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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遭遇戰

好啦是我啦 | 2023-12-01 23:39:56 | 巴幣 114 | 人氣 121

內戰的將軍們
資料夾簡介
新時代的曙光初現,戰爭的遺產沉重地落在了新一代的身上。 曾經建立起的新秩序至今已然作為世界運行的成規。然而這一切緊隨著老皇帝的衰弱,分崩離析。

       一片美麗的景色。斜斜的夕陽之下涼風刮過峽谷草原,整片搖曳的草葉宛如黃金色的海浪,高高升起的旗幟不就像是那一面飛揚的風帆?而推動他們啟程的是元帥的命令。扎波羅人要把自由暫託長風,拿出勇氣和忠誠獻給赫曼特。

       太陽繼續西沉,翻動書頁般把大地從金黃染成橙紅,最終定在了黯淡的藍紫色。這個時候,營地已經被收拾得整齊,不少地方已經升起營火的火花,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

       結束了轉移前的準備工作,扎波羅人坐在溝火旁邊,品味著清瘦的肉湯和冷硬的餅乾作為晚餐,暖意悄悄地包圍著他們,星星在晴朗的夜空中點綴。在這個難得的時刻,軍人們開始各自的消遣,有些人清出了一片空地開始了陽剛的摔跤,有些人坐在營火旁吟唱古老的歌謠,喝著酸味十足的發酵飲料,享受著廉價菸草帶來的短暫歡愉。而伊西多爾則是拿起了記事本和筆向奧列格請教扎波羅語的詞彙以及發音。

       「中尉,這是一個輕音,」奧列格說著,一面還用手比劃,「就像老鷹滑翔過草原那樣。」

       「它會把我搞瘋的。」伊西多爾長吐了一口氣,像是在與一匹桀驁不馴的馬爭執著。「你知道的,奧列格,它就像是風中的細沙,我永遠無法捉住它。」伊西多爾說著,再一次試著發出那個輕音,然而聲音卻像被風吹散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奧列格笑著擺擺手,仿佛嘲笑這個語言有多麻煩一樣。然後,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喉嚨,耐心地講了一些發音的技巧。

       「不,我怎麼都覺得不對。」他又試著模仿著奧列格的手勢,嘴角不自覺地翕動,發出了一些嘎吱作響卻不成調的聲音。

      「這不會是一個大問題的,中尉。你只是需要點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熟悉的笑聲隨著火光陰影的變化出現在伊西多爾的耳旁。尼科拉伊和格里戈里一前一後地走來,「唷,那聽起來像是從天上摔下了的笨鳥!」尼科拉伊保持著一貫的嘲弄語氣說。

       格里戈里則是把一個小而充滿著誘惑香氣的紙包從兜裡掏出來,裡面裝著的是一個新鮮的肉餡餅,用香料調味,包裹在充分烘烤過的薄餅中,這是扎波羅人尋常的食物,但是在這個匱乏的營區裡這已經是十足的美味了。

       「我從伙房要出來的,」格里戈里說著大笑起來,一隻手則把手上的紙包按到了伊西多爾的手上。「你應該嚐嚐真正的扎波羅美食,養出一張扎波羅嘴才能說一口扎波羅語。」

       伊西多爾看著他們,這兩人的表現與下午多麼不同,想著就讓人感到懷疑。當他回過頭時,奧列格露出了尷尬又無奈的微笑,他似乎明白了奧列格的意思。

       「謝謝,」他說,「或許你們也沒有錯,我確實是一個外來的,我不懂你們的語言,在這裡,我什麼都不懂。」

       「但是,說蘭登曼語還是說扎波羅語,都是一樣的。是扎波羅人或是蘭登曼人,」他抬起手指著天空,「甚至我都不是。」這句話他沒有說出聲。

       「你們有看到那片星空了嗎?我們都是同一片星空下的人,不論出生在何處。」

       他的話語,如同夜風一樣在篝火旁彌漫開來。尼科拉伊和格里戈里交換了一個眼神,彷彿在思索著這一段的話。在這個瞬間,沒有人再開口,只剩下營火燃燒的聲音任憑它把每一個人的臉燒得通紅。

       安靜了很久,尼科拉伊點點頭,似乎對伊西多爾的話產生了一絲共鳴。突然他說了聲「再見!」,最後道了一句「願你的刀永遠鋒利。」,之後兩人便離開了。


 
       隔天一大早,天空泛起魚肚白,吹號聲不僅喚醒了沉睡的戰士,灰暗的雲層似乎也聽號匯聚,頗有黑雲壓城之感。

       這個時間點上,太陽緩緩升起而天際的灰雲像是一幅未完工的水墨畫,輕輕地漂浮在空中,它阻攔了大部分的陽光,光影委屈地經雲隙穿透而下,形成一道淡淡的帷幕。一點也沒有陽光的燦爛,反而是讓人感到蒙上一層陰霾。

