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白月屋魔女」咖啡館 第二章 餘暉反照

胖雪豹 | 2024-01-28 13:00:25 | 巴幣 46 | 人氣 193


  「蜜珈蘿店長,妳這是……在性騷擾年輕的少女嗎?」
  綠髮女性眉頭深鎖地問著,嚴肅的緋紅色眼睛質問著蜜珈蘿,將雙手插在醫師白袍口袋內的她看起來有些不快。
  正面女性的亞德里亞被女性散發出來的寒意嚇到連耳朵都炸毛了,可後方的蜜珈蘿僅是淡淡地笑了幾聲,她一點都不害怕女性。蜜珈蘿曉得女性是什麼樣的人,更知道女性反倒是在為她擔心。
  「今天其他人都不會來上班,只有妳這個定期醫務檢查的醫生會來,太寂寞了我只好去與可愛的女孩子貼貼呀……還是妳要代替她給我抱呢?」蜜珈蘿口中說著要讓女性代替亞德里亞,但是她的手根本沒有鬆開。
  「也罷,她是特殊的那種客人,對吧?那我就不強制妳了。」綠髮女性輕聲嘆息,她將手插在口袋內,視線冰冷地撇向一旁的照片牆,蛇一樣的雙眼本該無情,卻顯得有幾分悲傷。
  不過亞德里亞比起女性眼中的悲傷,她反而被「特殊的客人」這一詞彙挑起了興趣,又想起蜜珈蘿方才稱要不要自己成為她的愛人,亞德里亞困惑地垂下眼角。
  亞德里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蜜珈蘿提問,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愛人指的如果是洩慾的工具,亞德里亞並不想獻上自己的身子。那怕亞德里亞知道,自己回不了公司,也回不了本來的家,甚至未成年的她很快就會被送往孤兒院。
  自己早已無處可去,亞德里亞十分清楚這件事情。
  猶豫了一陣,亞德里亞輕輕撥開蜜珈蘿的雙手,接觸到手腕的瞬間亞德里亞睜大雙眼,她感覺不到多少體溫。但是亞德里亞強忍著錯愕,她回首撇像蜜珈蘿便問:
  「妳說的愛人……是要我嫁給妳嗎?」
  「哈……哈哈——」話語聲剛落,蜜珈蘿的笑聲便在咖啡館裡面迴盪,她捧腹大笑且笑聲不止,聽聞這種回答她感到十分高興。
  大笑中蜜珈蘿不禁流出了眼淚,但是這個眼淚並非悲傷,而是笑的肚子疼所以流淚了。眼看蜜珈蘿開懷地笑著,亞德里亞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奇怪的問題,她的臉龐一紅,眉頭皺起用憤怒遮掩著羞澀。
  「不,我是無法與妳結婚的,但是我想把妳稱為親愛的,僅此而已。」蜜珈蘿用手擦去眼淚,她的笑聲停歇,她優雅地伸手握住胸前的項鍊,嘴角綻放出懷念的淡笑,她在黑暗中窺視著肉眼不可見的過去。
  「——但是……我,不對,妳不是我的……家人。」亞德里亞瞇起雙眼,她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上一次稱呼她為親愛的對象是生母。亞德里亞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想讓生母以外的人稱呼自己為親愛的。
  然而,坐在一旁的綠髮女性輕易地讀懂了一切,亞德里亞只是不想讓母親的記憶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罷了,無法擺脫自己所愛的過去。
  覺得「親愛的」一詞,是母親才能對她呼喚的稱呼。
  「這樣啊,那也沒有關係,只要妳有需要,我就會幫助妳。」蜜珈蘿的嘴角仍保持著笑意,但是在看不見的眼睛中,她明擺著出現了失望。
  女性見狀後也略感可惜,當年——蜜珈蘿也對她拋出過同樣的問題,當時的她也不理解對方的心態,時至今日才明白蜜珈蘿在想什麼。
  亞德里亞沉默不語,她撇開視線去迴避交集。那怕曉得自己無處可去,亞德里亞也不想釋出心底最軟的一塊,一如剛失去了至親的人,不忍將至親的房間清空一般。
  她的沉默令蜜珈蘿不再說接續的話語,蜜珈蘿走到了綠髮女性的身邊,伸手輕拉對方的衣角。站在女性身旁的她顯得十分嬌小,然而在女性眼底她永遠比自己高大。
  「準備好定期檢查了?」女性伸手輕握住蜜珈蘿的手掌,粗糙的手感與纖細的指頭讓女性感到熟悉,常人很難想像這是個女孩外表的人擁有的手掌。
