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之雨-霧篇．四十四話「迷霧中的片刻」
羅修回神之際，眼前的景象是一片單調的白色天花板，這毫無疑問讓他陷入了混亂，剛有想起身的念頭之際，一股難受刺痛突如其來襲向了自己的上半身。
「咕！？...」果不其然，羅修嘴巴反射性的叫了一聲痛，這也才順便把自己原本休息中的耳朵打開。
「眷、眷屬醒來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尚未反應過來被包紮的右臂便被床旁茉莉的小手緊緊握住。
「啊...！？」羅修嘴巴反射性的又叫了一聲痛，視線斜向一邊才總算注意到呆毛小不點的存在。
「沒事吧羅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被包紮的左臂此時被床旁艾莉絲的細手緊緊掐住，逼得他就算不想喊破嗓子還是怒吼了一聲：
「痛死我啦！？兩個都給我住手！」
「抱歉。」「...抱歉。」
兩位女性瞬間鬆手，彼此互看一眼後很同步的向羅修致歉，只不過和茉莉的關心相比之下，艾莉絲的掐手動作簡直如同一個小惡魔。
總算醒腦的羅修處理了下思緒後問向茉莉：「這裡應該還是列車上吧？」
「嗯，是車廂比較後面的保健室。」茉莉回答。
「我怎麼會在這？」
「是我們和薩叔把你搬來這的。」
羅修回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事蹟，縱使身體受創也恨不得趕緊起身想帶離兩人，但在身體行動之前，他對於茉莉那句話的意思產生了另一個疑問：
「你們和那車長把我搬來這...他沒對妳們做什麼？」
兩人互看一眼，這次輪到了艾莉絲幫忙解釋：
「...當初發現到你突然不見的瞬間，我們就打算趕緊想趕緊衝出駕駛室外...卻在外面看見你好像在跟車長打架。」
「....」羅修沉默了數秒，最後微微點了頭。
「但是眷屬，我們那時候並沒有很慌張...」茉莉頭撇向一邊感受到了自身的罪惡感。
「為什麼？...」羅修聲音虛弱沙啞，正盡著最大的力氣把話從聲帶中帶出，見如此慘況的兩人於心不忍總算道出事實。
「...羅修，還記得在接待所時我因為決鬥疲勞被送去保健室嗎？」
「嗯。」
「但眷屬那時候被管理者帶走的這段期間，無口女大概在躺了不久後就醒來了...原本還想說再休息一陣子，帶我們進保健室的秘書姊姊就語重心長的跟我們講了一些事...」
（過去－幽靈接待所）
「要載妳們去星光界的車長...妳們應該不認識他對吧？」
「怎麼突然問這個？」在艾莉絲躺著的病床一旁、茉莉正坐在板凳上品味著從保健室冰箱內找出來的布丁，邊用湯匙一邊將布丁送入嘴巴邊看著管理者的秘書「弓立雪羽歌」。
「不、沒什麼...因為那個車長向來對陌生人不太友善。」
「不太友善？」躺在床上的艾莉絲起身搶走了茉莉手上的布丁，和她委婉的一口一口將內容物緩和送進嘴裡相較，這位曾經是羅修接待者的少女把布丁豪邁的一口丟進嘴裡的對比下畫面更有衝擊力，這使得茉莉之後只能乾瞪眼怒視艾莉絲，不高興的心情完全浮現在臉上。
「嗯，那車長雖說是我們接待所內唯一有能力能把車開到星光界的人，但實際上真正出差的次數少的可憐。」
「是因為沒人想搭去那裡吧？」茉莉問。
「這倒也是個原因。目前唯一成功搭他的車回去星光界的人，就只有上一任幽靈接待所的管理者了。」雪羽歌撥弄自己的頭髮說道：
「嘛...切入正題吧，這個車長外面看起來是一個性情挺暴躁的男人，平日都待在自己車上。只有午餐時間才會回來接待所吃飯，一但看到不順眼的人可是會馬動怒當場開揍的，」
「居、居然是這種人當我們的車長！？」茉莉嚇的從板凳上跳了起來，馬上到自己的舉動似乎太大趕緊擺回原先安穩的姿態：
