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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恐懼之王》卷三顛倒.2-2

山容 | 2018-07-15 08:09:09 | 巴幣 2 | 人氣 147


卷三:顛倒


2-2

「這樣說起來,其實我們是相同的人。我們都被某個東西綑綁,困在束縛之中不得解脫。」

槍恩不確定這是不是開玩笑,可是羊女看起來非常認真。她穿著灰裙子漂浮在火光之中,金色的鎖鏈扣著她的四肢。

「我看到了。」槍恩沒好氣地說:「那些鎖鏈是你自己扣上去的,根本怪不了人。」

羊女吐吐舌頭,肥厚的舌頭溜過鼻子,狼嘴露出利牙呵呵笑。槍恩不禁打了個冷顫,把鐵鍊弄得噹噹響。他被鎖在一個骯髒破爛的地方,四周留下的氣味告訴他這裡曾有烈火肆虐,燒乾油脂後留下的腐臭被困在地牢中不肯散去。槍恩努力不去想為什麼地牢裡會有燒乾的油,說服自己那是蠟燭和火把的殘骸,或是哪個豬人士兵打翻了消夜。白鱗大士在上,他現在要擔心的是貫穿他兩邊大腿的鋼釘,不是那些死了千百年的鬥奴。

「很痛嗎?」狼女問。
「我倒想知道怎樣才不會痛,或者你為什麼要在我很痛的時候出現。」槍恩噴了噴鼻息。
「我和你的痛苦沒有關係。」狼女搖頭說:「我來是因為死亡,死亡是我最接近現實的時刻。藉由他託付給我的力量,我才有辦法藉著他的神原,跨過法則的限制接近現實與你對話。」
槍恩愣住了。「所以我要死了?可是我們的任務才做到一半!」
「不,很可惜,死亡找上的還不是你。」狼女的耳朵融化了,毛皮消融貼近皮膚,變成一頭長髮披散在肩膀上。「你還認得這張臉嗎?」

藉著火光,槍恩看清楚人類女孩的臉,只是他分不出這張臉究竟是漂浮在火光裡的幻影,還是倒在灰塵和鼠糞中的軀體。

「若水要死了?」他喉嚨不禁哽噎。「可是我們都到這裡來了,你什麼都不能做嗎……」
「事實上,我能做的少之又少。」人類女孩說:「當她受黃金誘惑的時候,財魔就已經買收了她的未來。」
「可是她不知道那是黑智者呀!」槍恩抗議道:「他們快餓死了,快餓死的人有多少選擇呢?」
「我不知道,小羊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總說我有無盡的智慧,但事實上我只是承認自己無知,用盡力量和時間填補這世界巨大的空虛。但很可惜,這世界不是我的,我能做的有限。我看著世界更迭變動,每一滴心碎的眼淚成了洪流中微不足道的分子。我超脫時間,看遍過去未來,卻將自己限制在一個不可見的立足點,只為多了解你們這些浮沫般的生命。
「小羊人,他們的選擇於我而言毫無意義。沒有夠多的水滴,長河不會匯聚成海,沒有夠多的風霜,高山不會磨成塵土。我引導的是更長遠的未來,而引我來到這裡的是死亡,還有一個不願安息的靈魂。」

「所以你什麼都不能做?」槍恩忍著痛開口說:「如果是這樣,我們為什麼還要向你祈禱?」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人類女孩的頭髮落下,蛇女銀色的瞬膜刷刷眨了兩下。「祈禱是一個難解的心術謎題。如果你的心意夠堅定,有可能會夢想成真嗎?」
「為什麼不可能?」
「為什麼可能?」蛇女反問:「你們不是都說這是黑寡婦的世界,只有她才能令虛幻化作現實?」
「你這是詭辯。像你這樣說,每個羊女生小羊不也是無中生有?像哈耐巴這樣愛玩的公羊,難不成是偷了黑寡婦的魔杖裝在身上?」

