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的「幻影之雨」
幻影之雨-霧篇．五十話「迷霧中的追獵」
升階魔法「原罪之力-天華」是食物鏈中最頂尖的強者，若她自認第二，就絕無人敢稱第一。
數百年前，她仍是隻隱居深山、過著親近大自然生活的普通狐狸罷了，唯一異於其他同類之處，是更機靈狡詐的同時，也對獵物保有一絲仁慈，在能保持溫飽的狀態下，牠的本能深知不能殺雞取卵。
百年後，不知為何突然獲得這份被「詛咒」力量的她，足下所經之路寸草不生，不論無辜的生命、亦或是對她身上那股力量虎視眈眈的敵人，下場無非只有一條。
是死無全屍，悽慘的虐殺，早已喪失善良的天性，手持太刀「百尺越」，遊走在故鄉「星光界」中繼續屠宰著萬物生靈。
殊不知，在被遺忘的那段漫長歷史當中，她也曾是願意守護他人，愛護世間善物的「代理善神」。
若非人類的惡意反撲，少女想必不會如此簡單就墮入魔道吧。
而在墮落後的戰場上，被那位同樣身為升降階魔法的謎樣男子輕易斬斷的刀刃，總算喚醒了她殘存的良知。
「失落地帶」是一片被永夜壟罩的荒漠，這地方沒有任何生命存在，一條不知綿延至何處的鐵軌是唯一的人造物，在這上頭行駛的列車車廂上方存在著兩位人影。
「咕……！」
其中一位男子「羅修」頭冒冷汗，敵人速度之快使他壓根就沒有回擊機會，只能緊握武器盡量擋下這怒濤般的攻勢，即便體型上有著優勢，先前的負傷重重加上如今又遭遇強敵，今天可謂是他神情最狼狽的時候了。
羅修的雙手被層層繃帶纏繞，純白衣物已染上大片塵埃，手上替換的太刀仍抵擋不住攻勢被逐漸逼退，雙方都是相同武器的情況下，無論攻擊動作、態勢與步伐，他都遠遠遜色於眼前的「天華」，堪比小巫見大巫的等級。
天華眼神如同咬住獵物脖子的尖嘴利牙般銳利，徘徊在她周遭的巨龍化作靈魂能量被灌入在她手持的太刀當中，銀白色的刀身染上沉重的黑鐵色，每一下斬擊都訴說著高昂戰意，直到奪下敵人首級之前都絕不退縮。
「死後世界過得太安逸導致實力大幅減退了嗎？水準只有這樣的話可不夠我出全力喔！」一邊對打之餘天華仍不忘嘲諷羅修：
「要是再不多出點力應付的話，小心你身上那烙印在我腦海中的氣味最後會被死亡的氣息掩蓋啊！」
「真抱歉，我可是有每天洗澡的，體味沒嚴重到能穿越陰陽兩界！」
「唔！？」正當天華仍想調侃羅修時，銳利的刀鋒只差幾釐米就險些砍傷她的頭部，若非憑藉敏銳的直覺讓她能及時迴避羅修攻擊，此時自己可能早已雙目失明、成為「禍從口出」的最佳代言人。
然而在列車高速行駛的狀態下，天華仍能以常人無法做到的跳躍力在第四節車廂輕鬆著陸，拉開距離後時不忘心理層面多補刀幾句：
「居然在說話到一半的時候攻擊，難道你跟沒水準又粗俗的山賊一樣嗎？我渴望的可是公正公開雙方都滿意的對決喔。」
「那還真是抱歉，我只想早點解決這件事情盡快前往目的地罷了。」
「別老是道歉來道歉去的嘛，我只是百般不解你明知回去後只會樹立更多敵人，卻老是自顧自的一意孤行，不是光有覺悟就能百戰百勝喔？」
天華緩緩蹲下，頭朝右歪一側托腮注視著羅修，臉頰被推出看似一隻倉鼠，她的右眼被淺棕色的前髮掩蓋，以看穿人間冷暖的態度向著對方微笑：
「建議你放棄吧幻影，要是現在乖乖聽我的話還能考慮放你們一馬喔？這可是最後一次能拿到回程票的機會了呢？」
「……妳說什麼？」
「我就單刀直入吧，升降階魔法的力量是跟使用者的靈魂掛勾的，無論哪一方死亡都會連帶另一方同樣灰飛煙滅，但你的力量太過龐大，只要我一滴一滴慢慢抽取出來就還能保障靈魂的地基，勉強能保證你回去後生活日常不會出問題喔？雖然會少點『人性』就是了呢……」
「在死後世界突然襲擊我們甚至綁走了我接待者的『原罪之力』說出來的話，妳覺得能夠讓我信服嗎？」
「話說的真絕啊！若非我分享了一部分力量給你，你還能擊倒遊斗奪回身體自主權嗎？被兒子深深捅了一刀，母親我好傷心啊！」
「妳……！」