「不管怎麼說，要上這種人的車實在是太危險了...等等眷屬來了要快點跟他ㄕㄨㄛ！...」
「喂喂先別激動，的確他是前科累累、超愛說髒話甚至跟葉倉大人打過架...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其實只是他外在的一種試探手段而已。」
雪羽歌安撫茉莉要她冷靜下來，三兩次勸阻才使她乖乖聽話坐回板凳。
「...試探手段？」艾莉絲問。
「對，那些揍人飆粗話什麼的低劣行為，只會發生在跟那車長有交流上問題的人而已...偶爾也會有主動挑釁的情況啦。」
「...所以妳的意思是說，只要那個聽起來很惡劣的車長遇上了講話不合他意的人就會揍下去嗎？」
「他不會攻擊女性所以妳們應該會很安全...但如果是那個叫羅修的幽靈的話...恐怕下場不會好到哪去。」
一聽到羅修可能會成為被攻擊對象的茉莉和艾莉絲臉色大變，各自想立刻跳起來發問時又被雪羽歌的手勢壓了回去，場面十分逗趣。
「我知道妳們想問為什麼...但我覺得那車長肯定會對『一個大男人帶著兩個小女孩去很危險的星光界』這件事極為不爽吧。」
「那...到底該怎麼辦呢。聽起來那個車長就是很會打架的人...如果真的發生根本阻止不了他和眷屬的衝突啊。」
「...同意。」艾莉絲從棉被下拿出來路不明的布丁放在茉莉手上，想質問這甜食從哪來的當事人礙於現在局面才打消原本的念頭。
「我想妳們最應該做的...就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後一定要冷靜應對。那車長應該是不會揍出人命的，刻意去幫助羅修只會導致日後他對妳們的印象更差而已。」
「怎麼會有這種人...我們難道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嗎？」茉莉撇頭無法相信豈有此理，認為雪羽歌所說的車長沒有資格可以先動手傷害他人。
「...今天如果我是羅修，也不會希望有人插手的。」「诶？...無口女妳在說什..」
艾莉絲順手撕開新布丁的包裝膜直直往茉莉小嘴灌了下去，在她反應不及支支吾吾吞嚥下快速發表心得：
「羅修他...是會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扛的那種人，妳還沒有跟我們一起生活時，他就算上班途中被車撞飛也是自己跑去醫院掛急診，醫好傷後馬上又回去作工。要不是我特地去問，哪能知道發生這種事。」艾莉絲神色苦悶手按在臉上，下秒自然就說出心聲：
「呿，說不定他自己就是接待者...哪還需要我照顧。」
「妳也意外蠻辛苦的啊無口女。」
「...算了，如果是茉莉妳的話，應該能私底下幫助到羅修也說不定...你們都會使用那股很神奇的力量對吧？」
「當然，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當然會盡可能幫助眷屬的，那傢伙除了煮飯的時候根本就信不過！」
「嗯...那大概就是這樣了吧。我只是把一些比較有問題的地方先告訴你們，就算在那個狀況幫不了的話也不用太緊張，應該是不會出大事才對。」雪羽歌說道：
「...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我這樣看起來...像是平安無事嗎？」羅修的右手顫抖著微微舉起，似乎想對面前兩位小孩伸出不太雅觀的一指前便因無力倒下。
茉莉搖頭：「我們不會找藉口...把你害成這樣是我跟無口女的錯。」
「不...管理者的秘書說的沒錯，那場面混亂到妳們跑進來只是會幫倒忙而已...更何況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放生了。」