  蜜珈蘿點頭答覆,她十分熟悉這個流程,因為這是她每半年都必須接受的身體檢查。然而這對後方的亞德里亞來說是第一次看見,她從沒看見有醫師造訪她人家裡進行檢查,為此亞德里亞的眼中頓時多了一絲困惑與憂愁。
  亞德里亞知道,自己與蜜珈蘿的關係並不深,只是剛失去了父親,她對一切都顯得敏感。至少,在醫院等著父親接受急救仍給她留下了重大影響,如今她看著蜜珈蘿也是同樣的感覺。
  當女性牽起蜜珈蘿的手,兩人一同朝咖啡館的員工室走去,亞德里亞看了眼桌上的空盤與咖啡杯,陶瓷仍留有些許熱度,她將手放上胸口——心臟因緊張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亞德里亞在不自覺間跨步上前拉住了蜜珈蘿的手臂,不想看見人死去的心念推動了她的身體,甚至跨過了大腦的思考。亞德里亞的舉動著實嚇到了蜜珈蘿,她不禁張大嘴巴且身子一顫,嬌小的女孩身姿因此顯得格外脆弱。
  蜜珈蘿沒能反應過來,她本以為亞德里亞有自己的路要走,便放棄了自己的想法。亞德里亞忽然的舉動,對蜜珈蘿來說是超出預料的,可她卻想起了一位故人的臉龐與手掌。
  「……我能一起去嗎?」亞德里亞第一時間如此問道,這個問題並非經過她腦袋的提問,僅是在當下的局面中她的身體下意識說出的問話。
  要是不這麼問,自己為什麼要抓住她?這便是亞德里亞唯一詢問的理由。
  「沒什麼有趣的事情喔,只是基本的身體檢查。」蜜珈蘿的眼罩恰巧遮住了她的詫異,她停下了顫抖中的手臂,擠出用笑顏朝亞德里亞回話。看見蜜珈蘿的笑容,亞德里亞所見的是和父親一樣的強顏歡笑。
  「身體檢查……」亞德里亞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蜜珈蘿滿身傷痕的軀體,比起對方的身體有其他的問題,她更先覺得是一身的舊傷造成的。
  此刻,作為醫師的女性輕輕拉開了亞德里亞的手,她的眼神十分冰冷,注視著亞德里亞的雙眼在告訴她別深究。僅僅是一個眼神,亞德里亞便因此退縮了身子,撇向一旁的眼睛也略浮現出一絲孤寂。
  「如果有想談的話題,待我出來再向妳回答吧,身體檢查很快的。」蜜珈蘿閉上雙眼,她張大嘴巴燦笑著。滿臉笑意傳達著雀躍的心神,單看著她的表情便能讓亞德里亞感到安心。
  「好吧……」亞德里亞雖有疑惑,但她在蜜珈蘿的笑顏下選擇了妥協。
  隨後亞德里亞目送著女性帶領蜜珈蘿去到店內的房間,獨自留在店裡的她靜靜地坐在木椅上,四周的花香瀰漫令她的鼻腔感到十分舒適。亞德里亞朝一旁望去,明媚的日光與窗簾使氣氛顯得十分文藝,亞德里亞仔細一想……她從來沒有獨自來咖啡館。
  東遠洋公司是亞德里亞的父親所持有的公司,父親又是從爺爺繼承下來的,爺爺則是從曾祖父繼承下來的。如今是個市值超過一兆的大公司,在世界各處都有據點,如今總公司就在這座海上都市內。
  本來亞德里亞是要繼承東遠洋公司的,因此從小父親與母親就對她照顧有加,還特別培訓過她。後來母親過世,父親都讓管家協助照顧她,結果父親一死管家也從此消失不見。
  但是這些都沒有改變一件事情,亞德里亞因為這樣的教育過程,她從小只在父親安排好的地方生活與交友,如今她的身邊一個人也不剩。父親所謂的親戚們,只想著刮分財產與公司,至於持有正統繼承權的亞德里亞,就只是個累贅。
  回想起這一切,亞德里亞有些感慨地看著咖啡館內的一切,當她看見吧檯後方的咖啡機,她稍稍笑了一下。
  縱使失去痛苦無比,可全新的邂逅也讓她感到欣喜,更重要的是自己做到了從未做過的事情。也許獨自來到咖啡館對於常人而言是理所當然,可對於亞德里亞而言是個曾經的自己不敢去想的事情。
  「等驗血的報告出來,我再來找妳回診,今天就先這樣吧。」開門聲伴隨女性的話語聲響起。亞德里亞回過頭望去,她看見女性跟在蜜珈蘿後方說著,當下的女性神色十分緊繃,與嘻皮笑臉的蜜珈蘿絲毫不同。
  「那就下次見吧!期待我們下次再見。」蜜珈蘿朝著女性揮手,她的身姿看起來十分嬌小,可充滿了精神的姿態令她顯得一點都不渺小。
  女性沒有說話,她僅是瞇起了雙眼,眼神變得十分冰冷後轉身離去。看在亞德里亞眼底,女性有些無情,但是她沒想在蜜珈蘿面前多說關於女性的事情。當蜜珈蘿目送了女性離開後,她回首望著亞德里亞綻放微笑,將手撐在腰間的她問道:
