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李少鋒忙於在神秘武術社的社員當中尋找適合成為工房新人的候補。
下課、午餐時間找著各種理由,前往向社員們搭話。
由於自家師父太過顯眼,光是站在走廊就會自動聚集不少學生。即使大多只會遠遠地佇足圍觀,沒有更進一步的糾纏,卻也頗為累人。李少鋒考慮過單獨行動,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加上教官室屢次廣播警告不要前往不同年級的校舍,過去二班教室的人數逐漸漸少,楊千帆每堂下課時間都理所當然地出現在六班的教室門口,最終還是一同行動。
今天午餐,由於燕子要忙學生會的事情,夏羽則是被她抓去幫忙,李楊兩人在頂樓吃完飯就並肩走在操場邊緣。旁邊就是籃球場。好幾組人正在比賽,也有幾組學生待在場邊等待、觀賽。
李少鋒停在操場邊緣的樹蔭處,遠遠看著王秉丞的單手運球,同時指揮著隊員跑位,仔細觀察一舉一動。
楊千帆卻像是不太在意,逕自拿著小筆記本,低頭深思。
「師父這幾天都拿著那個小筆記本在寫什麼?」李少鋒隨口問。
「最近從其他學生口中問著關於那幾位新社員的評價,意外知道校內有所謂的七大不可思議,似乎在學生之間很有名,順便調查了。」楊千帆說。
「每所學校應該都有類似故事啦。」李少鋒好奇接過小筆記本,看著上面用清秀字跡寫著八行字。
華文高中七大不可思議。
其之一・始終上鎖的音樂教室。
其之二・在操場遊蕩的月下幽靈。
其之三・沒有人見過的福利社每日首位客人。
其之四・身分不明的學生會副會長。
其之五・深夜出現在花圃長椅的四腳獸。
其之六・隨身攜帶刃物的美少女。
其之七・不明。
楊千帆微微抿起嘴,不解地說:「關於第七項不可思議,稍微做了一些調查卻都找不到。」
「那個應該是故意的吧。」李少鋒說。
「是這樣嗎?」楊千帆訝異地問。
「算是某種約定俗成的默契。四天王裡面有五個人、十二神將全部有十三個人、七大不可思議不管怎麼調查都只有六個,因為第七個就是『沒有人知道第七個不可思議』這件事情本身,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李少鋒隨口解釋。
「原來如此。」楊千帆點頭說。
「話又說回來,瞭望塔成員的出場比例真高耶……不如說,幾乎都是瞭望塔成員的事蹟吧。」李少鋒頓時湧現好幾個心裡有底的畫面,喃喃自語。
「大家都不太小心,在調查時也聽過『神秘的白髮美少女』這個不可思議,只是講的人不太多,而且有提到身分是隔壁國中的學生,因此沒有算進去。」楊千帆補充說。
「雖然羽兒才轉學過去半年左右而已,不過也很顯眼啦。去年更是三不五時就跑到高中校門等我們放學,既然樓月學姊畢業了,說不定會取代那個學生會副會長的不可思議。」李少鋒說。
「現在依然時不時會待在校門等你一起回家吧,每次都圍了不少人,好像還出現了只要看到白髮美少女就可以帶來好運的說法。」楊千帆事不關己地說。
「居然是那種吉祥物風格的效果嗎?」李少鋒啞然失笑,接著說:「不過師父佔了最多名額,應該算贏了。」
「我沒有在裡面啊。」楊千帆蹙眉說。
「不不不,『福利社每日的首位客人』和『隨身帶著刃物的美少女』很明顯都是指師父吧,『在操場飄動的月下幽靈』也有可能,大概是哪晚深夜帶著我去跑操場的時候被住宿生看到了。」李少鋒苦笑著說。
「福利社和操場先不論,我才不會被其他人看到這個。」楊千帆自信地伸手拂了一下裙襬。
白皙大腿頓時一覽無疑,同時能夠看見綁在外側的短刀刀鞘。
即使知道自家師父有計算過角度,其他學生都看不到,然而重點是不要在走廊公然掀裙襬啦!就是這樣才會傳出謠言,然後變成不可思議吧!李少鋒急忙左顧右盼,瞪向站在不遠處看傻了眼的幾名男學生,婉轉地說:「工房其他成員的武器都難以藏著隨身攜帶,只有師父符合。」
「這個……」楊千帆一時語塞,咬住嘴唇陷入沉默。
「當然也有真是不可思議的可能性啦。」李少鋒見自家師父真的感到失落,急忙補充說。
「說得也是。」楊千帆點點頭,看著小筆記本繼續說:「另外,那個『四腳獸』完全找不到更多細節,問了班上同學,她們也都露出微妙表情。」
那個不是指晚上偷溜出來幽會苟且的住宿生情侶嗎?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或女方坐在男方腿上,遠遠看起來就像是有四隻腳,才會衍生出這個只有華文高中學生會知道的專有名詞吧。
