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山海妖異奇譚》第七十二回:黎明

徐行 | 2023-07-03 21:00:02 | 巴幣 16 | 人氣 120

連載中第三卷:神龍問春
資料夾簡介
北方饕餮戰進入尾聲,千年凶獸的真身是⋯⋯?下一站東方向家,充滿迷信與不安的外鄉!

  眾人各自散開,任鈴握緊了手中的無別,回首盼望,白虎的身影在黑夜裡就宛如一道光,令她不再畏懼。

  白虎那頭,他早在姚渝前來帶走清唱的功夫裡和餮過了無數招。他手無寸鐵,只靠利爪與尖牙,餮手持兩把鐵扇,卻絲毫防不下他。就連那幾條本應削肉斷骨如泥的紐帶也大多被他一手抓了,直接撕裂。

  白虎一揮手,甩去指尖餮的血滴,道:「這麼多年過去,妳變弱了。還是說,妳把一個自己分裂成了兩個,原先的力量也砍半了?」

  被任鈴重新召回來的他勢如破竹。有了契約加持,他便不必再費力維持現界,只消全力進攻,連帶著攻勢也猛了不少,還摻進了他的怒意。

  幾招下來,已渾身是傷的餮跌退幾步。一個饕餮能與神獸抗衡,饕與餮各自對上一尊神獸卻難保不落下風。她方才吃了白虎好幾記拳頭,快得她來不及防,也狠得她無力招架。

  餮撇頭,吐出了一口帶著血泡的唾沫,嘴角的一抹紅在那張慘白的臉上,像雪裡的一點紅梅:「你之前是如何糟蹋我倆,我就如何回敬,難道不公平?」

  白虎一嗤笑:「哈,糟蹋?何來糟蹋?妖魔竟然想做人類,我身為神獸如何能不阻止?」

  任鈴才剛翻上屋頂來,就覺自己似乎聽見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便先在邊上藏了起來——饕餮想做人?

  「做了多久的妖,吃了多少人類,妳心裡自己有數。這般傷天害命,竟敢有此等妄想?」

  餮此時唐突地再嘔了一口鮮血出來。白虎眉角一挑,總覺古怪。

  她身上的傷不知何時停止了再生,先前總是幾乎一受了傷就會立刻復原的。餮道:「吃人肉方可養人身,只要修煉成了,我們⋯⋯」

  白虎怒喝:「妳真以為七百年前養出的那東西是人肝?怎可能,不過一坨四不像的血肉。妳何來的癡心妄想,以為吃的人多了就能做回人類?別的妖魔不談,光論四凶,妳吃得比他們任何一個都多,不還是妖?」

  「住口!」她一把將鐵扇如擲刀似的投來,一點不偏地瞄準白虎的腦袋,卻被他牢牢接下,一掌捏碎。

  和饕分離後力量砍半,又被任家三人先後砍破、燒毀了胃,餮的狀況已大不如前,如何招架得住回應召喚而現界的白虎。

  餮沾滿鮮血的五指在她的臉龐、蝴蝶刺青邊上留下了十道紅痕。她失控地大喊:「那位大人說了!只要吃更多的人,變得更強,他會實現我們的願望,我們也可以得到幸福!」

  「他這麼跟妳說的?想也知道不可能!」白虎厲聲吼道,令餮錯愕地抬眼一望,瞳孔不安地顫。

  白虎:「打從沾染怨念與妄執那一刻開始,妖魔就註定不可能變回人了!仇恨啃食妳的人性,讓妳至今殺害了多少條命?妳糟蹋多少人類,竟還說想變成人?若真成了,世間還容得下妳嗎!」

  「不會的,那位大人不會騙我們,他怎麼會!」她淒厲地哭喊,沾上血跡與淚痕的蝴蝶刺青微光閃爍。

  白虎毀了她的扇子,撕了她所有紐帶,正想走上前給她最後的痛快,餮的脖子上卻憑空浮現一道紅痕,緩緩地從一側蔓延至另一側,宛如給一把見不著的刀刃深深砍了。

  那傷自然不是他赤手空拳能打出的,更別提他此刻根本沒動手,餮何來的傷?

