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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詩的瑪特蕾雅 第二十七章

胖雪豹 | 2024-02-28 11:06:19 | 巴幣 38 | 人氣 444


  三人坐成一桌,在那位賽莉亞的房間裡喝著下午茶,端上桌的甜點全是那位賽莉亞喜歡的糕點。
  嫉妒的賽莉亞將糕點放入嘴中品嘗,奶油的鮮甜、水果的酸味、蓬鬆的蛋糕與糖的味道交融,對於她來說一切都太甜了。
  甜膩的味道讓賽莉亞感到不舒服,她永遠不可能是那位賽莉亞,衝其次也就長的十分相像,連對食物的喜好她們都搭不上邊。但是桌邊的賽莉亞,依舊努力地將甜點放入嘴中品嘗,表現的積極,貌似自己喜歡這道菜。
  「安茲露比小姐,妳的冒險真是太精采了!像是將在海上劫持商船的非法海盜一網打盡、還有擊潰人口買賣的奴隸販子集團、並且戰勝了各大家族精銳的故事……真的深深地打動了我,今天能遇見妳真是太好了!」在紅說了一連串的故事之後,安德夏公爵夫人興致高昂地朝紅綻放了笑顏,還一邊揮著拳頭像是自己正在現場與她一起冒險一般。
  看著安德夏公爵夫人如此興奮,紅的視線卻有幾分悲哀,她引以為恥的事情如今被當作一個功績理解,看在紅眼底這格外諷刺。
  「妳喜歡這些故事,那真是太好了。」紅羞愧地閉上眼睛,可她仍讓自己笑著,故作淡定地結束了話題。
  在閉上雙眼後,紅在黑暗中看見了那把象徵家族的十字弩沉浸了大海,她的榮譽和信念也隨之沉入海底,任由蝦蟹啃食消亡。如今,若是這些愚蠢之事,能成為他人的喜悅,紅也感到無妨了。
  想至此,紅才睜開雙眼,她看見安德夏公爵夫人面朝賽莉亞綻放笑顏,注視著賽莉亞的眼眸比方才聽聞故事的眼睛還要更加閃耀。那怕坐在她面前的賽莉亞不發一語地享受著甜點,安德夏公爵夫人也感到滿足。
  在安德夏公爵夫人的眼中,紅只看的見對女兒的愛還有對過去的緬懷。
  她愛著她的女兒,只要是和她女兒有關的事情,她都願意當作這些事情還存在。譬如——安茲露比的事情,紅在看見書櫃上放著安茲露比所寫的書之時,紅就知道她是夫人女兒的偶像。
  為此夫人才認為安茲露比還存在,她不願相信女兒所愛的一切也消逝了。
  如今,女兒和女兒所愛的東西都回來了,對夫人來說就像是一場極至的美夢,然而這場夢有多美?醒來的時候就多麼痛苦,紅孰知這個道理。
  「賽莉亞,喜歡的話多吃一點,媽媽會讓廚師們多準備的,而且廚師先生也說他希望賽莉亞能再次品嘗他做的糕點,他與媽媽一樣最喜歡妳的笑容了。」安德夏公爵夫人親暱地湊像賽莉亞的身旁,拋下形象就願貼在女兒身旁,感受女兒還活著的實感。
  「好啊,我也最喜歡廚師長做的甜點了。」賽莉亞說著她女兒曾說過的回答,滿臉笑容看似幸福美滿,兩人在象徵幸福的花壇前更是美如一幅畫。
  然而坐在一旁觀望的紅,越發覺得眼前的風景徒有悲哀,因為眼前的賽莉亞終究不是夫人的寶貝女兒。
  夫人不過是沉浸在難以醒來的幻想當中,想至此紅便主動起身離席,她無法讓自己繼續看下去,那怕知道這是宅邸多數人的願望,她也無法看下去。
  離開了臥室的紅站在庭院中,百花盛開之地讓她想起故鄉,水澤之都曾也是百花盛開的風貌,直至她帶來的烈火燒去了美景。
  紅在日光下陷入沉思,一直到了入夜都沒能清醒過來。
  她久久不能平復,回憶起家鄉,她還記得在海上的生活,更記得人們拍著酒桶慶祝出航的日子,還有那個宣告遠航的號角聲。
  ——一切都是那麼的歷歷在目。
  紅究竟在看著現在,還是看著過去?