總算了解事情經過的羅修注意到一絲不對勁，開始追朔「為什麼自己為何會躺在床上」這問題。
「那個時候...」
「什麼鬼！？卡片跟這種鎖鍊哪有關係！」
全身被鎖鍊綑綁住的車長「薩耶魯-羅納德」驚慌的看著眼前的羅修，雙方身上都早已佈滿血跡，相較之下右手抓緊鎖鍊的羅修傷勢顯得更為慘重，似乎還能看見第二個死神正在跟他招手。
「對一般人來說是沒有關係。」羅修停頓：
「但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一個被形容成渾球的『決鬥者』。」
「『決鬥者』...？」薩耶魯無法理解為何身上突然多了這幾條礙手礙事的鎖鍊，奮力嘗試掙脫之餘雙眼不忘死死瞪著逐漸走向自己的羅修，
列車劃過狂風的聲音遍布在車廂內，隨著幾次腳步聲過去，現在的兩人正近距離面對面互相注視，就熱愛挑釁他人的薩耶魯第一次因他人決意的眼神威懾導致說不出話來。
「很痛，但我不介意。」羅修語氣低沉帶有一絲氣音繼續說：
「我很清楚星光界很危險，但你不懂那種陌生的記憶不斷在腦袋湧出的感覺究竟有多麼糟糕。」
「噗，找記憶？這麼無聊的理由值得你帶兩個人命過去再送死一次嗎？」
「是啊，的確很無聊。」羅修低頭。
「沒錯沒錯，所以你不過就是個不屑人命、單純把那兩個小孩當物品使用的人渣罷...」
「你不懂。」「嗯？...咳呃！？...」
羅修把纏繞在右手上的鎖鍊往手心內捲起一圈，使得身體又被纏緊的薩耶魯痛苦的哀嚎一聲。
「我帶著的其中一個少女...她的故鄉就是在星光界，我們就只是想重回家鄉跟找回記憶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還真是偉大的夢想。」薩耶魯笑笑，當下輕輕彈了指頭使羅修注意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刻，聽見了螺絲鬆動聲音的羅修直覺性往後退了幾大步，之前所處的位置瞬間被車廂左右的牆壁突然衍伸出的鋼鐵夾擊、只需一個閃神就可能徹底被夾成肉餅。
「咕...！」驚覺鎖鍊被鋼鐵壓碎的他此時失去了對薩耶魯的控制，先前在戰鬥中賭上生死好不容易偷偷在對手上埋下並隱藏的鎖鍊早已化作地上的鐵渣。
「只不過你不太清楚...嗯，我想想、天生有點詞窮。」重獲自由的薩耶魯抿嘴唇：
「嘖、夢想這種東西本來就只是個夢，就像你剛剛綁在我身上的鎖鍊一樣...甚至不動什麼力氣、就能『喀鏘』一聲把它毀掉。」
「難道不是嗎？」他臉上的笑容又浮現了出來。
「那只是你自己的說法...這些事是我以後一定得！...」羅修話尚未說完之餘，便為了閃躲第二次衍伸出來的鋼鐵再次往後大跳幾步。
「對對，正因為是你以後想做、一定要做的，所以才會被我稱之為夢想。」薩耶魯的語氣逐漸高昂，敘訴的途中不忘打理身上的衣著：
「我是個怪人，我特別、非常非常喜歡去試探一個人對夢想的底線，真要說為什麼、太多的人在前往夢想的中途殞落了，而殞落的原因往往太過簡單、你不覺得這麼困難的過程真的值得你費盡心力去追求嗎？」
羅修臉帶著一絲慌張，幾滴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掉落在地面。
「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想說『你是個很差勁的人渣』、在我看來你跟這條路上太多數的人一樣，動機和決意都太過愚昧跟膚淺了，我為你感到傷心。」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帶來的那兩個少女也一樣，在夢想上他們也十分迷惘，看的出來是因為你獨自想去星光界、難以言喻但彼此的想法都有那麼一絲接近才硬著頭皮陪著你。這就是為何我一直說你是人渣的原因。」
