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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恐懼之王》卷三顛倒.11-1

山容 | 2018-08-11 20:17:48 | 巴幣 2 | 人氣 127


卷三:顛倒


11-1

當現實崩裂時,呂法翁娜抓緊手上的銀杯,不住地大口喘氣。
這算什麼?她努力了這麼多年,結果得到力量的卻是這個長角的奴隸。這就是聶靨貚的旨意嗎?

土地上的裂縫將羊人奴隸吞噬,偽裝成磔多華的奴隸握著長槍站在鬥技場上,一動也不動地等待。呂法翁娜的手隱隱發抖,那可憎的荷圖斯勒用手遮住他畸形的口鼻,瞪大眼睛端坐在大位上。


「這是你的奴隸,交給你收拾善後。」呂法翁娜強持冷靜說。
意料之外,今天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荷圖斯勒沒有回答,甚至是呂法翁娜離開時也沒有起身恭送。但無所謂了,她有更重大的事需要處理。呂法翁娜一踏上走廊,立刻加快腳步,半跑半走向前飛奔,心術掠過心海刺向特朗家的僕從們。

「把馬車準備好,我要進宮。」
當然,也不能忘記另外一個傢伙。
「薩瑪西,我要會面,立刻。」
直到跳上馬車,呂法翁娜的呼吸都沒有減緩。她試著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切都在掌控中。只是一個奴隸而已,吸收了磔多華的記憶,難免會有突發狀況。可是這個狀況,為什麼會和預言中的景象契合?薩瑪西是他們之中對預言了解最多的人,他一定知道這代表什麼。如果他不肯說個明白,呂法翁娜冒著叛逆的罪名,也要從他嘴裡挖出解釋。

馬車一接近,夜華宮的門立刻為呂法翁娜敞開。她跳下馬車,扔下隨從衝進皇宮裡。情況緊急,沒時間理會這些下等人的腳步了。薩瑪西出現在心海中,灰白的投影還是一貫懶散的樣子。

「發生什麼事,讓尊貴的智者這麼急著進宮見我?」
「我要當面見你。」呂法翁娜傳回心術。「你人呢?」
「到覲見大廳來吧,皇帝正在後花園吃午餐。」
呂法翁娜轉向覲見大廳,沿途侍衛僕從紛紛低頭退避,不敢阻擋她的路徑。薩瑪西的書桌擺在王座的階梯下,空無一人的王座圍著一圈深紅簾幕,令人想起葬禮上等待致哀的棺柩。薩瑪西要左右退下,起身張開雙手迎接她。

「呂法翁娜,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今天不正是你到黯日場觀賞奴隸奮戰的日子嗎?」
「不要跟我廢話,我很清楚你到過黯日場。」呂法翁娜說:「看仔細了!」
她把剛才發生的事,編排成心術丟給薩瑪西。收下心術的薩瑪西瞬間收起嘻皮笑臉,換上審慎的態度。

「這是你看見的場景?」
「沒錯。」呂法翁娜說:「有可能嗎?長角的奴隸不只繼承了磔多華的記憶,還找到將人強制從現實剝離的異能?過去從沒有人能將逆神術的力量拓展到現實之中,除了——」
「財魔與聶靨貚。」薩瑪西說。
「沒錯,這正是我要說的。」呂法翁娜知道還有什麼能刺激薩瑪西。「恐懼之父選出長角的王,無與倫比的大能有了新的繼承者。群鳥歸去,掌握奴隸者獲得勝利。」
不管多瑣碎的片段,只要和當年的預言扯上關係,總能使人心驚膽跳。那時呂法翁娜並不在場,但是薩瑪西親眼見過那個景象。鵬魔唐烙堅不露面,如今呂法翁娜唯一能求證的人選只剩下薩瑪西。

