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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親王大人

好啦是我啦 | 2023-07-01 00:32:29 | 巴幣 0 | 人氣 123

內戰的將軍們
資料夾簡介
新時代的曙光初現,戰爭的遺產沉重地落在了新一代的身上。 曾經建立起的新秩序至今已然作為世界運行的成規。然而這一切緊隨著老皇帝的衰弱,分崩離析。

       格奧爾格殿下──尊貴的親王大人──離開了晚宴的會場。他打開了雅致的車門,情意綿綿地把一位洋溢著脂粉氣的尤物擁進來,他們依偎在柔軟的座位上,汽車就開始沿著黎明前深邃黑暗的道路前進。那位嬌小的女士傾倒在親王大人的胸膛上,遞出了給酒濕潤的嘴唇兩人就吻了起來。

       「親愛的,認識你真神奇。」她的神態嬌媚,醺醺然地低語道。「今晚是多麼富於詩意,就像是身在繁星中似的。真正曉得甚麼是愛情,啊──就是那樣啊。你愛我的,不是嗎?」

       親王大人愛撫她用一個更長的吻作為回應。汽車繼續向前。

       「你來了,遇到你真好。」她說,「不然我會很難受的。」

       「你怎麼會知道呢,那些繁瑣無趣乏味的事情。宴會啦,晚宴啦,那些男人是多麼無聊;家裡的人,外面的人,全是那個樣子,不僅呆板還又憨又愣,固守那些『尊貴』家族該有的樣子,你是伯爵家的,你是公爵家的,他的祖上是誰,他的先祖又是誰,誰和誰是怎麼樣的關係。天啊,這都什麼時代了!不過,喔──親愛的,你與他們都不同,是這般的獨特,那是你獨有的。順便說,你覺得我這身衣服合身嗎?你認為什麼顏色最適合我,或許是粉紅色吧!」

       「樣樣都適合妳,親愛的。」親王說,「妳是如此可愛。」

       她感激似地一笑,解開了外衣。他們又吻在一起。

       「喔,天啊!親愛的,你不會曉得的,就在今晚,在宴會上,那群食古不化的『老男人』處處制肘我,不能做這個,不能和那個人靠近,這些那些的條條框框。就在我打算走,跟你走的時候,他們抓住我的手,捏得我到現在還疼。」她就靠在親王的肩上,在他的耳邊說,「就如你看到的那樣。他們不讓我和你走。那是多麼野蠻,不是嗎?」

       「可憐的小傢伙。」親王一面說著一面幫著她退去了外衣。「可惜他們惹錯人了。」

       「他們是那麼野蠻,你想不到的!」她又重複地說。「那麼的不講理,那麼可怕,我受不了!好像生在這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那樣。他們總是那樣死板、一本正經,你真是想像不到!無論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榮譽』扯上關係,真受不了!」

       「可憐的孩子,真有得你受的。」親王說。

       接著,他又用吻堵上了她接下來的話。汽車繼續向前進。

       「哦,我可吃了不少苦頭。就沒有人像我這樣受罪的了。要是沒有遇上你,這個地方肯定會把我給逼瘋的。」

       「真可憐,」親王說著,把她摟了起來。「那是難以忍受的。」

       「可不是嘛!不能忍受。」她繼續說下去,「這個地方總是那麼嚴肅,沒有一點詩意可言,更談不上有什麼愛情了。當然啦,親愛的,除你之外。你真的愛我吧?」

       「當然。」他說著,然後把她向後扳,使她喘不過氣來。汽車繼續向前進。他依在她身上,愛撫她。這讓她的臉上泛起一陣潮紅。

       「你會讓我感到和以往都不一樣的,嗯?」她摟住親王兩隻手就搭在他的脖子上。嬌聲媚態地說,「你愛我的,不是嗎?」

       「當然。」

       汽車繼續在漆黑一片的道路上,僅剩下車燈照亮前方的道路。格奧爾格親王今晚在雷德堡赴晚宴,不過確切來說應是昨晚了。雷德堡曾屬於皇室莊園,現在是施特勞斯家族在柴利亞的住所,同時也是宴請北方古老血脈貴族的場合,格奧爾格親王便是它的常客。

