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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劇之魔女》第廿二話

日笠陽子 | 2020-02-06 23:09:32 | 巴幣 0 | 人氣 80


  前世已經認識二馬友,所有江湖中老一輩的人物,都對他甚為欽佩。
  坐下來對談後,雖然滿口黃腔,說盡下流的話,卻也是真性情的漢子。
  不過現在他受命安排在自己身邊,也就不能再客觀看待了。
  雖然屢次受對方恩惠,以及成為合作伙伴,可是依然未有完全信任對方。尤其是她一直搞不懂,二馬友協助自己的理由。
  為甚麼要這樣做?
  要說是江湖義氣,也太傻太天真。當萌生「二馬友是間諜」的想法後,頓時水到渠成,合理解析對方連串行動時機及動機。
  難聽一點,她早就成為他人的棋子,在二馬友的影響下,所有行動都安排妥當。
  然而有一點想不通,對方不是主動上門找自己,而是倒過來,自己上門找他。不過轉念心想,那怕不找二馬友,他都會想法子上門牽線,製造機會結識自己。
  無怪乎他對倉科明日奈的情報瞭如指掌,精確地借用母親的病情勸誘,強調追逐遺產的理由。最終作出決定的是自己,但他的遊說亦「功不可沒」。再者說得成功後,在尋找黃金的挑戰中,各方面都非常賣力。不僅收留她,安排母親轉移醫院,匿藏父親、當跑腿收集情報,以至生命受威脅時挺身相救。
  自己是何方神聖?值得他付出那麼多?完全不對等!不合理!彷彿是編排好的劇本,為保證過程順利,讓自己配合他的意願,必須參與這場競爭。
  乍聞這番推論,連倉科雄司都難以置信。雖然對二馬友不算熟悉,可是對方畢竟是救出女兒的大恩人。霎時被女兒視為間諜,多少感到牽強:「這可不是開玩笑。」
  「倒不如問問,他付出那麼多,究竟期待獲得何等好處?」倉科明日奈疑問叢生:「他說自己手上有大量倉科集團的股票,由於在最高峰時期購入,改元後變成廢紙。他認為兩位叔叔及姑姐難成大器,根本救不了公司的業績。卻擅自認定我奇貨可居,能夠領導公司創造奇蹟,所以押注在我身上。」
  倉科雄司搖頭:「荒謬!要一個女孩子上位,掌控一間跨國集團?根本不可能。」
  「當初我只是想找到黃金,然後作為交易籌碼,換取治療母親的費用與機會。所以對於他的提案,並未放在心上。何況我覺得他這個理由多半是編造出來,未必是事實。」
  「可是現在妳改變主意,真的想取得遺產。」
  倉科明日奈指向父親:「不過我才不想那麼麻煩,畢竟人家的爸爸是天才,直接卸給爸爸打理就行。」
  「我可沒有說過會回去倉科集團。」
  「爸爸怎麼想是自己的事,可是外人卻會有另一番想法。至少據我所知,外面的人相當看好爸爸能領導倉科集團走出困境。」
  不過也就是伊藤家內部的意見罷了。
  伊藤家好歹是五大政閥之一,縱是一家之見,份量亦比外面一堆吃瓜群眾的來得更重。
  「如果是我勝出,在他們眼中,便認為集團落入爸爸手中。只要造成既定事實,真相如何也不重要。」
  倉科雄司眼眉跳動,假如女兒所言屬實,父女無疑同告捲入巨大的陰謀中,無路可逃。
  松原及小野跟在身邊,廿四小時刺探他們的動向;如果逃走了,便失去保護傘。
  「好吧,究竟是誰的主意?二馬背後受誰指示?將我們拖進來,有何用處?」
  「遺囑是爺爺所立,不過爸爸說爺爺不可能立下那樣的遺囑,那麼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向爺爺提議,同時輔助他執行計劃?」
  「小明日奈這番說法,簡直像是指控藤原。」
  倉科源太郎從來不屑與家人及下屬討論,從來只有他訓教別人,別人不可能向他說理。
  當然這是無可能的事,能夠將家業發大變成跨國公司的社長,怎麼可能是驕傲自滿不聽人言的盲子?倉科雄司也會聽他人說話,然而只限少數幾位瞧得起的人。
