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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恐懼之王》卷三顛倒.10-2

山容 | 2018-08-09 10:51:56 | 巴幣 2 | 人氣 120



卷三:顛倒

10-2

只要殺了槍恩,朱鳥令人懾服的神力就會為他所有。上一次是在蒙福前哨,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眼前是怎樣的寶物,只想到要從磔多華手上拯救兩個受難的人類,因而錯過了機會。也許是神的旨意,他才會再次見到那幅畫,得以窺見青炎之子的化身。

如果他有朱鳥的力量,像磔多華和呂法翁娜這種恃強欺弱的雜種,只要彈彈手指便會化為灰燼。

豬人僕從等在大批武器和裝甲前面,詢問他需要些什麼。

「給我兩桿長槍。」哈耐巴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非常沙啞。他很緊張,肌肉裡好像突然藏了好幾匹桀驁不馴的瘋馬,正在蠢蠢欲動。長槍很快就送到了,這裡將是他的場地,他的裝備就是兩桿長槍和一條長褲。薩瑪西用微笑送他走上黃沙路,沙質道路的另一端有他的對手。

「製作毒儡的第一課,肉體傷害與心智折磨。」荷圖斯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要取信呂法翁娜和多多皤臘,必須做得盡善盡美才行。我會派人對奴隸施加刑罰,再由你出面摧毀他。只要做得好,呂法翁娜自然會相信你是站在我們這一邊,如此你才能接近她,將她剷除。」

哈耐巴抬起頭往前走,如果要殺槍恩,至少要看著朋友的眼睛,帶著敬意送他上路。今天的天空是一片清爽的天藍色,藍得非常諷刺。鬥技場的另外一邊,槍恩身後立著一支長槍,用另一支當拐杖撐著身體。哈耐巴聞到血味,身上只有一條纏腰布的槍恩,大腿上的傷口一覽無遺。


「我猜也是這樣,這真的是老套了。」槍恩的咕噥聲透過心海傳來。「我以為你至少會有個盔甲什麼的,誰知道他們對你一樣苛薄。我們等一下演戲的時候最好小心一點,以免真的把誰身上捅出一個洞。」
哈耐巴說不出話,更別說發出心術。
「你啞啦?」
「我是來殺你的……」
「你來做什麼?」
「他們看穿我不是磔多華了。荷圖斯勒要我殺了你,呂法翁娜才肯相信我。」說出真相令哈耐巴痛苦,槍恩驚駭的臉也是。
「你沒事吧?呂法翁娜有對你怎樣嗎?」
「她還不知道,但也快了。」
「那就好。我跟你說我們可以拋下計劃,從後面那個洞溜出去。這些豬人——」
「我是來殺你的。」
槍恩的心術嘎然而止。
「劇本?開玩笑?」
「我是來殺你的。」哈耐巴大聲說:「只要殺了你,我就能成為他們的一員。」

槍恩的嘴巴張得老大,從那張長臉到缺了一邊的耳朵,掛在左半邊臉上的羽毛通通透漏著一股蠢味。這個愚蠢的羊人曾是哈耐巴的夥伴。

「你是認真的嗎?」
哈耐巴用神術揮開槍恩的聲音,立起一支長槍,握緊武器衝向朋友!槍恩比他敏捷,反應也比他更快,出其不意是他第一擊成功的關鍵。瘦羊人被槍桿捅得連退兩步,雙腿委靡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喘氣。

「站起來。」哈耐巴用長槍指著他。「沒這麼快結束,站起來跟我打。」
「你這豬生狗養的……」槍恩一邊喘氣一邊咒罵說:「你真的想殺了我呀?」
「只要殺了你,我就能成為智者,這是薩瑪西的保證。」
「豬人說的話能聽嗎?更何況他還是個黑智者?」槍恩質問道:「你瘋了嗎?」
「站起來。」
「他們是騙子,不要聽他們說的話——」
「站起來!」哈耐巴吼道:「像隻公羊一樣面對我,不要縮在地上像隻沒用的老鼠!」
槍恩閉上嘴巴,撐著長槍慢慢站起來面對他。「你不是我的老鄉哈耐巴。」
「我的確不是你的老鄉哈耐巴。」哈耐巴痛苦地說:「我要成為智者,我可以擁有朱鳥的神力。」
「聽聽你說的話——我要成為一個智者——你少了一個關鍵字,他們是黑智者,邪惡下流,老巫婆用來嚇我們上床睡覺的黑智者!」

說到氣憤處,槍恩手一甩揮起長槍,槍尖又快又狠,急速掠過兩人之間的空氣。哈耐巴躲得非常勉強,槍尖撞上他的羊角向外彈開。虛弱的槍恩差點抓不住自己的武器,狼狽地抓著槍桿末端,顛顛倒倒跳了好幾步才撐住身體站穩。

