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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不開花的櫻花樹 (上)

好啦是我啦 | 2021-07-03 00:34:22 | 巴幣 32 | 人氣 301

一些短篇故事
資料夾簡介
一些無關聯的故事,他們被我放在這裡。
最新進度 不識字的少女

晚秋的季節,天高雲遠,太陽懶洋洋地升起,西邊吹來了一陣涼風,夾著一些蕭瑟的寒意。這座小村莊外繞著一圈茂盛的稻田,涼風掠過帶著穀穗搖擺成了一片金黃的波浪,稻田邊有一座紅頂的神社,秋日慵懶的陽光穿過樹冠落下來形成點點光斑,古樸的牆柱塗上明亮的新漆多添幾分新意,不少已經黃透的落葉鋪在石階上,周圍的居民在農忙的空閒就會聚在神社邊,踩在落葉上沙沙沙的聲音讓這裡顯得更有人氣。
 
有一棵櫻花樹,不算高,大概四、五米左右,獨自長在不遠處稻田旁的神社邊,光禿禿的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能有三、四年沒開過花了。不過,沒有人知道原因。
 
 
 
 
 
這個村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叫做犬太郎,但不知道你姓什麼,也不知道的是你是個妖怪,可以在動物與人形之間轉換自如。村裡人只知道你是個大概十一二歲的男孩叫做犬太郎。
 
現在的時間大概是午後的四、五點,你一個人走在村子的泥土地上。
 
村子口有一家雜貨店,一隻可愛的灰貓懶散地趴在店主婆婆的雙膝上,享受秋日裡徐徐的涼風與最後一抹和煦的陽光,那是你的一個朋友名字叫做綾。她一見到你就拱起背伸了個懶腰跳下老婆婆的雙膝,跟在你的腳邊去了村子裡一個偏僻的拐角。
 
你們一人一貓慢慢走離了村里熱鬧的地方,周圍的人漸漸少了。「找我出來做什麼?沒有新鮮事的話我可要先走囉。」
        
「妳不覺得一隻貓走在路上還會講話不合適嗎?」你擠眼看她。她只是把頭仰的更高,忽然一陣青煙繞眼,走出來的已經是一個和你看上去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個頭矮你一些,走在村子的泥巴路上你們就與一般青梅竹馬相差無幾。鄉里村人怎麼能夠想到妖怪大白天走在路上,實際上會是這樣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怎麼,這樣滿意囉?」她跨開一步到你面前,兩手插腰擋住前面的路。「犬太郎,你不說有什麼事情,我可不讓你過去了。」
 
「好啦,」你走過去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到了不就知道了。」
 
你拉著她繼續走,沒有理會她在後面的胡理取鬧,有些時候你或許在想,百年以來怎麼就沒能讓這隻貓精變得成熟一點;不過這一帶的妖怪這百年來跑的跑、死的死,附近也就剩你和她還繼續待著,能夠像她這樣樂天可能也不是件壞事。
 
 
 
 
 
這座村莊並不大,即使是小孩子的腳程沒過多久也走出了居民區,成片的稻田在眼前隨風搖曳,你們的腳步停在了那顆紅頂神社邊的櫻花樹下。
 
「來這做什麼?這又沒好玩的。」你看她給自己用黃金色的落葉鋪成一個草蓆,落落大方地躺在上面翻滾泛著一臉的滿足。
 
「這棵櫻花樹開春再不開花,那可就糟了。」你說。
 
「怎麼了?」她翻過身起來已經是貓的模樣。「這棵樹已經幾年沒開過花了,明年春天不開花也沒差吧。」
 
她又這樣粗心大意在非人形的狀況下說話。或許你本來想再糾正她,但是最後你還是沒有開口,像她這樣沒有戒心的妖怪,對你這類曾經親眼見過同伴露餡而栽在人類手上的妖怪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其實捫心自問你也不是打從心底厭惡人類,歸根究柢只不過是認為人妖殊途,所以平日裡看著她與村人之間密切的關係雖然擔心,但也不全然反對。
 
「村子裡流傳說這棵櫻花樹受詛咒了,繼續不開花的話就會有災禍。」
 
「那砍掉就好了啊。」她梳理著柔順的灰色軟毛毫不在意地說道。
 
「他們說如果櫻花樹真的是受了詛咒,必定是有妖怪在興風作浪,到時候請來外地的陰陽師來驅魔,一眼辨出我們是妖不是人,那可不糟了?」
 
「陰陽師?這幾年很少有幾個正經的陰陽師了,現在那些被稱作陰陽師的傢伙都只會玩玩法具、畫畫圖,哪裡還有幾個可以奈得了我們的?」她滿臉輕視。「那不然你想怎麼做,讓櫻花樹開花嗎?我們可沒有那種本事。」
 
「那你去問問它為什麼不開花。」
 
「倒是可以。」她一歪頭滾了一圈從落葉堆上起來走向那棵櫻花樹,在樹下蹭了幾下樹幹,然後坐下。過去了幾分鐘,那邊全無動靜,這幾分鐘你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也不敢過去干擾她。
 
