女孩心中強烈的愛……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啥？為什磨會喘不過氣？所以我才說沒戀愛經驗的小女生。」
──這、這跟有沒有戀愛經驗沒關係吧！
──殿下也沒有。
「這倒是沒錯……」
──說真的，我也稍稍有些同意，剛開始跟莉塔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像是溫室裡的小花朵般弱小而嬌貴，但現在知道莉卡也是她假扮的……
──生活裡都是她。
──無論是哭著求你一起回宅邸的、還是螢火蟲島上與你深吻的……全部都是。
「嗯……」
在莉卡的身份中積極進攻，在莉塔的身份裡時而撒嬌，時而替姐姐推波助瀾，從結果來看，不管我選擇誰，愛上的都是同一個人。
都是奎特口中，那朵依偎著我生長茁壯的毒之花。
假如我沒有發現莉塔在夢中扮演姐姐的事，那麼她究竟希望能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呢？這個問題，我想她應該是得不到她的答覆了，畢竟──
「伯母，午安。」莉塔環住我的後頸，而我則是抱住她的腰身和膝下，進到了我家客廳。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