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回之半 致原罪之前 》
◢50回 51回◣
──星界歷462年塵月25日 深山處神社
「天華，妳覺得神最需要的特質是什麼？」
「唔呃唔？」停下手邊咬到一半的豆皮，狐狸少女「萬道天華」不解看向發問的對方，還忘記了嘴邊的食物餘渣。
同樣擁有狐耳的白髮女性坐在她一旁的石塊上，其臉龐在陽光照射下略為耀眼，那璀璨的琥珀色左眼仿佛能貫穿世間萬物般，直直盯著她不放，那是身為強者的象徵，更是具頂級神格的榮耀。
「應該是香油錢要多吧？」天華托腮露出苦惱表情。
「畢竟納奉錢越多，不就代表越受民眾信仰嗎？何況我們的力量有一大部分是靠『信仰』支撐的，兩者缺一不可。」話未說完，語氣停頓，
「然後…嗯，記得幫我保密呀，我只跟妳說，香油錢就是要多一點才能下山……」
「買點好料享受口腹之慾對吧？」白髮少女接話，提起手勢指向天華嘴中食物。
「妳偷偷挪用公款對吧？」
「沒啊。」
她汗水直落三千呎，不忘把剩餘食物吸入嘴中。
「呵呵，不過這的確很像妳會說的答案。」
「怎麼，特地拋個深奧的問題，實則想損我吧，『米涅』？」
天華稍稍皺眉，從小到大始終她無法在辯論上擊敗萬道米涅，眼前這位與她同樣有著『創眼』的青梅竹馬。
米涅潔白的短髮有著藍綠色的挑染，與其他狐狸不同的兩隻大尾巴十分引人注目，她的和服相較天華有更多軍裝的元素風格，與自己的款式對比下，整體更凸顯出嚴肅與莊嚴。
「金錢可不算特質哦，準確來說要叫勢利眼，妳給出的答案文不對題。」米涅頗為無奈的微笑，
「還是說，我的邏輯跟不上擁有一雙完整「創眼」，有著無數信眾的天華大人了？」
「不要這麼說，我不喜歡。」有些不悅地的天華一改輕鬆態度，
「只有歷經數百年苦難與磨練、與大自然和諧共處的種族，才能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取得「創眼」，但之前也有跟妳提過，我右邊的這眼睛，並非靠自己修煉得來的。」
「有聽妳說過，是那個叫做淨罪之力的源頭嗎？」米涅頭輕輕歪了一邊。
「對，我是因為過去在這山上誤食了一張升階魔法「淨罪之力」，才蛻變出現在的肉身意識與能力，左邊的創眼雖然是我努力練出的成果，但右邊卻是淨罪之力賦予的。」
天華指了指右眼，語氣相較之前的嚴肅放鬆許多，但這種偷吃步顯然讓她不滿意，複雜表情一覽無遺。
「說到底，現在能與妳共同掌管山上的神社、彼此都有大量的信眾，都只是我運氣好的不可思議罷了。」
「但妳不一樣，妳繼承的是父母過去在天岳山就已經扎根深居的血脈，鍛鍊也比我勤奮多了，再幾年一定能超越我，成為山上的主宰者。」她苦笑說出真心話。
「剛才的回答可是很認真的，相較於我這種勢利的神，米涅妳這種面惡心善、一板一眼又龜毛的人才最適合。」
原先期待對方因聽到自己嘲諷而臉紅發火的天華，事情卻不如自己所願。
米涅一反常態，相當自然的笑著，像是對某些事情釋懷。
「....換我給出自己的答案了。」
「我覺得神最需要的特質是現實面。像妳這種很現實面但又善良的神，才能罪接近人心。」
「什麼？」