「彼墮入黑暗,取得烈火之心。捨生的將成王者,應死的不再復活,剝奪的不再復返。」薩瑪西喃喃唸道。
「有沒有可能,解讀出了差錯?」呂法翁娜小心地放慢語調。「我們過去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前半段,但如果後半段預言更重要呢?如果真有人能像那個奴隸一樣,打開心海將活體貶成心海中的投影,同樣也是剝奪他們投入輪迴轉生的機會不是嗎?」
「解讀出了差錯?」薩瑪西說:「你認為被我們誘進陷阱的奴隸,才是吞食烈火之心的正確人選?」
「孤身面對軍團,摯愛的背離而去,無嗣者血親凋零。如果後半段預言都能應驗,沒道理前半段的預言不會在未來某個時刻,因為某種機緣而實現。」呂法翁娜愈說愈快。「如果我追回的奴隸才是真正的狂魔,我們又該如何?」
「冷靜點,呂法翁娜。」薩瑪西嚴厲的目光伴隨著喝斥聲。「那只是一個奴隸,不管他未來是什麼,如今都是我們握在掌中的奴隸。」
「如果他不只是一個奴隸呢?」呂法翁娜忍不住齜牙裂嘴。薩瑪西怎麼就是不懂?「如果是過去那個鹿人,我有十足的信心可以掌控他,讓他成為我腳下的奴隸,不管擁有再強的力量都一樣。可是這個呢?他有自由意志,磔多華的記憶在他的腦中,如果他選擇與我們背離的路,智者又該怎麼將他握在掌心裡?」
「你心懷膽怯,才會失去自恃。我們是操縱恐懼的智者,不是被人驅趕的奴隸。」薩瑪西的聲音愈來愈尖銳。「不管他是奴隸還是狂魔,都只是我們的一枚棋子,注定成為恐懼之父的祭品。」
「可是——」
「夠了!」

冷汗涔涔的呂法翁娜閉上嘴巴,卻不願將獠牙收回。
「如果他不只是一個奴隸?」薩瑪西把聲音放輕說:「呂法翁娜,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不只是一個奴隸又如何?我們是智者,我們可以馴服樓黔牙帝國,為什麼不能馴服一個奴隸?」

薩瑪西輕柔的聲音有種催眠般的作用。呂法翁娜雖然知道他在安撫自己,卻沒有辦法抵抗他細柔的聲音。薩瑪西坐回大椅子上,金色的華袍在他左右拱成兩球奢華的扶手。

「好好思考怎麼把他握在手中,呂法翁娜。我相信你有這份智慧,捕捉狂魔曾是你的任務,如果你的能力不足,當初我也不會派任給你。」薩瑪西說話的時候,豬鼻微微抽動,層層下巴宛如波浪拍擊著衣服領口。

呂法翁娜也許慌了一下,卻也沒有遲鈍到忽視擺在眼前的跡象。薩瑪西話說得很慢,和他平時兩樣。他也開始驚慌失措了嗎?不對,她那不這麼覺得,還有另一個傢伙在看不見的地方和薩瑪西聯繫。這傢伙分心二用,才會變得遲鈍。
另一人會是誰?多多皤臘?還是荷圖斯勒?
或者是鵬魔唐烙。

想通這一節,呂法翁娜突然感覺平靜又回到她心中。沒錯,她還是能看出這些端倪,薩瑪西可以裝好人安撫她,私底下卻進行著骯髒的交易,但她總是能看穿。呂法翁娜還保有智者的力量,不像可悲的磔多華不只身體和靈魂都毀了,連記憶都被一個低賤的奴隸搶走。

躲在暗處的鵬魔唐烙也有計畫才對。只不過就像指揮十二部百人合唱團一樣,將帝國運作流暢是非常精細的工作,只要有一丁點差錯,最後都會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大災難。看看如今的樓黔牙,南方宗主的權位始終無能恢復,西蠻人和大小叛逆不斷騷擾疆界。長槍軍團出現就是警訊,顯示樓黔牙境內反動的勢力,已經大到能夠威脅地方駐軍。更甚者,當年屈辱收場的獠牙戰爭,惡狼奧坎和她的追隨者們,違逆神祇的七部狼盟至今還在南方耀武揚威。