  她停了哭泣,愣愣地將手伸向頸邊,摸得滿手鮮紅,當即神色大變:「姐姐⋯⋯不可以、不可以!姐姐!」

  餮喊著竟重新站了起來,彷彿那些傷一點也沒痛著她。身子一曲一彎,紐帶殘軀纏繞,女相化成了頭形似巨狼的白色猛獸,渾身是血。

  白虎知道她早該重傷難行,此刻卻攔也攔不著她。化回本相的餮頭也不回地奔走了。

  任鈴這時察覺不對勁而趕緊出來,喊了白虎一聲。他當即化了虎面相壓低身子,心念話朝著她喊:「玄武那裡出事了,快上來!」

  「喔、喔!」她愣愣地應聲後翻身而上,抱緊了白虎的脖子,化回原形的白虎追著受傷的餮所留下的血腥氣追去,目的地正是鴛鴦湖。


  玄武近水而成了戰神,饕興許是自知不敵,奏響琵琶召了許多圍攻紅鶯園結界的妖魔回來,卻被任鎗與姚流盡數擋下。

  途中饕開口唱了好幾回,玄武便舉起一分為二、各自附在他雙腕上的兩半堅冰盾相交一劃。兩半一合是塊盾,一分則如兩把槍,尖銳的雙鋒一摩擦,那聲音既吵又刺耳,蓋過了饕的歌聲。

  任鎗是不想嫌,聽點難聽的東西總比真聾了好,但也真是太吵太難聽了!

  玄武面不改色地保下他倆凡人的耳朵,持著能攻又能守的堅冰盾攻上前去。他旋身揮舞,以盾緣切斷饕的每一根弦;兩臂一合,盾面又給饕紮實地一撞,情勢瞬間逆轉,饕直落下風,遍體鱗傷。

  饕緊緊地拉著幾條殘弦才不致落水,玄武卻依然從容地行於水面之上:「方才不是很能說,這就不行了?」

  饕冷笑了聲:「哼,想不到你竟藏了一手。」

  玄武:「彼此彼此,誰能想到饕餮竟是二者為一的妖魔,當初確實被擺了一道。」

  擺得都讓任鎗被捉走了。幸好人平安地要了回來,否則當真丟臉。

  他走得近了些,才發現饕不太對勁。她破損的衣衫底下,慘白的肌膚平平冒出了好幾道撕裂傷,狀似抓咬痕跡,在她方才嘔出一口鮮血染紅的白衣下更顯怵目驚心。

  玄武拿的是盾,自然不可能弄出這種傷口。饕直至目前為止,唯獨在吃了堅冰盾一記撞時吐了口血,應未有外傷。

  玄武正想開口一問,饕卻唐突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多麼狠哪。就因為我們是妖魔、是四凶,便趕盡殺絕。珍愛蒼生的神獸大人可有想過,妖魔也有心?」

  她淒慘地笑,胸前一染紅和身上那些皮開肉綻的傷痕配著更顯如此。

  玄武收起僅有一瞬的疑心,面無表情地抬起右手,盾尖瞄準了饕的喉嚨:「妳又可有想過,被妳殘害、吃下肚的每一人,哪一個沒有心了?」

  見饕不語,他舉高了手,一揮而下。就憑那勢頭,不斬下饕的頭顱就不停手。

  可想不到,由餮化成的那頭白色巨狼從湖邊山岳上一躍而下,緊挨著落在他身旁一寸,掀起驚波無數。

  玄武一時沒防住,回神了便揮手制住水波,湖面在水神掌控下回歸平靜。湖心那兒苟延殘喘的饕身邊多出了一個女人,正是和她容貌相仿、一樣渾身是傷的餮。她同樣踩在那張弦線交織而成的小網上,一手捂著饕脖子上的傷,將人緊緊摟著。

  不多久後白虎追來,同樣一鼓作氣躍下。玄武不想再來一次剛才那套,算準了白虎的落下處,在那片水域結了層冰。

  虎掌落冰悄無聲息,白虎放任鈴下來後化回人面相,一張嘴就衝著玄武道:「唷,你終於生氣啦?連堅冰盾都拿出來了,好久不見你這副模樣。」

  玄武彷彿連回話都嫌懶般地道:「你不說話會死?」

  任鈴還揪著白虎後背的衣服,藏在他身後瞧玄武。玄武本就夠冷冽,玄天上帝的戰神模樣又平添肅殺之氣,任鈴還不更怕。

  可白虎什麼都不怕,甚至還道:「什麼時候用這樣子跟我打一場啊?就當我讓你一點,在水上打也行。」

  玄武:「閉嘴。」

  他很不領情,下巴點了點那頭的饕和餮。白虎一扭頭就見她二人渾身是傷地守在一塊兒,這才道:「對呀,還得跟妳倆做個了斷。」

  白虎牽好了身後的任鈴,順著玄武結岀的冰路走向湖心。又聽耳邊水聲輕響,似是游魚躍於池中,接著便是清唱開口——何羅魚回來了——「任鈴?你們那頭出了什麼事?怎麼所有妖魔都安靜下來了。」

