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的「幻影之雨」
幻影之雨-霧篇．四十八話「迷霧中的整備」
「看招！你個滿臉白鬍渣的糟老頭！」
舉刀、衝刺、揮刀，這簡單的三個步驟濃縮在一起，卻能使茉莉上氣不接下氣，壓根就是一陣向前亂砍，這讓眼前陪練的薩耶魯臉臭了，佈滿皺紋的臉龐更添加了一絲鬱卒，他從未看過能把動作練的如此糟糕的學生。
「踏穩腳步。」「我有……踏穩了！」
薩耶魯長嘆一口氣，在刀即將落在其頭頂之餘，只需左食指輕點少女肩膀，便能讓她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手上木刀在空中迴轉數圈後掉落在一旁發出清脆聲響。
「好痛……」「這樣還敢說有踏穩嗎？」
「咕……」生前為王女的茉莉身上必有自傲之氣，雖不服氣舉起木刀起身，卻佇在原地猶豫遲遲不進攻，光站姿就暴露出一股菜鳥味。
「重心太高了，腰得再彎點，刀要擺在胸膛附近才能及時進攻跟防禦。」
「我、我知道啦！」
嘴巴千百個不願意，可茉莉仍聽從薩耶魯教導調整自身態勢，全部就敘的她正打算回歸強勢性格之際，便眼見薩耶魯背後刀鞘抽出真刀，瞬間產生後退跟逃跑的念頭。
「繼續保持姿勢不准給我往後縮！妳要是敢再退一步我就真的劈了妳。」
「嗚咕！？」茉莉被驚嚇到吞一口水，身子來不及反應，腹部就先遭刀柄重擊，她瞪大眼睛硬是死撐，光這點疼痛就足夠讓她眼眶多幾滴淚珠。
「妳的刀是擺好看嗎？怕痛的話就給我擋下來，否則最後滿身瘀青哭著找你那羅修保母我可不在乎。」
被挑釁的茉莉咬牙切齒，氣憤於薩耶魯如此粗俗辱罵羅修，憑「眷屬」主人之名，她忍下痛苦再次擺回原先架式聞風不動，已有心理準備立刻將木刀擺在下腹時胸膛卻又遭第二下刀柄襲擊，上次勉強扛住，這次她身子顯然快吃不消了。
「咳啊 」超乎想像的疼痛，她無法想像要是這下若非刀柄而是刀身，現在早已血肉模糊臥倒在地，茉莉叫出聲來卻仍無移動半步。
「我有跟妳說會打同個方向嗎？戰場上不會有人事先提醒妳往哪攻擊吧？那是堪比豬一樣的愚蠢行為。」
「我…知道…少廢話！」茉莉舉刀怒喊，天之驕女絕不服輸，
「我就不信...誰會被你那種破刀砍傷！」
「嘴可真囂張，那這怎麼樣？」
薩耶魯重踏一步、真刀順勢直直往茉莉頭頂揮去，下秒卻出乎意料反被其頂回。
「喔？不錯嘛，但現在才是真打！」「嗚！」
薩耶魯扭動脖子筋骨豪邁大笑數聲，先後退幾步隨後單手靈活玩弄真刀，下秒衝刺再往茉莉手臂揮去，雖同樣被格檔，但兩人都同時疏忽了木刀上的裂痕。
就稍微挫挫這小丫頭的銳氣吧。他如此思考真刀剎那間落下，原先僅想砥在茉莉木刀上，此刻卻因施力不當導致木刀順著裂痕從中間一刀兩斷。
「糟糕！？」
察覺大事不妙的薩耶魯打算收刀那刻卻為時已晚，刀刃無法控制直直往茉莉的側腹揮下，在即將見血之餘
如同打了個盹或恍神了一會，他又返回到了準備攻擊前的動作，絕非自己所為，而茉莉本該碎裂的木刀回歸成完好的姿態，仿佛即將被砍傷的事實從未發生過一般。
唯一差別在於，少女的臉龐多了深沉的疲倦與汗水，她表情扭曲抓著木刀，下一秒馬上無力蹲臥在地。
「喂，沒事吧！？」薩耶魯收刀奔至茉莉面前，目光第一眼注視到其頸圈上頭的寶石，從清澈的湛藍轉變為略混濁的橘色。
「我還...行。」茉莉出聲沙啞，臉色蒼白就連雙眼幾乎隨時都會闔上，見慘況之重的薩耶魯優先選擇了立即中斷修練。
他彈了指頭，周遭的純白色空間化作一粒一粒的散沙，順著天空飛舞不留下蹤跡。
「所以是體力不支倒下了？」
