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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屋魔女」咖啡館 第五章 方向盡阻

胖雪豹 | 2024-02-18 08:33:30 | 巴幣 38 | 人氣 417


  一枝筆,一罐墨水,一張羊皮紙,上頭記錄著悠久的故事。
  一盞油燈,一雙皮靴,一頂帽子,傷痕記錄著漫長的旅途。
  蜜珈蘿的房間射入絢麗日光,掛在衣櫃上的是漫長的旅途,放在書櫃後的是悠久的故事,她則躺在如今的柔軟床墊上熟睡。
  早晨七點,蜜珈蘿尚未清醒,這以她來說很少見。時下她還躺在床上,用腳踢著棉被,眉頭深鎖地在床上打滾,惡夢令她的嘴巴發出陣陣呻吟。
  她很容易做惡夢,天天都做惡夢,這是她習以為常的事情。為此平常時候的她大概凌晨四點就會醒來,她會坐在窗邊看著黑夜逐漸亮起,但是今日的她依舊沉浸在惡夢之中。
  昔日的人們相繼離開自己的身邊,徒留下一條猩紅的道路向前延伸,無頭的黎明在路燈下迎接著自己——
  蜜珈蘿怯步於夢中,她的身子在現實中發抖,眼角逼出了一絲淚水。
  她不樂意活那麼久,也不樂意發生那些事情,更不甘願失去許多事物,但是這一切都由不得她。除她之外,也沒人知道失去了什麼,她僅能獨自發抖,發寒,然後錯愕地驚醒。
  雖然醒了過來,但是她反而因此無法看見任何東西,睜著眼睛仍只見黑暗,僅有一絲絲薄光感可言。然而意識格外清晰,她知道自己醒了。
  「哈——每晚都出現在我的夢裡,很怕我忘記呢。」蜜珈蘿深深嘆息,她伸出纖細的腿踏下床。
  當她站在房間裡頭,窗外的陽光不禁顯得陰鬱,堆滿了魔藥與書籍的屋內,盛開著諸多帶有毒素的曼陀羅花。穿著黑色薄紗睡衣的蜜珈蘿,她的身影在房間內格外單薄,銀色眼眸盯著射入陽光的窗子,窗外是美麗的花園,但她只見到了黑暗與薄光。
  「要是黛安娜活在這時代就好了,如今女性也能夠成為畫家了,舊時代的價值觀如今只遭受鄙夷,雖然——我也是其中該被鄙夷的事物之一。」蜜珈蘿自言自語地說著,但她走去櫃子邊,穿上了一身魔女的大袍與帽子。
  由現代工藝所製作的魔女袍,細緻而優美,還用上了許多曾經昂貴至極的蕾絲,有些暴露的身形由蜜珈蘿穿來顯得沒那麼淫靡,卻也給人一種極強的不搭調。
  她拖著長後擺朝房間外走去,她剛走到了咖啡館樓上的私人客廳,她便感覺到亞德里亞在一張椅子上,吹著一杯溫熱的東西。當亞德里亞與她對視時,亞德里亞發現她今日沒有佩戴眼罩,這讓她感到些許反差。
  亞德里亞本想問她為什麼忽然不戴了,可蜜珈蘿率先一步湊上前嗅著馬克杯內的味道,一瞬間被湊近時亞德里亞嚇到了,她還在對方的身上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這讓嗅覺靈敏的亞德里亞感到有些暈頭轉向。
  「我以為妳拿牛奶出來加熱了,沒想到是熱水器裡面的水啊。」蜜珈蘿笑了一陣,她的肩膀聳了一下,語氣中略有一絲失望。
  「難道妳希望我主動拿牛奶來喝嗎?」亞德里亞聽見失望的言語,她才反應過來,並甩過尾巴質疑地望著蜜珈蘿。
  蜜珈蘿笑而不語,她希望對方放鬆點並且自由地生活,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不再需要拘束。某種程度上來說,蜜珈蘿不希望亞德里亞對這裡留有警惕與自律,想讓她更放鬆。