  當紅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來到了里蘭的商業街上,貴族專用的商店街道仍開張著無數高檔的商店,林立在四周的美妙景色看在紅眼底十分地陌生。
  在磚瓦建築的前方,她看見賽莉亞與安德夏公爵夫人正有說有笑地逛著街。站在自己身旁的吉娜與瑪特蕾雅都浮現出一絲擔憂之色,紅看見此景才意識到自己沉浸在過去中,錯過了許多事情。
  她偶爾會像在這沉浸在過往久久不能自拔,對於眼前的事情都敷衍了事,魂壓根就不在此。
  紅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這都是因為哼起了家鄉的歌謠,又述說了自己年輕時的故事,讓自己的魂又被勾回那片海洋。
  其實紅討厭自己思鄉,就跟嫌惡如今的世界一樣的程度。
  「紅,賽莉亞不肯跟我們多說什麼呢。」吉娜咧嘴苦笑,望著前方的賽莉亞,她的臉上滿是無奈與苦悶,唯獨臉皮是笑著的。
  「我很擔心賽莉亞,因為她……說過自己討厭貴族。」瑪特蕾雅抓著裙襬,她低聲地嘆息。
  兩人的談話吸引了紅的注意,紅這才決定將這股厭煩扔到腦後,她轉眼盯像吉娜與瑪特蕾雅的身影。不知何時,兩人都穿上了華美的禮裙,自己低頭一望紅才發現自己也穿上了禮服。
  縱使紅十分訝異,她仍知道這些是安德夏公爵夫人買給他們的體面衣服,只是久違的束腰讓紅感到了異常的熟悉感,她不禁因此皺了下眉頭。
  「紅,妳心情很糟嗎?」瑪特蕾雅看見了紅的神色緊繃,她伸手拉住了紅的袖子,金黃的眼眸如今也只剩下陰雨綿綿,那怕身在物資充足的環境,她卻比曾經的任何一刻還要陰鬱。
  「不,只是很悲歎,對於自己感到很失望。不說我的事情,你們想向我討問些什麼?」紅那怕在解釋時,她的眉頭都不曾鬆開,顏面上絲毫沒有些許從容,家鄉的事情對她來說重如磐石。
  「賽莉亞……有何妳說過什麼嗎?我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嗎?」瑪特蕾雅視線不安地像上窺探著紅,未曾得到過回答的她對手邊的事物都感到不自在。
  紅看見她的眼眸時,自然明白瑪特蕾雅心底的狀態,但她沒有多去言語。
  「賽莉亞她有自己的想法,耐心地等待她吧。」紅視線朝前,看著賽莉亞談笑的背影,在她的笑顏中紅看見了一絲喜悅。
  也許賽莉亞同樣地,對於有個像是母親的人能愛著自己感到滿足,紅知曉她的狀態,為此紅選擇不去打擾這場短暫的夢。
  賽莉亞現在所感覺到的事物,吉娜與瑪特蕾雅都不會明白,為此她們正困惑地看著前路的賽莉亞。一出生就有愛著自己的母親,無論是親生母親還是養母,吉娜與瑪特蕾雅都不曾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滋味。
  為此紅能肯定的說,他們的困惑是理所當然的,至少對他們來說——
  家是理所當然之物。
  「吉娜,我們究竟是缺了什麼呢?」當紅朝前路走去,瑪特蕾雅不禁停下了腳步,站在大街中央的她轉頭望著身旁的吉娜問道。
  在繁榮的貴族商業大街上,四周都是身穿華服的貴族,穿上了華麗裙擺的吉娜站在眾人中更是美的像是高貴的百合花。在這片風景中,瑪特蕾雅一點都不覺的刻奧斯與人類有什麼不同,她僅是一幅美景中的一個人物。
  「我不知道,但是現在的他們,或許不想被打擾吧。」吉娜直勾勾地看著三人的背影,她露出了感慨的笑顏。
  吉娜不理解紅與賽莉亞的感覺,她覺得家很溫暖,很懷念七邱城。為此吉娜知道兩人的過去時,為之感到震撼,更認為自己不去打擾牠們或許是最佳的辦法。
  她握著自己的胸口,緩慢地轉過視線,用側顏望著瑪特蕾雅問:
  「還是我們兩人自己去別邊玩玩?只要是瑪特蕾雅妳想去的地方,我一定奉陪!」
  「那——我想親眼看看買賣奴隸的地方。」瑪特蕾雅的回答震驚了吉娜,她的這一席話令吉娜震撼地張大了嘴,還久久不能平復。
  金黃色眼眸堅定如鋼,瑪特蕾雅的神色十分鎮定,臉上沒有迷茫和猶豫,僅有了解真相的覺悟。