李少鋒知道歸知道,卻是掙扎著是否要解釋這個介於性騷擾邊緣的詞彙。
「少鋒,你知道嗎?」楊千帆偏頭問。長髮依序從肩膀滑落。
「我也不曉得耶。」李少鋒果斷決定裝傻,聳肩說。
「沒關係,我會再調查。」楊千帆說。
「倒也是不太需要深入調查啦……」李少鋒暗忖自家師父在某些奇怪地方還是挺有好奇心的,或許是因為身為玩家的特質,認為各種雜學或許總有一天會在遊戲當中派上用場。
「對了,應該還沒有跟你提過這件事。」楊千帆收起小筆記本,正色說:「由於許家瑀、程書愷他們六人和你同班,如果有什麼問題,你負責處理。」
「果然師父有注意到啊。」李少鋒一邊說一邊望向站在不遠處的程書愷。剛剛在離開校舍時偶然見到,他就擺出有話想說的神情跟在後面,偏偏又沒有主動上前,因此就任憑他跟著。
「當然。」楊千帆說。
「他們應該在招攬名單之外吧?」李少鋒確認性地問。
「希望以一年級生為主,然而也不是硬性規定。當初投票的第一候補也是二年級。」楊千帆聳肩說。
「這幾天也明查暗訪過幾位社員了,師父覺得哪個人最適合?」李少鋒問。
「依然是何詩瑚吧。」楊千帆說。
「因為沒有發現太多的扣分點嗎?」李少鋒追問。
「我有刻意釋放殺氣,鎖住要害。觀察他們的反應。」楊千帆稀鬆平常地說。
「……那樣不會造成心理陰影嗎?」李少鋒遲疑地問。
「遠遠的,不會有問題。」楊千帆聳肩說。
「那麼請問結果如何?」李少鋒問。
「如果是比較敏銳的類型,多少會做出反應,其中,何詩瑚、曾聖堯、魏以安、羅賢四人都有隱約察覺到殺氣,羅賢甚至立即做出反應,在走廊擺出反擊架式,嚇到不少學生。」楊千帆說。
「聽起來似乎和他們本身的特長沒有直接關聯性耶。曾聖堯會去爬山,需要經常注意周遭變化;羅賢則是有不少次打架經驗,立刻做出反應也說得過去,不過何詩瑚、魏以安都是標準的文組,體育課成績也是中間偏下。」李少鋒思索著說。
「這方面比較類似天生的危機感。普通人在開始工作後,根據職業也有可能後天培養,不過學生尚未有那些機會,當然也無法因此判斷是否適合習武練氣,就是一個參考。」楊千帆說。
「原來如此。」李少鋒點點頭,正好看見王秉丞投出了一顆三分球,結束比賽,興奮地與隊友們互相擊掌,正要過去搭話就注意到腳步聲,發現程書愷露出毅然神情走來,率先問:「有什麼事嗎?」
「希望……單獨聊聊。」程書愷說。
楊千帆不在意地說「我先回教室」就逕自離開。
等到楊千帆走遠,李少鋒乾脆地說:「我還以為你們挺想要避開我們的。」
「當然啊,我依然沒有忘記你們在KTV和其他人打群架,楊千帆甚至面無表情地抓著頭往地板摔,那根本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不過在填社團志願的時候又不曉得神秘武術社和你們有關係。郁亭、沛臻覺得新成立的社團比較好混,寬詠也沒有拒絕,自然而然就填了。」程書愷抓著頭髮,無奈地說。
當初想說他們四人都主動填神秘武術社,或許有些蹊蹺,原來只是單純的偶然。李少鋒稍微安心地想。
「我看到結果就覺得不妙了,畢竟他們只知道KTV的事情,並不曉得那之後的……其他事情。說是這麼說,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做什麼,還是硬著頭皮去上社課。」程書愷說。
其他事情是指曾經被自己用殺氣瞪過,以及想要探聽細節時被燕子學姊嚇唬的事情吧。李少鋒瞭然暗忖,聳肩說:「能夠練練身子也不錯吧。」
「那個社團真的沒問題嗎?」程書愷懷疑地問。
「不會有任何犯罪行為,還請放心。」李少鋒無奈地說。
「那麼等到社員們練到一個程度,會不會被迫去當你們的打手?闖入敵對組織,捨命殺死對方老大之類的?」程書愷不死心地追問。
「都說了沒有犯罪行為啦。真有疑慮,下學期填其他社團。」李少鋒說。
「那麼……如果依照你們的方式修練,真的會變強嗎?」程書愷問。
「當然了,不過認真參加任何一個運動性社團也都會變強,能否更上一層就是每個人的努力。」李少鋒原本以為程書愷會再度提起想要加入的話題,不過他只是若有所思地頷首,隨即離開。
這個時候,王秉承和他的朋友再度開始和其他對手開始下一場比賽,錯失了搭話時機,只好繼續站在陰影處觀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