「想想看，當神格越來越高、所能感知的事物不斷進化時，我們原先的價值觀會逐漸與常人相差甚遠。」
陽光斜照，在角度偏離下露出了米涅完整的面龐。
「那是不好的，因為我們會逐漸喪失感情，沒辦法像常人一樣感受到喜悅悲痛。」
兩人四目相交。
「那樣才好吧？」天華不能理解米涅的觀念。
「捨棄情感，就能更容易分辨是非了。我看過很多例子，絕大多數人信神，只是想要一個心安理得的藉口，醜惡人性這數百年我們也見得數不勝數，如果因為感情造成判斷錯誤就不好了，不是嗎？」她反問。
「是的，但我認為要抑制醜惡的源頭可行的方式之一，是要在適當的時機去拯救深陷泥沼的人。」
「拯救？」
「對，拯救。只要有知性的物種，一定能被某種善良的人事物吸引住，並嘗試去改變自己。」
米涅從石上起身，邁步走向天華，輕輕握住對方雙手。
「我相信就算不用捨棄感情，未來知曉夠多不幸與遺憾的妳，未來一定能改變更多人。」
「妳可以成為傳說，成為流傳世人的、天岳山的傳說。」
「咿！那麼誠懇幹嘛，很不舒服欸。」天華瞪大雙眼，嘴巴說不卻沒一絲反抗，頭直接斜側一邊不與米涅四目相對。
「等等，妳特地把我邀到小時候的秘密基地，該不會只是想要問這問題吧？」她輕輕甩開米涅雙手遠離一段距離，略有著急之意使天華下意識用手拉扯自己蓬鬆的尾巴。
就在明天，盛大的祭典舞會將在二人掌管的深山中正式舉辦，作為監督人員，即便天華想再跟青梅竹馬多聊一陣子，當下時間緊促也無法再抽出多餘空檔。
「我待會還得下山買東西，等等要布置場地。」
「這樣啊...那我就長話短說了。」米涅示意天華稍稍後退，隨即深呼吸一口。
頓時，強大的氣場震懾了整個山林，鳥獸無不受驚遠離，從上空俯視，那風壓掃過一層又一層的綠意盎然，若再釋放一點力量，就怕連天空中龐大四散的浮雲都能一掃而空。
「唔喔...很酷。」
「妳看起來很訝異。」
「的確被嚇到了，畢竟妳這可不單單是長話短說的等級。」天華從未有過如此驚訝的神情，更沒心思去整理被風吹亂的髮型。隨後愕然的情緒變為了喜悅與祝賀。
「這麼驚人的力量...看來再過不久只要我們一起合作，不單單是天岳山的領地，恐怕連掌握升降階魔法那一群人類的地盤，都能納入手中！」
「太過自信不好吧？妳最好先從學習謙虛、不要用跳出樹林的方式下山開始。」
「咿......！」棕毛狐狸準備發力的腳尖頓時僵硬，回頭偷瞄米涅一眼。
「妳該不會能讀心吧，那麽會預測我的動作？」
「只是妳動作太好猜罷了。」她露出欣慰的微笑。
「不多說了，路上小心。」
「嗯。」
強勁有力的步伐帶動身軀，轉眼間，摯友的身影消失於山林，只留下被捲起的煙塵與輕風。
「......紅色的烏雲。」
白狐神祇抬頭望去，清澈湛藍的天空彼端染上一塵豔紅。
天岳山位於升階派領地的最邊緣處，是模糊不定的勢力邊界，面積不大，四周卻環繞大量的珍貴資源，多樣化的種族共存生活，稀有的山林鳥獸不勝枚舉，對於靠自然能量跟信仰維生的神明而言，是壯大勢力再好不過的起跑線，而實際上天華與米涅作為故鄉的代表神明，也的確掌握領地四百多年有餘。
「感覺今天很安靜呀。」
她遊走於人煙稀少的集市，雖然村莊人口不多，但中午時段仍有不少熱絡叫賣的攤販與圍觀民眾，再者明日又有盛大宴會，一反常態的沈寂，心有不安。