「冷靜冷靜，不過是逗著你玩罷了！」天華再次竊笑，但此時卻帶著一絲憤怒：
「讓你的靈魂擁有自主權總比那個老謀深算的『幻創之力』好多了啊。要不是當初由他主導的、你們降階派那該死的『實驗』，我也不會變成這副狼狽的樣子呢。」
「實驗……？但是……」「好了好了，熱身時間正式結束！」
羅修的疑問尚未水落石出，倒不如說就連發問的機會都沒就被天華強行打斷，只見她迅速起身雙手朝前伸直，用類似伸展操的方式活動筋骨發出了放鬆般的聲音：
「呼嗯！好心建議你從現在開始注意一下周遭喔，要是不好好注意的話……」
從聲音來源進到羅修體內不到一秒，動作都還沒就緒。
雙眼所見到的，是掠食者純真無邪卻又充滿鄙視的笑容。
「就會像這樣……屍首分離喔？」
「嗚咕……！？」
意識在剎那間空白，唯一感受到的只有頭部震盪帶來的疼痛。
仿佛瞬間移動至羅修前方的天華匯聚全力，無情的高段踢正面擊中了他的頭部，強勁的風壓連帶將其武器捲飛，響亮的碎裂聲更能證明這毫無疑問是致命一擊。
「嘖────！」「什麼！？」
正當天華自己堅信勝負已分的下一刻，所見景象並非倒地不起的敵人，而是即將朝腹部揮去的沉重拳頭。
話雖如此，結果卻因羅修身軀不穩導致攻擊軌跡偏離，他的拳頭僅僅擦過天華腰身，這嚴重的失誤讓他後續的一頓追打被全數閃過，只能眼睜睜再次看著對手後退數大步拉開了與自己的距離。
僥倖閃過攻擊的天華再怎麼苦笑，也難掩全身上下冷汗直流，身體本能明確告訴她要是正面吃下剛才的反擊。
死。
「好險好險！差點就要被你揍成肉餅了……這麼不善待女性身體，還真是個禽獸啊幻影。」
這詭異的狀況令她不解，方前的高段踢雖沒用上全力卻也明顯擊碎了對方頭顱，脆耳聲響便是有力的證明。
『難不成幻影的生命力強到就算頭骨裂開也還有繼續一戰的本錢嗎？根本就跟蟑螂一模一……』
「妳現在心裡在想我頑強的跟蟑螂一樣是嗎？」
「呼嗯──！？」天華大驚失色，心中想法被看穿使她自亂陣腳，若幻影還擁有這種讀心能力，對這場戰局必定能占盡更多優勢。
「看妳的表情是被我猜中了吧？我猜謎挺強的。」
「竟然只是普通的猜謎……！」
「的確，被這強而有力的踢擊命中的話必定血肉橫飛，但很遺憾我在車上的這段時間可沒有混水摸魚。」
羅修額頭側邊流下少量的赤紅鮮血，隱藏在袖子內的鎖鏈因破碎掉了一截出來，這才讓天華看出自己的計謀。
「原來如此……剛才攻擊的時候沒仔細看，你用手臂格擋下大部分衝擊，破碎聲不過是鎖鏈纏繞在上面作為護手被弄壞特地弄出來的聲東擊西罷了……！」天華震怒：
「在車上練這些無聊把戲，還敢把被揍的樣子裝的這麼像，你失憶後的腦容量都拿去學漫才了嗎……！？」
『不僅如此，現在認真打量這傢伙的全身上下，似乎體格比以前又壯碩一點了？
膝蓋以下的部位不知為何也長了出來，原來他只要多了腳身高就能拉長這麼ㄉㄨㄛˊ……』
「妳在觀察我身體哪裡出變化嗎？」
「你這混帳果然有讀心能力吧──！？」天華雙手拍拍臉頰又深呼吸一口氣：
「呵，太過細心思考你肉體上的變化，反而先讓我自己慌了陣腳呢，不愧是費盡心力追跡至今的對手，憨厚笨拙果然是故意裝出的演技啊，著實強大。」
「……那些只是妳擅自腦補而已。身體變化只是因為我靈魂附著在機能接近活人的『備用身體』上罷了」
「接近活人？在我眼裡還是那種毫無血色的老樣子啊？還是說跟我一戰讓你嚇到臉色蒼白想跪地求饒了嗎？」
羅修意外肯定的話語又讓天華措手不及：
「沒打算求饒，但妳很強。」「……什麼？」
「無論『戰鬥之儀』或現在的搏鬥，妳都有完全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水準……甚至可能是我見過最強的，所以我會竭盡全力對付妳，也絕對不能輸。」
「……嘴巴挺甜的嘛？但別以為誇獎我就會放水。」天華面色凌厲，有如神話中兇悍的厲鬼。
「以為能靠對話轉移注意力？真當我看不出地上那些……偷偷佈置的小玩意嗎？」
「──！」
