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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劇之魔女》第九話(下)

日笠陽子 | 2020-01-06 17:58:42 | 巴幣 0 | 人氣 85


  倉科明日奈不曾如此緊張,她必須在明天的會面中,將所有疑問好好整理,並擬定對談的細節。畢竟對方乃總理大臣千金,而且儀容得體端莊有禮。要是會面過程中粗魯無度,恐怕會令她對自己反感。
  更何況二人會面的不是普通的地方,而是一間名叫「佐川」的居酒屋。倉科明日奈在網絡上搜查很久,只能找到零星的介紹。該店採取完全預約制,只招待熟客,絕不歡迎外來客。只做午市及晚市,隨便吃一頓,每位至少盛惠二三千日圓。通過網友描述,倉科明日奈百分百肯定佐川鐵定是隱世的上流名店。畢竟沒有那個底氣與能耐,都不敢定那樣的規矩。
  前世不曾去過居酒屋,一下子要去那麼高雅的地方,更是萬分緊張。即使如此仍然維持一貫的習慣,當Bia♥Connect關門後便早早鑽入被窩睡覺。
  肖恩待倉科明日奈進入睡夢中,又飄回店長室。今天於二手書店買回來的三本小說,隨便擺在店長桌面。雖然雙手觸不及,翻不開,但仍然留意封面每一寸角落。
  三本小說,書名及作者皆異,然而印刷的尺寸完全一樣。
  將半邊頭埋入書桌內,瞪起左眼盯住書脊,注意到三本小說均由「龍江出版社」出版。
  發現這僅有的巧合,肖恩似乎想到些事,輕輕飄離Bia♥Connect,憑記憶飛回去神田神保町,找到那間二手書店。縱然晚上書店打烊,重門深鎖,都無法阻礙靈體自由穿壁而入。
  書店的貨倉不是很大,各個架上均擺放好幾個沉甸甸的舊紙箱。肖恩憑氣味就找回今天的那口箱子,連帶附近好幾個箱,相信都是同樣由某位教授的家屬賣過來。
  倉科明日奈作品的味道極為濃烈,與店內其他作品迴異。越是深入體會,越是醇厚。
  「觀劇」之魔女肖恩,尚為人類時,就對故事有無窮的執著。平日的興趣,不是蹲在房間內看書,就是觀看歌劇。看見有趣的故事,便投入其中,享受其角色及劇情跌宕起伏的過程。
  藉由代入不同的故事,體驗與眾不同的經歷。越是長大,越是沉迷。甚至為求享受更多新鮮的題材,竟然拉住吟遊詩人或舞女,央求他們吟誦創作。
  不知不覺間,竟然覺醒一股不尋常的力量:任何創作都可以通過嗅覺與味覺,像美食般品嘗細味,甚至稱論出作品質素高低,以及作者創作時的心情。從此肖恩不再飢不擇食,變得挑剔起來。如果故事不好味,就會像垃圾般徹底拋棄,再也不會看多一眼。
  無止盡的欲望,永遠填不滿小小的那個嘴巴。為尋找更厲害的創作者,祈求更美好的創作,肖恩瘋狂地在封地內翻箱倒篋,做盡種種荒唐之事。
  作為貴族的大小姐,卻完全沒有應有的樣子,一副瘋瘋癲癲的栽在奇怪的事上面,連帶影響到家族名聲,沒多久就被強制鎖在家中。
  「嘩,一刀刀劈下去,連血都濺滿地,道具真寫實。」
  「死者叫聲好淒厲,演員也很賣力。」
  「誒,為甚麼舞臺上的演員會跑到觀眾席上?」
  直到人生的最後,領地出現流寇,闖入家中大肆燒殺搶掠時,她還以為是一幕盛大的演出,津津有味地旁觀欣賞殺戮的場面。直到連她自己都被闖入房間的流寇砍死時,才醒覺眼前一切並不是虛構的戲劇。
  當死後見到自稱為「神」的少女,詢問她有何願望時,肖恩毫不猶豫地吶喊,將心底最純粹的願望說出來。而神亦如願以償,賦予「觀劇」的權能,永遠在人世間見證無數悲歡離亂。
  活過那麼多年的她,卻從倉科明日奈前世的作品中,感受到陣陣衝擊靈魂的情感與慾望。作者一字一筆寫下來的文字,文字連接起來的劇情脈絡,化為滔滔洪水。憤怒、悲傷、孤獨、無助、吶喊、彷徨、害怕、無助、迷茫……澎湃的思緒無止盡地掩沒她的所有,抵達至胸部深處。
  肖恩從來未曾體會過那麼複雜的感情。
  原來人可以有那麼複雜的感情。
  而且藉由那種感情,投入到自己的創作中,誕生出這麼美味的小說,絕不會使她感到膩了。
  然而令她疑惑的是,將頭埋入紙箱觀察,除去同樣由「龍江出版社」出版外,小說的作者均各自不同。
  「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是作家。」
  「硬要說的話,就只是寫小說的人。」
  倉科明日奈的說話,再次於耳邊迴盪。結合小說內的情感,以及她對創作的抵觸,想來當中必然有複雜的變故。肖恩心癢難耐,感覺到當中大有文章,對明日奈的興趣越來越濃烈。
  「人家……一定要在特等席……觀賞明日奈主演的故事啊!」
  至於此時的倉科明日奈,猶在睡夢中,壓根兒不曉得,這片繁華的東京都,背後持續發生種種變化。
  翌日十二時半,倉科明日奈離開Bia♥Connect時,二馬友依然沒有回來。究竟他人在何處,正在辦理甚麼事,倉科明日奈一無所知。那怕詢問女僕,她們都一頭霧水。過去二馬友總會突然消失好幾天,她們都不在意,反勸倉科明日奈無需多慮。
  「反正他都替你辦理手機了,要不要撥個電話去問問?」
  「他不是說有消息再向我聯絡嗎?只要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沒需要主動聯絡他。」