不過又過了幾分鐘以後,你實在按不下好奇心湊上去問她:「怎麼樣?」
 
「他很難過,什麼也沒跟我說。就只是坐在那,好像在等人。」
 
「等人?」你滿臉狐疑。「他會在等誰?」
 
這個時候她搖身一變變回小女孩的模樣,對著你聳聳肩回道:「我怎麼會知道。」
 
沉寂在你們兩人之間瀰漫,這並非絕對的寂靜,是那一種周圍的聲音逐漸渺茫,感覺現實與你們逐漸遠去,就像是一切都被這不經見的沉寂給嚇噤住了。你們愣在樹下對看了一會,這段時間讓你感受如亙古般漫長。突然有一個聲音毅然地打破整個空間的靜默,她說:「我們會幫他,對吧?」
 
「是。」你點點頭。「我們先去村子上問問吧,或許有人知道這棵櫻花樹怎麼了。」
 
你沒有看過眼前這隻貓精像今天這樣重視一件事情,顯然事有蹊蹺,你胡亂猜測了很多可能,最終你還是把結論歸於同情,你想她肯定是看到了什麼。確實她是看到了那棵櫻花樹的樹靈,他帶著落寞的眼神彷彿他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你們回了村子,一路上你全是在想她看見了什麼。
 
此時已經是薄暮時分,雖然稻地裡的農民還在勞作,但是按理來說,已經有不少家庭主婦會在村裡的市集採買閒聊,不過奇怪的是今天的市集空空蕩蕩沒有什麼人在,你們兩人往前又走了一段距離以後,聽見有人的聲音而且還很雜亂,然後才看到有一群人聚在一塊。
 
那群人圍成一個半圓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你們依著小孩子的個子不容易地往中心去湊,中心點站著一個人胖胖的,你看見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一定不是個勤勞的人。那人正甩著他的滿臉橫肉哭訴自家田地荒廢與那棵不開花的櫻花樹之間的荒謬連繫,你對他列舉荒唐說詞感到不齒,責任全歸於不可抗的妖怪作亂歪說,一點不究自己懶散成性的事實,卻能夠憑仗著一點口才辨給來說退持反意見者,以及說服一些原本就因為村莊地處閉塞,而墨守舊時代迷思的人來給自己助勢。人妖殊途,你並非一開始就認定如是,而是這樣子的人越來越多,不斷以卑劣的手段挑起飄渺的矛盾,好一些是為了掩蓋自身的無能,純粹的惡意是以此作為牟利手段。
 
村裡的婦人圍著他七嘴八舌,或支持或反對,站在人群之中這些話你一律是充耳不聞。然而在這裡並不能聽出個所以然,沒過多久你們便轉身走了。
 
 
 
 
 
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對這座小村子瞭若指掌的話,那人非村長莫屬。離開市集你在想若是真的要問出些有價值的資訊,去村長那走一趟看來是必不可免。
 
村長家是一座別緻的兩層樓建築,西式韻味濃厚,老實說並不與周圍的其他民房切合,可以說是獨樹一幟。小樓有棕色的屋頂與米色的牆壁,門前的小院用簡單的木柵隔著,種上當季的花卉,幾張小木椅圍著一張木桌。你們走上前去敲了兩聲門。很快裡面傳來動靜,門由內向外被推開出來一位感覺起來知書達禮的婦人,你知道她是村長夫人。
 
「犬太郎啊,有甚麼事嗎?」她滿臉微笑問道,一面招呼你們進去。「別愣在外面了,進來吧。」
 
你們兩個跟著村長夫人進門。環視了一周,看見靠近窗邊有兩個矮小的書架,透過窗子可以看前院的花卉,這裡沒有名貴的家具,只有一些簡單的居家擺設,看上去給你十分溫馨的感覺。同時還有一個半開放式的二樓,在底下仰頭看去,能見到一些較高的書架,藏書之多可見一斑。
 
村長夫人把你們倆領到了客廳坐下,這裡的窗子外頭盡是鄉村景色,紅橙色的夕陽光也斜射進了窗口,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說吧,有什麼事情嗎?」村長夫人拿過來了果汁與點心擺在桌上。
 
你並沒有在意坐在旁邊的綾注意力已經全被桌上的點心吸引,單刀直入地問說:「您知道神社旁那棵櫻花樹嗎?」
 
「不開花的那棵?」
 
「是。」你點點頭,又問:「那麼您知道那棵櫻花樹是誰種的,或是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村長夫人把頭揚起來,好像在想些事情。「那棵櫻花樹是我女兒剛出生的時候跟丈夫種的,小女兒很喜歡,她無論甚麼事情都會和那棵樹講,鄰居家的太太都說讓那棵櫻花樹當媽媽都比我稱職多了。」
 
眼前這位有著黑色長髮盤著頭的婦女,一面回想以前的事情一面講,邊講邊笑就像是那段日子是她最快樂的時光,你固然不忍打斷,但是舉目四周已經沒有看到關於那個女孩的生活痕跡,明顯是已經不住在裡了。
 