  家世好、門第好、出身好、教養好……倉科源太郎看人的標準很高,很高,高得不行。沒有一定身分,根本不可能進入他的視線內。
  藤原雅就是其中的少數,可以與倉科源太郎對等說話的人。
  倉科明日奈當然不想面對這個事實,可是想起前世的事,還是置以苦笑:「正是如此,藤原雅非常可疑。」
  「她哪裏可疑呢?」
  「我曾經問過二馬先生,當年為何會當爸爸媽媽的證婚人,他只說是收到朋友的請求才過去。可是後來爸爸說,是因為涼宮小姐臨時有事,藤原小姐便找二馬先生過來。假定兩者皆為真,即是說藤原小姐與二馬先生早就是朋友,互相認識。二馬先生一直隱瞞這個關係,似乎不願讓我知道,難道不覺得可疑嗎?」
  見到父親沉默時,倉科明日奈再說道:「甚至涼宮小姐都是經藤原小姐介紹才會認識,然後也主動幫助我。無論是二馬先生與涼宮小姐,背後彷彿都有藤原小姐的身影。要說她沒有關係,未免難以令人信服。」
  至此倉科雄司終於開口:「那麼藤原安排那麼多事,總得有一個理由。」
  倉科明日奈搖頭,她至多只能推測至此。至於對方的目的及企圖,卻無法摸索明白。
  「我認識藤原許多年,她絕不會帶着陰謀詭計害人。」倉科雄司未有接納女兒的看法,不經意愐懷舊事:「過去我是倉科家大少爺,無數人圍在身邊,拚命奉承恭維。後來落難失勢,離開倉科家後,就只有她與涼宮,依然不易態度,一如往常與我聯絡。甚至主動與父親大人交涉,又替我安排工作……如果那幾年沒有她的照顧,爸爸根本不可能撐過來。至於二馬先生,雖然個性很奇怪,但我感覺他也是真心關注着小明日奈。」
  倉科明日奈靜心傾聽,不作反駁。
  「接近一窮二白的潦倒公子,有何可以圖謀呢?藤原不曾從我身上取過半分好處,反而是我們虧欠太多。」倉科雄司緩頰釋道:「藤原知道小明日奈是我的女兒,也許是出於擔心,才會安排二馬先生及涼宮過來保護小明日奈。身為這場遺囑的公證人,她不能輕率行動,才需要委託朋友代勞,這點不難理解。」
  看見女兒猶有點倔強的表情,倉科雄司道:「小明日奈年齡還小,很多事都不懂。誰是敵人誰是伙伴,要在最初區分清楚。想法很好,但判斷不足,思慮尚欠周詳。即如這場遺囑中真的有人對我們不利,亦絕不會是藤原。」
  藤原雅絕對不會對他人帶有惡意。
  沒錯,自己與她接觸過幾次,確實不曾牽起半分反感,而且更想親近她。
  可是那樣又如何呢?那是「她」真實的一面嗎?
  前世「那個女人」不斷在眼前閃現,倉科明日奈強行閉上眼睛,甩去過去某些可恥的回憶。
  縱然心有不甘,亦無奈地嘆氣,討論亦戛然而止。父親如此堅持,倘無更確鑿的證據,繼續臆測,終究不可能說服對方。再拗下去亦無建設之實,倉科明日奈決定暫且住口。
  倒是父親有更多意見,趁着替母親抹身更衣時,接續發言道:「遭人利用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無利用的價值……總而言之,無論幕後黑手有何打算,我們目標依然不改,終歸要尋找那混帳老頭子埋藏的黃金。」
  「即是說……現在我們甚麼都做不到嗎?」
  「就算知道又如何?對方主動找上門,還可以逃避不接戰嗎?」倉科雄司彷彿年青十年,過去在商場上打滾的經驗慢慢恢復,渾身充滿叱吒風雲、要大幹一番事業的勁頭。對於女兒的推理,雖然不認同藤原雅會對他們不利,可是也不否定黑幕的可能性:「我們這樣的人家,有甚麼條件,會被黑幕盯上呢?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尚未入手的龐大遺產。既然如此,只要我們比他人更快找到黃金,確立優勢,擁有獨佔遺產的權利,對方自然會有下一步的行動。」
  薑還是老的辣,倉科雄司過去在財帛染缸中摸爬多時,經驗之豐富,豈是前世寫小說的倉科明日奈比得上?臨時上陣的推理,只是紙上談兵,小巫見大巫罷了。
  不過又回到老問題:黃金在哪兒呢?