見病床上安靜休養的茉莉，一旁的監護人羅修自然是放不下心來，從接待所上車開始這趟旅途，其眉頭始終沒不緊皺過，往日還能硬擠微笑，現在是連笑都做不出來了。
對他而言，要將帶來的兩位少女在這異地照顧好，難度顯然比在心園市時更高數層樓，更何況身上仍有不久前與薩耶魯一戰的負傷，現在的羅修能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嗯，我自覺訓練他人方式一直都是過於偏激，但說真的要把你們實力在幾個禮拜內拉到能在星光界存活，只有這樣效率才能剛好趕上。」
薩耶魯臉上仍是愧疚，就算實話實說也難消去內心自責，仿佛是看穿他想法的羅修走至他面前，隨手從口袋掏出一包煙，
「要不來一根？心情會比較好。」羅修心無旁騖遞煙，表情看淡紅塵。
「你從哪搞來這東西，看不出來你也會抽菸？」
「不，我沒抽過，這是我從接待所管理者桌上弄走的，你就當伴手禮抽抽看吧。」
「哈哈哈！真令人意想不到，居然能從戒備森嚴的接待所把菸偷過來...甚至是正大光明從管理者那？小夥子，我怕你是把潛力用錯地方了。」
接過煙的薩耶魯點頭表達敬謝之意，也同樣從口袋拿出副打火機，隨手把玩一會後點燃煙蒂，留下了一口吐向的長煙。
「但是，一時興起差點真刀砍傷她的我，你恐怕不會原諒吧？」
「就算你當時沒有砍向茉莉，也不代表日後她在戰場上不會被他人斬殺。」羅修抬頭望向天花板，有氣無力。
「...也是。」薩耶魯停頓，隨後指向羅修口袋的那包菸，
「你也想抽一根嗎？」
「抱歉，我不抽菸，酒僅止於淺嚐。」
「...這樣子啊。」
兩人陷入好一陣尷尬氛圍，除了無共通話題外，年齡差的代溝更是主要問題，過去讓雙方都受折磨不少的悽慘一戰便能證明。
「你說當初來不及收刀，但我見茉莉身上沒有任何外傷，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羅修率先打破沉默。
「刀原先要落在她腰身時，我又回到了揮刀前的狀態跟位置，就像是原本要執行的動作被取消一般，這該不會也是升降階魔法的力量吧？」
「誰知道呢...？我對茉莉身上的力量也只是略懂而已，剩下的也只能得等她醒來後再問。」
過去的羅修因抱有「只想過平穩生活」的緣故，從未特地去詢問茉莉來自「星光界」產物的問題，倒不如說，至今所發生的任何事件，他一向是逆來順受，僅抱有些許排斥想法。
此刻，他別無選擇。
「嗚嗯？...」
「醒來了嗎？」病床旁的艾莉絲見茉莉惺忪睜眼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這裡是哪裡？」「羅修吃鱉躺過的床。」
被艾莉絲扶起身子的茉莉全身上下都感受到痠痛感，最知自身狀況的她視線投向薩耶魯，下秒就是場破口大罵，
「糟老頭，幹嘛真的把刀揮下去！難道不知我差點被這嚇死了嗎！」
「抱歉，誰知妳的刀會突然斷掉。」
「啊！？這可惡的態度真令人不悅！」茉莉重操舊業，打算下床給薩耶魯一頓痛快時被艾莉絲攔下。
「...妳得休養。」「才不用！這是『老毛病』了只要休息十幾分鐘自然就好了！」
「『老毛病』...？」薩耶魯和羅修異口同聲，對茉莉所言不解。
察覺氣氛略有不對的茉莉四周觀望，延遲數秒才驚覺正被在場三人以「觀察實驗動物」的眼神死死定住，可謂人生第一次背脊發涼。
「怎、怎麼醒來一切都變了？」
「沒什麼，我們想...」羅修停頓。
「好好聊聊。」
「對，好好聊聊。」及時被薩耶魯接話的他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看來你們都是被本王女的氣勢嚇到，講話才會結結巴巴的呢。」
