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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劇之魔女》第卅二話

日笠陽子 | 2020-03-13 17:45:02 | 巴幣 0 | 人氣 91


  「人家是『觀劇』之魔女肖恩,請多多指教。」
  通過福太的協助,總算可以與長期逗留在倉科府上的「白色的」聯絡。與倉科源太郎商討遺產安排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便請她跟自己回藤原府上密談。
  奈何藤原雅施展渾身解數,依然無法見到對方,以及聽其說話。萬不得己,還是由福太擔任中間人轉述。花費好一番功夫,總算瞭解肖恩的來龍去脈。
  「來自西方的魔女嗎?」
  「感覺與印象中的魔女有點不同。」
  「你指騎掃帚在天空飛,又或拿着魔法棒唸咒語的魔女?拜託只是後人胡說八道,任意想像出來的形象。」
  藤原雅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對方片面之辭,她與福太旁敲側擊,從不同角度用不同問題試探。肖恩倒沒有在意,全部依心直說,毫無保留或造作。
  「哎呀,許久無與人說話,心情真是暢快。」
  「福太怎樣看?」
  「基本上毫無漏洞呢……我覺得可信性甚高。」
  福太好歹活了百多年,詢問好幾宗與倉科家的歷史事件,肖恩均能回答,而且補正外界的誤解,提供不為人知的新說法,顛覆他們的常識。
  「所以如今妳還在尋找眷屬嗎?」
  肖恩微嗔道:「當然啦!如今正是因為無眷屬,權能受到限制,無法完全發揮力量。」
  肖恩屢次提及自己的權能很厲害,然而欲究明她的權能實際上有怎麼樣的能力,偏偏描述得一塌糊塗。任藤原雅及福太反覆細聽,終究無法理解。惟一知道的是,不同的眷屬會依照其本身的特性,賦予不同的能力。
  不欲再糾纏在同一個小圈子內,藤原雅轉而問:「既然想尋找眷屬,為何一直留在倉科家?跑去外面不是更快嗎?」
  「留在倉科家當然有原因……」
  福太轉述完後,未見她再進一步說明。一人一貓正想再問下去時,她又續道:「……何況又不是隨便挑,必須要合乎人家口味。」
  藤原雅奇問:「需要滿足甚麼條件才能獲選為眷屬呢?」
  肖恩思考一會後回答道:「創作力活躍的人才能看見我,此為第一條件;然後作品需要合乎我的口味,此為第二條件。」
  藤原雅沉吟一番,隱約想到一些事上。福太送別她後,詢問藤原雅道:「為何要如此在意那位魔女呢?」
  「肖恩已經走了嗎?」
  「咦,她說回去倉科府。」
  藤原雅看不見肖恩,所以要靠福太確定。
  「那傢伙明顯有所隱瞞,既然行動不受限制,為何只願意留在倉科府內?」
  「她自有考量吧,反正住上快將百年都沒有做過甚麼有害的事,反倒說當年倉科家是靠她建功立業,相信不會對倉科家不利。」藤原雅掐掐手指道:「我在考慮能不能將她收為己用罷了。」
  「真是瘋狂的想法……不過妳本來就是奇怪的人。」
  一個人打不過,就一堆人一起上。面對家族靈力不振,人才凋零,藤原雅亦想強化自己,以策萬全下,便主力與各種強力的妖魔鬼怪結盟。其中作為流浪的貓妖福太,也是這樣用一堆亂七八糟的理由收回來。
  「你應該記得,今年年底我們要再次面對蘆屋道滿的逆襲。十年前我還是一個修行微弱的小丫頭,僥倖大難不死。今次能不能平安歸還,尚是未知之數。所以力量越多越好,能收為己用就收回來。」