羅修緊急出手卻為時已晚，被察覺到他策略的天華下秒奮力踱地，竟招來飛砂走石的上升氣流，雖不足以撼動整輛列車，但地上被事先隱藏蔓延到她四周的鎖鏈被全數吹飛。
《對話途中佈下鎖鏈，隱藏後等時機到來先發制人》的戰術宣告破滅。
「糟糕……！」
天華拔出腰間太刀並放低姿態，只見其一氣呵成瞬即拔步，兩個車廂的距離有如數公分般被她輕鬆橫跨，轉眼就要進入羅修攻擊射程：
「就算你還想搞那些鐵鍊把戲也無濟於事！不管任何飛行道具襲來，我的『馭風』能力都能輕易瓦解！」
「……『馭風』！？」
能控制、駕馭『大範圍運動的空氣－風』能說是『元素型升階魔法』訓練中的基本，也是數一數二下限低但上限極高的元素，能否自由控制釋放力度與方向才是這項領域專精的標準，那些精通操縱各式各樣的風的升階魔法便被稱為『馭風使』。
這需要經過長時間練習與一定天分的元素對天華而言，簡直如吃飯喝水一樣易如反掌，幾百年來在山上鍛鍊出來、使本能性在移動著地時都運用到風的推進緩衝。
這種如此輕盈靈敏、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爆發時卻有如忽然襲來的暴風雨一般兇悍的步伐，被同行人稱之為『征風步』。
而在『征風』這門名列前茅卻沒獲得值得誇耀的正規頭銜，則是她永遠的心中遺憾。
「得手了────！」
她太刀刀鋒對準手無寸鐵的羅修頭部，相信這次必定手到擒來───
同樣的，這位自稱神的少女最大的弱點，無非就是自信心過剩，天分賦予她戰場上能迅速構築數種靈活戰術，而其中卻總是缺乏縝密的思考使得自己節節敗退。
僅僅是衝向羅修這段看似簡單的一處，她就大膽犯下了兩個失誤。
羅修忽然伸出左手將鎖鏈收回袖口，鎖鏈如釣竿將先前被踢飛的太刀及時勾回手中，刀身擦撞擊出火花，視線對上的彼此互不相讓陷入膠著戰。
天華犯下的的第一個失誤，就是沒有徹底抹殺羅修回收武器的可能性，對手鎖鏈的高機動性與隱藏能力將武器及時纏住再隱形，等到自己進攻時再及時撿回偷襲。
「呿！那時候真該再多出點力直接把你踢下去……！」
第二個失誤，自信過載的她爆出具有『馭風』能力、等於直接坦白自身具有『元素型』的型態，更宛如將私密部位正大光明暴露給他人看一樣毫無羞恥心。
「妳是『元素型』的對吧……幸虧茉莉那時候有教我怎麼判斷種類。『元素型』最大的缺點就是越想創造強力的元素，得消耗的體力也會正比成長。剛才的上升氣流不必多說……現在的妳就算體力還充足，也至少有三分之一被我白白消耗掉了！」
「呵，僅靠一句話就能猜出我的型態？值得讚賞，可要是聽了我的分析，恐怕你馬上就無地自容了吧？」
「妳說什……？」
「與你戰鬥的時候，我也一度推斷你鎖鏈的來源與我的『馭風』同樣是自行創造，但若仔細觀察這些鎖鏈，就會發現精密與堅韌性幾乎如出一轍的高，想要創造具備強度的鎖鏈，前一步就必須先從『鐵』開始定型打造，你光應付我就已無暇他顧，直接忽略這步驟弄出來的鎖鏈也肯定像泥塊一樣軟爛，這樣反覆推算下來的結果究竟是什麼呢───？」
天華語氣末段逐漸上揚，凝視羅修數秒後輕輕發問：
「你鎖鏈的來源……就是將牌組中那幾張永續陷阱『幻影鎖鏈』抽取出來備用於身上吧？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就能徹底證明你的型態是與『元素型』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的『搭載型』！」
「妳又不敢保證我只是將普通的鎖鏈藏在衣……」
「臉慌的那麼明顯還想說謊嗎？要是真為普通的鎖鏈你是不可能自由把玩的，當初用來埋伏偷襲的數量也至少有十條以上，你把數條鎖鏈集中在身上的那種負荷要是還能跟上我的速度，老娘升階魔法的名字就跟你姓！」
「嘖……棘手的傢伙。」，
即便腦中思考了一遍又一遍的應對戰術、每次都是賭著極大風險實行，對手仍能依靠先天上的實力差距把劣勢扳回一城，自身鎖鏈雖具有綑住持有升降階魔法的生命數秒後能將其無力化的特性，但拚盡全力去尋找破綻的結論，是對方也早已做好準備，幾乎不露出任何可趁機偷襲的馬腳。