不管薩瑪西裝得多好,他和鵬魔唐烙都漸漸失去掌控帝國的力量了。呂法翁娜深呼吸,想起這些事有助她找回平靜的心。她還是那個唯一綜覽全局的智者,薩瑪西不過是鵬魔唐烙的應聲蟲。只要多多皤臘繼續支持她,一切就還在掌控之中。


「也許你說得沒錯,是我太急躁了。」呂法翁娜裝出緊張的微笑。「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大概是喝太多樓摩婪的烈酒,變得太過興奮,一想到夢寐以求的狂魔就忍不住碎嘴起來。」
「即使是智者也難免經歷這種心情。」薩瑪西報以微笑。「耐心,呂法翁娜,愈是接近緊要關頭,就要更有耐心。也許你往後應該多回樓摩婪,以免舌頭過度懷念家鄉的味道。」
「我會記住你的建議。」呂法翁娜說:「我還把年輕的宗主丟在黯日場呢!容我來去匆匆,不過現在我是該好好找個藉口,掩飾我急著離場,還有那個奴隸的異能代表什麼。」
「我們都是智者,我知道這種日理萬機的感覺。」
「你可以理解就好。」

希望你被我撕碎吞下的那一天,也能理解那種弱肉強食的法則。呂法翁娜不需要行禮告退,揮揮手當作離開的訊號。她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該繼續耽擱在這個傀儡身上。

「呂法翁娜!」
她在大廳門口回頭,好奇為什麼薩瑪西要叫住她。
「小心荷圖斯勒‧習拉瑟,必要的時候,提前下手也無所謂。」薩瑪西的心術如是說。
呂法翁娜眨眨眼睛。「我了解了。」

薩瑪西忌憚一個年輕的宗主,這倒是奇了。呂法翁娜把好奇心藏在心裡,暗暗記下這一項資訊。也許哪一天,這會是一舉打垮兩人的契機。她踏出覲見大廳,離開夜華宮,神術早身體一步跨出宮牆。

「多多皤臘,我要見你,有些事你必須知道。」





「她離開了。」
「很好。」荷圖斯勒不急著離開黯日場,這個地方雖然老舊,但是要應急一下還是辦得到。更何況他喜歡這個地方代表的意義,老舊殘破的建築物,同樣可以發展出新生的基業。透過心術,在紊屠滿是灰塵的舊辦公室裡,他就有辦法掌控全局。

薩瑪西安撫好呂法翁娜,她暫時是玩不出花樣了。
奴隸哈耐巴暫時送到改裝好的地下貴賓室,那個地方很適合設下崗哨監視。荷圖斯勒特別調來擅長心術的私人保鑣,扮成僕從監視他。奴隸的能力雖然嚇人,但目前還沒有和他鬧翻的理由。只要不輕舉枉動,荷圖斯勒暫時也不需要與他針鋒相對。

「將現實中的生物貶入心海之中,這辦得到嗎?」荷圖斯勒問:「逆神術的作用雖然可以強迫對手凝聚神術,進而封死心智活動。但要把活生生的物體推入虛幻的心海中,這不只是匪夷所思,更是挑戰八足神女的法則。」
「我從不敢說自己不曾挑戰過八足神女的法則。」薩瑪西的心術不若以往輕柔,荷圖斯勒感覺得到他動搖的心神。「呂法翁娜的話雖然異想天開,但也不是全無可能。我們不正突破了法則,將神術轉移到毒儡身上了嗎?」
「也為此犧牲了七名元老。」荷圖斯勒反駁道:「但這個奴隸呢?他犧牲了什麼?他只是我們的棋子,根本不配聶靨貚的恩寵。」
「你太急躁了。」薩瑪西說:「你和呂法翁娜一樣,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慌手腳。如果我們失去掌控力,最後也會和磔多華一樣遭羊人吞噬。」

