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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詩的瑪特蕾雅 第二十三章

胖雪豹 | 2024-02-19 08:43:38 | 巴幣 40 | 人氣 434


  前路漫長且不見盡頭,向前走去是不斷延伸的道路,旅人走在其中增廣見聞,浪人走在其中謀求生存。
  時日漫長,四人離開溪谷與林地時已經過去了數日,站在乾燥地原野上吉娜感覺到一陣陣熱風吹拂顏面,在揚起的塵沙中她稍稍瞇起雙眼,遮擋風沙的顏面使她顯得十分嚴肅。
  原野乾燥地沒有多少水分,地面僅有幾株即將枯死的草葉,乾裂的泥土在風的吹撫下揚起風沙,在賽莉亞的記憶中這裡本是一片草原。
  「乾旱啊——里蘭也有這一天呢。」賽莉亞面色清冷地望著地面上的乾燥泥土,她的衣服上還沾染著碎石與碎沙,說道這句話的時候她顯得有些感慨。
  「大地沒有水分,這不是一件好事的……對吧?」瑪特蕾雅回首望去,她都明白這個情況並不好,可她感覺到賽莉亞的感慨時並不確定對方的想法。
  瑪特蕾雅十分好奇,為何里蘭的乾旱會讓賽莉亞感到感慨?自然是與她曾在這裡遇過的事情有關,可瑪特蕾雅就是不知道固中的原因。
  「里蘭曾經被其他領地的貴族請求支援糧食,但是當時的他們拒絕了,如今輪到他們顯得格外可笑,僅是這樣。」賽莉亞用腳踢走了腳邊的小石子,當小石子滾落到遠邊,賽莉亞的視線朝前方望去——
  在乾燥大地的盡頭,屹立著一座看似有些老舊的城邦,城邦外圍不像是特蘭登如此壯闊,反而顯得有幾分滄桑。
  「真的要去里蘭嗎?」吉娜用盾牌撐著地面,她站在瑪特蕾雅的身旁,視線掠過瑪特蕾雅的側顏向紅尋求答案。
  在吉娜看來,他們已經擺脫了涅爾瓦,應該沒有必要前往里蘭,但是她忘記了一些事情,而這正是從緊張中解放後她沒能立刻反應的事情。
  「非去不可,我們手上沒有錢財、沒有糧食、沒有保存水源、累積的疲勞也需要休息,那怕來點硬的,我們都要獲取這些資源。」紅的披肩在風中飄揚,她嫌惡地皺起眉頭,她討厭這裡的空氣。
  太乾燥了,一切都太乾燥了。對於生在海港且在海港長大的紅而言,這裡的一切都太乾燥,且充滿了惡臭。
  從遙遠的地方嗅去,那座城門與城牆,全都是臭味。
  「決定了就走吧!少在這邊浪費時間了!」賽莉亞果決地朝前方邁步,除了帽子之外她還特地拿出面紗套在魔法帽的下緣,這讓她的面貌無法被人看見。
  「她說的對,走吧。」紅壓低帽子遮擋風沙,她輕拍了一下吉娜的肩膀後便朝前方走去。吉娜對此無奈地嘆息著,她作為騎士並不想作奸犯科,但她沒有選擇。她僅能一邊低咕著:「這不是我想當的騎士……」
  隊伍最後方的瑪特蕾雅面對風沙顯得毫無感覺,她站在沙塵中不知為何感到有些懷念,當沙粒沾黏在她的衣領,她更是低頭抓住了一抹沙塵。
  瑪特蕾雅低頭望去,她看著在手中流逝的沙塵,這令她感到十分熟悉與緬懷,可瑪特蕾雅連自己在熟悉什麼都不知道。
  偶爾,瑪特蕾雅感覺自己不了解自己,有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自己似乎總說著自己都不了解的事情。
  這種感覺十分奇異,瑪特蕾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看著沙塵飛揚她便感到有些安心。
  走在前方的學者帶領著求知之路,走在中央的浪人帶領著求生之路,走在後段的求道者帶領著追尋之路,跟在後方的新生兒僅看著一切陷入沉思。