物理上有著流暢的劍法與略佳的體術，型態上也有『元素型』本身的『馭風』跟進階而來的『征風步』，何況那游刃有餘的態度更是令羅修認定敵人還藏有後手。
「哼？從剛才開始呼吸節奏就整個亂了呢，用鎖鏈撿回武器的技巧確實有嚇到我啊……只不過……！」
「咳……！？」互相對峙之下，羅修竟敵不過天華力氣被逐漸逼退，雙手顫抖握緊太刀的同時更感受到前方的強勁逆風。
「妳運用方向朝自己的順風增加力道……還真是卑…！」
「不不不，相較於你的那些詭異操作，我這樣子還算是相形見拙呢！所以說啊……一直靠著這種『雜魚能力』可是無法打贏我的喔？要不我再秀一手給你瞧瞧如何？」天華視線頗為奇異，妖媚的眼光直盯羅修雙手。
羅修不解話中含意，他當下所想是抵抗攻勢之餘，繼續展開鎖鏈佈陣等待對手鬆懈一網打盡，過於專注的思考令他未能及時注意到─────
「建議你小心點喔？看你的皮膚也蠻光滑的，要是被『燙傷』就很可惜了，對吧？」
「燙傷……？」
「對對，就像是……火焰之類的。」
那是從雙手與刀柄接觸之間那溢出的、璀璨的焰苗。
下秒，極近距離的連環爆炸，無情襲向羅修身軀。
「咕唔喔喔喔啊啊啊啊────！？」
就連反應機會都不給予的湛綠燎原之火，輕易點燃天華正前方所見之處，濃煙與火光在車廂上頭留下刻痕，就算不足以波及內部，要將一位成年男性燒成焦炭甚至過於殺雞用牛刀。
「『狐火』……據說民間是這樣形容的吧？人類記載知識的精華被稱之為『文獻』，只是過多繁雜的文獻常常會將我的同族人形容成四不像的怪物，真是頭痛呢，你不這麼覺得嗎？」
天華望向食指微小的火焰，輕輕吹熄不留下一片雲彩：
「『狐火』作為『馭風』的對立面『馭火』裡的招式，我並沒有足夠的自信與實力能夠靈活控制，但就算這樣也足夠了。只要是『物體與物體摩擦之處或縫隙』就能觸發『狐火』的條件點燃火苗，隨我所欲當場引爆。」
她隨之看向仍被煙霧壟罩的現場，眼皮沉重露出略為疲憊的身姿，剛才範圍極大、幾乎能初見殺的一發火焰足足消耗近一半體力。
「就抓緊現在好好喘息一下吧……幻影那傢伙的氣息已然消失，過會他的力量應該就會歸我所有，為了保險起見待煙吹散後還要再去確認死相。」
冷風呼嘯而過，面對這一無邊際的荒野，一絲落寞感湧上天華心頭，至今為止不斷追跡著生前只有一面之緣、被自己稱之為「幻影」的敵人，結果竟是如此簡單就分出勝負。
「我真的只是為了奪取『幻影之力』才來到這的嗎……？就算得到這份力量……也不一定能完全清除那次實驗強加在我身上的『罪孽』。」她咬牙切齒，一股來路不明的憤怒取代了落寞。
「到底是為什麼……！明明跟我具有同樣的氣息，明明都只是用過即丟的棋子而已！卻擁有那種被什麼眷顧所獲得的力量與『人性』……無法接受！」
她搖頭排除心中多餘的想法，煙霧即將散去，那時只要確定幻影的屍體存在，勝利就必然屬於自己
然而映入她眼簾的景象是除了自己以外，車廂上早已空無一物，留下的只有焦黑的痕跡。
「……被燒成渣亦或屍體摔下去了嗎？氣味也已經徹底消失了……但那股力量卻沒有落入我手中……？我可不能掉以輕心。」
天華若有所思，她回想起過去幫助幻影那戰預先留下的一手，隨後彈指再度點燃火苗仔細凝視上頭。
「的確，現在雖聞不到氣味，但由我借助他一部分『原罪之力』才能成功構築出來的卡片『幻影騎士團－罪鐮』只要還放置在他牌組當中，哪怕穿越到其他世界都還能確認這張卡的所在方位！」
火焰從食指向下滑落，順著天華的手臂在不灼傷的情形下一路衍伸至手肘處，如水滴般掉落於車廂上維持著燃燒。
「不會有錯……『正下方』，寄放在幻影那邊的卡片就在我正下方的位置！雖不曉得究竟如何做到的，但他並沒有在那場爆炸被擊殺，而是以某種方式苟延殘喘著！」
次回《迷霧中的斬劍 其之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