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底下的蘭德公墓並不像黃昏和夜晚時那樣陰森,加上周遭林蔭眾多,讓這裡少了市區的那股燥熱,倘若不是被規劃成了墓園,不然這塊地肯定會成為很棒的消暑勝地。
在這裡,就算是不耐熱的愛麗絲也能頂著大太陽行進,她絲毫感覺不到任何負擔,從林間撫面而來的涼風吹散了惡毒日光所帶來的炎熱,讓她不再有一點中暑的虛脫感。
可一旁的大衛就不是這麼認為了,從林中吹來的寒風對他來說異常陰冷,但又不是因為溫度的關係讓他感到不適,那種感覺反倒更像是冷風直接穿過了他的身軀,是種刺入心坎裡的寒冷。
「好、好冷。」
「蛤?這種天氣喊冷?你的知覺出問題了是不是?」
「沒有啊,只是被風吹到後感覺有點不舒服。」
「唉,問題真多……蹲低點!」
「啊?哦,好。」
走在前方的愛麗絲轉身幫大衛測量體溫,她伸出了手去比對兩人現在的額溫差,但當大衛接觸到了她那雙手後,卻忽然感覺到體內的涼意直逼心頭,嚇得他立即推開了愛麗絲。
被大衛推倒在地的愛麗絲眼裡充滿怒火,直接開口飆罵:「喂!你這傢伙在搞什麼!好心幫你還要這樣對我?」
「抱、抱歉,只是突然……」
「突然?我現在把你殺了也是突然!哪來那麼多藉口!」
「紅心死神,妳冷靜點,這真的只是意外。」
「媽的,我已經受夠你這傢伙了!」
暴怒的愛麗絲拔出了兩把手槍開始對大衛胡亂掃射,她這一反常態的行為讓大衛有點摸不著頭緒,雖然很想向她解釋,但對方根本不打算與自己溝通。
大衛藉著他那與生俱來的反應力,勉強躲過了愛麗絲槍林彈雨般的射擊,他跑進樹林間躲了起來,直到槍聲停止,大衛才敢探頭查看那邊的狀況。
只見愛麗絲雙目無神地低下了頭,她沒有更換彈匣,也沒有要繼續追上來的意思,站在原地的愛麗絲就好像發條鬆掉的玩具一樣,跟他們當時第一次遇見小木偶的情況非常相似。
當大衛以為她已經冷靜下來時,才剛跨出去第一步,愛麗絲就以十分鬼扯的速度瞬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在大衛眼前的愛麗絲表情十分猙獰,如紅寶石般的赤色雙瞳變成一片墨綠,大衛現在很確定眼前這個人並非是他所認識的紅心死神。
愛麗絲一手掐住了大衛的頸部,僅憑單手之力便將大衛給高高舉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愛麗絲就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被扔飛的大衛及時抓住了身旁的樹幹,儘管雙手擦破了皮,但至少避免了整個人撞到樹上暈倒的慘劇。
「妳到底是誰!」
「嘻嘻。」
愛麗絲沒有回答大衛的問題,當然也沒留給他任何歇息的時間,她再次舉起了槍朝著樹林瘋狂掃射,搞得他是寸步難行。
自知兩人速度不在同一檔次的大衛選擇放棄接近愛麗絲,在別無他法之下,他被迫趴在地上匍匐前進,只能試圖逃離愛麗絲的射擊範圍。
他躲進了一個有高低差的土坑之中,這次大衛也學乖了,沒有再去探頭觀望後方的情況,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飛在空中的感覺。
「大白天的見鬼就算了,現在還遇到長得跟紅心死神一模一樣的瘋子,難道我今天正好碰上了水逆?」
「大、大衛?」
「啊?約翰,你怎麼在這!」
「說來話長……總之我們得快點離開這片樹林才行。」
「蛤?」
「待會再解釋,先走再說!」
「喂!等等!」
還沒搞清楚狀況,約翰就拉著大衛往樹林外奔去,沒頭沒腦的行徑也讓他陷入了混亂,直到看見眼前出現了一片不尋常的亮光,被約翰拉著跑的大衛才及時剎車,阻止他朝那道光牆繼續前進。
「約翰,你冷靜點!能不能先跟我說明現在是什麼情況?」
「抱歉……」冷靜下來的約翰看向大衛,隨後便開始解釋道:「我們現在被困在了那些惡魔所製造出來的結界當中,如果待太久的話,會越來越分不清事物的真偽,混亂的意識會使得人們逐漸陷入瘋狂,最後被困住的人就會迷失自我,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地互相殘殺,直到結界裡的人全部倒下為止。」
「你怎麼這麼清楚?」
「剛才從他們大本營逃出來時聽到的。」
「是嘛……」
因為有了愛麗絲這個前車之鑑,大衛完全沒辦法信任眼前這個約翰,先不說他是否有無說謊,光是從他想強行闖出光牆外這個舉動,就讓大衛對他抱持著高度的警戒心。
儘管他沒有全然相信約翰的說詞,但現在的大衛也別無選擇,只能盡量從他口中把情報給套出來,問道:「紅心死神呢?那個跟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又是誰?」
「那是惡魔製造出來的幻象,愛麗絲本人應該還待在結界外,這裡面好像不會同時出現兩個相同的人。」
「那這道光牆就是結界的邊境,對吧?」
「恩,不過現在可能沒辦法出去。」
「是要擊敗紅心死神的幻象嗎?」
「我也不清楚,但試試也無妨。」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大衛自己也很清楚就算兩人合作,也不太可能成功擊敗愛麗絲的幻象,那東西的速度已經超出了他的反應所及,只要一個恍神就有機會成為她的槍下亡魂。
現在大衛已經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去做嘗試,要不是他真的如約翰剛才所說的開始神智不清,不然他也不想提出這個方案。
他們先是觀察了附近的環境,確認愛麗絲還在原本的位置後,兩人便回到了先前相遇的土坑當中,打算將那裡當作進攻矛點進行突擊。
「我去做誘餌?」
「恩,我會趁那個瞬間除掉她,別擔心。」
「唉,好吧……」
大衛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後便翻出了土坑,大吼道:「喂!紅心死神,我在——」
噗哧——
一切都如同他們所預期的那樣,在大衛起身的那剎,假愛麗絲轉眼間便來到了他的面前,約翰也趁著這個瞬間直接拿槍捅穿了愛麗絲的幻象,但奇怪的是,大衛此刻卻感覺到自己的背脊相當冰冷……
「嗚——!約翰,你這傢伙!」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聽見約翰癲狂般的大笑,大衛咬牙切齒地怒視著他,可腹部被刺穿的大衛現在卻無力予以還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傢伙一臉嘲諷地走向結界邊境。
碰——
「大衛.賴亞,清醒一點!」
大衛的眼前一片黑暗,視線模糊到什麼也看不清楚,雖然依稀聽到了熟悉的叫喊聲,但他卻沒辦法做出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