  四人漫步於風沙中,踩裂了泥地都沒有意識到這裡曾是田野,穿過漫漫長路終於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城門前。當瑪特蕾雅抬頭望去,她看見了木造城門,與懸吊在城門下的好幾具屍體,屍體有些正在腐敗,臭味與蒼蠅相伴,腥紅的血肉垂掛在眼簾。
  朝前方一看,站在門邊的衛兵卻不在乎這些,他們僅是漫不經心地朝四人投來視線,也不去過問四人的身分。
  「拿去吧。」賽莉亞徑直從衛兵身旁走過,她咧嘴一笑後從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隨手就扔給了站在旁側的衛兵。衛兵很快接過,當他看見戒指是用銀與珠寶製作而成,他咧嘴一笑後說:「識相的傢伙,進去吧!別惹事就好。」
  看見此景,瑪特蕾雅愣了一會,可紅與吉娜卻習以為常地跟著賽莉亞進了城,這讓瑪特蕾雅感到有些無法置信。當衛兵看見她停下腳步,衛兵好奇地看了眼上方的屍體,衛兵一笑後朝瑪特蕾雅問道:
  「妳很在意上面這些屍體嗎?看妳嚇得不輕啊。」
  「我……我不確定。」瑪特蕾雅低著頭,她輕抿嘴唇,望向雙腳的眼中有許多隱忍與悲苦。
  瑪特蕾雅確實在意屍體,但她也很在意賽莉亞的行為。她朝前方一看,夥伴們都回頭朝自己拋來了疑惑的眼神,彷彿感到在意的瑪特蕾雅才是異類。
  「他們都是奴隸,因為偷吃主人的食物而遭到處死,這都是他們罪有應得,妳不必感到憂傷。雖然……和妳一個刻奧斯說這個,妳恐怕也無法理解吧?」衛兵揚起嘴角冷笑,笑意中有幾分嘲笑,在他眼底刻奧斯終究是野蠻人,從沒讀過書的他也僅能擅自認定對方是刻奧斯,因為他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知道。
  片刻間空氣沉默了,瑪特蕾雅冷眼地望著衛兵,隨後她揮過衣袖,轉身跟上了伙伴的身姿。
  瑪特蕾雅不知道奴隸的意味,為何吃個食物得死?她正在意這種事情。
  然而剛走進城,瑪特蕾雅便看見無數破敗的商家,被砸倒的石牆與混亂的街頭,就連地面上都堆放著許多瓷器碎片。
  此刻里蘭的街道風景猶如經過了一場大戰,荒涼且狼狽。看在賽莉亞眼底她也有幾分詫異,因為她上一次來到這裡所見的是有些繁華的風景,縱使她不喜歡這裡,她也沒有因這裡的饑荒而感到喜悅。
  吉娜撇頭望去,她看見倒臥在陰暗角落的人們,他們的身體骨瘦如材,面如死灰,彷彿活著早已失去了意義。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這裡能有什麼?」吉娜困擾地朝前方的賽莉亞拋出問題,她的眼中有許多不解。
  這裡荒涼且面臨飢荒,人們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延續,吉娜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裡所求什麼。也許,去到野外都比在這裡好活著,吉娜不禁有這種感覺。
  「我在這裡有認識的人,她絕對有錢有糧,我們去投靠她吧。」賽莉亞把髮杖當成拐杖使用,她用杖子輕敲地面穩住身子,否則漫長的旅途早就讓她體力透支,若不是有面紗遮擋,吉娜就會知道賽莉亞現在的表情有多難堪。
  「妳說的人……」紅的眉頭深鎖,她看著有些憤慨,她猜的到紅認識的人是什麼身分。
  「她是貴族,但她不一樣,她只是個可憐的病人,她也不會傷害瑪特蕾雅的。」賽莉亞的面色陰沉,她提起對方的語氣有多了幾分苦悶,而不是平時對貴族常有的怒意。
  當賽莉亞話說至此,吉娜與紅都選擇了沉默。瑪特蕾雅則無暇去顧忌賽莉亞所說的一切,她僅能四處瞭望,滿地的死亡與絕望不斷延伸。
  巷角的人早已餓得失去力氣、井邊的人早已渴的無力起身、倒臥在牆邊的人早已熱的失去意識。他們無一例外穿著破爛,像是個普通百姓,這是一個被放棄的街道。