       事實上,理解柴利亞並不能像是理解埃諾或是默蘭那樣,柴利亞更像是一個地理概念,而非實際上的一座城市或是都會區;它沒有一個明確的中心在,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林立的城堡及其附屬的小城鎮,柴利亞就是由這樣無數鬆散城鎮組成。在王國時期以前,這裡的每一座小城都是一個邦國,只有當眾邦國聯合起來並且擁有了默蘭城,王國才被真正地建立起來;王國建立以後,都城確定在南方艾爾斯侵略者建立起的城市默蘭,國王允許眾邦國保留他們的合法領地,並依此(各家族領地大小)建立封建制延續至今,使得這個地方封建氛圍濃厚,保守風氣盛行,留存了王國時期以前,以及王國初期的社會面貌。即使絕大多數貴族都有一部份成員跟隨國王到了默蘭城開枝散葉,但是貴族們心裡都清楚柴利亞才是他們永遠的根基;他們在南方博取政治名望、商業利益或是沙場功業,而在北方他們透過傳統和血脈維持著古老而複雜的關係網。

       汽車繼續在黎明前的道路前進。從雷德堡回到王室駐地沙爾滕堡。當進入沙爾滕堡周圍的附屬城鎮時,天已經濛濛亮,灰白的天空露出了晨曦,在雲彩間隙慘淡的微光直下;城鎮的道路上街燈還亮著,而沙爾滕堡就在遠方的山丘上浮現。它如同一個沉睡的巨人,高聳的塔樓和堅固的城牆宛如守護者,默默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經過了城鎮的道路,汽車登上通向山丘上的緩坡。遠遠看去在城堡的高塔上,一面舊旗幟隨風飄揚,似乎還綻放著昔時的勝利與榮耀。隨著汽車沿著緩坡向上,黎明的曙光也爬上東方的天際。

       守衛為汽車打開了莊園的大門通向城堡前庭花園,那裡被一片靜謐所籠罩,花草樹木在寂靜中似乎還沉睡著。藤蔓爬滿了石牆如同巨蟒般纏繞著,靜靜地沐浴在晨曦的微光下,花園中的噴泉散發出淡淡的水氣,宛如夢幻的仙境。汽車停了下來。

       僕人紳士地打開車門,謙遜地行禮。「您回來了,殿下。」

       格奧爾格親王優雅地邁出車門,把車內醉醺醺的女士擁下了車,看著她搭在親王的肩上,腳步嬌弱的醉態,還聽見那位女士口中喃喃地囈語;這些在守衛與僕人眼中是那般失禮,卻無一人說話。格奧爾格親王行經了前庭花園,僕人打開了城堡大門。

       當大門打開時,一道晨光直透了進去,照亮了寬闊的廊道,停在了一位站姿挺拔的男人臉上。他腳踏長筒馬靴,肅穆地看著眼前的男女。

       「喲!大早要出門呀?」格奧爾格首先輕佻地說。

       「少廢話。」晨光中逆著陽光的人影,使了勁甩甩手確定已經繫緊了皮革手套。「天天就知道帶女人回來,可一點不懂得讓人省心。」

       「去哪裡呀?」格奧爾格愉快又自顧自地挖苦道,「又要去找埃里希自作多情了嗎?他還真是一位大度包容的紳士。」

       「我和他去打獵,那是重要的交際。可不像你,」他停住了,深吸一口氣。「你要是能有埃里希三分沉穩,我也不會再多說一句。」

       「哼,打獵?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現在不是打獵的好時間。」

       「我看中的自然不會是林間的狐狸。」

       「是──,我敬愛的兄長,您又要說交際了,不過我這也是交際的一環啊!參加晚宴是一件多麼重要的『禮節』,難道不是嗎?」格奧爾格一面笑著說,一面揮揮手招來了人。要人把女士帶進去休息。「何況啊,坐穩南方王座的人是您,不是我,奧古斯徹殿下。」

       「反正啊,這輩子呢。」他兩手一攤聳了聳肩,「我就是待這了。」

       「即便這樣,你也該言行有度、舉止有節。不想著為家族分憂,至少管好自己。」

       「哦天吶,夠了!哦,夠了,少說這些了!」格奧爾格兩手抬高過肩,蠻不在乎地說,「啊,誰都知道的嘛,奧古斯徹親王,皇帝長子,帝國儲君,帝國臣民的未來;啊,那誰不知道我嘛,格奧爾格『親王』,皇帝次子,不過是一個受歡迎的花瓶罷了。」

