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心之所向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活得如此彆扭，告訴妾身無所謂嗎？」紗雪停下在地圖上畫標記點的手，滿臉愁容的看向身邊的我。
「作為一個指揮官，必須掌握全局，對吧，現在我們知道她不可疑，或許能讓她從羅茲姆街，找更多幫手來？」
「雖可，然尚有疑慮之處，汝說，那名為薇兒卡納的酒館，掌握住街上大大小小的事宜，無論哪間酒館、旅店、或是餐廳都要讓其三分，這不是很奇怪嗎？」
「嗯……我也不清楚，應該是薇兒卡納的前主人，薇培兒大姐人脈好，或著經營策略優秀，之類的？」
「非也，酒館的經營策略可以模仿，即使擁有人脈，也不代表能備受尊重，在歷史記載中，像紅燈區這種區域，如是政府管轄，會有諸多問題，比方說附近住戶的抗議聲浪，會使營運被加上諸多限制，要讓民眾不敢發聲，表面上該交由陰影之中的組織，比如說黑道、黑手黨。」
「我懂妳的意思了，換做羅茲姆街的場合，不需要顧慮一般人的流言蜚語，表面上的管理者是薇兒卡納，那背後的真正管理者有可能就是魯道斯？」
「嗯，妾身研讀過航海日誌，其中自然有提到吾等潛入過的主船，洛夫號，但它大多數的用途是傳遞貨物、奴隸至提夫號上。兩艘船在大海上相接，傳遞貨物的方式……不是不行，可假如有更多更多的提夫號等待交接，也以同樣方式傳貨，那相當花時間。」
「聽起來，現在的洛夫號比起船隻更像是一個地點？再加上前一個得出的結論，洛夫號就是羅茲姆街上的某個建築？」
「汝心中可有想法？」
「最起碼，應該不是薇兒卡納。」
「呼嗯，果然，可要是汝說得出口，妾會狠狠教訓汝。」
「難、難道妳也覺得我會花天酒地嗎？不可能吧！」
「如何呢～雖說騎士已經有很多很多桃花，然雄性不都愛拈花惹草嗎？」紗雪呼呼笑的同時，不忘戳戳我鼓起的臉頰，正當我想反駁的同時，房門「叩叩」的被敲響。
「請說。」
「二重姐，我是瑪格麗特，帶福魯克先生來了。」門緩緩的開啟，有著螺旋捲心麵捲金髮的她淺淺鞠躬，襯衫因為下襬少兩顆，而隨之敞開，能見緊緊包裹的繃帶，破了好幾個洞的牛仔褲意外有些造型，不知道緣由的人，應該會以為瑪格麗特是個野性開放的夜店咖。
「您，您好！」福魯克先生站在門外，非常緊張的低下頭。
「無須多禮，進來。」
「像我這樣髒兮兮的漢子，怎麼能去小姐的房間呢。」
「無訪，妾身並不討厭接近汙濁，那也是努力生存的證明。」
「我知道了，謝謝。」我讓開位置，讓福魯克先生坐，他起初有點猶豫，我只好壓下他的肩膀。
「二重小姐，我照著您的筆記，質問新抓到的傢伙，不過沒什麼消息。」
「無訪，妾身問汝，可否知道魯道斯。」
「不知道耶？那是誰？」
「那麼，有沒有見過綠色風衣，戴著般若面具的存在。」
「好像時不時會在瑪頭看到，不過沒有面具。」
「他們可否有特定的出入場所？」
「額，平常進出酒館的時候，並沒有穿綠風衣，到瑪頭邊才會穿起來。」
「就像是一般的雇傭水手？難道他們是在羅茲姆港運上奴隸跟貨物嗎？未免太過明顯了。先生，假使把人裝進貨物櫃，透過運貨車，從街上的某個酒館或旅館運過來呢？」
「那應該要趁早上卸貨的時候，不過說實話，羅茲姆街沒有出口任何貨物，所以通常只會搬下貨物，除了運垃圾的船之外，沒有看過有人裝貨。」
「綠風衣人呢？」
「他們就像來享受玩樂的水手，直接上船去，沒見他們搬運貨物過。」
「呼嗯，羅茲姆街可有第二海港？」
「咦？沒有吧，我們警備隊會巡視島上，確實只有一個港口。」
「不過說也奇怪，假如是透過垃圾船載運奴隸……不可能，關我的提夫號一點臭味也沒有。」
聽到我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瑪格麗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邊揉眼睛邊開口說：「明天再想吧有些東西不是熬夜就能解決。」
「也對，騎士，近日能拜託汝，搭船繞羅茲姆島一圈嗎？時間在卸貨前半刻，福魯克先生，汝私下詢問手下們剛才的質問。」
「好。」「是的！」我點點頭，福魯克先生則是充滿元氣的大喊：
「夜晚的巡視也交給我們！」
「可以嗎？」
「沒問題，我們已經習慣夜間行動了，只要給我們正午到四點補眠就好。」
還真是辛苦啊，羅茲姆街的工作。
「那酒會呢？你們不參加嗎？」
沒錯，今天下午德叔提議完，紗雪立刻就規劃了一番，讓街友們聚在一塊，用瑪格麗特的洗淨魔法先去除骯髒異味，接著才開始酒宴，除了遊民之外，狐仙姐及其下小姐數個也一同參加，剩下就得看德叔的說服功力。
「漢子多了也沒用吧，再說，你們好心收留，我不能放下責任不管。」
「汝真是個好男性，淪落街頭實在可惜。」
「哈哈哈，會這樣想的只有你們精靈啊，在人類社會求生存的我們，已經非常習慣被『責任』兩個字壓住了啦。」他拍拍胸脯，看起來很驕傲的樣子。