「你的腳受傷了,放棄掙扎會比較輕鬆。」哈耐巴說。
「呸!」槍恩怒目瞪視他。「少說風涼話,要殺要剮就過來,我才不像你這麼容易放棄。成為黑智者?朱鳥神力?這種屁話說給腦袋浸在酒裡的灰頭聽他也不會信。」

他當然不會相信,他沒親眼見過朱鳥的羽翼,不知道那種蠱惑人心的紅是怎麼回事。

「我要那股力量,只要有力量我就能扭轉一切。」
哈耐巴的心跳和呼吸正在加快,嘴巴乾到幾乎不能說話。藥酒開始發作,有股神秘的力量將他和心海連結在一起,發出心術不再像過去一樣困難重重。
「你看過他們掙扎的樣子嗎?如果我們夠強,就能拯救那些奴隸,脫離豬人的掌控。只要成為智者,我就可以改變整個樓黔牙,改變整個奧特蘭提斯。」

「在哪之前呢?」槍恩對著他刺出攻擊,無力的攻擊根本傷不了哈耐巴。「你要先被他們改變嗎?荷圖斯勒是不是跟你說只要你接受改變,你就可以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沒錯。」
「你變得連話都不會說,也是他造成的嗎?」
槍恩改變策略用揮的,想用槍桿去打哈耐巴。這樣攻擊範圍的確會更廣,但是哈耐巴已經近身搶攻,這種亂揮亂打根本毫無用處。

「我需要下定決心。」
「然後呢?」槍恩揮出第二記攻擊,哈耐巴挺起手肘擋開。
「然後我要殺了你,拿到足以打垮黑智者的力量。」
「然後呢?」槍恩對他揮拳,毫無力道的拳頭不偏不倚,趁著那一點運氣打在哈耐巴鼻子上。
「然後我會勝利!」他放聲大吼:「我會矯正一切!所有的錯誤、不公、扭曲,我有能力,我可以完成你所想像不到的一切!」

哈耐巴拋下武器,一把抓住胡亂揮舞的槍桿,用力將槍恩拖到面前,對準腹部猛擊。

「我會取得勝利,我會擁有你想像不到的力量。我騙了你,磔多華的記憶還存在我的腦海裡,我知道黑智者只有知道的祕密,繼承了累積千百年的智慧。我只欠缺推動那些計畫的力量,只要有力量,你知道只要有力量……」

他說不出話,混亂的腦子連心術也沒有辦法凝聚。他畢竟還是膽小怯弱的羊人,即使一身肌肉骨骼強健無比,喝了參有劇毒的藥酒,依然勝不過無畏的槍恩。滿身傷的槍恩抓著他的肩膀,絲毫沒有放棄抵抗的意思。

「你曾經拜倒在黑智者的腳下嗎?」哈耐巴擠出這個問題。「你看過朱鳥的羽翼,還有聶靨貚的真面目嗎?
「我看過,抱歉我又說謊了。我在蒙福前哨看見它們從益禽的畫裡出現,不只有現實,它們足以扭曲整個心海。只要它們想,要奴役整個世界根本不是問題。我要改變這一切,只要我取得與它們同等的力量。我不想再看著弱小的孩子死在道路旁,不想再聽見有人像葛叔叔一樣,因為某個豬女心血來潮慘死在自家後院。
「你看過黛琪司為他們流的淚嗎?你知道她獨自承受了多大的苦楚嗎?」

一拳又一拳打在槍恩身上,哈耐巴的眼淚卻依然困在眼眶裡。他哭不出來,破損的指關節感覺不到疼痛,槍恩撞在他身體上,也只留下遲鈍詭異的觸感,彷彿他打的不是活生生的羊人,而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橡皮玩偶。槍恩隨著拳擊上下彈跳,十隻手指頭緊緊扣著哈耐巴的肩膀不肯放開。

「我不要看見她的眼淚,我也不要再看見娜爾妲孤獨的身影,假裝堅強穿梭在黑暗的洞窟裡。」

最後一拳!

槍恩身體彈到半空中,再重重落進哈耐巴的拳頭上。他終於鬆開手了,虛軟無力的手指攀著哈耐巴的手臂支撐自己,垂頭喪氣的可憐樣子令人噁心。如果能直接殺了他該有多好?這個鬥技場裡瀰漫著焦臭,牆上不管塗上多少彩繪也遮掩不了石磚竊竊私語的邪惡聲音。那些是死在這裡的鬥奴留下的聲音,他們臨死前扭曲瘋狂的想法,永遠改變了構成這座建築的材料。