「你真厲害『拖了兩個無辜的人陪你一起下地獄』呢，小人渣。」
「你這...！...」羅修的內心難隱怒火、卻在同時不知不覺感受到了一股難受的氣息，這感覺是多麼的奇怪，
濃密佈滿整個車廂的血味、從空出來的牆壁往內在身上狂竄的冷風、剛才手上拿著的殘缺鎖鍊掉落在地板上發出的清脆聲響、作為真正的主角無非是車長所說的那番話跟現在臉上的一抹微笑。
羅修沒辦法否認，薩耶魯對他所說的這番話不無道理、甚至還真有些說到了心頭上。對星光界過於膚淺而沒有覺悟、明知可能無法顧好茉莉與艾莉絲全程卻還堅持要帶著她們，種種被說中的事實讓他除了憤怒外還對薩耶魯產生了另一種想法。
「不過也沒關係，比你還渣的人到處都是。算了...就直接跟你說好了。」薩耶魯對羅修烙下了狠話：
「我確實嗅到了啊。你跟我腳下的這夥伴都是一樣的，有著那所謂的『升降階魔法』的氣味，既然這樣我動用夥伴的力量來搞垮你，你也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咕！...」
「我就來親眼見識看看吧！到底是你的決意強，還是我的殺意大－－－－－！」
薩耶魯往羅修的方向一腳踢飛地板上的車座椅結束了這難得寶貴的休息時間，兩人的第二戰也在此時正式打響前奏。
「咳！？」羅修扭動身子往右邊閃避時反倒被突然伸出的鋼鐵重擊頭部，下秒又被沒能閃過的車座椅擊向腹部而往後退了數大步。
「可惡...！」他立即蹲低身子打算重整態勢、從褲子背後口袋打算抽出卡片之際注意到地上龐大的影子，只能再次身子旋轉往後撲倒。
果不其然，車廂上方的鋼鐵往羅修原本的位置重重壓了下去擊碎了地板，煙霧彈指間瀰漫在整座車廂內陷入了沉默。
「不要一直躲躲藏藏的啊小渾蛋，是因為我開始動真格了導致你害怕了嗎？」
薩耶魯難改往常態度再次對羅修挑釁，停留在原地等待煙霧散去，現在的他只需要靠腳下這位「夥伴」控制車廂內的空間與物品便能輕鬆碾壓羅修取得極大的優勢。
他帶著這想法思考的幾秒後一團煙霧從霧出去往自己的方向衝來。使薩耶魯立即彈指讓身旁的鋼鐵變形往右甩向那團煙霧，他自認那團煙霧大概就是慘遭甩死
的羅修之時，卻在煙霧散去後頓時瞪大眼睛。
「...什麼！？」被鋼鐵甩落的，只是條殘破不堪的深綠色圍巾。
在薩耶魯露出破綻的那段瞬息間羅修抓到了機會從左邊一口氣拉近到拳頭足以碰到他的距離，速度之快使薩耶魯根本來不及格檔更不論操控鋼鐵。
「嘖！？」
「...這一拳...是為了茉莉跟艾莉絲報的！」羅修對薩耶魯怒吼，即便帶有恐懼也絕不服輸的伸出右手：
「哈－－－－－！」
「咳呃－－－－！？」
羅修壓低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直直揍向薩耶魯的腹部，令人難以置信被重創的身體居然還能有如此力道，不僅把之前被打斷幾根肋骨的仇給報回來、不，甚至更為兇殘。
「嗚－－咕啊啊啊－－－！？」
空氣被拳壓震響發出了極大的破裂聲，停頓數秒後連痛覺都無法感知的薩耶魯順著拳頭揮擊的方向往後飛了足足近十公尺，撞破了身後另一個車廂的自動門倒落在地，為嘴巴的囂張付出了慘痛代價。
「還沒有結束！...勝負還...沒有！...」但當他打算再舉起右手時，卻發現到另一件事。
「右手...動不起來？」第一時間沒有質疑為何能打出如此力道拳頭的羅修面臨了「右手真正報銷」的困境，確實因這次的力道遠超身體的極限，這次的他身體
無法再硬撐差點摔倒在地，只能另一手苦撐膝蓋死死瞪向前方：
「嘖...怎麼在這時候...！」不服輸還想再嘗試起身的羅修眼皮逐漸下滑，卻又因眼前接下來發生的事再次瞪大。