茉莉盤腿坐在病床上，手上牙籤一出便將一旁蘋果送入嘴中，濃厚甘味瀰漫於口內，著實令人欲罷不能。
「若是論昏倒的氣勢，的確有被震懾到。」
「吵死了！不管怎麼說，眷屬你似乎是想跟我更詳細討論『升降階魔法』的事情對吧？」
「嗯。最早我以為這些只是一個字段名的卡片，裡頭竟藏了這麼多東西...」羅修流暢刮除水果上的皮，熟練幾刀便完成一道拼盤。
茉莉臉上浮現一絲陰險小惡魔微笑，見監護人氣勢正低落立馬就是趁勝追擊。
「哼？...所以就是想要我從頭再解說一次就對了嘛，眷屬你的記性始終不太好呢～」
「喂，小丫頭妳可別瞪鼻子上臉，費點口舌講一下可不會少一塊肉。」
「我當然知道！但要是你是我，能看見眷屬氣場低迷的姿態可是很少見的！」茉莉試圖合法化自己行為，咬牙切齒不甘心說道，
「眷屬就是那種類型的人，平日就是一臉散漫，但就是莫名其妙氣場很強又得寸進尺，一相處久了你會牙癢癢恨不得好好捉弄他！」
「原來小兄弟你是這種人，她似乎很討厭你喔。」
「小孩子講話你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了。」羅修嘴巴一套歸一套，仍是畢恭畢敬將拼盤端了上去。
「抱歉抱歉，我以後肯定好好補償妳的，就先讓我欠一次吧。」
「真拿你沒辦法，那本王女就大發慈悲好好告訴你們『升降階魔法』的情報吧。」
茉莉吃下第二片蘋果，從胸膛前的狹小盔甲縫隙內掏出了筆與紙開始書寫，見此景的艾莉絲內心波濤萬千，無表情的臉上卻隱約訴說無盡哀傷。
「升降階魔法是星光界的產物，我們那邊大部分的人民最少都會有一張，獲得方式十分多元，無論是透過儀式簽訂獲得，哪怕是路上隨手撿來這種狀況都是會有的，但
有些升降階魔法會有類似人類獨立自主的意識，會附身在他人上做盡壞事，是有好有壞的存在。」
「你的降階魔法是靠儀式簽訂得到的嗎？」羅修問。
「不...我的狀況比較特別，是『遺傳』了母親的降階魔法『危機之落』。」
「遺傳？...」
「嗯，升降階魔法的簽訂對象若是血緣相近的親戚或家人，在他們離開人世後是有一定機率會轉移到我們這些子嗣身上的，若『危機之落』沒找上我，估計我一輩子都不會有升降階魔法可以用吧。」
略有隱情的茉莉撇頭，外人在前自然不願透露太多，羅修自然也注意到了其表情微妙的變化，不吭一語看著下秒她平常元氣的樣子再度回歸，
「總、總之我的事先放在一邊！現在當務之急應當是繼續講解吧？」「也是。」
「那就繼續吧，升降階魔法在星光界就是與人互利共生的存在，因為它們只要能附身在人類的『框架』上，那個人便能除了在『戰鬥之儀』外...也就是你們的『決鬥』中，在現實生活也能使用升降階魔法另一種力量。」
茉莉將紙上寫完的數個黑色格子當場展示出來。
「我在皇宮內曾經苦唸過，升降階魔法名符其實，是因每張卡的個體差異使我們切成兩大型態來分裂的術語。」
「居然分的這麼細啊...我以為就是能隨便用的東西而已。」薩耶魯頗為驚訝，首次正視「夥伴」能說是獨特的新體驗。
「每個人體內都存在名為『框架』的產物，用譬喻來形容的話，骨架是用來支撐我們身體，『框架』便是支撐升降階魔法與我們身體結合用的繩子，框架像是磁場般的存在環繞於人體，遺傳等基因問題會影響每個人框架成熟的速度，平均七歲左右的幼童就能開始『培養』了。」
「這、這樣子啊，厲害。」羅修不明覺厲，僅能小聲拍手叫好。
「哼哼，肯定以為平日我一副懶散米蟲的樣子絕對擠不出什麼知識吧，瞧瞧你們那一臉茫然的呆樣，再多拜倒於本王女的石榴裙前也不為過喔。」