黑色的霧氣飄揚在他們四周,圍繞著哈耐巴旋轉。這一幕令他想起黛琪司的敘述,傷痕累累的槍恩突然間和葛笠法的樣子重疊在一起,抓緊他的手、踩著醉漢般的腳步往他靠近。

「你知道若水死了嗎?」
哈耐巴不知道。
「你知道法蘿奈也死了嗎?」槍恩全身顫抖,眼淚逤逤直流。「你知道我最好的朋友也要死了嗎?殺死他們的是誰你知道嗎?就算你拿到可以毀滅世界的力量,你救得了他們嗎?
「回答我的問題,木栗哈耐巴,害那些羊女心碎的是誰?害我們的朋友喪志瘋狂的又是誰?殺死葛叔叔的又是誰?我們是要推翻他們,不是成為他們!」

「那我又該怎麼辦?」哈耐巴再次掄起拳頭攻擊槍恩。但不管他怎麼使出全力重擊,瘦弱的羊人滿臉是血,卻沒有任何倒下的徵兆。那到底是誰的血?槍恩的?還是他的?
「我又該怎麼辦?」他在心海裡吶喊,將自己的無助與恐懼傳達給槍恩。「你看見了嗎?他們在貴賓席上看著我,拿我們的眼淚和血沾蛋糕吃下肚。回答我,我該拒絕他們嗎?」

他呼吸困難,喉嚨熱得像火在燒,潰堤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哈耐巴看不見槍恩,只看得見冷冰冰的藍色天空,焦黑的石牆,灑滿血液的黃沙場地。他的聽力變得模糊,鼻子漸漸失靈,麻木的感覺滲透四肢。蒙昧中,他恍惚間看見一個沒角的羊人舉著沉重的武器,對掩蓋整個心海的黑暗咆哮。

如果他的敵人如此強大,他要怎麼獲得勝利?

「告訴我答案?我該怎麼做?」哈耐巴哽咽地問:「如果不接受他們,我該怎麼戰勝我們的敵人?」
「多多……」
槍恩倒在哈耐巴身上,抱著他擺出擒抱的姿勢,想將他摔過肩膀。只可惜氣力不足,用盡全力也只是讓哈耐巴轉個身,面對守在他背後的黑智者們,豬人的眼睛閃閃發光。
「多多皤臘。」
哈耐巴瞪著地面,槍恩的話跟著一小片心術刺進他耳朵裡。

「多多皤臘,這就是你該去找的答案,而我幫你找到了。」嚇人的是槍恩居然在笑。「老兄弟,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我是誘餌,你要負責出手。我把球丟給你,下一步全都在你手上了。」

槍恩推開哈耐巴,趁機抓起立在一旁的長槍。哈耐巴躲開朝腹部揮來的槍桿,槍恩趁著這個機會連退了好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黑霧繚繞,慢慢吞噬了清澈的天空。黑智者們顯然也注意到不對勁,心海裡驟然傳來壓力。

有塊不起眼的石頭,不知道為什麼吸引了哈耐巴的目光。石頭憑空粉碎,煙塵散入黑霧之中。沙塵隨著繚繞的霧氣向上盤旋,漸漸變黑浸染天空。一個可怕的歌聲,彷彿石縫裡的惡靈硬扯著嗓子唱出的尖銳歌聲,應和哈耐巴砰砰狂跳的心臟迴盪在黯日場上。

這聲音他們並不陌生。

「他在這裡。」槍恩突然說:「你聽見了嗎?是那個傢伙的歌聲。」
沒錯,是他的歌聲,誰忘得了這恐怖的聲音?
「我猜這世界還是有希望的。」槍恩張開雙手,露出微笑。

哈耐巴瞇起眼睛,慢慢彎腰抓起落在地上的長槍。經驗與事實都說哈耐巴不該相信投降的槍恩,可是他那張坦然的臉孔,似乎證明了長薄耳家的羔仔也會有一瞬間,是值得哈耐巴全心相信。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在那瘋狂的一瞬間,快到哈耐巴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黯日場的土地乍然崩裂!槍恩轉身跳進土地上的黑洞裡,沒有半點猶豫。哈耐巴只來得及看見槍恩的身影遭黑暗吞噬,在黑暗的縫隙中心海裡驟起沖天大火,面目全非的鹿人在火焰中咆哮。他瘦弱的手對著無止盡的黑暗舉起黑戟,聲勢浩大的煙霧隨他指揮往前衝!
黑戟?火與黑霧?鹿人?
那是葛笠法嗎?
怎麼可能?

裂縫再次闔起,朗朗晴空頓時重現光明,突然增強的日光刺人睜不開眼睛。等視線漸漸從紅綠色班中恢復,一切又重歸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哈耐巴握著長槍,對準裂縫出現的位置,腦中一片空白。

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沙子和凌亂的腳印。如果不是少了一個羊人和一把長槍,根本沒人看得出任何端倪。黯日場上鴉雀無聲,觀戰的人群卻始終沒有動靜。

他們在盤算什麼?

哈耐巴握緊長槍,等待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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