掌控力?荷圖斯勒要拿出極大的自制力,才有辦法忍住隨著憤怒湧升的問題。在狼人強勢崛起的威脅下,如今樓黔牙能完全掌控的又有幾個國家?薩瑪西畢竟是老了,以為只要挨過困苦的時間,就會迎來平順的未來。

「不能再節外生枝了。」荷圖斯勒回覆道:「你幫我穩住呂法翁娜和多多皤臘,還有各地的大家族。召集他們的軍隊,就算只是假團結,也比攤在陽光下的散沙令人忌憚。我的奴隸還是可以照原定計畫一樣,成為解決狼人亞汗的利刃,摧毀我們的敵人。」
「你不打算處理他的——異能嗎?」
「沒有人會抱怨刀子太過鋒利。」荷圖斯勒說:「等他替我們殺了奧坎之子,再來憂心他的力量也不晚。當然最好的結果,是他和奧坎之子同歸於盡,幸運的話還能藉此挑撥狼人和羊人發生衝突。」
「狼人為自己樹敵愈多,就愈快走上絕路。不錯,我喜歡這個點子,你有年輕人的衝勁。」
「不要耍嘴皮子,薩瑪西。你我是同等的,虛長的年歲不會增加你的分量。」
薩瑪西給他的回覆是一串冷笑。「你倒是懂得仗著年輕說話。」
「這是用來對付呂法翁娜的角度,不是我。注意多多皤臘,如果她也出問題,我們沒有多餘的人力可以處理。穩住夜華宮,不要再讓變數冒出頭了。」荷圖斯勒說。
「向來都是如此。」

薩瑪西的聲音消失,身影從黑白的世界退去。荷圖斯勒放鬆雙腿,坐上胡鎕特別幫他準備的大椅子。他的駝背正在抽痛,注意力從心海抽離之後,終於注意到腿腳不自然的僵直。這個身體雖然年輕,堪用程度和毒儡比起來卻像個笑話。

看看那健壯的身體,還由超乎想像的異能,雖然是個羊人,但那又如何?磔多華的轉移雖然失敗,但也替他鋪好了路,只要荷圖斯勒找到殘餘的編織,他有自信這一次羊人不會有任何反攻的機會。以奴隸的臉孔統率的樓黔牙帝國,光想就令人忍不住發笑。

沒關係,他還有玄彘面具,面具不離身的多多皤臘向來也是如此。智者的真容,豈是普通人能親睹?

胡鎕的身影接近門邊,用他一貫的低姿態吸引荷圖斯勒的注意力。

「怎麼了?」
「稟告主人,特朗和帕嘉沙的使者想要見您,這是他們的拜帖。」
特朗和帕嘉沙,這倒是個有趣的組合。「讓他們進來。另外,等一下找個信差,替我送信給溫鐸和摩呂絲兩家。伊西姆家如果有派人送信,直接叫他來見我。」
「是的,主人。」
「叫廚房準備熱茶和點心,等準備好了再讓使者過來。你知道我的習慣。」
「是的。」
「下去吧。」

這些家族只是些小問題而已,不值得他在正事外花費太多心力。胡鎕離開門邊,彎著腰把豬鼻子對著地板,踩著碎步往後退。他們都不敢看荷圖斯勒的臉,不管是忠心耿耿的管家,還是來訪的客人都一樣。

沒關係,盡量逃吧,未來有一天,他們會發現這些努力終是徒勞。
荷圖斯勒用力伸展雙肩的肌肉,好紓解背部的疼痛。他想像自己展開的是一對巨大的羽翼,而非瘦弱的雙臂,聶靨貚的石頭臉孔從牆上看著他,巨大的寶石獨眼流露出興奮的光芒。

或者,那只是荷圖斯勒自己的想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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