「...想拿妳嘴巴去狠狠磨蹭地板。」「噫！？...」
「別激動艾莉絲，她知道我們不知道的，有資格可以這樣。」
羅修拍拍艾莉絲右肩安撫其情緒，轉頭看向茉莉誠懇表達，
「抱歉，但我還想知道更多，能麻煩妳繼續講嗎？」
「什麼啊那種奇怪的態度...眷屬你自從上車後怎麼變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跟以前那種婆婆媽媽的保母感相差甚遠啊。」
「是因為希望妳獨立些才這樣，要是講話再毒一些，恐怕我沉不住氣。」羅修轉個語氣，方將過去那股兇氣狠狠打進茉莉骨子裡，使她全身無一不打寒顫。
「好、好吧，話講到升降階魔法分成升、降階兩種不同類型對吧？其實這跟人被分為男女性是類似的，如果是打從一開始就附在人類『框架』上成長的升降階魔法，到了一定年數也會自動轉成升階或降階，可以靠『戰鬥之儀』分辨出來，這就像人的第二性徵，分成其中一個型態後才能再繼續細分成不同種類。
茉莉再次揮筆，在紙上最中間的【升降階魔法】格子旁各延伸出兩條直線，分為【升降】與【降階】後再各斜向畫出直線，不斷衍伸後最終完成了整個表格。
「見識到了吧，本王女完美的畫功！」
「的確精細...」薩耶魯難以置信世上竟存在能無手抖畫出完美直線的人。
「升降階分別斜出來的是『戰鬥型』與『決鬥型』，這意思是不是指升階魔法較擅長現實中的戰鬥而降階魔法則是妳所說的打牌方面的『戰鬥之儀』？」
「相當聰明呢眷屬，正如你所言，升階降階算人類的第一性徵，那『戰鬥型』與『決鬥型』自然就分別是第二性徵了！」
茉莉秀出她在心園市苦練已久的轉筆繼續講解，
「成長至『戰鬥型』的『升階魔法』能在『戰鬥之儀』內讓超量怪獸階級一步一步向上進化成不同姿態，現實生活也能使操控者身體實力強化，我們這邊最好的例子毫無疑問就是眷屬的『升階魔法-幻影之力』了！」
「...我比較懷疑羅修的身體是靠拾荒來強化的。」「嘿，別亂說。」
「成長至『決鬥型』的『降階魔法』作為『升階魔法』的相反，『戰鬥之儀』內自然是讓超量怪獸階級向下進化。」
「不是應該要向上進化才會變強嗎？『降階魔法』反而是自找麻煩啊。」薩耶魯不解。
「這就大錯特錯了！階級向下降看似變弱，其實是讓效果往多方面延伸。在星光界持續升階的超量怪獸大多只是增加攻擊、守備力，實則沒任何抗性、弱不禁風，相較下持續降階的超量怪獸效果更為強勁，控制者的臨場反應也會變更為靈敏，說不定連智商也會大幅上升！結論就是升階是力量取向而降階就是智慧取向了！」
茉莉話說到此時看見三人眼神飄移至一旁，使勁乾咳數聲，
「嗯，我只是講『說不定』而已，繼續講吧，大多數平凡的升降階魔法能發展到『戰鬥型』或『決鬥型』就已是極限，自然也有少數還能繼續成長，以『降階魔法』為例，擁有『決鬥型』後也能繼續發展出『技巧型』、『變動性』、『輔助型』這三種，簡稱『衍伸三角』。」
「沒看見三角形啊。」「我不會畫三角形啦！」
「那麼...這『衍伸三角』是？...」羅修問。
「就是『降階魔法』發展到極限後會成為這三種的其中一種，舉個例子，若成為『輔助型』除了保有『決鬥型』的特徵外，更能適當輔助隊友，卡片效果內除了降階外可能就會多出可以回復隊友生命值這能力也說不定。」茉莉繼續舉出案例，
「不過不過，也有些『降階魔法』一開始是會先發展成『衍伸三角』其中一種，之後才會把『決鬥型』找回來或是放棄，有先上車後補票的意思。」
「這樣看起來，一種升降階魔法如果長的好，最多也就只能有兩種不同型態了？像我這輛列車夥伴可能就是升階魔法的『戰鬥搭載型』？」