  「因為這破爛的理由,甚至連『那個男人』都願意迎回家當丈夫,簡直聳人聽聞。」
  藤原雅雙頰暈紅,懊惱道:「人家與你商量肖恩的事,怎麼忽然扯去老公身上?」
  福太任性地從窗戶離開房間,擺動尾巴道:「總之我覺得肖恩有點不對勁,她之所以長年逗留在倉科家,必然另有所圖。與其主動騷擾她,將這個不安定的人物挖來身邊,倒不如放棄比較好。」
  藤原雅只是心有所想,未嘗決定。依肖恩所列條件,打從一開始她就不合資格,當不成其眷屬。
  假若某天肖恩真的找到稱心如意的眷屬時,其力量亦必為他人所用……
  藤原雅心想距離年底的「災難」尚有時間,還是優先處理倉科源太郎的遺產。畢竟是老人家親口委託,總不能輕忽怠慢。
  自從上次會面後,倉科源太郎祕密找人調查倉科雄司與倉科明日奈。最為令藤原雅感到意外者,莫過於倉科源太郎偽冒成平民,故意碰上孫女,親身接觸並考驗她。
  顯然倉科明日奈的表現超乎他的想像以上,在藤原雅面前誇讚不已。他說得越高興,藤原雅越是生氣。想當年這位老人家強迫倉科雄司娶宮崎淳子,如今長子離家出走,與他不認可的庶民共諧連理。只不過發現孫女同樣是不可多得的天才,頓時想抱回家,卻刻意不提如何處置其母,真箇涼薄。
  藤原雅明白,這就是現實,你不可能強迫一位思想僵化的老人家承認自己犯錯。何況上流社會向來都是藉由婚姻來獲取更緊密的關係與利益,行之經年,豈有說變就變?從現實利益考慮,他之所以挑選宮崎淳子為長子之未婚妻,實乃有莫大的好處。
  那怕藤原雅,並非單純依個人愛好去挑選丈夫,亦要考慮家族的整體利益。只是自己比較好運,丈夫是喜歡的人罷了。
  至於倉科明日奈,單純是一個意外。既然是意外,便不可用常理去衡量。正是「夫憑女貴」,假若她不是天才,而且「蜀中無大將」,幾位子女都無才無能,倉科源太郎決不會看在眼內,連帶想招攬倉科雄司回家。
  倉科源太郎設想過身後將全部事業交由倉科明日奈繼承,為此還一併邀請綾小路憲司擔任法律顧問,傾談遺囑的細節。由於事關機密,倉科府上無人知悉,三人亦只在外面餐廳會面。
  不知道是自信過頭,抑或是狂妄過頭,倉科源太郎完全沒有考慮過對方會有可能拒絕其美意。
  「雄司的妻子不是植物人嗎?他每月掙得多少錢?若果還有丁點聰明,怎麼可能不接受呢?」
  倉科雄司一家三口生活困苦,假如順利繼承父親遺產,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甚至憑他的才智,沒準連困擾集團經年的營運都能夠改善。然而藤原雅心知肚明,倉科雄司就算餓死在外邊,亦不會接受父親的丁點恩惠。
  如同北風與太陽,倉科源太郎這邊一日不改其本性,惟我獨尊,任意憑個人喜好控制子女,終究不能使倉科雄司低頭。
  說真話需要勇氣,偏偏她只是一介外人。倉科源太郎的耳朵願意聽她的話,亦不代表內心會願意接受。
  直言勸諫肯定不可行,那麼從旁誘導,暗中設計,教這對父子冰釋前嫌,豈不妙哉?退一萬步,即使倉科雄司拒絕接受父親,但只要他收下遺產,既能圓倉科源太郎的遺願,又可解決倉科雄司的經濟一問,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藤原雅花費一些時間,儘量迎合倉科源太郎的意思與倉科雄司的主見下,設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