  任鈴驚喜萬分:「清唱!妳沒事了嗎?」

  清唱:「至少有力氣召何羅魚了。等等,我看看⋯⋯你們打敗饕餮了?」

  她人此刻還遠在紅鶯園周遭架起的結界邊,隨姚渝與吉量游擊清理餘孽,這正從何羅魚的池塘裡看著這邊的景象。

  「還沒,不過⋯⋯」

  或許也差不多了。她看著那頭,餮抱著懷裡的饕,掉著淚還要惡狠狠地瞪向他們這兒,二人俱是滿身傷瘡、鮮血泊泊。

  饕餮傷重,紅鶯園裡的妖魔們感知到四凶衰弱,一時之間沒了領頭,像無頭蒼蠅般群魔亂舞,被姚家的眾山海師一一擊破,只剩漏網之魚數隻。結界內逐漸恢復平靜,壓制作戰成功了。

  戰況逐漸穩定,姚家姐弟與任鎗、任鉉擔心他們這兒情勢最凶險而趕了回來,卻見湖心上滿身狼狽的饕和餮,以及旁邊幾塊冰上的任鈴、白虎與玄武。

  或許是見那氛圍有異,竟無一人上前。唯獨清唱輕拍了姚渝的肩,要吉量讓她下來。

  任鉉:「清唱姑娘,妳的腿⋯⋯」

  「無妨,我要過去。」她伸手接過了任鉉拿過來的拐杖,卻沒聽他的勸。

  任鉉此時不滿道:「妳如何能過去?走了這條腿還要不要了?不如我扶妳⋯⋯」

  清唱毫不猶豫地回:「你如何能扶我?扶了這隻手還要不要了?」

  這一說說到任鉉痛處,他剛才對上餮時就不慎摔傷,折了左手還努力強忍著痛不讓人看出,哪兒能說她。

  其實不只他,任鎗耳朵受損之外還傷了右肩,姚流後背與左脛受了妖魔幾道抓傷,姚渝則遭數度圍攻,沒有特別大的傷,中的小的撕抓咬破倒是多。

  他們數人,沒一個是完好的。

  清唱強忍著疼,抱著一條腿真不要了的決心拄起拐杖。他們不是沒人想扶,而是覺得上去扶了,好像就糟蹋了她的決意。

  「哈哈⋯⋯都傷成那樣了還想過來,就不怕被我們吃掉?」饕見著清唱瘸著腿步上通往湖心的冰徑,冷哼了聲。

  白虎:「吃了她又能如何?還想再戰?」

  「不了,我不想了。」饕搖搖頭,擺手讓餮別扶著她了:「你剛才和餮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白虎:「妳們只是看似一分為二,實際上依然是一體。她聽什麼,妳也聽什麼;妳受什麼傷,她也一樣。」

  她無奈地一笑:「你看出來了。」

  饕身上的抓傷、餮嘔出的鮮血和頸上一道砍,她們受彼此受的傷,受彼此受的痛。二者為一,一命雙生的代價。

  饕:「白虎,你所言可為真?不管吃下多少人,我們都不可能變回人類?」

  白虎:「成魔是條不歸路,妳做妖多少年了,還不清楚嗎?」

  「也是。」她又哼一聲,還是帶著那股桀驁不馴。此刻比起先前嗤笑他人,卻更像嘲諷自己。

  餮見饕不再說話,心都慌了起來:「姐姐,我們怎麼可以放棄?是他啊,妳忘了被挖出肝臟有多疼了嗎?不能原諒他⋯⋯」

  饕:「蠢丫頭。殺神獸又能如何?殺了神獸,然後成為凶神嗎?也是,我們或許已離那地步不遠了,卻是離人類⋯⋯人心與人性愈來愈遠。」

  餮:「可是⋯⋯」

  「再說,妳和我都傷成這副樣子,逃不出神獸的手掌心,跑不了多遠了、都結束了。」饕笑著說這些喪氣話,惹得餮眼淚直掉,摻著幾絲紅,就像哭出血了一般。

  饕再一抬頭望向東方,山巒正逐漸染上一層白暉,她道:「妳看,天要亮了。」

創作回應

初代超越之神_丹列♆
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2307/428456f7d0615430486ac876ab97f186.GIF
2023-07-03 23:35:36
徐行
https://media.tenor.com/029LgfMnsisAAAAC/applause-leonardo-dicaprio.gif
2023-07-05 08:12:50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