「呃！？....」
「你還真...僥倖啊。」
等霧散去之時，被自己全力一擊打飛至遠處的薩耶魯居然屹立不搖的佇立在原地，正確來說，是倒地後立即又站了起來。
「什麼...？」
「剛剛真的是好險啊...要不是沒這玩意...我肯定完蛋的。」薩耶魯苦笑從制服內掏出了一塊沉重的鋼板，放手掉落在地上之際瞬間化為粉塵。
但過不久，他也無法跟羅修一樣頭暈目眩的虛弱狀態，靠在一旁的車座椅上吸著一大口的空氣叫道：
「...哈哈...還真有兩下子。」他邊說身體卻無力的趴倒在地，可見不輸給羅修的執著。
「切...就算這塊擋下了將近九成左右的威力...果然還是...撐不住嗎？...」
從腹部溢出來的血逐漸染紅薩耶魯的制服，他未料想到先前被狠狠痛毆的男子居然能越戰越勇把自己逼入如此絕境。
「嗯...？」不，恐怕這還不是絕境。
映入他眼簾的，是拖著疲憊身軀正往面前走來的羅修，從正面仔細一看他面孔上大量的血早已乾枯、頭髮跟衣服因灰塵的覆蓋變的黯淡失色，前髮也疏忽整理遮掩住了其雙眼。
「喂喂喂別開玩笑了，普通人傷勢像你這樣早就走不動了吧？」
「.....」羅修沒有回答，踏出這一步時跟薩耶魯差了十個車座椅的距離。
「嘖。看來你是認真的啊...我的挑釁對你來說就這麼有用嗎？」薩耶魯勉強靠著車座椅吃力起身，面對羅修來勢洶洶的殺意吞了吞口水。
因為體力快透支加上年邁的緣故，早就無餘力再操控車廂內空間的他身體衰弱的程度足以與羅修一比，現在的場面幾乎是哪一方只需挨一拳就能定出勝負。
就在此時，羅修跟薩耶魯的距離差了５個車座椅那麼遠。
距離近了，只剩４個。
「咳啊－－！」薩耶魯往羅修揮出最後一次右直拳，就在那幾秒內，時間就像是又再度暫停了一般。
「.....！？」他拼上老命打出來的拳頭，被羅修的左手無情的接住了。
就如同當初接下他的右拳一樣，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沒多餘的力氣能反過來挑釁自己，他接下來做的事情十分簡單。
抬起頭來、伸出了殘廢的右手，始終被稱為殘廢、卻也始終沒有鬆下過拳頭，這隻為了保護家中兩人的拳頭。
「這傢伙...早就已經？！...」薩耶魯在如此近距離總算從那些被髮絲遮住的瞳孔裡看到真正的情況。
沒有意識了，所有的行動，都只靠本能驅使。
「噢！－－－－啦－－－－－－－－－－－－！」
隨後、羅修這真正賭上現在一切的拳頭，帶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決意。
重重轟在了薩耶魯的臉上。
「看來這就是為什麼...葉倉那傢伙會認同你的原因啊...」
在這時，眼前被自己說成人渣的男子的那眼神，是多麼的堅定與強韌。
就像是過去的自己一樣。
薩耶魯的倒地，為這場戰鬥劃下了句點。
「眷屬突然說要回想一下發生什麼事，之後就突然睡著了欸。」茉莉的右手食指輕戳羅修的臉頰，能如此近距離逗弄他已是剛初次見面那幾個禮拜的事情。
羅修先是被戳弄了幾下，緊接著就連臉都被兩人小力掐著揉來揉去，這舉動果不其然喚起了原本就只有在淺層睡眠的他，哪怕身體受傷也一定要下秒起身立刻掐住兩人呆毛。
「咿！？」「嗚....！」
「你們幾個...在搞什麼鬼...咳？！」掐住兩人呆毛的羅修雙手突然無力，視線一時朦朧險些摔下床之餘趕緊被茉莉跟艾莉絲拉起。
「別亂動啊眷屬！？你身上的傷比以往還嚴重現在還不能！...」
「嚴重？...」羅修視線緩慢移向雙手才發現衝擊的事實。
他的右手臂從原本健康的皮膚色變成了慘淡的深灰色，而左手掌雖說沒有像右邊狀況一樣糟糕，卻也無法逃離同樣處於深灰色的命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不過是你雙手負荷不了反作用力罷了。」「...！」