薩耶魯對這表格感到好奇，拿出冰箱內開罐可樂，洗耳恭聽。
「嗯，若是糟老頭你自認是『戰鬥搭載型』的話，在星光界就被成為『完整衍伸三角』。但聽過我父王說過...有些升降階魔法是萬中選一，被稱為『成長型』的存在，我的『危機之落』就是個好例子！只不過仍卡在發展成『輔助性』的途中。」茉莉撇過羅修一眼。
「升降階魔法是依附人體的『框架』才能發揮實力，『成長型』也是卻將『框架』黏得更深，甚至觸及到了『靈魂』，幾乎到了跟控制者合為一體的狀態，因此只要控制者自身一直『淬煉』下去，『成長型』就會跟著控制者一同變強...是雙面刃中的雙面刃。」
「雙面刃中的雙面刃？...」
「是的，雖能一直發展至比『完整衍伸三角』更強的類型，這卻也代表升降階魔法會越來越有自我與人性，會與控制者的『靈魂』產生碰撞。」
「...可能相斥？」艾莉絲突然出口。
「...嗯。」茉莉停頓。
「與『靈魂』產生碰撞的結果...就是得決定出這副身體的擁有者，人類的『靈魂』會跟『成長型』升降階魔法互相廝殺，直至其中一方消逝。」
此時，床上的茉莉忽然發出一陣冷笑，抹了一口嘴唇輕輕說道，
「呀...說不定我們這裡就有發生過這例子的人喔？更不如說...有可能我就是『升降階魔法』也說不...痛痛痛痛！！」
「別開這玩笑了。」羅修舊態復發抓住茉莉頭上的大呆毛上下扯動，似乎是身體本能察覺以至於自己動手。
「咿咿！...抱歉我只是開玩笑的！別扯了！」「嗯。」
「原來如此，這麼來說『成長型』就是類似遊戲內的特權玩家一樣？」薩耶魯問。
「對，成長型就算發展到『完整衍伸三角』還能再繼續長，可能大叔你的升階魔法若是『成長型』就能繼續從『戰鬥搭載型』衍伸到『戰鬥搭載耐力型』、『戰鬥搭載元素型』，也有可能全都會有。」
「這樣的話且不是令人非常興奮嘛！...真可惜看來不是。」
「不過眷屬你們聽好了！『成長型』很強，卻仍然無法擺脫『升階』跟『降階』這個框架，升階魔法』再怎麼長也不會脫離屬於它的『衍伸三角』，『降階魔法』也是比照辦理，不可能同時有升階跟降階特徵的存在，知道了嗎？」
「懂了。」羅修點頭。
「呼...真是真是，這樣一解釋下來嘴巴都口乾舌燥了，喝水！」茉莉肆無忌憚向羅修伸出雙手要求必要服務。
「我這就去...嗯？」羅修打算照做時遭薩耶魯插手打斷，
「可以是可以，不過小丫頭，喝完後可別忘記接著訓練啊。」
「诶？今天不是已經訓練完了嗎？」
「那是因為妳身體突然出問題才勉強中斷，要不然我看大概還要練個五六小時吧。」
「怎、怎麼這樣！？眷屬、無口女，妳們應該幫我...」
茉莉四處觀望，轉眼間方才還在室內的兩人早已無影無蹤，僅留下孤獨的自己跟不得不解決的爛攤子。
「你們這群笨蛋啊啊啊！ 」
「妳說海...？」高空中乘坐於巨龍上頭的男性「萬道入生次」發出疑問。
「嗯，就是一片純黑色的大海...你懂嗎？」他前方的狐狸女子「天華」手握刀柄如方向盤般操控，另一隻手則在半空轉圈形容所見之物。
「妳想說的是石油嗎？」「石油...那是喝的嗎？」
被天華反問的入生次臉色鐵青，忘記彼此間有一定的常識差異。
這也在所難免，雖有可能來自同個故鄉，但對方自稱「神」又身為升降階魔法，常識落差是免不了的，這世上居然有魔法卡變化而來的人類，自己過去學來的常識被顛覆的況下又怎能說別人呢？
「沒事，你繼續說吧。」入生次如此想著。
「好，但在這之前...」天華將刀柄橫向轉動，發出清脆聲響後轉身說，
「這樣牠就會自己飛了。」「自動駕駛嗎...有趣，看來原理跟開車一樣。」