  遺囑上不帶半點提示,倉科明日奈便出於直覺,認為是老人家生前埋下線索,才會不斷追尋他的人生足跡。最終確實也找到好些相關的情報,至少察覺到宮崎家的金礦有可疑,涼宮雄司與宮崎淳子的訂婚有隱情,倉科源太郎的黃金數量不會太多。奈何猶如在水一方,溯迴求之而未得,還未搞懂黃金的位置。
  「爸爸認為爺爺最有可能將黃金藏在何處?」
  「不在千葉縣,也不曾搬入涼宮府邸內,估計也不會在公司大樓。若然這麼簡單,早在比賽開始沒多久,自然有人找出來。可是要說父親大人會埋藏黃金的場所嘛……我覺得不會離開東京都心範圍。」
  「有何根據?」
  「首先要搞清楚,尋找黃金未必是父親大人的主意,但黃金是他的,訂立遺囑亦是他,肯定有份參與其中。千葉縣是宮崎家的地方,父親大人不願將黃金留在那邊,當然可以理解。相反而言,倉科家近百年來都定居東京,當然優先選擇藏在這邊。」
  「就算如此,東京都可是相當大,能否再縮窄一下範圍?」
  「有外人向父親大人提出這種奇怪的方案,死後叫子孫去找,不在垂手可得之處……說不定黃金是藏在與倉科家毫無關係的地方。」倉科雄司嘗試推敲道:「但是那個地方,應該會留下某些線索。」
  「雖然機會不大,但要不要找找爺爺的房間或是辦公室內?」
  倉科明日奈心想,這些地方只有自己無法前往。但如果父親出面,應該可以通融吧?不過她亦不抱希望,按常理那些地方,早在最初就被人抖包,澈底搜查清楚。若然有線索,早就被人取走;若否,如今過去都太晚。
  即使如此,仍然心存僥倖,幻想會找到其他人尚未發現的線索。
  倉科雄司替妻子抹拭完背部,與女兒一齊替她穿回衣服時,不斷思考某些事。他感覺到無論是自己抑或女兒,都忽略了某些緊要的事。
  「爸爸,內褲呢?」
  「不在小明日奈那邊?」
  「明明剛才是爸爸拿着的。」
  敢情是思索疑難時,無意間放在他處。倉科雄司嘗試用手在床上翻找,便見到妻子的內褲埋在被鋪下。
  「對不起,我以為是小明日奈拿去。」
  父女協力抬起病人雙腳及穿內褲褲子,倉科雄司突然如感神通,「啊」的輕叫。
  「原來如此……也許就是這樣……」
  「爸爸想到甚麼?」
  「咳咳,爸爸問小明日奈一個問題:假設來月的會議上,有兩人以上表明自己都找到黃金,而且位置正確,那麼該如何決定誰可以擁有遺產的繼承權?」
  「……先到先得……吧?」
  倉科明日奈霎時一呆,畢竟遺囑只提及最先找到黃金的人就能獲得所有遺產。直覺上當然是先到先得。可是仔細一想,綾小路憲司及藤原雅,又如何肯定誰是最先找到呢?