       「難道我有說錯?」奧古斯徹說。

       「天吶,怎麼會有錯呢?」格奧爾格輕笑道,「倘若您覺得沒錯,那怎麼可能會是錯的呢。簡直太對了!」

       「什麼意思?」奧古斯徹惱火地看著自己的弟弟,「你最好說個明白。」

       「如果說,您是想要跟我討論那群懂得裝腔作勢的傻妞,那最好做足準備洗耳恭聽;但是,如果說您想要我講點其他的,拜託了,省省吧。要我說,如果我們交換的話,我就不會說這些了。」格奧爾格理直氣壯地說,口氣極其平淡。

       「你就懂得這些東西?你是想要告訴我,你打小在王座下學到的東西就是,」奧古斯徹側過臉去,厲聲質問:「怎麼贏得小姐的歡心,是嗎?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懂?」

       「少跟我來這套,沒有用的!我要告訴您,奧古斯徹殿下,」格奧爾格漲紅了臉說,「別跟我說王座,那和我早就無關了。不,那從來就和我無關。您就好好地平步青雲吧,您懂政治,您懂軍事,那您就去議會裡,去軍營裡,好好玩您的帝國遊戲;我就懂玩女人,那我就去晚宴,活該淹死在女人堆裡。」

       「少說這些藉口,你不過是貪圖享樂罷了。」

       「他媽的!」格奧爾格叫道,「你可以為任何人套上這個名目!」

       現在該輪到格奧爾格惱火了。看了一眼遠處高懸的列王肖像畫,強壓不住一肚子怒氣卻不能發作,只能狠地一跺腳便轉身走了。留下了奧古斯徹和一眾僕役在原地。

       「太失態了。」奧古斯徹搖著頭說。

       一位脾性溫和的老管家遲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沒關係的。」

       「不,我敢說這是你不明白的。」奧古斯徹回答,語氣和緩卻不容質疑,「並不是每一件是都可以當作沒有關係的。」

       老管家低下頭,再短暫的沉默後以最誠懇的態度說,「我為殿下和陛下感到抱歉,我知道二王子的言行對王座乃至整個帝國都是十分尷尬的話題;我不會在提及了。」

       「是的。」他冷淡地說。

       奧古斯徹走出了城堡大門,直站到了晨光灑落的前庭花園。身邊還是跟著他忠心的僕人。他對他們說:「叫獵人們準備馬匹和獵槍,埃里希可不是一個喜歡等待的人。另外,記得體面地把小姐送回去。」

       若是說奧古斯徹親王總與他的父親一樣從容自信,那是不對的。在貴族們的閒話裡奧古斯徹親王總不如老皇帝,對他最好的評價不過是持盈守成,雖然在貴族的圈子還裡有萊茵哈德斯和施特勞斯的支持,不過仍然免不了懷疑和批評的聲音。於是與萊茵哈德斯和施特勞斯的關係,在奧古斯徹本人看來尤為重要。


 
       八月進入尾聲,北方的陽光遠沒有南方驕橫,森林裡常有幾陣令人心爽的微風,樹葉隨涼風發出沙沙的聲音。而在蒼翠的樹冠下,葉子已經開始顯示出疲倦的跡象,它們逐漸褪去了春季的嫩綠,轉變成深綠色,有些甚至呈現出輕微的褐色。這是大自然的方式,透露興衰流轉的鐵律。森林是如此的恬靜,空氣中都瀰漫著芬芳,野花在森林的邊緣和開闊的草地上盛開。不過如果仔細聽,那麼除了啾啾的鳥鳴在樹木之間的回響外,似乎還能夠聽見獵手們的吆喝和號角就在不遠處,這些人都身穿黑色獵裝,戴上灰色氈帽,挺著華麗的獵槍,成群的獵犬伴隨在高大的馬匹周圍,他們徐徐地前進。親王大人的狩獵隊伍闖入了這片靜謐之地。