  眼看對方不回答,亞德里亞的眉頭皺起,她的表情顯得不太滿,因為她不清楚自己能做什麼,又不能做什麼。和蜜珈蘿的想法不同,亞德里亞希望蜜珈蘿能直接定下公約,她就是為此感到不滿的。
  在亞德里亞不滿的視線下,蜜珈蘿走往自家的廚房旁,她從冰箱中掏出了雞蛋與培根以及一些泡好的雞蛋吐司。她打開瓦斯爐之後,倒入橄欖油準備開始料理早餐,看見此景便讓亞德里亞有些期待。
  亞德里亞想知道,蜜珈蘿這次要做什麼,要跟她分享什麼故事,她興奮地尾巴都開始搖了起來,貓眼也不禁隨之瞪大變得十分圓潤。
  當蜜珈蘿轉身將餐盤遞上,早餐是香煎的培根與歐姆蛋,單配沾過蛋液的甜口吐司,不管怎麼看都是一份十分普通的早餐。
  蜜珈蘿二話不說便拿起刀叉準備開始品嘗,這時她才發現亞德里亞充滿期待地視線,她雖然看不見亞德里亞的眼眸顏色,但她能感覺到對方的動作與心情。
  「不夠吃的話,我的給妳吧?」蜜珈蘿揚起嘴角一笑,她平穩地推出了自己的餐盤。
  這時亞德里亞瞇起了雙眼,她不快地看著蜜珈蘿,她以為蜜珈蘿在裝傻。她便說:「我要的是故事!不是再多一份!」
  亞德里亞忽然地吼聲讓蜜珈蘿瞪大了雙眼,她感到十分詫異,她沒想到亞德里亞指的是這意思。但是蜜珈蘿僅能放聲苦笑,她的眉頭垂成八字,無奈的模樣令亞德里亞感到不解。
  「對不起呢,這道菜沒有故事,它只是為了飽足一頓而存在的,沒有任何意義的。」蜜珈蘿的話語有幾分悲傷,她的笑卻十分自然。
  亞德里亞將手放在桌巾上,她低頭望向早餐選擇了沉默。亞德里亞總感覺蜜珈蘿的這一席話有弦外之音,因此她陷入了思考。
  只為了飽足一頓,所以不是這道菜也無所謂,這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但是亞德里亞卻在蜜珈蘿的神色與話語中感到悲傷,她不理解?她覺得這很奇怪,她感到了困惑。
  當亞德里亞抬頭望去,兩人的視線交集,亞德里亞看著蜜珈蘿耿直的眼神,她一時以為蜜珈蘿看的見她。實際上,蜜珈蘿僅是看著她感覺到的亞德里亞,仍不見其貌,她只知道亞德里亞正看著自己。
  當然,蜜珈蘿知道亞德里亞有想問她的事情。
  「亞德里亞,想問的話就請說吧,這次我不會拒絕回答。」蜜珈蘿平穩地笑著,當陽光射在她臉上,她溫柔地像是夏季的太陽花。
  在輕柔的光線中,亞德里亞用叉子輕敲著盤子,敲打聲迴盪之際亞德里亞的嘴唇稍稍顫抖。比起光線的灑脫,亞德里亞有些不清楚該怎麼問才好,她猶豫了。
  「請說吧。」蜜珈蘿再一次說道,她甚至放下了刀叉,直面對方的身子並表現得十分地正式。
  「既然它只是為了飽足存在,為何妳顯得悲傷?」亞德里亞直視著對方的眼眸,在那雙深邃的眼瞳內她只看的見陰雨綿綿。
  「因為——我們能自然地坐在這裡享受如此豐盛之物,只為了單純的飽足,這對我來說有些離譜吧。」蜜珈蘿的神色清冷,她平淡地說著令人費解的話語。她的這一席話也讓亞德里亞略感困惑,於是亞德里亞歪過頭問:「為什麼?」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亞德里亞妳認為什麼正確的?」蜜珈蘿此刻低下頭,她垂下眼簾面對自己的身子。
  「符合道德與法律吧……」亞德里亞想了一會,她擠出了一句標準答案。
  但是蜜珈蘿晃了晃腦袋,她果決地否定了亞德里亞的回答。亞德里亞第一時間感覺到的不是憤怒,她僅是困惑地盯著蜜珈蘿,她不知道除此之外的答案了,為此她感到相當在意。