  「我覺得倉科老先生直接指名讓倉科明日奈繼承遺產,似乎有欠穩妥。」
  「如何有欠穩妥呢?方才綾小路律師不是解釋得很清楚嗎?雖然明日奈如今只有四歲,但只要安排一位監護人暫時保管及投資,至成年後始轉讓,乃完全合法合情合理。」倉科源太郎不以為然道:「再者還可以從那筆錢撥一筆出來當教育基金,好好栽培明日奈為集團的接班人……嘿!屆時雄司還有甚麼話可說呢?他還不得不接受嗎?難道他狠心不照顧惟一的女兒嗎?」
  「倉科老先生有想過嗎?明日奈還只是四歲。就算她再如何聰明,都無可能瞭解繼承遺產是多麼沉重的責任!你也看過一些窮人突然天降橫財,贏取一筆巨額獎金吧?他們習慣平凡的生活,一下子遭遇改變,便像長久飢餓間忽然碰上美食,死也要撐入胃袋那樣。」藤原雅怕對方聽不懂,最後再補充多一句:「有時候關愛可能包藏毒藥,連成年人都無法抗拒的巨額遺產,突然落在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手中,豈不是另一種的荼毒嗎?」
  「不然怎麼辦?小雅都說過,直接寫雄司的名字,他必定拒絕接受。所以我才要拐個彎子,推給明日奈。那末雄司如何不甘心,也得看在女兒面上接受。再者我相信小雅,一定會從旁幫忙打點妥當。」
  等一等,怎麼突然將自己拖下水?藤原雅原先只想是擔任遺囑的公證人,可沒有考慮過要代他教育孫女耶?老人家的想法真是異想天開,而且恃老賣老,認定藤原雅必然光榮接受此重任。
  「我也有別的事要忙,請容我再三考慮一下。」
  「哎,小雅不會推托吧?照老樣子不行嗎?」
  甚麼叫「照老樣子」啊?藤原雅挖破大腦都想不到自己何時有照顧過老人家的孫女……呃,好像去年因為倉科源太郎隨口一句話,故此曾經指導過倉科優奈一段時間……且慢,那是兩碼子事啊,豈可混為一談?
  倉科源太郎打溫情牌,輕拍藤原雅的肩膀,正是卻之不恭。畢竟雙方結識多年,兩家人又非常熟稔,而且多有往來。自己總不能憑個人喜好,因為一時厭煩而推掉。後來轉念一想,自己從旁參與,才有辦法光明正大插手,引導事態走向。萌生此意後,便點頭同意。
  「這樣吧,我再打探一下雄司那邊的情況,然後再研究遺囑內容,行嗎?」
  倉科源太郎開始有點惱火:「還要再研究甚麼呢?」
  「閣下將全部遺產都交到明日奈手中,必然令其他子女對遺囑心生猜疑,甚至會對薄公堂,否定遺囑的真確性。就算法庭判勝,往來之間亦費時失事,而且對集團形象受損,引致行政混亂。我認為應該慎重處理,至少其他子女都有一部分遺產……」
  「不需要!我人雖然老,但那些不肖子女在外面做甚麼,還是很清楚。反正他們都不尊重我,甚麼都不瞞着我,我又何必過問他們呢?」
  早就知道倉科源太郎的手段厲害,加上外面認識不少人,子女的一舉一動,以妻子名義鑽營財富,在集團以外搞空殼公司之類,當然難逃他的法眼。
  藤原雅嘀咕,明明是自己毫不尊重子女,才迫使他們對父親不信任,隨之而甚麼都不說。加上他們有目共睹倉科雄司被趕出家門後一無所有的落泊下場,自然萌生危機感,私下搞自己的事業,攫取真正屬於自己的財富,以防範意外狀況。可是這番道理說出口,又會惹他不爽,於是吞回肚去。
  「沒問題,我相信小雅。」
  藤原雅笑而不語,她心想如果自己強硬推掉,這位老人家一定勃然大怒。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會讓別人做選擇題。