       「已經晚了半小時了,」奧古斯徹心平氣和地收緊了韁繩。「換做平時這人是不會遲到的。」

       明媚的陽光之下,親王大人的狩獵隊伍在沙爾滕堡附近的王室狩獵場等待已久。與此同時,一輛汽車剛剛穿過了一連數十里林蔭道路,它將從雷德堡到沙爾滕堡;那裡,親王大人正跨在他的駿馬上,聽著林間颯颯的風聲。夏日的森林混雜泥土的氣息、野花的芬馥和鳥鳴的清脆,總能讓人感到神清氣爽,可是親王大人卻盯著來時的道路若有所思。

       獵人們也感到奇怪,沙爾滕堡王室獵場周遭的獵戶世代居住此地,為王室家族訓養獵犬、馬匹、獵鷹,在平時保養獵槍和維護獵場,當紅葉落地鋪滿了一層以後狩獵的季節就開始了,那時候獵人們才會跟著王室成員和受邀的貴族進入獵場。不過,很明顯距離落葉少說還要十天半月的時間,現在不是狩獵的時間。一支四十人的狩獵隊伍大多數人都抱著不解與懷疑的心情。

       終於,在親王大人的目光之中一支四五人的小隊伍正策馬靠近,認清楚了馬背上其中一人正是他等的人──埃里希.楚.施特勞斯。

       埃里希在距離親王大人半公尺外勒住了馬,「我遲到了,昨晚之後我那不給人省心的妹妹就不知道上哪去了,為了找她耽誤了些時間。請見諒啊。」

       「我想我會知道她在哪的。」親王說。

      「嗯?」埃里希問道,「怎麼會呢?」

       「這說來話長,不過不必擔心。」親王稍微調整了韁繩,指示隊伍朝森林方向前進,「我們就邊走邊說吧。」

       埃里希和狩獵隊伍聽從了指示,整支隊伍慢慢地走入森林。疑惑的氣氛散了開來,但誰也沒有先說話,獵人們懷疑這個時間進入森林打獵的原因,而埃里希則抱持著為什麼單獨找他來的疑問。十幾分鐘後,隊伍已經到了森林深處,一路無話這讓埃里希非常急迫地想要求得一個答案。

       「我認為,」埃里希打破了沉默,好不容易把話說出來,「這個季節不是個打獵的好日子,殿下。」

       「林間的狐狸自然不會是我的目標。」親王擔憂地說。「我們出來打獵,總是帶著隊伍,我已經有了最好的獵槍和最好的獵犬,那我還缺了什麼?」

       「我不知道,殿下。」埃里希感覺自己有些冒險,不自覺地握緊了韁繩。「您已經擁有了所有了,我不知道還缺了什麼。」

       親王大人向著埃里希靠近了一點,親切地碰了碰他的手臂。他看了一眼那雙被疑惑佔據的神色,說服了自己相信彼此間能夠互相理解,便說了下去。他已經不只一次這樣說服自己了。

       「現在,我親愛的埃里希,」親王終於以最妥帖的方式說道,「雖然看起來我已經擁有了一切,獵槍和獵犬,身邊還有幾位精明的獵人跟隨,這讓你看我感覺像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任誰看了都會說我做了萬全的準備。但是,我缺了什麼自己清楚。在森林裡,我不懂得辨別方向,也不會追蹤的技巧。我沒有那方面的知識,也缺乏那種才智,我需要指導。要不然,越深入森林我越不知道該做什麼,倘若沒有人點撥和指導,我真的會無能為力的。」

       聽完這番真誠的語言,埃里希握著韁繩沉思了一會。親王在一旁騎行並沒有催促他說些什麼。

       「如您所說,您身邊已經有可以指導和點撥的獵人了啊,殿下。」埃里希回答。「何況您也不需要懂得辨別方向和追蹤,您只需要懂得向獵人發號施令就可以了。」

       「我不信任他們,他們也不服氣我。我認為──」親王搖搖頭,停下來不說了。

       埃里希明顯看出來親王大人莫名其妙的焦慮,因此臉上的表情開始和緩了起來。

       「想多了,殿下。」埃里希分出一隻手按住前額,清了清喉嚨,說道:「我認為除了您那一連串莫名的聯想以外,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真正地影響到您。您憂心他們不服氣您,無非是自覺自己年輕,指揮不了柴利亞的族老們,不過等您登上王座,也就是我們這一輩接過主導權的時候了。您唯一需要做的只有培養自己的知識,最多就是多在幾場宴會上露面,就像格奧爾格親王那樣。」