忽然間，頭上的一對獸耳微微抖動，即便是四聲道，她更習慣用原本的耳朵去聆聽動靜。
「...小毛孩的聲音。」
「你們要對我爺爺做什麼！？」
體型瘦弱的小男孩護住後方老者，使出渾身解數還是無法撼動直面而來、著裝全身盔甲的士兵。
「抱歉小朋友，上層規定我們要把這一帶的居民都撤離才行，這裡過不久會發生嚴重的災難，只是先把你們暫時撤離而已。」
「你們根本不聽我爸媽說的話，強行把他們帶走！」
「胡說八道！我在這裡生活近六七十年，從來就沒遇過什麼災難惡事，分明就是升降階派的那些貴族想佔領我們這土地！」
凹不過村民的激烈辯駁，士兵豪不留情將男孩推倒在地，
「....帶走他們，下手重一點也沒關係。」
本該手到擒來，向下施力的粗大左臂卻遭細白食指輕易頂起。
「！」武裝軍人收手退後數大步，下意手勢令身後同僚保持距離。
眼前不為何人，正是最不想正面交鋒，擁有天岳山領地的守護神。
「您好，天華大人，剛好讓妳看見失態的一幕，這邊致上歉意。」
「比起作戰你們更擅長爾虞奉承。」
天華眼神銳利淨是不屑，氣勢並未因對方高過自己兩顆頭有所減弱，應付闖入領地的外來人早已是家常便飯。
「我沒打算嚴厲斥責你們，但這裡是天岳山的領地，外勢力是不能輕易進來的，更不用說軍人。」
「大人，願您體諒，天岳山一直是升降階派交接的模糊地帶，我們接獲通知這邊有發生動亂，想先進一步將民眾撤離。」
「胡扯。就算真要撤，你們不僅完全沒跟我通知，甚至也沒尊重村民意願強行帶走他們。」
掃了一眼環境略有所思，自上次應付升降階派的紛爭已近百年有餘，但破爛殘缺的村莊與受傷的平民令天華心意已決。
「天華大人，不要被騙了！」小男孩拖著受傷的身軀一跛一跛大喊，
「他們突然闖進我們家裡帶走了爸爸媽媽，大家都被抓走運到馬車上了！」
「....大人，我們並不想與您一戰，您是天岳山的神明，請務必明辨是非，勿聽信兒童的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那一刻，天華雙目閃爍橙光，以她為中心，磅礡風壓不可遏抑捲起，對方見形勢不利紛紛成備戰狀態。
「小孩再怎麼機靈，也無法說出跟大人一樣，用精心編製的謊偽造的胡言亂語，對吧？」
空氣凝滯。
「…區區妖狐。」
軍人領袖尚未拔槍，混亂感襲捲全身，身軀來不及反應便已浮空數尺，他的下巴直遭天華搶先一步高段踢擊，骨頭清脆的粉碎聲亦是開戰的宣告。
「隊長！」「唔啊！」
不留任何空檔，天華深呼吸踏穩腳根，剎那間風馳電掣打擊敵人陣勢，煙霧散去時，留下只有被擊潰的降階派士兵，她踏過的足跡下，精心打磨的鎧甲不堪一擊。
「好…好厲害，一口氣就全部解決掉那些壞人…」
費一陣功夫將士兵一網打盡，走向敵軍將領的天華抓住對方的全罩頭盔，隨手把它甩到旁邊去。
「咕…咕啊…」
「少在那邊咿咿喔喔，你們目的到底是什麼？」
「被妖狐抓住是我的恥辱。」
「題外話，相較於臭嘴，我建議你最好先剃剃鬍子。」天華質問。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侵略、還是搶奪資源？崇尚和平的降階派居然能有這種武裝…發展水平有令我驚艷。」
「……」軍人領隊一發不語，兇惡盯著輕易撂倒自己的神明。