  「好吧,我會帶妳去的,但是——不管看見了什麼,妳都要保持冷靜,然後將那片風景銘記在心。」吉娜牽起了瑪特蕾雅的手,她的視線堅毅,受瑪特蕾雅的眼眸所影響,吉娜也鼓起了一份勇氣。
  吉娜趁著前方的三人不注意間,她帶著瑪特蕾雅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可她始終沒有離開貴族的街區,而是在走過了幾條大巷子後與瑪特蕾雅一起來到了盛開著奴隸買賣的奴隸市集。
  奴隸市集曾經十分繁華,可瑪特蕾雅與吉娜抵達時僅有幾名貴族在其中悠悠地待著,飢荒之際此地幾乎沒有過大的生機,就連地面都因為工人曠工而長出了雜草。
  同樣是貴族街區,有權勢的家族宅邸附近特別乾淨華美,超出宅邸的範圍後便顯得較為荒涼。瑪特蕾雅見此狀時她眼底有許多不解,但是在吉娜眼中這沒有什麼。
  貴族也分為很多品級,僅有伯爵開始才能算是真正的貴族。
  男爵、子爵、勛爵、騎士爵,甚至有錢的商人都能踏入貴族街區,然而這些爵位在伯爵以上的貴族眼底是入不了法眼的下等人——為此,這條街上才會如此荒涼。
  擁有領地的男爵早就逃回了小領地,擁有農莊的子爵早就逃回了農莊,只剩下居住於此的勛爵和騎士爵待著,四周看著也就只有他們了。
  從這點來看,吉娜明白里蘭處於崩潰的邊緣,為此她才不帶瑪特蕾雅上貴族街區以外的地方,要是現在的平民看見穿著華服的她們出現在街道上,怕不是會拿起武器打過來的。
  「瑪特蕾雅,妳看看那邊——」吉娜還不等瑪特蕾雅對周遭感到詫異,她抬起手指著遠處唯一的人群。
  人群中無數少年少女以及肌肉健壯的男性被層層腳鐐綑綁,他們排成一列像是商品一樣供人觀賞,身上的破舊衣物讓身體曲線一覽無遺,每個人的眼中都只有絕望,他們知道自己只是個商品。
  本就是奴隸買賣的市集,現在有奴隸商人在此並不奇怪,反倒是滿街的奴隸只剩下這幾列看著對吉娜來說十分奇異。至少在吉娜的印象中,不管在哪個大城市內,奴隸市集總是人滿為患。
  「那些人……都是奴隸嗎?等著他們的會是怎樣的未來?」瑪特蕾雅不禁無法將目光從奴隸們身上移開,她的眼中有幾分哀嘆。
  「沒錯,他們全都是奴隸,卻也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多數奴隸終其一生都在為主人效命,對主人而言奴隸是財產,除非犯了重罪否則不會隨意殺害,少數奴隸則做為主人的玩具而存在著,就像是妳眼前那些成為了奴隸的妙齡少女。」吉娜注視著成列的奴隸中明顯特別貌美的一排女性,她憤憤不平地握緊了拳頭,但她依舊讓自己的身體不去做任何順心意的事情。
  瑪特蕾雅看著眼前的人們,想起了城門前潰爛的屍骸,她的嘴唇顫抖且尾巴不斷搔著裙襬,細鱗與黑尾在火焰的光芒中透著黑曜石的光澤。
  金色眼眸趨於冰冷,頭上的黑色犄角向上彎曲像是一對惡魔角,此刻的瑪特蕾雅深感憤恨,但她遵守著與吉娜的約定,什麼也不去做。
  「他們會像那樣被吊死嗎?」瑪特蕾雅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她的火焰燃燒著。
  「也許會,只要他們鑄下了無可挽回的大錯,或是為了保全某人,他們就會被處死。」吉娜的聲音格外的冰冷,這個回答並非她所樂意的,卻是她無從去改寫的事實。
  瑪特蕾雅的心臟在燃燒,烈火在她的胸腔悶燒,本來看似與常人無異的胸腔亮起了炙熱的火焰光澤,彷彿岩漿在瑪特蕾雅的肌膚下流竄,緩緩睜開眼睛的她眼中僅剩下幾分無情。
  忽然間,一雙手搭在了瑪特蕾雅的肩膀上,她為此回頭望去卻發現觸碰她肩膀的人不是吉娜,就連吉娜都很訝異地跟著回頭,他們看見了一個身穿魔女袍的女性。
  「和占卜一樣,我在這裡遇見妳了,瑪爾托斯小姐。」魔女用著粉嫩的嘴唇細語著,輕柔的聲音聽著卻讓瑪特蕾雅的心底有些發寒。
  吉娜與瑪特蕾雅同樣地,震驚於一個不曾想過的相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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