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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不開花的櫻花樹 (下)

好啦是我啦 | 2021-07-10 11:28:24 | 巴幣 16 | 人氣 237

一些短篇故事
資料夾簡介
一些無關聯的故事,他們被我放在這裡。
最新進度 不識字的少女

火車緩緩地進站你們上了車。車廂只有三節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始終保持著安靜,車窗外黛藍色的天空壓著地平線上最後一點淺淺的橙紅,在交界處混合成一種夢境般淡紫色的朦朧,伴隨車內間歇的鼾聲,日落西沉璧月東升,你們漸漸不敵睡意。
 
火車飛快地穿梭在無星的夜幕下,只剩下碩大的滿月掛在中天,雲朵層層相疊也沒有遮掩住渾圓的明月,卻讓夜色愈加濃厚。一夜過去了。
 
 
 
 
 
晨曦已經從窗戶外落進車廂內,溫柔的陽光輕輕地把你們從睡夢中喚醒。晨間時分你們轉了車,又是整一天的時間都在車上,窗外的景色變換得快速,不由自主地懷疑究竟是你們再前進,還是世界在倒退。大約落在傍晚的時間,天空逐漸暗了下來,列車進入東京都,密集的建築拔地而起,五光十色的光影變化,以及成群的人影,這些都是你未曾見過的。
 
你們下了車在車站,舉目望去摩肩接踵、萬頭攢動,能看到的地方,視野所及的地方全都是人,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場面讓你渾身一顫。各種噪音充斥在耳,對比起小村子的靜謐讓你感覺恍如隔世。
 
出了車站,她把墨鏡摘下來一扔隨即又變回了折斷的樹枝,放下手中的白手杖落在地上變回了粗樹枝,牽繩用力一抽也變回了一堆枯黃的落葉。村長夫人給的地址是在東京大學附近的一處出租屋。
 
她拉著你拐進一個無人的小巷,趁機你也變成人形順便打點一下形象。片刻以後你們從巷子口出來,不遠處有一個接駁車站,剛好有車你們便沒多想就上了,這個時間點車內擁擠不堪,過慣了鄉村生活的你此時感受只有兩字能形容——想死!
 
車內因為人與人之間間隔過小,幾乎只能貼在其他人身上,想要挪動一下腳步又怕妨礙到其他人,這個情況下你只能小聲地問:「這要搭多久?」
 
「我不知道欸。」她回答。
 
「那這是要去哪?」你又問。
 
「這個嘛……」她停頓了一下,你原先覺得她應該是離開久了需要些時間回想,所以也沒急著追問,只不過片刻後她給的回答讓你想隨手拿個什麼東西敲她的腦袋。
 
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欸。」
 
「那為什麼我們要上來?」
 
「沒為什麼啊,就看到人都往這走。」她說。
 
你右手扶額不再去看她。靠不住,果然靠不住,你心裡這樣念叨著。不過對眼前這個天然呆的貓妖卻無可奈何。車子進到下一站你們趕緊下去了。站在街邊大口地呼氣緩減了些因為擁擠造成的頭暈腦脹。喘過氣後,目所能及你們在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站牌。
 
休息了一會你掏出那張寫上地址的字條。「我想你應該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
 
她衝著你傻氣一笑又俏皮地吐舌。「肯定些,別說應該了。」
 
要是平時裡這樣子的傻笑,或是事不關己的時候,你想你會覺得討喜或是惹人疼愛,不過換了這個時間點,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對著你這樣笑,你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只能嘴角抽動無奈地低下頭。
 
你想要大喊,大喊說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不過你壓抑住了,站在這人流川息不止街口,就像要被數不清的人給淹沒一般,滅頂似的無力感襲來,你深知自己毫無辦法。
 
這個時候你抬頭望去,原本廣袤無際的天空也被高樓切割成了幾個方格,星辰被霓虹燈光遮蓋,應該寧靜的夜晚被車輛的轟鳴聲、商鋪的音樂聲替換,世界變了樣。
 
街上你牽著她的手漫無目的地亂走就像是一對與媽媽走散的兄妹,徬徨無助是你此刻深切的感受,不過看似她並不受影響,相較於你的張皇失措,都市被各種顏色燈光點亮的街道,她好像感到十分的新鮮感。
 
即使地址寫得很清晰,哪條街哪條道都寫得清楚,甚至是幾樓幾號也標明出來,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你實在還是沒有辦法找到這個地方。
 
「我們先去找派出所吧。」你突然回頭對她說。「不能再這樣亂走了。我們找人問問。」
 
「那你知道派出所在哪?」她問你。
 
你沉默半晌。「不知道。」
 
她和你同時低下頭。又過了一段時間綾對都市的新鮮感已經漸漸小了,沮喪的氛圍在你們兩人之間散開來,就這樣你們又走了小段路程,終於就近找比較沒有人會注意的角落,靠著一堵磚牆坐下。
 
入夜的晚秋冷風在霓虹覆蓋的城市縫隙穿梭,你們蹲坐在牆邊。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有人來了——這是你的直覺。
 