「不說嗎？那作為不請自來的禮物，我就先掰斷你們幾根手指。」
沒有耐心的天華準備進一步動粗的場合，被男孩攙扶的老者一跛一跛走向自己與軍人對峙的中央，聲音沉重、滄桑折磨，卻也有力的打破了僵局。
「大人…稍待片刻。」
「…爺爺？」「？」
「我五十年前...也曾是降階派的軍人。」
天華反應平靜，眼睛微微眯起注視老者，不忘盯緊一旁敵人。
「你的身上沒有大都市、兵器的味道，降階魔法的氣息已淡去數十年，不會是出賣者，難道是看見昔日老戰友了？」
「不，在因傷被迫退居二線後，我帶著妻兒一路輾轉最後來到了天岳山，但曾身為士兵的傷痕...不會散去。」老者道。
「大人，無論派系的理念是否極端，他們的共通點都是把士兵當成工具、不需感情的傀儡，他們不必知道進攻的目的，只需要一昧聽從命令。」
「你希望我不要去強硬拷問這些士兵，哪怕你差點被他們打死？」
「我沒仁慈到能寬恕傷害我家族的人，但是大人，現在事還有很多人受困在山上，您不該浪費心力在這。」
眼睛在人體表達面部表情上具很大佔比，眨、瞇、睜這些下意識的動作，都能被訓練有素的人看出其中隱含的內容。
而擁有『淨罪之力』的天華能力更勝一籌，只要願意，與對象四目相交就可以輕易實施看穿謊言，甚至能進一步拷問逼迫其說出真話。
如同現在已經發動能力的她，從老者那因歲月推磨滿臉皺紋的細長眼睛，看不到任何謊言的蹤跡，句句都是過去疤痕編織的實話。
「好，我相信你。」
天華邊說，視線從老者轉向了敵軍領隊，纖細的手抓住對方的頭顱，稍稍用力就能輕易挪動視線到自己面前。
「但抱歉，時間急迫，這次我得對這位知道比較多內幕的壯漢粗暴點了。」
與發出淡光的琥珀色雙眼對視的領隊嘗試閉眼躲避，早就中招的他已無能為力。
「告訴我。你的另外一批同夥目的是什麼？現在正在哪裡？」
「咕、咕哦喔……」
猶如被命令似，無法控制嘴部肌肉的將領被強制打開嘴，狼狽掙扎仍不能阻止被一言一語吐出的軍事情報。
「為了……斬殺天岳山的神明…」「…繼續說。」
「…咳！天岳山正統神明的繼承人『萬道米涅』……未來必有威脅…」
友人名字一出，天華焦躁的火花再也按耐不住炸開。
「夠了！你其他的同夥現在在哪！？」
她的臉色越發沉重，但眼前質問對象與周遭士兵突發的異樣立即打斷思緒，他們的身軀無一例外皆開始顫抖，黝黑的面孔變得蒼白可佈、隱約在表皮底遊走的黑色絲條、天華嗅出了不對勁，那股瞬間散發而出的濃厚煙硝味讓當事人下一秒飆出粗話。
下一刻，在場降階派士兵的盔甲下溢出耀眼白光。
「為了…降階派的榮耀！！」
由鮮血拼湊出來的骯髒煙火接二連三的盛大爆炸，其恐怖程度波及了整個村莊，濃密煙霧持續了近一分鐘，散去後本應無人倖免的土壤上，天華與另外二人並無大礙。
她氣喘吁吁看著地上穢血與塵埃混合的土，若非自己及時展開氣場防禦，恐怕也會被這場集中式轟炸重傷。
「呼…沒有受傷吧？」天華轉頭，看著險些與死亡交會的兩位村民，他們臉上慌恐與慶幸的表情並肩。
「天華大人……妳的手…？」
「擦傷而已，等等就會痊癒。」
「嘖 。」
她看了抵擋爆炸時出力的左手，拔出裏頭一小塊殘餘的盔甲碎片，對自己的自癒力而言，是沒過多久就不會留疤的小傷。