  「所謂的道德與律法,每個時代都不同,那些都是在時下受到教育的人們所判斷的基準,曾經的道德在如今只會遭受鄙夷,如今的道德在未來也不一定能夠被贊同。世上壓根就沒有正確與否,所謂的正確與否都是時代下人們衡量的基準罷了,當妳違背了時代妳就是錯誤的,當妳走在時代中妳便是正確的,人便是如此隨波逐流之物。」蜜珈蘿閉上了雙眼,她沉寂地說道。
  記憶中,人的首級被呈列在城鎮中心的門口,沾滿血的木桶與桌子夾帶著惡臭。木造的屋子建立在泥土地面上,廣場處圍繞著一群滿臉恐懼的人們在望著首級桌,曾經被稱為天才的某人化為屍首位於桌面上。
  天上的烏鴉在盤旋,夕陽昏沉,當場無一人覺得這是錯誤的。
  風景一轉,街道上人們用槍射穿敵對家族的腦門,觀眾們圍觀並不斷歡呼,警察們毫無作為。在夜燈絢爛地海港邊,射殺他人的爵士冷笑著,他用腳踩踏死者的身子,他也是正確的。
  放回現代,人們又覺得他們是病態的,是不正確的。可實際上呢?在當年他們全是對的,所謂的是非對錯即是當今的主流思想罷了,蜜珈蘿深深明白這種道理。
  「對錯本身只是一種意識形態,可人們意識不到自己早已沉淪其中,為了所謂的對錯與否相互攻擊與傷害。事情本無對錯,只有人的意願與好惡與否,人作為一種主觀的動物,永遠不可能客觀地對待一切。」蜜珈蘿睜開雙眼時語氣冰冷地說道,她見得太多了,曾經的正確淪為不正確。
  事實上,在蜜珈蘿的腦海中,她一直無法覺得殺人是罪惡,而這也是曾經帶給她的後遺症。
  她永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我不明白,許多事情都是客觀的,像是這座都市十分繁華。」亞德里亞的眉頭深鎖,她感到不解。然而亞德里亞一看見蜜珈蘿陰沉的身影,她沒有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
  她覺得是蜜珈蘿想太多,人都是可以客觀的。
  蜜珈蘿沒有回答,她僅是拿起刀叉開始了用餐。但是在亞德里亞前方,她看見的用餐方始有些新奇,蜜珈蘿的姿勢優雅且食物都用非常細小的方式入口,優美的吃像與端正的坐姿猶如漫畫中的貴族大小姐。
  亞德里亞不知道蜜珈蘿為何會用這種方式用餐,那怕她也受過禮儀教育,都不曾如此端正過。亞德里亞眼前的蜜珈蘿,端正過頭,用餐彷彿像是個儀式一般。
  當蜜珈蘿用餐完畢後,她收拾起桌面,過程中她不發一語,亞德里亞也不曉得該與她說些什麼才好,因為剛才的對話仍給了亞德里亞十分大的衝擊。
  「對了,今天咖啡館會照常營業喔,會有許多可愛的孩子過來呢!」洗完碗盤後,蜜珈蘿轉身綻放燦笑,她十指交錯,瞇起眼睛的笑顏有幾分鬼魅,縱使看不見卻讓亞德里亞感覺她正在直視著自己。
  坐在木椅上的亞德里亞愣了一會,她抬頭看著蜜珈蘿與她身後的廚房,一旁青綠的樹葉滾落一滴水珠,反水光反射著亞德里亞錯愕的炸毛尾巴。
  原來還有其他人在咖啡館工作啊……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的亞德里亞過於震驚,她不知道該怎麼向別人解釋自己的情況,她害怕地寒毛直豎。
  「別緊張,我在呢!」蜜珈蘿挺起胸脯,她自信十足地笑著,背後彷彿有日光在給她加持般,她顯得十分神氣。
  「這真的能安心嗎……」亞德里亞困惑了幾秒,她仍感到擔憂,但是她也僅能捏緊心頭,想辦法去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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