來人是一個少女,針織的毛衣外套披在外頭,下身一件藍色及膝裙,彎膝蹲在你們面前。「你們怎麼了?大冷天怎麼蹲在這裡?」
 
你抬眼看過去,少女中等身材不高,短髮齊肩,劉海比較長有點遮蓋到她的那雙眼睛,給人一種柔弱好欺負的印象。你遞出那張寫地址的紙條。「我們找人。」
 
「找人嗎?我看看,」少女接過字條仔細看過,滿臉狐疑地問:「這不是我住的地方嗎?難道我們認識?」
 
你聽見她方才所說,旋即雙眼放光。「紀子嗎?山川紀子?」
 
「是……是啊。」少女下意識退了兩步。「真的有甚麼事的話,要不要先回去再說?」
 
你起身順帶把綾給扶起來,跟在少女後頭,大概走過一、兩個街區不過五到十分鐘的路程,其實距離紀子住的地方已經不遠了。那是一棟雙層的建築,左側有一座鐵樓梯可以上到二層,一層有四扇門,紀子的住處在第二層樓梯一上來數過去第二扇。她把門旋開,你們跟著進去了。
 
租屋空間不大就是一個房間帶上一間衛浴,擺設不多牆角有一把吉他,看得出來生活還是過得比較簡樸。小桌上有幾張相片,都是在那棵盛開的櫻花樹下的照片,有獨照也有與家人的合影。
 
「餓了吧?」她問,一邊從櫃子裡面拿東西出來。「雖然我這邊也只有泡麵,但是就湊合著吧。」
 
她端著倆還冒著熱氣的碗放到你們面前,泡麵沒吃過幾回,對你而言還是挺新鮮的。紀子撐桌托著臉看你們吃麵。「話說你們從哪裡來的呀?」
 
你們和她說明了來歷,村子的事情她和你們說得互有來往也分享了諸多的童年趣事,唯獨講到那棵櫻花樹的時候她總是沉下臉色,而且卻隻字不提現在的生活,不用多想她現在肯定也是受了委屈。
 
「不想回去看看嗎?」你問。
 
像是被你觸碰到軟肋一樣一下子靜默下來。再開口已經不像是剛才那位開朗的少女,卻像是受了欺負的女孩滿臉盡是委屈,她跟你們說了一個故事,主角是一個鄉下村子的小女孩,因為內向和害羞不敢和其他人做朋友,總是受到班上人的欺負,總是跑到神社邊的櫻花樹下去哭,久而久之有了什麼事情都去跟櫻花樹說的習慣,卻引來更多同齡人的嘲笑與譏諷但是小女孩並不在意,那棵櫻花樹下是她最能吐露心聲的地方。又後來女孩多了一個朋友也喜歡在櫻花樹下,她們作為朋友卻難以長久,女孩因為學業的壓力離開了那棵乘載美好回憶的櫻花樹,以及那個唯一的朋友。女孩又成了孤單一人。
 
「那你想回去看看嗎?」沉默了很久你再次開口問。
 
她點點頭不說話,不過眼眶含著的粼粼淚光已經代替了回答。
 
 
 
 
 
第二天你們動身,這次在紀子帶路下輕車熟路地上了返鄉的列車,並沒有發生來時的眾多意外,再一次坐上車廂座位看著城市越來越遠,周圍的景色隨著時間變化,列車越靠近終點紀子的話就越少,所謂近鄉情怯大抵如是。
 
下車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你們三人走在熟悉的晚秋鄉村小道靜默無語。偶有一陣涼風吹過樹梢,枝頭上樹葉沙沙作響,幾聲鳥鳴啾啾,餘下的時間就顯得非常安靜。
 
你們直接去了神社邊的櫻花樹下,此刻紅橙的夕陽落在金黃的稻地上,紀子的手撫摸著櫻花樹的樹幹,眼睛有些發紅,還有一些淚珠掛在臉上。再看那棵櫻花樹,它正開得轟轟烈烈,如果遠看的話還以為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枯枝到花苞,最後全數盛開。
 
在盛開的櫻花樹下,紀子抱著吉他靠在樹邊,向晚的微風吹落幾片櫻花瓣下來。傍晚的夕陽染紅了彩霞,而悠揚的吉他聲如就如夕陽一樣動人,仿佛讓人從聲音中看見櫻花樹下,小女孩捧著花瓣向上輕輕拋去,櫻花在空中飛舞是靈動的精靈。在繽紛的落花雨下走出一個男孩抱住她,淚水滑過臉頰終於落到了地上。
 
你跟綾在不遠處的小坡上看著。
 
「好啦!沒有新鮮事的話,我可要先走囉!」一段時間後綾和你道別。一轉身變了灰貓的樣子走了。
 
「嗯,」你沒有轉頭只是輕輕答了一聲。不過在她走遠之前你問了她一個問題:「妳覺得是人與妖究竟是殊途還是同歸?」
 
平常你是不會問她這種問題的,不過你突然覺得這個困擾你多年的問題,反而在她或是樹下那位少女身上都不是個問題。
 
「殊途同歸吧。」她像是隨便唬弄的回答你。她走遠了。
 
你獨自一人站在小坡上看著,默默地念著。「殊途同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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