等福魯克離開之後，紗雪疲累的嘆了一口氣，而我則是有些不解的提問。
「為什麼需要夜間巡視？」
「因為午夜，是敵我人數差異最大的一刻，就像福魯克所言，羅茲姆街的生活時段在夜裡，而吾等則反之，對方取勝的唯一手段，就是趁夜晚做些苟且之事。」
「比方說放火之類的？」
「那倒不至於，還記得香鮮亭的引線炸彈嗎？」
「……原來如此，潛入店裡，設下引線嗎？但整個加城這麼大，要預防恐怕很難吧？」
「確實，妾身也不能保證完全無恙。」
「那讓我也一起巡邏吧。」
「不可以，汝有別的工作，多虧狐女的協助，吾等已經證實那瘦身藥有假，今後將確實查封，而那瘦身藥，裡面所包含的羅葛妮之根，附近的島國不能採集，生長地在船程兩日遠的豐收之島『哈比尼斯』，而同樣效果的草藥，在附近也有，特地使用羅葛妮之根的因由，僅有一個。」
「嗯……比方說，調藥的人只懂得這個？那表示調配藥的精靈，跟狐仙姐有關係？」我想起當初散佈傳聞的人，他可能是魯道斯的內應，也可能只是計畫的棋子，無論如何，這個棋子肯定不止他一人。
「不錯，多虧汝今日的巡視，才能發掘這個事實，接著，妾身希望汝逮到幕後黑手。」
「妳有方法了？」
「呼呼，那是自然，明早巡島結束後，汝去找九重一趟。」
「好，那紗雪，妳也早點休息。」
「稍後就睡。」這麼說著的她，依舊動筆在紙本上劃記。
「真是的，這句話就是又要熬夜的意思呦。」遙想起熬夜刷裝備的那段時光，我也是用這個藉口向老媽說明。
「別擔心，妾身還想讓汝誇獎容貌。」
「……什麼啦。」
紗雪竊笑著，仔仔細細的品味了我的表情。
好不容易哄紗雪上床去，那又是半個小時後之的事了，時間也晚了，她要我直接在維多邸休息。
「稍微有點搞不懂誰才是家主了呢。」
──哼哼，那個巴維羅迪亞的家主，現在也不過是主人言聽計從的魁儡啦。
多多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自滿。
「嘛，那也是多虧了一重姐調教有方。」莉露哥從小到大都是聽著一重姐的建言在做事，多了紗雪的指揮，他應該會相當感念吧。
我來到二樓右棟，連接主客臥室的長廊，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在偏中間的地方吧，正當我邊想邊前進之時，我看見站在廊窗邊的兩個身影。
「阿本先生！晚安。」福魯克先生大方地對我招手，跑了過來，仔細一看，原本站在他身旁的瑪格麗特背靠落地窗，舒服的打盹。
「福魯克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啊不，就是有些小疑惑想問您，那個，今天跟狐仙姐一起行動的時候，有發生什麼事嗎？」
「為什麼這樣問？」
「來這裡之前，我去旅館叫醒狐仙姐，她熟睡的同時，不斷在啜泣呢，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又遇到了憎恨她的人。」
「啊啊，那大概是我害的。」
「你欺負她！？」
「冷靜冷靜，我看起來欺負得了她嗎？」
「喔，也對，那阿本先生是什麼意思？」
「我們救了兩個被綁架的精靈，正好找到機會，我就問了一下狐仙姐的過去。」
「咦咦？你問了！結果怎麼樣？」
「嗯，就小聊了一下。」
「不會吧！我不管怎麼問，她都不願意說。」
「因為那不是件開心的事呀，她不想給你們壓力吧。」
「怎麼這樣，明明我也想為她分擔！」
「拿酒威脅她呀，事實上我就是沒讓她喝酒，才問了出來。」
「真的嗎！看來我應該強硬一點，準備頂級的酒，要說出來才能喝……」
「不過說實話，越是跟她親暱的人，就越難接受她的過去吧，福魯克先生，如果說傳聞和事實相距不遠，你還願意待在她身邊嗎？」
「當然願意啊！不管過去怎麼樣，她拯救了我是事實啊！我知道現在的她並不是個壞女人！」
「就算她結過婚？」
「這麼美的女人沒人娶才詭異嗎！」
「她也生過孩子喔？」
「等不及想看看她的兒子女兒有多可愛。」
「實際年齡起碼有你的兩倍以上，而且說不定身經百戰喔？」
「廢話，這我早就知道了！還有什麼更勁爆的盡管說！」
「對了，她好像還愛上了福魯克先生。」
「我當然也愛她！咦？那個，阿本先生你是說……」
「喔，果然是這樣啊，不過我是釣你的。」
「你、你你你你這傢伙！」
「但是，你的這份心意恐怕暫時無法實現，愛情對現在的她來說，有些太沉重了。」
「阿本先生！拜託你說清楚啦，」
「這就由你去問吧，記得告訴她你的心情。」
「這，到底要我怎麼做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要他自己考慮，然後我戳了一下瑪格麗特的肚子，叫她起床。
「痛啊啊啊！！」
…………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