「總之我想說的是，你和那該死的『幻影之力』過去所待的死後世界，就像是個『中繼站』。」
「『中繼站』？...」入生次對天華提出的新名詞感到好奇，但在這之前，他從這句話中聽出些許不對。
「幻影之力」應當是指過去曾在心園市奪下決鬥杯冠軍的幽靈「羅修」身上所持有的升階魔法吧？新聞曾有報導一時，為何眼前的狐狸並非說出他的名字而是一直提「幻影」來「幻影」去的，總感覺其中有一層剪不斷的絲。
「對，過去我在整個都市繞過一圈，都市的最外圍瀰漫著一層霧，仔細確認過後，似乎是能攔截靈體的屏障，就連我想突破這屏障都得費不少功夫。」
「...我曾聽過『夜晚出去城市最外圍就會被抓住送回家中』的奇怪謠言，看來是在說這個。」入生次說，
「但這跟『中繼站』又有什麼關係？」
「有人特地創造這個只能接收靈體的『中繼站』，且科技是比星光界更為發達，甚至連土地範圍都還在持續擴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而目的又是什麼，但目前嗅起來是無害的。」天華摸了摸自己鼻子，
「能創造這幾乎能容納數千萬靈體的世界...究竟誰能擁有這麼誇張的...真不寒而慄呀。」
「是比妳強的人嗎？」
「誰知道呢？但絕對不會是人，人就是無比脆弱，跟地上的軟泥一個樣子。」她撇頭說不。
果然很排斥人類，入生次推斷天華過去必然是發生過什麼重大事情，個性才會被塑造成這麼我行我素、毒舌貪吃。
「我一度以為死後世界是個很『神秘』的存在，是抱著敬畏的態度去看待的。結果這樣逛了一圈回來，竟被妳形容的像是一張紙就能塞進去的東西，何等諷刺。」
入生次盤腿坐在一旁，冷風依舊狂妄吹打於身，怕是身體麻痺沒知覺了，如今的他感受不到一絲涼意。
「『神秘』...字面上來看就是指『神的秘密』，難以捉摸、高深莫測，被隱瞞起來的東西，人類對『神秘』無法抗拒，抱著恐懼心態一而再再而三的奉獻生命去探索，可一旦了解，人的心態便會試圖去控制、征服『神秘』，征服成功的那刻，『神秘』便失去了它的概念，不是嗎？」
天華斜眼望向入生次，尾巴同時搖晃著保持平衡。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知道了嗎小偵探？破案便是你想去理解『神秘』的過程吧？」
「好好我知道了，這次我真的被說服了，妳徹底贏了。」
機智的入生次率先投降，寧可讓她光榮辯論的贏，自己也不願再聽更多口水機槍，這是他揣摩出來當下最好的相處方法。
「當然是我贏，你這麼快就接受反倒令我不舒服...也罷，現在差不多該好好整理以後的計劃了。」
「計劃？」「對，我的鼻子相當的靈，特地不計代價從星光界穿越到死後世界的終極目標...」
眼神在剎那間銳利，天華稍微撥弄被風吹亂的秀髮後表情沉重的注視入生次，如獵手觀察待宰羔羊般令人不舒適。
「 就是宰掉『幻影之力』，將那至高無上的『果實』收納於己。」
「原來如此，看來你們是會互相殘殺，勝者奪取敗者力量的種族？」入生次吞了吞口水推測。
「沒錯，升降階魔法只要藉由『戰鬥之儀』擊敗同類，就能暫時將它短暫『無力化』，到那時要殺要剮全都看在贏家心情，其中最有效率的方式便是吞噬它，繼承它本來擁有的效果跟力量，即便不透過費時但風險低的『戰鬥之儀』，靠武力取勝也是種方式。」
天華認真解釋，
「老實說已經擁有如此破格力量的我，就算不這麼做也能在星光界稱霸一方...但一山比一山高，有人...不，有同類斬斷了我的『刀刃』。」
「就是『幻影之力』嗎？...」見天華微微點頭後入生次緊接著問，