「那您女兒現在在哪?」你問。
 
「她高中就去外地唸書,考上了大學也沒有回來,離開我們這個村子應該已經三、四年了吧。」她笑著說。「在東京讀書,一個人住在那邊也不想想給我通個電話。沒辦法,年輕人嘛!我們這種上把年紀的也不會去在意這些事情了,總要留點空間給她們。」
 
「三、四年嗎?那棵櫻花樹也已經三、四年沒開花了。」你無意間把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
 
「真的那麼巧嗎?這麼說那棵櫻花樹應該也會很孤單吧!」
 
這個時候綾突然抬頭說了一句。「那我們去找她吧!把找她回來您看怎麼樣?」
 
「這樣嘛,可是你們要怎麼過去?」她低頭想了一會又說:「哎,年輕人嘛,時間到了自然就會回家了,也不必大費周章去找她。」
 
「那她叫做什麼名字?」你問。
        
綾搶過話來。「住哪呢?」
 
村長夫人尋來了紙筆寫了一個地址,連同女兒的姓名一塊給了你們。「她叫做紀子,山川紀子。」
        
拜別了村長夫人以後出了門,仰頭望去夕色染空。你們兩人走在鄉村的小路上,看著地址想事情。你做為本地的妖怪,雖然活的時間比人類長的多,但是你並沒有離開過這片土地,倒是綾是從外地過來的,你想想雖然她平時靠不太住,不過這個時候問問她或許能有些主意。
 
「你知道怎麼去嗎?」你指指上頭寫得地址說。
 
「這個嘛,」她滿臉神秘兮兮地看著你。「有一種跑得比狐狸要快上百上千倍的白色大蟲子,只要被它吃下肚,咻得一下就會到囉!」
 
雖然自認見多識廣的你,在聽到了這種反常的東西後還是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顫巍巍地問:「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當然,那些人類都坐在那種大蟲子裡面咻來咻去的!」她一面比劃著一面說。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東西?」
 
「我也是搭那種東西來得嘛!」她得意地說。
 
小心翼翼地,你問:「那我們要怎麼進去它得肚子?」
 
「我知道要去哪找它,跟我來!」話沒說完,她就砰的一聲變成小灰貓的樣子跑在前面,看到她跑得飛快你也趕緊變了一隻黃狗的模樣跟著。你們在紅橙色的天空下一路跑出了村子,也沒記得究竟跑了多久多遠,直到一條雙軌鐵路在你們眼前初露頭角,無限延伸。
 
最靠近你們村子的車站是這附近近代化的開端,早在大正年間就鋪設的鐵路系統將這個區域與外界相連,那個年代隨著火車站的建成逐步成了一個經濟發達的區域,只不過後來的諸多問題還是只能維持鄉村的型態,這一座小車站就是當地人對那個年代的共同記憶。
 
「你有錢嗎?」眼前有一個小亭子那是一個售票亭,綾輕輕撞了你一下問道。
 
「沒有,但是我有辦法。」你走到旁邊的落葉地上,吃了一大口的落葉到嘴裡面嚼,咬了大概三四秒以後又吐出來,原先乾燥的落葉變成了沾滿了口水的紙幣。
 
「真是夠噁心的。」她變回人形一張一張撿起來揮一揮,想要把上面黏稠的口水甩掉。又去旁邊撿了一根粗一些樹枝,用力地甩兩下成了一枝手杖,再捧起一把折斷的小樹枝揉成一副墨鏡戴上。
 
「看,我像不像是個盲人?」
 
看著她手裡拿著一枝拐杖東戳戳西點點的,你竟無言以對。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才勉強說:「對,像極了。」
 
「你就來做我的導盲犬吧。」她又捧了一堆落葉編成一個牽繩套在你的脖子上,被迫讓你和她共演了一齣導盲犬與盲人的戲碼。走在前面聽到幾聲細碎的輕笑,你感覺自己好像被狠狠地整了一次,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已經計畫很久了,但是你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乖乖地做一隻導盲犬。

「走吧。」你無奈地說。
 
從這搭車去東京沒有直達的車票,中途必須要轉一次車,好在這些事情綾都已經打點好了。因為這座車站較小,所以儘管現在大概才六點左右,也只剩下末班車還未到了。你們坐在月台上,靜靜地等車進站。

創作回應

紳士之夜
少有的第二人稱描寫,本豹除了感到新鮮,也期待後續的發展。[e24]
2021-07-03 00:46:45
好啦是我啦
正好學校的課程有接觸到人稱改寫,所以就抱持一個玩看看的心態寫下去了 。
2021-07-03 01:06:05
好啦是我啦
同時也很感謝你的閱讀^^
2021-07-03 01:17:55
螢火蟲
很喜歡故事的節奏和氛圍,讚!
2021-07-10 20:49:43
好啦是我啦
感謝你的閱讀喔! OuOb
2021-07-10 21:2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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