  由於倉科雄司提出來,倉科明日奈才注意到這個盲點。
  「怎樣先到先得呢?遺囑上完全沒有提過。就算真的是採用先到先得,又如何驗證呢?」
  倉科明日奈抿着小嘴,神態有點繃緊,大腦的條理開始清晰。
  「確實很可疑,不管怎麼樣都說不通。」她嘗試放緩語氣,理順當中邏輯道:「假如找到黃金後,第一時間通知藤原小姐,不就解決問題嗎?可是藤原小姐卻特別訂明日期,要大家在當天出席並交出答案。為何一定要在指定時日回答呢?」
  「剛才問過綾小路律師,藤原議定來月十八日再聚,才當眾宣布結果。這個安排越想越不對勁,我原以為父親大人的黃金滿山滿倉,無法移動,所以知悉位置後於當天回報。然而小明日奈綜合線索,猜測黃金數量很少後,我便想會不會是一個人可以搬運的程度。無論是前者抑或是後者,只要找到黃金後,公開揭露又好,私下向綾小路律師或藤原交代也好,不就能提早結束比賽,確立繼承權嗎?何需要等到下月十八日?」
  「所謂一個月期限,決非真的有一個月時間。只要有人一天內找到,也就結束這場對局。」倉科雄司只不過點撥一兩句,女兒就豁然開通,迅速意識到矛盾所在:「會不會是找到黃金後,向綾小路律師或藤原小姐交代,核對答案且正確,也得到下月十八日,才能公開結果?不過也有可能是依照收到的答案順序,區辨誰先誰後。」
  倉科雄司搖頭:「不對啊,現在又不是依次序按比例分配。假定是最先找到者獨佔,在十八日公布時,會不會惹來爭議呢?『發現黃金的時間』未必等同『報告黃金所在的時間』,如果有人不承認結果,在當天大造文章,該如何處理呢?」
  歷史上確實發生過類似的悲劇。
  明明是某件產品或技術的最初發明人,只不過晚了一會註冊,發明權及專利就落在另一個人身上。
  雖然不公平,卻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不是有律師及公證人核實的嗎?」
  「是嗎?為何不在遺囑或協議上聲明呢?只需要加多兩行條款像『先到先得』及『以最早向律師交代答案為準』之類,不就徹底堵塞這個惱人的漏洞嗎?這麼簡單的事,為何會忘記呢?真的是東村朝日法律事務所的水準嗎?」
  倉科明日奈心想父親所言極有道理,爺爺可是考慮到有人會不滿遺囑,特意事前準備好親筆遺囑及協議,對繼承問題安排穩妥。偏偏如此關鍵的地方卻掉包,抑或是故意誘導視線?
  「難道是故意為之?硬要下月才執行遺囑的安排,其中有何深意?」倉科明日奈拋出假設道:「抑或是某些限制下,一定要下月才能繼承遺產?如果爺爺真的想子孫做某些事,總不能不留下一點提示。」
  「父親大人的遺產,律師早就安排公證行點算清楚,其實現在就能夠安排繼承手續,就是不知道為何要拖延不決。」倉科雄司為妻子蓋好被子:「看樣子有需要搞清楚,我出去撥個電話,向綾小路律師打探一下。」
  剛才會面時問綾小路憲司取得名片,倉科雄司旋即步出病房,打算到醫院外面用手機聯絡對方。倉科明日奈留在房內,勾勾手指頭,示意浮在旁邊角落的肖恩降下來。
  「雄司很有幹勁呢,好像突然年青幾歲,果然男人就是靠事業來撐起魅力。」
  「啊,估計是勾起往昔的雄心壯志了。」
  身為前男人,當然明白男人只有寄情事業,化鬱悶為動力,才能忘卻憂愁,走出難關。
  打從妻子成為植物人後,倉科雄司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黑暗淹沒心裏的清明,整天病厭厭地無精打采。曾經幸福的家,都變得灰濛濛冷冰冰。豈料因為女兒私自參與遺囑會議,再次面對旋踵而至的各種陰謀,過去的拚搏心及鬥爭心都喚醒起來。如同一束強光,肆無忌憚地照耀心靈,得以恢復動力,重新舉頭往前邁步。