「所以『它』擊敗了妳並奪走自己身上某種東西，妳才因此產生了報復之心？」
「不，『他』什麼都沒奪走，也沒對我下手腳，只是斬斷『刀刃』罷了。」天華握緊拳頭。
「如果只是這樣，那為何...」
「就因為只是這樣，才更令人火冒三丈！」下秒天華破口大罵，滿是不甘心的腔調於舌尖坦率吐出，
「雖說後來發生的不少事也跟他有些關聯，但那並非重點，我真正最不爽快最不愉悅的地方，就是那該死的『幻影之力』明明有能解決我的實力，卻如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天真的放過了我！」她怒火中燒繼續開罵，
「荒謬...荒謬！這不是汙辱什麼又是汙辱！？從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這筆帳絕對要清算回來！」
「看來是妳被同情導致自尊心受損，結下了這帳吧...那當事人知道這回事嗎？」
「不，我跟生前的他只有被斬斷刀刃的那次有見面，從那之後再也沒嗅到他的氣味過，可惜的是當我見到死後世界的『幻影之力』時，他已經是喪失記憶...可能有恢復一些吧，然而卻相當混亂。」天華手摸下巴自問，
「但有一點搞不清楚...升降階魔法被擊敗應該是會連軀殼帶靈魂一起消逝的，為何會跑到死後世界呢？...哪怕他是非常粗心到被星光界的普通人所殺，犯人體內都一定有升降階法，不可能會放棄眼前肥肉不吃。」天華停頓，
幻影之力、使用者、生前、記憶喪失，這些名詞便足夠讓入生次切斷蜘蛛絲其中一根暗藏的秘密。
「證據還不夠的情況下...我還別想那麼多好了。」
入生次如此心想，從眼前天華語氣能聽出來她有隱瞞死後世界見到『幻影之力』的後續，八成是自己被抓起來昏睡後的『機密案件』吧，沒臉自稱智將，但居然幫助曾傷害自己的犯罪者提供跟分析情報，雖說一方面也是類似交易，但他怕自己也是瘋了。
「只為了報仇就穿越陰陽兩界的話我也覺得不可能，我認為『幻影之力』肯定是擁有能讓妳不惜一切都要得到的...」
「迴避『副作用』。」天華打斷入生次，
「升降階魔法雖能吞噬同類繼承力量，但那就跟死後世界的那個...那什麼來著...數學？」
「是指輸血吧，血型不對就不能輸的那個。」
「對，就是輸血，我本能判斷原理是差不多的。」
「我們不像人類有『血型不對』這種困擾，想吃還是能硬吃下去，能但就算本體力量再怎麼強大，反覆吞噬不同品種的同類後體內就會混濁，那時候如力量衰退、身體虛弱等等『副作用』就會纏上身來，只要一個不注意...」天華比出鉤子的手勢。
「『副作用』就有可能一次全爆出來，本體當場自滅，靈魂都不剩。」
「結果是吃死的嗎？...」
「差不多，升降階魔法實力再怎麼低劣，成長到一定幅度都至少有一個效果，而『幻影之力』本身的效果...就是能迴避『副作用』，名符其實，就算他暴飲暴食也不必擔心體內混濁，只會越強、不會越弱...而這是每個升降階魔法都夢寐以求的效果，看來他把自己效果隱藏很好呢，不過仍然被我聞到了。」
「聽起來妳鼻子相當靈啊，但總不可能誇張到連隔了一個世界的死人氣息都...」
「就是能這麼誇張。」天華高興炫耀道，
「正確來說，我不僅嗅覺靈敏，在嗅到『氣味』的那時身體也會自動把『氣息』給永遠記在腦海裡。」
「這兩者間有什麼差別嗎？」入生次問。
「有，所謂的氣味是能夠改變的，要是一個禮拜多不洗澡氣味肯定會很難聞吧？但只要洗個澡就行了，然而氣息截然相反，只要靈魂仍在，就絕對不可能被抹消。」