  將來揭起爭產風波,她這位外人涉入其中,難免惹來社會猜疑。老人家死後自然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輕鬆自在,她卻要留下來背鍋,遭受非議與指責,怎麼想都極不公平。
  一邊心想如何維繫老人家的好感,一邊想法子甩鍋,藤原雅施展渾身解數,總算暫且讓倉科源太郎暫時打消現有的遺囑,並承諾想出更好方案。
  「唉,快要累死我了……」
  福太從窗戶溜進來,看見藤原雅這位大小姐毫無儀態地臥在床上,身上的和服都半脫,裸露出美好的身段,登時問道:「還行嗎?」
  「要應付倉科老先生已經很麻煩了,回家後還被父親大人嘮叨,要我想法子打探倉科集團的財務狀況……嗚,無論如何人家才不想管那麼多啊。」
  「大小姐休要生氣~」「大小姐休要生氣~」
  兩頭小鬼在枕邊搖動扇子,替藤原雅消氣。福太左看看右望望:「尊夫君在哪?」
  「剛才幫人家搥骨按摩,現在跑去廚房弄甜點。」
  「真是廿四孝好丈夫。」福太冷冷吐話道,用腳掌抓抓身體後道:「有甚麼工作可以分擔一下?」
  藤原雅望望天花板,雙手攤開,長吁一口氣。倉科源太郎過度自信,認定某個目標後就誓要達成。以前國家經濟景氣,他就像遇上龍捲風的豬,想飛哪兒就去哪兒。如今不景氣了,自然擱淺下來,寸步難行。偏偏老人家永遠將黃金時代掛在嘴邊,無視現時環境改變,妄想將昔日八九十年代那套金科玉律套在公司及家庭上,自然格格不入。
  子女長大成人,放棄與他溝通,亦可以理解。藤原雅想起倉科雄司最討厭的就是聊及父親的話題,深明以他的個性,死也不會接受倉科源太郎的遺產。
  倉科源太郎正是知悉此點,才會指名交到倉科明日奈手中。又因為倉科明日奈尚未成年,不可自行決定,遺產會交付指定的管理者保管,至成年後再作決定。那樣子倉科雄司再如何跺腳反對,都無法推翻。至於惟一的變數,就是倉科家中其他成員會如何看。
  那怕再討厭父親,但亦不會討厭錢,這就是倉科家族內其他人與倉科雄司的區別。雖然未曾找公證行點算倉科源太郎名下的資產總額,可是想想必然是驚人的數字。至少光是完全取得他手上的股票,便即時成為倉科集團最大股東。
  只要涉及權力與財富,就連兄弟都無情義可言。誰也不希望自己拚死拽住的東西,輕然易舉轉手他人。
  倉科源太郎一意孤行,硬要將遺產全數交到四歲的倉科明日奈手中。別說他的子女,以至倉科家族其他成員及倉科集團各大小股東,亦絕不會接受。
  小小年紀便捲入遺產風波,見盡親戚間的醜陋臉孔,怎麼可能是好事呢?
  「對了,福太,可否幫忙去倉科府上叫肖恩過來一趟?」
  「小事一樁啦,不過為何要找她呢?」
  「當然為處理倉科源太郎強人所難的問題。」藤原雅揚手,暫停小鬼撥扇,起身整理衣襟:「肖恩長居在府上,想必熟知情況。我需要完全掌握全家上下所有人際關係、喜好以至祕密。從她口中打聽,自是最快捷的方法。」
  無人看見的靈體,自言於倉科府建成後便逗留在該處,幾乎可以算是倉科家的一分子。藤原雅畢竟身為外人,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人前打探的事,也許可以經由肖恩求之。
  肖恩非常爽快答應,但卻提出條件:必須要讓她品嘗美味的作品。不管是小說、電影、戲劇、繪畫……只要是人為的創作,她都可以享受一番。藤原雅摸不定她的取向,便叫福太帶她去書房繞一圈。
  「我從未見過那麼恐怖的事啊,居然整個人衝過去谷崎潤一郎的作品集上面又舔又摸,就像飢不擇食的怪物那樣鯨吞虎噬,差點以為她真的會將書架上整排書都清理乾淨。」