       一大部分的營帳已經收拾,獨留下滅卻的火堆作為停留的痕跡。扎波羅人升起他們的旗幟,蔓延的影子隨著風的吹拂在微弱的光線中搖擺。戰士們向它而去,背影在灰白的畫布上格外蕭索。

       巴托少校的營本部還留在原處,伊西多爾也留在那兒。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真正的軍事行動,雖然他不是前鋒,甚至短時間內也不會抵達真正的戰場,但是,這還是讓他的心裡沉甸甸的。草原在眼前鋪展開來,目送著拔營出發的軍團,他驚訝地發現,一些胡思亂想的念頭居然開始對他的忠誠誓言發起挑戰:這一次他不是穿著華麗的禮服跨上高大的駿馬執行儀仗任務,也不是穿著整潔的制服巡視街道,即使是提著血腥的馬刀對準憤怒或著惶恐的鬧事者,也與此刻的心境大不相同,複雜與曲折兩個抽象形容不足描述,他得找個更加具象的事物,或許只有刺刀的冰冷觸感和濕黏的血液滲過野戰服時的不適能稍做比擬;在過去他宣誓效忠蘭登曼皇帝的年歲裡,不是代表皇家儀仗風光無二,就是對人生殺予奪,如今他在軍團之中明確感到自己不過是一部殺戮機器上的一枚螺絲,不再是高高在上皇室代表,一股未有過的沉悶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種無可抗力的無奈。

       然而,整支軍團似乎只有他這種感受,無敵軍團浸淫在鮮血和殺戮當中,對赫曼特的忠誠建立在勇氣和自己的屍骸之上,而非一句莊嚴的誓言,這是他們和伊西多爾全然不同的區別,因此這些人毫不猶豫的扣動板機奪取敵人的生命,甚至於面對迎面而來的死亡可能都沒有半分躊躇。他們當然都是鮮活的人,不過此刻更像是某人手上的步槍,那個人上膛,他們便進入戰爭狀態;那個人開火,他們便在戰場上搏殺,那個人現在是老元帥,顯然已經扣動扳機。

       不過往下細想,元帥不也一樣嗎?究竟是親王,老皇帝,還是帝國握著他呢?不論是誰,永遠不會是人民。人民不過是持槍者炫耀的對象,在某些不幸的時代,甚至是持槍著開槍的對象,比如說現在。

       可是沒有時間留給伊西多爾把問題想得透徹,現實的問題已經向所有人顯像。

       事出突然,在巴托少校的營帳,通訊兵為他接通了前線的無線電,沙啞的聲音從那兒傳來,一併傳來的還有令人擔憂的喧囂。

       很難把聲音聽清楚,不僅是訊號本身的問題,偶有幾聲靠得很近爆炸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大致上能知道的是高地已經被占領,尼科拉伊指揮的前鋒受困在高地附近,請求增援並展開回擊。然而,元帥的命令是要軍團移動到高地上,過程中要盡可能地減少損失,或許回擊可以重奪高地,但是損失就是必不可免的,當然眼下還可以選擇退後再包圍高地,這是一個折衷的選項,雖然沒有辦法完全佔領高地,可是能夠最大限度地保存軍團實力,可以等待元帥增援以後再一舉攻下,顯然要比貿然展開反擊要更加穩妥。思緒一閃而過,當他正要開口前一刻,像是命中注定那樣,通訊中斷了。

       尼科拉伊,可憐的尼科拉伊,現在就只能在高地下奔竄,像是老鼠一樣戰鬥,要是靴子在草地或岩石上發出響聲,馬上就會被疾風驟雨般的槍擊席捲。當時正是正午,陽光灑在布雷德霍夫高地,如同受到神的注視般耀眼灼目,尼科拉伊率領的連隊,本該在這段連綿的山坡路上展開驕傲的隊形,鋼盔映耀著陽光閃閃發亮會讓他們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光幕,然而,突如其來的戰鬥,粉碎了一切不再可能發生的設想。高地上凌空飄揚的是一面赤紅如鮮血的旗幟,頓時將它俯視之處變成生死角逐的角鬥場,它用振聾發聵的砲聲和槍鳴試探著所有人繃緊的神經。硝煙讓陽光映照的大地顯得灰暗而混濁,樹木被劃破,彈痕在石塊上刻出斑駁。步兵們不斷調整姿態,交替射擊,掩護同袍退至少得可憐的掩體之後。混亂中,尼科拉伊嘗試著維持指揮,但無論他怎樣呼喊、命令或是指揮,一切聲音瞬息被淹沒在此起彼伏的炮槍轟鳴與吶喊聲中。