       「你確信他們不是不服氣我?」

       「誰不會在朋友間講兩句閒話?」埃里希向親王伸出了手。「我確信不是。」

       聽完埃里希說的話,親王大人微微低下了頭重複了一遍。

       「看吧,」埃希里面向親王說,「這裡是沙爾滕堡,周圍的城鎮仰賴著沙爾滕堡生活,世世代代;再周圍是更多城堡,有更多的城鎮仰賴著它們過活,同樣也是世世代代。有哪個城主可以保證自己手下的幾千幾萬人都完全不會說閒話呢?不過,一旦城主號召他們,這些人又都會拿起武器匯聚到城主的旗幟下,這就是柴利亞。沒有人能讓每一個人都完全忠誠,但是請放心,當王國聯合起來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什麼可以再拆散它了。」

       親王大人抬起頭表情似乎和緩了一些。

       「就像是一艘船吧,一艘大船。我們都在那上面,在各司其職的狀況下大船得以平穩航行,那麼即便有些流言蜚語,會有人真的下死手,秘密地做掉哪個誰嗎?」

       終於親王大人點點頭表示了同意埃里希的說法,談話到此結束。他倆在王室獵場待了一整天,沒有打出過任何一顆鉛彈,當然也就空手而回了;然而等著他們回去的是默蘭城似乎爆發了動亂的消息,消息尚未明確不過所有人都很樂觀,因為除了他們以外就再也沒有人攻破過默蘭城。可是在接到消息的一天之內,情況直轉急下,康提羅加戰艦砲擊默蘭城和皇帝倉皇出逃的消息紛紛傳到了柴利亞。



       奧古斯徹親王踱步於列王肖像高懸的前廳,整個柴利亞都在焦急等待消息,與此同時康提羅加早已經遠離了默蘭港,戰艦在向著北方的海面上奔騰,作為逃難者躲避命運鐵蹄追趕的避難所。破浪的戰艦在海面上再次顯得渺小,灰暗色的海水匯聚成海浪,咆哮著像巨獸般攻擊艦船,船身開始劇烈地搖晃,不斷有一些海水被濺上甲板。這個時候在甲板上的眾人已經丟失了他們在城市時的從容與優雅,在他們的眼中僅剩下徬徨和對未來的恐懼。

       甲板上寂靜的像是死了一樣,所有人披著一件簡單的毯子抵禦襲來的海風和夾雜的海水,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或沮喪地抱膝,或低著頭。只有一人緊閉雙眼跪坐在甲板上兩手十指緊扣,低下頭將前額抵住雙手,宛如風浪之中的虔信者。

       「喂──」

       一聲叫喚是從背後傳來,但是伊西多爾沒有改變他的姿勢。直到那個聲音靠近,近得就像在耳邊。

       「喂,叫人都不理的,真是失禮。」那是一聲脆亮的女聲,她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向神禱告。」

       伊西多爾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萊茵哈德斯元帥的女兒,他們見過一面就在帝國騎兵學院的圖書館。

       「我們沒有人向神禱告的,」她說,「我們不相信神。」

       「的確,我從來沒在默蘭城見過教堂。」伊西多爾維持著祈禱的姿勢不變,問道:「那我想知道你們都相信什麼?」

       「我們相信,」她的聲音好像從左邊到了右邊,「相信火炮,還有戰艦。今天恰好救了你一命,不然你也省得在這裡禱告了。」

       伊西多爾笑了。「可不是嘛,不過也把妳害了。」

       「那倒是。」她的聲音弱了一些,又問:「聽說你是艾爾斯人?」

       「是的。」

       「難怪了。」

       伊西多爾聽見了身邊有異響像是有人跪下了的聲音。

       「讓我和你一起禱告吧。」她說,「應該怎麼做?」

       「你們不是不信這個嗎?」

       「誰叫現在看來似乎這個比較管用。」她催促道,「少說這些了,告訴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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