  福太回報自己親眼目睹的奇景,猶留有餘悸。藤原雅嘗試在腦海中想像一下,雖然無法感受到害怕,但堂堂活上百年的妖怪都會露出那麼可怖的表情,倒也是新奇之事。
  「所以她將書本都吃進肚去?」
  「我不是在開玩笑!」福太極力主張道,可惜被肖恩打斷:「我怎麼可能真的吃書啊,只不過吃掉它們的味道罷了。」
  「書本的味道?」
  肖恩舔舔舌頭道:「嗯,優秀的創作都是反映作者的情感體驗與思想觀點,我能夠從字裏行間體味到其真意。」
  書籍紙張內含的纖維素,日積月累下慢慢分解,遂釋放出揮發性有機物,形成所謂的書香味。可是肖恩努力描述的,卻是紙張上文字的味道,那是藤原雅完全無法理解的範疇。
  肖恩言出必行,收獲多少,就付出多少,對於藤原雅的詢問都一一回答。托她的福,意外獲得不少驚人情報。
  第一、倉科源太郎當年與宮崎家合作的開採金礦完全是一場騙局:真相是宮崎家在二戰時從美軍那處祕密竊取一筆巨額黃金,戰後恐懼美國得知,所以每年逐小重鑄,慢慢流出市場換取金錢。豈料當年宮崎家因為沾手期貨市場而負上巨額債務,急需大筆現金周轉。可是黃金全部有記認,找不到合法安全的途徑脫手。
  向來想開拓美國市場的倉科源太郎,早就從一位美軍長官處聽到二戰時運輸黃金的軍艦沉沒,丟失一大筆黃金。因緣際會下,發現宮崎家就是竊金者。可是倉科源太郎沒有告發,而是向宮崎家提出合作方案。既被人抓到痛腳,而且他們確實急需脫手黃金轉成現錢,只好接納倉科源太郎的提議。
  宮崎家向外宣稱發現金礦,然後高調與倉科集團合作開採。當然這是表面說法,事實當然是欺騙市場,炒熱話題。消息一出,倉科集團連帶礦石業的股價利好,不斷向上攀升。兩家人在股票市場翻數翻,霎時賺得數十倍盈利。
  接下來倉科源太郎兩面三刀,一邊利用虛假的金礦「無中生有」,不斷向銀行借取巨額貸款。投下海量的現金,逐步吞併小公司,擴充企業的規模;另一邊是托人事關係與美軍接洽,將發現黃金的事實說明。透過他擔任中間人,和平地將宮崎家剩餘的黃金歸還予美軍。對於宮崎家竊金一事,美軍不予追究,祕密掩飾下來;倉科源太郎與美軍中人建立良好關係,乘勢讓集團進軍美國,兼可享用美軍的航路運輸。
  事後倉科源太郎解決宮崎家的債務,宮崎家亦操縱金價及股票市場,賺取大量財富;倉科集團搭上美軍的順風車,躍進為日本知名大企業。
  第二、當年倉科雄司的合同銀碼出錯,實乃遭人陷阱所致。主謀者赫然是倉科克司,從犯是倉科隆司。倉科克司知道父親對兄長偏心,心存歹念,一直希望想讓兄長犯點小錯,破壞其「完美」的形象。那次他終於逮到機會,在倉科隆司暗助下,從倉科雄司祕書處截下合同,原原本本重新再製造一份,只不過中間的銀碼改掉。
  後面發生的事,藤原雅自然都知道。倉科集團蒙受龐大的損失,倉科源太郎原本只是怒責一番,豈料倉科雄司早就對家心灰意冷,去意已決,頭也不回離家出走。倉科源太郎認定對方侮辱自己,遂改口為逐其出門。
  倉科隆司心中有愧,無考慮過會導致這樣的後果,這幾年下來憂鬱在心中;反倒倉科克司變本加厲,連帶憎恨無情無義的父親。尤其強迫他娶下肥胖至極的妻子。
  「妳肯定不是在編故事?」
  「怎麼可能是編呢?如果妳不相信,可以自行求證。」
  肖恩說的情報一件比一件更離奇,倉科克司與倉科司穗不約而同想聯同外人摧毀倉科集團。童年扭曲的成長,形成扭曲的心靈。對父親的恨意,轉化成否定他的事業。
  得知這兩位兄妹的意圖,藤原雅一面感到同情,一面又不得不阻止。畢竟倉科集團乃國內運輸業龍頭,而且擁有大量造船及造飛機的專業技術及專利,豈能說倒就倒?