  察覺父親的氣牆與過往截然不同,倉科明日奈固然心中甚慰,一直懸在心中的大石總算卸去一半。要是順風順水解決餘下另一半,那麼就更加喜上眉梢。
  「對於我的推論,肖恩怎麼看?」
  「哎,人家又不知道答案,一切都說不準。」肖恩從旁聽罷父女的論辯,惟不願發表感想:「無論是雄司或明日奈,只是憑手上小部分線索,便妄想推敲全貌,與管中窺豹無疑。就算當場辯出個高下,都不代表是正確的答案,浪費時間。」
  「真不愧是魔女,青口白舌,嘴巴伶俐。」
  「怎麼覺得明日奈在抓苦我?」
  倉科明日奈與肖恩相處都有一段時間,這傢伙的腦子究竟在想甚麼,大抵猜到了。
  因為她不是人,連活着的概念都不同,不能用人類的標準及觀念去丈量。反過來說,由於一直處於第三方立場,所以能給予異於一般人的意見。
  「妳想多了,我是由衷稱讚啊。」
  幸好她胸襟廣闊,不計較芝麻小事。既然是自己向他人發明,那麼對方出言批評,也得坦誠接受才對。換成其他人,一定會被她那種愛理不理的態度氣得髮指。
  當然亦因為她對任何人都淡泊虛融,不為任何事牽絆情感,那種超然無忌的姿態,才讓自己願意倘開一點心聲,說些不能和普通人談的事。
  「可是我認為剛才的爭論是有意義的,至少讓我們釐清真相與消彌誤解,探討下一步的行動。」
  「真的嗎?明日奈不是不同意雄司的意見嗎?二馬是間謀,藤原是幕後黑手,這是甚麼超展開?真虧妳會想得出來。」
  那怕肖恩語帶輕佻地嘲笑,倉科明日奈心兒沒有消沉,還是神采奕奕。
  「超展開?我倒是覺得這樣想的話,各種合乎邏輯啊。不然根本無法解析,至今為止身邊發生的大部分事件。」
  肖恩不知道在琢磨甚麼,一時未有反應。
  「生活中對別人行為背後動機和想法的揣測,大多數都是不準確的。然而二馬先生的行動過度有違常理,加上如今乃非常時期,絕對有必要警惕。不過『間謀』啊『幕後黑手』啊好像有點過份了,也許他們確是想要達到某些目的,雖然利用了我,但未必有害意,故此亦無否定爸爸的想法。」
  如果是事實就無法反駁,偏偏就是不知道事實。打個電話核實一下就可以瞭解事情真相之類的,哪有這麼簡單呢?
  兩邊都不知道事實下,單純只承認自己的看法是正確,只會變成平行線,永遠都辯不出結果。好歹對方是自己父親,索性先退一步為敬。
  「那麼接下來有何打算?」肖恩指指房門外:「按照明日奈的推理,外面那四位都是細作啊。有辦法甩開嗎?」
  「怎麼可能甩開啊?姑勿論對方目的,但至少現時尚會保護我們父女安全。何況無確鑿證據前,也不宜信口雌黃,最好是按兵不動。」倉科明日奈早有主意:「擒賊先擒王,直接問對方究竟在打甚麼算盤,豈不是更簡單嗎?」
  「嗚呀,已經放棄推理,直接抄答案了。」
  「請別說得那麼難聽,如果不是有前面的推理,是無法引導出這個決定。」倉科明日奈非常樂觀:「據我所知,有些推理小說中,身為偵探的主角可是動用暴力毆打犯人嚴刑迫供套取線索。」
  肖恩彷彿發現新大陸,雙眼閃閃生光:「咦?有那樣的小說嗎?」
  果然只要是創作的故事,就能夠吸引她嗎?也太好拐了。
  「美國的硬漢派推理作家米奇.史飄零(Mickey Spillane),筆下的私家偵探麥克‧默漢,就是其中的表表者。崇尚以暴制暴,以橫蠻暴力的方式調查案件。作品充滿個性,毫不忌諱的鋪張性與槍械,是我十分欣賞的作家之一。」
  「人家要看!人家要看!嗚嗚,光是聽到介紹便忍不住了!」
  妳是百貨公司中向父母撒嬌要買糖果的小孩子嗎?