天華走向男孩，微微蹲下擦拭他臉龐的淚水。
「你們快去找個地方避難吧，我現在要趕緊去跟米涅會合，懂兵法的她應該能迅速摸清對方底細。」
「但是……其他降階派的士兵都不知道去哪了，要是他們現在是在米涅大人那…」
「放心，就算真的有，米涅那傢伙跟鐵打的一樣，要解決他們根本不在話……」她停頓了數秒。
「等等…他們剛才確實提到了...該不會…？」
第二次突如其來的轟炸聲再次震懾了眾人，不祥的預感這時終於佔據了天華的內心，她抬頭朝聲源處一看，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聳立高山被茂密森林覆蓋的頂端處，冒出濃密煙霧與炙焰，那是其摯友「萬道米涅」的神社，剛才第一次想重傷自己的爆炸只是個幌子，真正的意圖是個訊號。
一個正式開戰的訊號。
對方深知這點程度的攻擊無法打倒自己，才刻意留下幾位無辜的民眾與一群本就打算採取自殺式攻擊的軍隊，這不單單削弱了自身狀態、同時也成功調虎離山。
降階派的本意，是要用大部分的村民威脅「萬道米涅」，並趁其疏忽防備時立即斬殺
「那群傢伙...！！」
不容半分拖延，全力奔馳的天華速度如一道響雷，無視障礙硬是在茂密山林直直開拓一條道路，尖銳枝條劃過衣物，在身體各處造成細小傷跡，過程中她不見任何鳥獸蹤跡，雙眼望去只有詭異的濃密烏雲，映照深紅匯聚於神社處。
「拜託了米涅…千萬別被騙了...！」
奮力撕開幽暗的詭徑，第一眼映入視野不再是繁榮神居，殘破廢墟淪落火海，
數顆斗大汗珠滑過臉頰，費心費力終於發現友人行蹤的天華，她的面容已遭失神佔據。
不久前還跟自己談天的摯友，此時化作冰冷遺體倒在濃煙裏頭。
「…米涅！！」
天華悲憤揮舞右手撕裂濃密黑煙，慌亂、恐懼、諸多負面情緒湧入心頭，顧不得四周動靜的她就連跑步姿態都顯得愚笨，跑向前方，瞪大雙眼看著米涅蒼白的面容，明知對方不會再有回應，她還是哭著淚珠呼喊名字ˇ。
「米涅…米涅！這不可能…能和我有同等實力的妳…怎麼可能會…！」
千萬思緒湧入腦海，後悔與不甘的天華全力思考，恨不得翻遍世上書籍找到挽回方法，靈敏的雙耳卻及時聽見微弱心跳。
「…還有救…！」
她事不宜遲左手貼穩米涅胸膛，即便仍有希望，那也是即將燃燒殆盡的縷煙。
一個大膽且最直白有效的想法搶先湧上心頭。
「『淨罪之力』…如果是當初救了瀕死的我的這股神格…說不定…」
從未試過的天華沒有把握，轉移神格用以喚回他人性命這等價交換是否可行，代價之大甚至連自身性命都可能賠上。
與時間賽跑的她，不被允許找尋其他替代方案。
右手手指朝向面容對準左眼，隨後，苦痛的掙扎聲難以抑制從喉嚨發出。
「嘖…！唔啊──！」
捨棄神格這一舉動不可逆，雖不會實質破壞自身肉體，卻會讓當事人同時承受身心數倍以上的痛覺，左側創眼不再璀璨，化為黯淡無光的深紅。
「咕……」天華把手中握緊的龐大能量全力灌入米涅體內，能量之大灌輸過程絕不能鬆手，用盡力氣的她手依舊紋風不動，卻無法支撐身子的緩緩跪下，面容慘白、一有懈怠便會立刻失去知覺。
友人的軀體在神格轉移的力量下逐漸恢復生機，深不見底的傷口肉眼可見的痊癒著。
「就算是遭偷襲…也不可能被傷到這種程度的…究竟…是誰？」