  倉科司穗找未婚夫伊藤讓出手,這方面很簡單,藤原家可以與伊藤家商討,納入他們的掌心內操縱。反而倉科克司才是最危險的,他的合作對象竟然是文月家。
  第三、倉科克司在文月高丸的遊說下,合作分拆倉科集團的業務,甚至議事定成後怎生分配利益。持平而論,這是商業市場上的尋常事。然而考慮到文月高丸的背景,卻讓藤原雅手腳冰冷,懷疑他的企圖。
  國內七大財閥中,文月家的資歷最淺,乃二戰後急速成長。外界只道是白手興家,炒賣土地債券期貨而致富,事實當然是騙騙無知市民。事實上少數人懷疑,他是代表光明會的棋子,意圖引入外力操縱日本政治及經濟。
  「妳怎麼會這麼清楚?」
  「因為人家跟蹤過克司,就在旁邊光明正大望着他與文月會面,一字一句對話都聽得很清楚呢。」
  「嘿,無人看得見妳,意味是可以任意旁觀嗎?想想倒也很恐怖。」福太隨口呷道,又問藤原雅:「天殺的該不會是超大麻煩吧?」
  藤原雅右手食指不住敲擊椅柄,她可沒有想過內情如此錯綜複雜,竟然連光明會都會涉入其中。究竟倉科源太郎是否知情呢?假如他一無所知,死後倉科集團絕對會被瓜分,日本經濟遭受打擊,光明會必將乘勢捲土重來;若果他早就知悉仍執意為之,也是過度胡鬧,置國家安全於不顧,罪無可恕。
  藤原雅突然慶幸自己參與其中,現在還來得及插手,嘗試將事態引導向自己理想的方向。
  送別肖恩後,她即時撥電聯絡綾小路憲司,吩咐他暫時想方設法,拖延倉科源太郎訂立遺囑的要求。至少也得等她想好整套方案後,才可以起草相關文件。
  既然倉科源太郎執意將遺產全部送給倉科明日奈,怎麼勸都雷打不動拒絕更易,只好把心一橫,從其他人身上入手。她先是祕密約見倉科隆司,開門見山將現況交代。
  「為何藤原會知道那麼多事……當年的事,明明我們都不會洩露出去……」
  「這個嘛……人在做,天在看。紙是包不住火,總是會捅出來。」藤原雅打量倉科隆司的表情,見到他仍然半信半疑,既懼且驚,故補充道:「放心吧,暫時只有我及手下知道,決不會說出去。」
  倉科隆司豈會知道藤原雅的「手下」乃是妖怪,只是感慨藤原家的情報網真是無孔不入。才剛放下擔心之情,旋而內疚不安。正如肖恩所言,倉科隆司後悔自己當年出賣兄長,於心不安。從這一點入手,必然事倍功半。
  身為集團副社長,雖然才能平庸,但歷年下來總有苦勞。他早就明白自己不是從商的材料,只是父親強迫而任之。假如公司轉交予兄長雄司領導,自是最佳決定。不過對於弟弟克司勾結文月高丸,瓜分倉科集團,為光明會入侵當先頭部隊,仍是將信將疑。
  藤原雅恐防事機不密,走漏風聲,嚴束他萬事小心。雙方定好合作意願,至於細節則容後再議。
  倉科司穗那邊,料想伊藤家知所進退,不會過度胡為。她吩咐父親找個機會,向那邊的當家暗中知會光明會的動向,他們自然會曉得怎麼辦。
  最後是倉科雄司,只要他願意解除心結,一切便好辦事。然而二人甫坐下來閒話家常,一旦談及倉科源太郎的話題,頓時臉色一變。
  「可不可以別提這個人?」
  倉科雄司不愧是倉科源太郎親兒子,同樣是主觀性強,決定後的事死也不改。藤原雅早預料他有此反應,當然不會笨得直言其事,先嘗試拐個彎兒,試探一下。
  她先是從手提袋內取出一個白色信封,推到倉科雄司面前。他皺起眉頭,彷彿知道信封內容物,原封不動退回去。
  「收下吧。」
  「我不能收。」倉科雄司老是在無謂的地方堅持不明所以的執着:「一直接受妳們各方面的照顧,不能再接受更多的恩惠。」