       火光還在高地上閃爍,如同一道道閃電正從天空劃過。尼科拉伊的連隊像是行進中的螞蟻突然給人倒了一碗水下去,一時間四散奔走,扎波羅頑固的戰士們只能試圖以樹木和地形的遮蔽來抵抗,而連長尼科拉伊臥倒在灌木叢後,力圖穩固陣腳,可是他的聲音是如此微弱,要是敢於露出半顆頭,高地上的人樂於立刻讓他躺倒鬆軟的草地上。終於,懾人心魄射擊聲結束,那些被子彈留在原地的不幸的傢伙們則永遠躺在了曠野之上。

       此刻,樹木在沉默中顫抖,陽光不再有仁慈和溫暖的神性,反倒像一位無情的看客嘲笑著狼狽的士兵。尼科拉伊保持臥倒的姿勢,隱密地探頭出去用餘光看向冒著白煙的高地,他的目光穿過硝煙看到人影在山頂上的陣地來回走動,好像就要聽到那些人揶揄和竊笑,為他在無奈之上另添一把名為憤怒的烈火。他悄聲地讓身邊的通訊兵聯絡營本部,腦中想的已經是如何報復高地上的畜牲。

       「怎麼樣?」尼科拉伊說,「巴托怎麼說?」

       時間彷彿凝滯,通訊兵只是不停地操弄著機器卻不答話。

       「耳朵被老鷹啄了?我問你巴托怎麼說。」

       「壞了,」通訊兵說。「通訊斷了。」

       「壞了?」

       「壞了。」

       「真壞了?」

       通訊兵點頭,但不說話。

       「他媽的你就搞一臺破機器都弄不好。」尼科拉伊氣勢洶洶地大聲呼喝,「你還算是什麼通訊兵?你是來給誰通訊的,死人嗎?」

       不過,很快他就會明白除非保持靜默,否則,根本別指望自己還能夠苟且地活著。因為在他的那聲呼喝後,沒過幾秒的功夫那叢灌木就徹底被子彈揚起的塵土掩蓋。矯捷的身手固然可以救他一命,然而穿梭在被鮮血烙印的曠野上,彷彿是置身於滾滾烏雲之中,交叉的火網如雷電交加,無助感席捲了他的全身,與其說這是一場戰鬥,不如說是一場無力的拼搏。僥倖地,他能在死神的垂憐下躲過一劫,但態勢並無任何好轉,理性告訴他現在的必須得撤退,可是比狼狽還要更加狼狽的處境讓他的心情劇變,沒有辦法繼續保住一個軍官該有的沉著冷靜。

       這是一段最難熬的時間──身旁就是戰友,他卻再也難以裝出掌握全局的樣子,只是他不被允許流露出絲毫的懦弱,不管是僵持、撤退還是進攻,部隊都需要他做為主心骨,這實在令人難受。他的目光穿過硝煙瀰漫的空氣,心裡更加難以忍受:對他而言戰敗和屈辱的區別微乎其微,他不認為有所謂光榮的戰敗或是屈辱的勝利,那不過是對戰敗的粉飾以及對勝利的忌妒。正因如此,他極力盤算著各種計策試圖扳回局面,然而在腦海裡浮現的終究是撤退一途,那是理性的聲音。

       但現在,他將理性束之高閣;現在,他被黑沉的烏雲壟罩,走入了黑沉的風暴之中,帶著一顆更加黑沉的心。

       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正快速牽引著他,而所有的怒潮與狂風也在往那兒奔湧席捲著。他下達了決絕的命令,要向高地展開攻擊,「看在對上天、對榮譽、對赫曼特的忠誠的分上!」──他聽見了那聲宣誓忠誠的呼告,振作了沮喪的心情,拋下了最後的一點猶豫,包括了對生命的眷戀,向著墓碑般的山崗發起衝鋒。

       當命令傳遞出去,戰鬥的喧囂就注定了要在高地上空迴盪。是的,正如古老的史詩故事裡的英雄一樣,命運、榮譽還有忠誠已經將尼科拉伊捲入戰爭的渦潮中去,每當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都在將他越來越快、持續不斷地推向那可怕的漩渦中心。在掩體之後,步兵們已經完成了攻擊前的準備、散開了陣型。他彷彿看到了山崗上公民兵在冷笑,那冷笑令他無比氣憤。此外還有赫曼特的食指上的充滿權力意味的戒指:一個忠於主人的戰士,正準備兌現誓言裡的承諾。

       他已下定決心:為軍團、為赫曼特奪下高地。

       是的,戰爭的渦潮吸引著他,同時他也樂於向著中心去,直到溺斃而亡為止。他能預見危險,也知道暗流和漩渦將可能致他於死,但強烈的屈辱感和受損的榮譽讓他作出了這樣的判斷:倘若在這裡退卻,那不僅是他個人的失敗,更是軍團、乃至於赫曼特的顏面掃地。於是,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以死盡忠的浪漫幻想,牽引著他揮灑鮮血作為色彩,完成一幅名為死亡的傑作。