  然而走過這條街,瑪特蕾雅又看見了生機。
  一扇巨大的石牆與鐵門隔開了這條街道與裡側的都市,透過鐵門的隙縫瑪特蕾雅看見了繁華的城邦,那裡有許多石磚砌成的宅邸,雖然噴水池不再噴水,可是街道整齊乾淨,且不再有任何暈倒在地的人們。相反地,還有人坐在乾燥的花壇邊享受著熱茶,這顯得十分諷刺。
  外面的人無論如何死去,裡側穿著華服的人們就是不為所動。
  賽莉亞不知用和手段,她在門衛前攀談一番,門衛就將鐵門敞開,讓面貌狼狽的四人走了進去——
  剛踏入其中,吉娜與瑪特蕾雅便感到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前方是華美的街道,而自己髒得像是地溝裡面的老鼠。如今瑪特蕾雅能明白,人們是會在意的,因為旁側的人們正用嫌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可賽莉亞絲毫不在意這一切,她朝著自己要去的方向走著。
  他們慢悠悠地穿過精美的石磚街道,在日光的照射下走過無數階梯,走著走著來到了城鎮中的高地。在城鎮的最高處,也是最偏地的小丘上,屹立著一座十分巨大的宅邸。
  宅邸的外觀艷美,雪白無暇如同教堂,華美的柱子與外壁又如同歌劇院,前廳的花園盛開著雪白的花朵,此地的噴水池照常運作噴灑著些許水花。
  看見此景,紅知道這裡是超大戶人家,可能比里蘭當地的領主還要大戶。
  站在外頭的是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士,他看見吉娜時有認出對方是個見習騎士,為此他的眼神顯得幾分訝異。而他朝一旁撇去,他看見了賽莉亞,他很是震驚地縮了身子。
  「雷特西亞家的公爵千金?妳怎麼會在這裡?還變得如此狼狽!我這可要怎麼辦啊……」騎士反應過來時,他立刻跑上前向賽莉亞低頭哈腰。
  「我知曉忽然拜訪十分無禮,但是請幫我告訴貴夫人,『賽莉亞』來找夫人了,我希望她能收留我們一段時日,我暫時……無處可去。」賽莉亞握緊了拳頭,要說起自己的家族仍讓她感到厭惡,可她知道自己只能選擇接受。
  吉娜看著賽莉亞隱忍的背影充滿了擔憂,可她想向紅求助之時,她才看見紅反倒因此有些開心,在紅眼底這就是一種成長。
  「好的!我這就去!」騎士緊張地答應,隨後他便轉身跑往宅邸。
  剛騎士的身影消失在宅邸門口,一旁負責站崗的士兵則有些質疑地看著賽莉亞與後方的三人,現在的他們看起來實在過於可疑,士兵不得不懷疑他們。
  賽莉亞自知,在這裡並非所有人都認識她,為此她並不怎麼在意這份懷疑。
  等不過多久,一名金髮的夫人從宅邸大門口跑出,夫人絲毫不在意舉止是否要優雅,她的臉上滿是喜悅,且奔跑的動作早已拋下了所有貴族包袱。
  夫人的金髮在風中飄揚,她露出了人類的耳朵,橄欖綠的眼眸美麗深邃。吉娜本想夫人應該有些年紀,可實際看見對方時,吉娜多少被她的年輕貌美嚇著了。
  夫人奔跑上前後張大手臂一把抱住了賽莉亞,她還興奮地流了眼淚,這一瞬間瑪特蕾雅與吉娜都瞪大了雙眼,就連紅都意外地冷笑了一聲。
  「我的寶貝女兒!妳終於回家了!」夫人緊緊抱住賽莉亞時她雀躍地呼喊著,激動之色絲毫沒有虛假之意。這一時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僅有賽莉亞一人在花朵前淡淡地說: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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