三人往保健室大門一看，是上半身赤裸全被繃帶纏緊的薩耶魯，他嘴裡叼著一根煙靠在門旁對羅修舉手打了個招呼。神色自若完全沒有大戰後的疲憊。
「嗨～」「你這渾！...嗚呃...！」
羅修打算從床上起身之時卻遭到了身旁兩人的制壓：
「不、不要再打了啦眷屬！」「...這裡沒有練舞室。」
「但是！...那個男的隨時都可以把妳們給...」
「放心吧，要是我真想動手的話她們也不會在這裡攔著你了。」「什麼...？」
薩耶魯拿起煙來嘆了一口氣對羅修喊道：
「那兩個小孩應該跟你說過了吧，是我跟她們把你搬來這的，真正想殺人的兇手怎麼可能幹的出這種勾當啊。」
「但那時候...你確實是想對她們兩個！...」
「雖然不覺得你是人渣了，不過若是論呆頭呆腦果然還是有一點。」
「嘖！...」
被兩人牽制住的羅修至今對薩耶魯仍有敵意，因過度挑釁惹來這結果的車長也自知不能再嘴硬下去才不得已道出事實：
「的確，我一開始是有想宰了你們的念頭，認為接待所的管理者為什麼會把一群什麼都不懂的人給弄上我的車。」他停頓。
「我有個習慣，想要判斷一個人的內心之前都一定會先把那個人給逼入到絕境，這樣的話結果總會是我想要的、結論就是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私自利又貪生怕死。」
薩耶魯慢慢走像羅修身旁的病床，隨手就坐了上去翹著二郎腿說著：
「但是你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樣。是最特別的那種『被逼到絕境就能越戰越勇』的人啊你，我遇到過的這種人可少的很呢。」
「...逼到絕境？」
「啊啊也是，那時候你也沒意識了啊...好吧。」薩耶魯最後語重心長收回了玩鬧的態度對羅修說：
「抱歉，誤會你...」
躺在床上的羅修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嗯？」
隨後，還能勉強舉起的左手往茉莉跟艾莉絲的方向指去：
「我只需要...你對她們兩個的尊重。」「....」
本身直覺就很強的薩耶魯瞬間理解了羅修這句話的含意、他停頓了幾秒後愧疚的拿下頭上的帽子，跳下床來並向兩人行一個９０度的鞠躬：
「兩位小姐，之前我在跟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打架的途中，為了激怒他而批評了妳們兩位，在此由衷致歉。」
「诶？...是這樣子嗎？」「....」
兩人一臉茫然的看著薩耶魯，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下意識視線同時移動到了羅修身上。
下秒，她們立刻緊閉眼睛無視了就算痛苦也硬要對薩耶魯比著右手中指的羅修，光是要舉出一個指頭就逼的他表情猙獰狼狽、可見傷勢之重。
「這樣滿意了嗎？」「好。」
薩耶魯笑了幾聲後用食指擦了擦鼻子，轉頭對羅修伸手真心示好：
「那、就不在說你是渾蛋了吧。請多指教，羅修。」
「嗯。雖然我想握手，但是現在沒辦...」
羅修話尚未說完，趕緊收起中指的右手被薩耶魯雙手抓起：
「哎呀別那麼客氣嘛！這種見面禮是不能馬馬虎虎的呀！」
「痛痛痛你個混帳絕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或許對這兩人而言，想要真正的和平相處還需要一段很漫長的旅途。
次回「迷霧中的磨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