蛇孩子的笑容非常嚇人。「你的說法真好玩。我一向喜歡和羊人說話,你們總能讓我從無聊的白日夢裡清醒,嘗到歡笑的滋味。我有預感,你未來很需要保持這種能力。」

一隻白色的貓頭鷹噗噗展翅降落在蛇孩子細瘦的手臂上,小小的蝴蝶被牠拍翅膀的聲音驚起,翩翩飛出藏身處,來到槍恩眼前。槍恩望著落在手上的蝴蝶,想起老巫婆薩拉拉說過的故事。每個人的靈魂都是一隻蝴蝶,茫然且孤獨,在心海中漂流晃蕩的蝴蝶。


「你真的什麼都不能做嗎?」槍恩又問了一次。
「只怕真是如此。」蛇孩子又變回若水,哀傷地看著的上的人類女孩。「不過我能帶她離開,這最後一段路向來是由我負責。」

她舉起手,貓頭鷹向槍恩飛來。他才剛聽見拍翅膀的聲音,小蝴蝶已經消失在那雙利爪下,無聲無息歸入虛空之中。貓頭鷹振翅遠颺,消失在心海的霧影中。

「你說你不是為我而來,又為什麼找上我?」槍恩忍著眼淚問。
「你是那女孩最後感知到的心靈,她麻木的知覺用盡最後的心念向我求援。」人類女孩說:「我追尋的是其他契機,卻不經意與你相遇,也許是他殘留的意念正在指引我們也說不定。」
「誰的意念?」
「應死而未死,因生而捨生。」她的鳥臉和細脖子,現在看起來和人類的手腳非常不搭嘎。「如果你有遇上我的漂民,請幫忙轉告他們誓約結束了。恐懼之王一旦君臨心海,老舊的誓約就失去效力了。」
「就這樣?這麼重要的話,你就這樣叫我傳話了事?」槍恩傻眼了。「更何況我是誰?他們為什麼要相信我?」
「你帶著羽毛,對他們而言這樣就夠了。」
「我不懂,如果漂流之人守護世界的誓言終止,還有誰幫我們對抗朱鳥滅世的預言?」
「這是一個邏輯問題,聰明的小羊人。你看,這是我的手,看裡面有什麼。」羽人伸出空空如也的爪子。
「你手裡什麼也沒有。」
「那我為什麼要握著它呢?」

槍恩全身一震,突如其來的領悟牽動他腿上的傷口,撕裂的痛楚從腿上貫穿全身。一瞬間,羽人的羽毛散落,靈光閃動的眼睛成了毫無生氣的油燈。這裡是他骯髒的地底牢房,不是哲人思辨的圖書室。兩個豬人士兵蹲在隔壁牢房裡,檢查一動也不動的若水。槍恩想起剛才夢中的對話,知道有些事為時已晚,那個意外加入遠征隊旅程的人類女孩,為自己看錯了黑智者付出代價。

如果他和哈耐巴沒讓那兩個人類離開視線的話……

槍恩握緊拳頭,內疚比他腿上的傷口還要兇猛,突然生出的猛烈熱氣燒灼他的喉嚨。士兵把若水的屍體搬出牢房,那小小的身體不知道最後會流落何方?


他太專注於自己的罪惡感,沒發現另外兩個士兵站在他的牢房前面。

「喂!你!」士兵罵道:「你給我好好坐著,我們進去的時候你要是敢搞怪,就等著被人剁掉蹄子!」
士兵進他的牢房做什麼?
「等一下你最好也安分一點,宗主大人可不像我們這麼有耐心。」

這倒是解釋了很多事,槍恩心想。

荷圖斯勒和哈耐巴終於要把他帶出牢房了,這表示下一步計畫要開始了嗎?槍恩看了若水的屍體最後一眼,悲哀的了悟刺得他眼睛鼻子又酸又痛,這兩個可憐的人類,最後還是走向了無可避免的未來。至於槍恩,也即將要面對他的選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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