天華眺望遠方，無盡黑夜壟罩在沙漠上，順著鐵軌追跡下來體感雖只有一個下午，但這地方的時間如同被撕裂的紙張般，她判斷至少過了快兩三天有。
「幻影在與我一戰後就消失匿跡，氣息卻在幾年後的某日再度湧現出來...那像是覺醒了什麼一樣的氣息，得知其靈魂尚未熄滅的我就這樣一直追跡至今，發誓直到復仇成功為止...這血仇就絕不會消失！」
「其實在我們那個世界，這種行為叫做跟蹤狂。」入生次把話憋在心頭，暗自慶幸天華不會讀心術。
「所以妳是打算在『幻影之力』搭乘的列車穿越這裡抵達星光界時搶先攔截不讓他復活吧？」
「對，照目前聞到的氣味來看，幻影大概八成已經把靈魂成功附著在活著的身軀上。雖然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但絕對不能放他回去。」天華表情沉重摀著嘴。
「在那裡，獵手可不只我一個。」
次回「迷霧中的再戰」
附錄：鍛鍊中的王女
▲茉莉所繪的升降階魔法分類表（1.0），為以後陪伴劇情走向的系統。
升階魔法分類
【戰鬥型】：
最早進入的型態(也可之後進入)，開始能在『戰鬥之儀』中作為升階卡片出現於牌庫內（若無進入這型態則無法進入於『戰鬥之儀』內），控制者現實中身體素質也會被強化，缺點是會些微好戰。
【升階衍伸三角】：
指升階魔法的三個分支型態【搭載型】【耐力型】【衍伸型】統一的術語。
【升階完整衍伸三角】：
指控制者的升階魔法同時擁有【戰鬥型】或【衍伸三角】其中一項的術語，通常一般升階魔法發展至這已是極限。
【搭載型】：
能使控制者僅能在『戰鬥之儀』中使用除了自己外的其他升降階魔法，開始後自動安排於牌組內，結束時除了自己外的升降階魔法消失。
【耐力型】：
能使控制者更為耐打、精神力也會上升，無論是『戰鬥之儀』或現實都能發揮功效。
【元素型】：
能使控制者於現實使用元素屬性(經典的火、水、風等等)，經過多次訓練後可用於狩獵、戰鬥。
【升階成長型】：
極為稀少的型態，擁有能成長至比【升階完整衍伸三角】更強的潛能，控制者心靈蛻變時也會同時成長，缺點是太過於融為一體，可能導致發生互相爭奪身體主權的狀況，例子是羅修的「幻影之力」，雖說效果強勁反噬可能性卻也正比成長，被天選的詛咒。
升階魔法分類
【決鬥型】：
最早進入的型態(也可之後進入)，開始能在『戰鬥之儀』中作為降階卡片出現於牌庫內（若無進入這型態則無法進入於『戰鬥之儀』內），控制者現實中反應能力加強，少數智商也會被強化。
【降階衍伸三角】：
指降階魔法的三個分支型態【輔助型】【變動型】【技巧型】統一的術語。
【降階完整衍伸三角】：
指控制者的升階魔法同時擁有【決鬥型】或【衍伸三角】其中一項的術語，通常一般降階魔法發展至這已是極限。
【輔助型】：
能使自身卡片效果強化，變化成能多加輔助隊友的型態，於現實中控制者個性也會變得較為溫馴體貼。
【變動型】：
能使自身卡片效果強化，降階的星數範圍變得更廣，降階出來的超量怪獸效果也會變得更為強勁。
【技巧型】：
能使控制者更能靈活運用牌組並且能更迅速了解戰況跟理性分析，同時也能組出數種花式套路卻不失強度的套牌，控制者於現實中也會更採取邏輯思考，缺點是會變的一板一眼，簡稱「龜毛」。
【降階成長型】：
極為稀少的型態，擁有能成長至比【降階完整衍伸三角】更強的潛能，控制者心靈蛻變時也會同時成長，缺點是太過於融為一體，可能導致發生互相爭奪身體主權的狀況，例子是茉莉的「危機之落」，如升階成長型般，是被天選的詛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