       「前進!前進!與我同行!」尼科拉伊的聲音充滿了鼓舞,他率先衝出掩體,緊隨其後的是在呼喊中發起衝鋒的散兵線,而迎面來的彈片在他們周圍破裂,土石隨著爆炸四散飛濺。他們經過烈火,腳下的土地崎嶇不平,銳利的槍聲和迫擊砲沉悶的爆炸聲不斷在耳邊迴盪。這時,他們只能盼望己方機槍可以壓制敵人,或是祈禱神的憐憫。

       在尼科拉伊的帶領下,士兵們呼喊著在曠野上挺進,隨著不規則的地形躲避火力。他們的呼吸急促而有力,每一個人都在用生命做籌碼與死神開展博弈,而在賭桌上,那紅酒一樣的東西被潑灑出去,它那暗紅色的污跡終究將他們弄成髒兮兮的模樣:有人被火焰掠過半張臉,烙下了黑黝黝的傷口透著暗紅色的血液;有人被機槍的子彈掃中,爆出了一朵艷紅的血花;有人被迫擊砲的震波給波及,除了跌坐在地之外揚起的泥沙就要把整個人掩蓋過去;有人正中迫擊砲的彈著點,幸運點可以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不幸的話則一聲不吭地碎成一地,永遠不會再發出任何聲音;更多的人用意志拖著疲憊身體向前,早就不在乎臉上的傷痕是什麼東西造成的。泥沙塵土停留在空中,嗆人的煙霧盤旋不散。死亡不可避免地在他們之間蔓延。

       高地陣地裡的公民兵,此刻眼中肯定充滿困惑和驚恐,不曉得是什麼驅動著那些人瘋似地衝過來,死亡無法阻止他們,令人膽寒的轟隆聲更不可能,在令人麻木的槍砲聲之中,腳步聲一直在持續,越來越匆促、越來越靠近,在用沙袋壘起的掩體外反覆地迴響著。有的似乎貼到了掩體上,有的似乎就在陣地內,有的正在靠近,有的正在離去,有的突然站停,有的戛然而止,這些聲音都在不遠處的緩坡上,視線內卻看不到一個人影,那些人全部狡猾地躲在陰暗的視野死角。

       「我聽見了,就在不遠處了。」砰砰的槍聲之後,本該堅守岡位的公民兵丟下了一句就準備逃跑,他連聲音都跟著顫抖,「他們要來了,他媽的我才不要白白去死!」

       他所指的當然是那從地獄來的魔鬼。沒錯,魔鬼,千真萬確就是魔鬼,那聲勢震懾了這群訓練初成的公民兵,讓他們不由住了嘴,因為頃刻間就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扎波羅人衝上了高地,攻勢像是一場令人難忘的暴雨襲來,雷聲隆隆,電光閃閃,雨水瓢潑如注,無休無止地發洩不可遏制的怒氣,直到最後一位公民兵落荒而逃,狼狽地逃出高地為止。硝煙平息了下去,太陽終於又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雷德霍夫高地在澄澈如洗的天空下閃爍著光輝,這時,尼科拉伊才在同樣穿著軍靴、身上套著野戰服的士兵的攙扶下站上了高地。他回頭去看身後駭人的曠野和令人窒息的緩坡,景色猶如了無生機的荒漠。一陣風颳來,塵土不停地打著旋,即將要永遠掩蓋住那些沒了動靜的人。

       內心的憤怒已經消散無蹤,積蓄下來的只有無言的沉默,他踉蹌地穿過殘破的陣地,他的步伐沉重,不只是因為疲憊,更是因為踩在溼黏的血漿上,最終站定在由呻吟和哀號組成的悲傷中。有那麼一瞬間,在他眼前的殘破景象裡看到了一座自律、榮譽和勝利構成的海市蜃樓。在那幻象般的美麗都市,有一條筆直的大道橫穿中央,夾道是歡呼、彩帶和無數充滿了愛慕或是崇拜的目光;那裡有躍入眼簾的象徵勝利的彩旗,街道間的高談闊論無不是頌揚勝利的溢美之詞;在那裡,他將經過這樣子的大道,獲得他忠誠的獎勵以及無比的榮耀。轉瞬間,這幻覺就消失了,他一頭栽進了擠擠挨挨的傷兵中品嘗到了低迷的氛圍,流下了徒勞的眼淚,卻洗不盡臉上的血汙。

       不久後,太陽悽慘地空懸在那兒,投照在一群更為悽慘的人身上。他們來不及為戰友安葬,就在山崗上整理出一片空地。有人來了,那人是巴托,當他經過了令人怵目驚心的緩坡走上高地時,已經知道了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尼科拉伊說,「幾乎像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是吧?」

       巴托點頭,不說話,細細品味著苦澀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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