  即使雙方是合作關係,但兩邊平等,倉科明日奈沒可能頤指氣使,叫二馬友定時匯報。再者以前身為男人,最討厭的就是女人要求三不五時定期匯報,廿四小時詢問位置。受過反面教材後,現在才不想做出與那些女人同樣愚蠢且神經質的事。
  提早出門,乘鐵路至惠比壽,進入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店門低調而具質感,寂靜地向她招手。
  雖然之前肖恩提過藤原雅不是普通人,可是她好歹是祖父遺囑的公證人,在祖父生前亦有往來,更是父母結婚時的證婚人。若果想瞭解祖父及父母,總不能捨她而去。
  再者她身為公證人,總不可能對自己做出甚麼違規行為吧。
  與肖恩交換眼神,確定地點無誤,便拉開日式趟門,步進玄關。
  「歡迎光臨,借問閣下大名?」
  「倉科。」倉科明日奈頓一頓後續道:「我是來找藤原小姐的。」
  「好的,藤原小姐在三號室內,請跟我進來。」
  不愧是一流的店家,服務水準當然與外面的不同。女招待員核查檯面的名簿無誤,畢恭畢敬引領倉科明日奈內進。想來藤原雅必定事前已經留言,不然她根本半步都進不來。
  肖恩望見柔和的暖燈,打在日式的牆壁及桌椅,連同滿牆壁的酒樽,折射出一種沉穩浩瀚的格調。客人不多,但全部衣著端正,言談舉止端莊,人聲唧唧但不會嘈雜,不由得使人莊重起來。
  幸虧今早特別徹底洗頭刷身,挑了一款粉藍色的長袖連身裙、搭配毛茸茸的白色小披肩,更拜託灰原惠美將自己濃密的長髮高高扎起,再用一條十元店的木簪固定,至少整體看上去不會失禮人前。不然她可沒有膽子,踏進這些有錢人的地方。
  「藤原小姐,倉科小姐到了。」
  女招待員以跪坐之姿拉開趟門,只見榻榻米的包間內,竟然有兩位和服麗人。二人分別坐在木桌兩邊,一位正是藤原雅,另一位卻是不認識的女子。
  那位女子同樣年青貌美,長長的淺棕色頭髮束起來,輕挽在左酥胸上。身上那襲和服,繡有黃色菊花,圓形花蕊和數十瓣以上細長的菊花瓣,配上桃藍色腰帶,鮮豔之餘又不顯得紊亂惑目,反而併合出天然的朝氣。
  如果說前者是優雅端莊,後者就是清麗脫俗。加上包間內的舒適燈光,彷彿是一幅古典的繪圖。
  倉科明日奈沒料及在場會有第三者,不過還是恭敬低頭:「藤原小姐,午安。」
  「明日奈這麼早便到了嗎?」
  「對,人家怕找不到路,所以早點出門。」
  「別閒話了,先上座吧。」
  眼前兩位和服美人,自己參一腳進去,感覺破壞了美的和諧。不過主人家都這樣說了,總不能轉身離開吧。她先脫去皮鞋,再將鞋子轉方向擺整齊,然後踏上台階。
  肖恩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正坐在藤原雅旁邊。如是者「四人」同桌,惟有自己不是穿和服,感覺相當突兀,更加不自然起來。
  菊花和服女子欠身,還推來一塊坐墊。倉科明日奈輕聲道謝,緊張地正坐在旁邊。那位女子穿的和服花紋與色彩比較鮮艷,與藤原雅的純色素淡不同,未知是哪戶人家的待嫁千金。
  女招待員為倉科明日奈遞上一杯冰水及一塊熱毛巾,端正置在案前,又問想喝甚麼。
  藤原雅代為詢問:「有甚麼適合小孩子喝?」
  「烏龍茶、果汁、可爾必思,不知道小孩子喜歡哪款?」
  居酒屋顧名思義,當然是喝酒的地方,並沒有提供太多酒類以外的飲品。
  「明日奈想喝甚麼?」
  「烏龍茶就可以了。」
  茶可以提神又解油膩,促進消化,當然是最佳選擇。
  「好的,請稍候。」
  待女招待員以膝行的方式退出,掩好房門後,藤原雅始為雙方引見道:「這位是涼宮,涼宮遙(すずみやはるか)。至於她就是我剛剛提及的倉科明日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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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龍江出版社www如果有看《溯迴之魔女》第一集(已出版)的朋友應該略有印象吧。
這家出版社幾乎就是亂源,與文月高丸一樣是攪屎棍的表表者。
不過公正而論,就算沒有這個大亂源,只要人心不古,風俗不易,依然同樣造成文月瑠衣與倉科明日奈的悲劇。
這個世界永遠是如此黑暗,總會有某些人某些組織走在最前催生最邪惡的行為,龍江出版社只是浮在表面的那一小截冰山罷了。
至於肖恩的背景及身世意外地簡單,說穿了就是G8人。
無論是生前死後,轉生成魔女,都是同一個模子。
遇事後第一個吃瓜圍觀,對眼前事態的「緊張」,只是限於旁觀者的感情上,完全沒有考慮參與其中。
神明授予她「觀劇」的權能,某方面是徹底的諷刺。
她的永生,就是觀賞一齣永無休止的戲劇。人的生死,也就是演員的登場與退場。眼前浮華掠過千百年,所謂地球只是五光十色的盛大舞台。
不過貌似倉科孝次郎對她而言是比較特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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