  「妳想知道的是『特殊客人』的涵義,還是我的身體狀況呢?我只回答一個喔。」說完,蜜珈蘿舉起右手,亮出了一根食指,嘴角浮現的笑顏有幾分奸詐。
  「妳這樣很卑鄙……」亞德里亞不滿地甩著尾巴,她兩個都想問。
  亞德里亞知道,蜜珈蘿故意只讓她問一個的,她知道亞德里亞更需要問特殊客人的含意,藉此用這種方式隱瞞起自己的身體狀況。這看在亞德里亞眼底,和偶爾不想去回答問題的父親一樣。
  看著亞德里亞鼓起了臉頰,蜜珈蘿笑了兩聲。她接著說:
  「來吧!做出妳的選擇!」
  「那就問特殊客人的涵義吧……」亞德里亞說完後深深地嘆息,她兩個都想知道,但她明白蜜珈蘿本就不打算回答身體的問題。
  剛得到回覆,蜜珈蘿僅是淡淡地一笑,她優雅地轉身走往掛滿了照片與畫像的木板牆,上方數百張的照片與畫像在亞德里亞眼中很是壯觀。在眾多照片中,蜜珈蘿不偏不移地取下了一個相框,當蜜珈蘿把相框拿在手上時,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亞德里亞,妳有見過——妳的曾祖母嗎?」蜜珈蘿雙手抱著相框,當她把相框抱在胸口時,她回首望著亞德里亞問道。
  亞德里亞困惑地搖頭答覆,在她的眼前,她看著日光從蜜珈蘿身後斜射而來,背對日光的蜜珈蘿則懷念地笑著。
  「東遠洋公司是妳的曾祖母創建的公司,她是我的養女。」蜜珈蘿開口的剎那間,她翻過相框露出了照片——
  照片上的女性是個與亞德里亞一樣的雪豹女孩,同樣的白髮、相同的眼眸顏色、充滿自信的笑顏與優美身姿。亞德里亞看見照片時當眾愣住,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遇到曾祖母的養母。
  縱使對亞德里亞來說,曾祖母是個在她出生前就過世的人,但是亞德里亞能感覺到照片裡面的人與自己有關,為此她的嘴唇不斷顫抖著。
  「特殊的客人說的就是我的老熟人,老熟人的兒子、女兒,甚至兒子與女兒的後代,直到我再也認不出他們為止。」蜜珈蘿輕聲說著。在風的吹撫下,她的粉色長髮隨風飄舞,在花卉的前方,她的身影顯得更加夢幻,亞德里亞也在她的臉頰上,看見了一如既往的笑顏。
  蜜珈蘿的那副笑顏,是父親在懷念母親時會有的表情。
  「那我……對妳來說……是因為懷念,所以叫我親愛的嗎?」亞德里亞在震驚後,她拋出了心底的困惑。
  「或許是吧,妳的聲音、妳的名字、妳的氣息讓我稍稍想起了她的手、頭髮、身體的香氣。或許我是在懷念她,也許我只是很高興能夠遇見新的人,但是那都不重要。」蜜珈蘿邁步走上前,她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亞德里亞的面前,當她把相框放下時,她伸手輕撫過亞德里亞的長髮。
  「不重要?妳不是懷念她嗎……」亞德里亞的眉頭皺起,卻不是不快,而是感到難受。
  近看著蜜珈蘿的臉龐,亞德里亞看見了許多傷疤與歷經風霜的痕跡,輕撫長髮的手也滿是傷疤,那怕她的身子散發著清淡地花香,總讓亞德里亞感到悲傷。
  「只要我對於遇見妳是感到高興的,那就足夠了。若非如此,我不會在這個休假日招待妳來到白月屋魔女咖啡館,這裡是給予客人熱咖啡與美食的地方,更是給予失心之人魔法的地方。」蜜珈蘿的指尖輕輕從亞德里亞的髮絲上滑落,她的話語聲抑揚頓挫清晰無比,且不疾不徐的話語總給人一絲撫媚感。
  靠著蜜珈蘿的亞德里亞能感覺到她細小的呼吸,指尖的些許體溫,身上的芳香。亞德里亞看見蜜珈蘿朝自己湊來,她輕輕地抱住自己的肩膀,然後靠在她的耳邊溫柔地問:
  「客人,妳相信魔法嗎?」
  「……」亞德里亞沒有回答,她沉默了。
  在他者的懷抱中,亞德里亞輕咬了嘴唇,相隔好幾年再次感覺到她人溫柔的懷抱,卻已是母親不付存在之際。事實上,亞德里亞感到很不甘心,憑什麼父親一死家族便分崩離析,自己也失去了立足之地。
  但是亞德里亞知道,比起抗爭,自己更該先想辦法活下來,找尋自己的幸福。
  在回答之前,亞德里亞便伸出手抓住了蜜珈蘿的身子,貪求著來自母親之外的溫暖,可她還沒想起來——當年她也是這樣抱著母親的。
  她的動作,也更勝於言語的回答。
  白月屋魔女咖啡館,在她的到來後——正式地敞開了第一道門。


創作回應

追蹤 創作集

作者相關創作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