  倉科明日奈想起之前她「品嘗」自己前世的小說,那副樣子也太不堪入目。
  這個人已經不行了……不,她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類的她,不受世俗眼光拘束,無憂無慮地暴露自己的感情,不免有點羨慕。可是放任她在身邊胡鬧,不趕快想個辦法可不得了。
  「不要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而大聲叫喊啊……人家的耳朵快被震聾了。」
  「才不是無聊的事情!凡是有好看的作品,都要先睹為快!」
  「現在哪是看小說的時候啦,至少等解決這次事件後再談吧。」
  肖恩一副深深不忿的樣子,隨即眼珠子一轉,竟然點頭接受:「也好,反正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
  感覺自己再次胡亂承諾,也不知道日本有沒有米奇.史飄零的小說售賣。也罷,那些事之後再算。重點是趁其他人都不在時,快快向肖恩下指示。
  「那麼麻煩肖恩幫忙,跟隨在藤原小姐身邊,監視她的動靜。」
  無論是二馬友抑或涼宮遙,背後總有藤原雅的身影。
  毫無理由下接受難以回報的恩情,讓倉科明日奈感到不自在。「免費」往往是最昂費的東西,尤其是人情債。如果能夠早一步搞清楚對方的動機,至少可以及早做足謝禮的相關準備。
  「誒?開玩笑?」肖恩口氣有點誇張:「與其他人不同,藤原可以隱約感覺到我啊?隨便靠近身邊,一定會發現。」
  呃,好像是有這回事。
  「那麼請儘量在她意識不到的地方偷窺吧,例如在遠處偷偷凝視之類……」
  「聽上去有點刺激……不,明日奈想我當跟蹤犯嗎?」
  「沒事的,警察叔叔不會抓妳。」
  畢竟是靈體啊,物理攻擊無效,一般人都看不見她。
  如今將肖恩派出去有點危險,但為求儘早掌握事態,也不能顧及那麼多。沒有拿到絕對的證據前,所有推理都是假設。在此期間自己身邊有松原他們四人,理應不會有甚麼大問題吧。
  「那麼人家早去早回吧。」
  肖恩眉梢漾起柔婉的淺笑,輕輕飄出窗戶外。倉科明日奈感覺她的表情有點古怪,卻又想不到緣由。考慮肖恩未必站在自己這邊,也有可能出賣自己,所以敲敲腦袋作另一手準備。
  前世的她,可是狠狠被「那個女人」當成傻瓜來耍,賠上半生的青春。由於創傷甚巨,以至今世仍然受到影響。常常干擾思想,老是處處提防,無法輕易相信其他人。
  惟有自小陪着自己,賦予愛護的父母可以信賴。
  憤怒和怨恨昇華,會賦予人類前進的動力,但很可能一通到底,前往地獄深淵澈底毀掉。意識到這點的倉科明日奈,積極擺脫前世陰影,儘量中立客觀地看待身邊的人與事。當然這不代表她要做人畜無害的老好人,如同狐狸和狸貓互相欺騙,只要確定對方心懷叵測,便立即驅逐摧毀。
  「所以『黃金』究竟在何處呢?」
  父女再三翻看親筆遺囑,除去確定是爺爺本人筆跡外,就再無其他可疑之處。內容直白簡單,無藏頭詩更無暗文密碼。倉科源太郎真的連丁點提示都無留下呢?抑或早就內定任一人為繼承人,借尋找黃金推他上位嗎?