為確保二人之間的能量連結不會斷開，天華用僅剩的一隻創眼觀察米涅的神格狀況。
「…空洞？」
若用水來比喻，轉移神格就像將自己水瓶中的水倒入對方那瓶。
但在倒入水前，米涅的水瓶早空無一物。
陷入恐慌的天華為時已晚，視線移動到負責連結的手臂處。
上頭佈滿的漆黑血絲證明有人能掠奪水。
「咳哦…」
她毫無防備，數道槍聲擊中虛弱肉身，精準打進手腕、大腿等部位，強行中斷了轉移過程。
烈焰的盡頭，整齊的一排軍隊筆直撕開火牆，與清一色絲毫沒有灼焦痕跡的鎧甲對比下，沒有身穿巨型護具的身影格外顯眼。
「命中目標。」
火光之下，身體被深不見底的紺色大衣掩蓋，額頭上的尖角映照四周的赤紅。
「很好。」那是柔美富有磁性的女聲。
「碎片有好好劃傷她的皮膚，很高興我們同胞的血沒被浪費。」
「降階派的將軍，雖然這些話不應當由我們來說，但是這次的事件，是否做得太過火？」
「一神用以獻祭，牠與另一神的血肉，都將供我們享用。」
她始終微笑，任由祝融蔓延山林。
「只要符合這條約內容，就沒有過不過火的問題。」
「…總之，別忘記報酬是七三開。」
「那當然。」
女性的大衣沾染焦痕，烈火有生命似的避開她的移動軌跡，腳步輕盈踏過生命消逝的土壤。
目光沒有忌諱，俯瞰眼下之人。
「幸會，天岳山的神明。」
「妳…是誰？」
天華再也無力出口，只剩雙目裡想將這位仇人碎屍萬段的憤恨。
「真希望答案能讓神明滿意。」女性沉思一會，最後脫口而出。
「我是位無神論者。」
那是她失去意識前無法理解的答案。
後記：
謝謝願意閱讀到這的大家，本作品是在巴哈小屋2015年開始連載的YGO同人小說，但兩年前發表第50回後我停更近兩年
考慮到現代閱讀習慣，我把必要保留登場的人物、個性、事件將近一萬字的劇情濃縮到近六千(原本想砍更多，卻真的到極限了)，也補了彩色跟黑白插圖各一張增加觀眾視覺體驗。
最大的原因，是包括日常課業、瑣碎雜事、家中因素、未來需要就業工作加總下來，我的時間是完全不夠能同時繪畫邊文筆創作的，常常會需要熬夜更新趕稿，這對身體造成很大負擔，就醫後被告知無法負擔熬夜後續副作用，於是我決定兩年時間拿來練習繪畫，勉強拉到還能看的等級(電腦版巴哈可以看到右邊兩年前的作品，應該還是有落差的，至少我會很尷尬)
50.5回的劇情是兩年間不斷思考世界觀、人物個性還有文字修正打磨出來的短篇，敘述為何反派「萬道天華」會變從好人變壞壞瘋狗的故事。
50.5回的劇情是兩年間不斷思考世界觀、人物個性還有文字修正打磨出來的短篇，敘述為何反派「萬道天華」會變從好人變壞壞瘋狗的故事。
考慮到現代閱讀習慣，我把必要保留登場的人物、個性、事件將近一萬字的劇情濃縮到近六千(原本想砍更多，卻真的到極限了)，也補了彩色跟黑白插圖各一張增加觀眾視覺體驗。
我會盡可能抽出時間，把現在小說卡住的劇情時間點寫完，雖然寫文章跟發表畫作相比是很吃力不討好的事，但是要對自己跟創作出來的人物有交代，繪畫依然還是優先考量，六年前的文作現在來看都很尷尬羞恥，希望兩年內的練習可以有效改善這些問題，同時也接受大家的意見反饋(例如哪邊寫、畫的很醜) 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