  「尊夫人的事,我也很同情。遙有向我提過,公司那邊她不方便干涉太多,不然真的很想擢升你的職位,以及增加薪金。」
  「千萬別做那些事!」倉科雄司聞言有點生氣:「讓別人知道我是靠關係,走後門,還有何顏面面對同事呢?」
  靠關係,走後門,根本是業界常識。甚至倉科雄司本身就是托涼宮遙暗中安排,才得以繞過人事部直接安排入職。然而對他而言,這樣子已經是極限。
  身為男人他亦有自己的底線,必須捍衛的自尊。受女人三番四次照顧,甚至依仗她們才能謀生,心底隱然有一絲不悅。那怕如今虎落平陽,未能保障妻小,也不能輕易捨棄這條底線。
  藤原雅從小就認識他,知其脾性,自不會言明,嘗試婉言道:「莫非你不想讓曜子獲得更好的診療嗎?每天要四歲的女兒打理家務,難道你就不心痛嗎?」
  正正因為守護男人的面子,藤原雅才不敢輕易在倉科明日奈面前露面,也不會去照顧倉科曜子,處處為倉科雄司留有最後的餘地。如非這次因為倉科源太郎遺囑一事,她才不想冒進試探對方的底線。
  「我自有分數……錢銀的事,我會想辦法。」
  藤原雅差點為之氣結,早在倉科曜子進院的頭一天,他就說會「想辦法」。結果直到現在,他仍然是「想辦法」。身為女人,她完全無法理解男人這樣子死要面子,到底有何意義。向老公抱怨時,他好像花不少時間耐着性子解釋一番,說甚麼「士可殺不可辱」、「男兒膝下有黃金」、「牛快累死都要耕田」之類云云。似懂非懂的,依舊難以苟同。
  「想辦法?你有甚麼辦法?如果你有辦法,就不會每月都捉襟見肘。撫心自問,你覺得自己對得起曜子和明日奈嗎?」
  藤原雅有時候倒很佩服倉科明日奈,小小年紀便乖巧懂事,不為父母添麻煩。也許是家庭因素,才會教她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穩重。當然亦是由於此原因,倉科源太郎情有獨鍾,偏心歡喜她。
  「如果你真的是男人,為何如此沒志氣?滿足現在的生活,不覺得大材小用嗎?」
  倉科雄司瞇起眼睛:「是『那傢伙』叫妳過來當說客嗎?」
  藤原雅倒有點高興,這個男人終究精明得過份,兩三句就窺見本心:「才不是,難道我不能找你聊天,打探近況嗎?」
  「……我有留心報導,那老傢伙是不是快不行了?」倉科雄司開門見山問:「現在這個時間點,你突然問那麼可疑的問題,很難令人不會聯想到是想我快點回家。最好是與父親大人和解,接手集團經營,便解決錢銀的問題,對不對?」
  藤原雅只能報以微笑,雖然倉科雄司只是透過一鱗半爪發想,然而與事實亦相距不遠。
  「為曜子也好,為明日奈也好,我覺得你應該回家一趟。」
  「不需要。」倉科雄司果斷拒絕:「我完全不想讓小明日奈接觸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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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本作交代一個結局後,會用同一設定再發修改版。
感覺可以寫得更加好,為寫出更好的水準而努力。
果然怎麼想,倉科家的設定都要改一改才對。
寫出來後就發現和最初預定的有點不一樣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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