  「為何要尋找黃金呢?這個安排有沒有其他意思?」
  倉科明日奈仍然在鑽牛角尖,苦思冥想間,倉科雄司回到病房。
  「已經詳細詢問過綾小路律師,他表示無論是誰找到黃金,都統一在下月十八的會議上回答。」
  「誒?哪會如此奇怪?」
  「我都有質疑過其中矛盾,對方說屆時若有多於一人合符資格,便再從中分辨誰先誰後。」
  「如何分辨啊?難道黃金埋藏處,有顯眼可標記之物?又或有廿四小時監控系統,攝錄下我們的醜態嗎?」
  「綾小路律師說他們有辦法處理,籲我們無需理會。那怕我深入追問,卻無進一步透露。」倉科雄司道:「儼然一副保密主義的樣子,不斷繞圈子說話,我耳朵都聽到長出繭子來了。」
  「律師的口才都很好呢,他有心的話,白可描成黑,黑可說成白。」
  這不是幼稚園女生擁有的知識吧?算了,這個女兒太多地方出人意表,無法估量。
  「唉,爸爸太久沒有面對那麼精明的人交涉,不幸無法達成目標。」
  倉科雄司抱歉道,如果換作以前,應該能夠更好解決吧?
  「這又不是爸爸的錯。」
  「說起來爸爸意外收到兩個人的聯絡,小明日奈猜猜是誰?」
  倉科明日奈側頭想了想,也不是沒有心水人選,但依然搖頭,直接聽取答案。
  倉科雄司稍稍擺出緊繃表情,卻又隱約透出安詳的情緒:「淳子與隆司分別聯絡我。」
  「怎麼會是這兩個人?」
  「今早小明日奈提過想從淳子那邊打聽當年訂婚的事,便厚着臉皮發信去問問。剛好收到回覆,說可以撥冗聚舊。至於隆司嘛,突然打電話來,希望與我和小明日奈吃飯。」
  說起來遺產會議當天,倉科隆司好像向他們父女提出邀請。不過後來發生太多事,幾乎忘記乾淨。趁現在想起來,倉科明日奈一併告之父親。
  「他說時間和日期可以由我們決定,小明日奈有沒有主意?」
  「只是隆司叔叔一個人嗎?」
  「他說會帶妻子出席。」
  那對母女很討厭,可是因為這點理由而拒絕,未免過於兒嬉。
  倉科隆司會在此時提出飯聚,很難讓人相信是普通親戚見面,沒準是順便打探他們。
  「我覺得先與宮崎小姐見面比較好。」
  最理想的是宮崎淳子知道當年結婚時宮崎家的內幕,甚至可以代我們聯繫當年曾經參與其事的人。
  倉科雄司終於忍不住糾正道:「小明日奈,淳子已經結婚,現在改姓神田了。」
  呃,說起來好像是看過有關的報導,三年前已經下嫁年青外交官神田厚,變成神田淳子。
  倉科雄司對於與弟弟見面有幾分戒心與疏遠,下意識亦選擇與神田淳子會面。聽到他果斷決定,倉科明日奈便明白父親對這位前未婚妻真的拿得起放得下,並無陷入感情糾葛中。
  「吶,爸爸能不能告訴我,以前和神田小姐談戀愛時的事?」
  然後就被父親用手指彈額頭。
  「小明日奈是從哪兒學來這些事的!未免太早了!」
  倉科雄司拋下一句「人細鬼大」後,又離開醫院出去打電話,提早確定見面日期。
  「與淳子約好,廿七日下午一時正,在惠比壽的AMROD (アムロド)飯聚。」
  「祈願能夠從她身上打聽到有用的情報吧。」
  感覺有點卑鄙,不過倉科雄司早就在手機中向她講明見面的原委,神田淳子理解並同意下才約定午飯。雖然通話時她未有談及太多,但似乎暗示知道某些事。
  當年二人訂婚,涼宮家與宮崎家走近,真的單純為一座金礦?更何況是訂婚之後,宮崎家才與涼宮家議定合作開採金礦,申請批文及進行檢測探勘。倉科雄司回想父親的個性,未有百分百利益可圖時,怎會貿然出手?他的眼光才不會如此短淺鄙陋,按常理定必先強迫宮崎家勘探有結果,才會將兒子推出去交易。
  「難道母親大人知悉其中的詳情嗎?」
  怎麼想都想不到答案,只好等本周末時見到神田淳子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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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女孩子(?)卻喜歡硬派推理小說是不是搞錯了甚麼(ry
私貨工商,麥克‧默漢的小說,大家有時間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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