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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民第二部]第四章 驕陽(2)

911010813 | 2022-08-20 16:50:59 | 巴幣 100 | 人氣 107




大約過了半個月後,中村菓子屋的分店在葫蘆墩區風光開幕。

佐藤對這間店寄予厚望,試著將京都風情的菓子店原汁原味複製到台灣。

在筆直的黃土路旁,剛建好的獨棟日式木造長屋散發出微微檜木香,大門左側掛出印有中村家徽-梅鉢紋的白色暖簾,暖簾前擺出一張紅色長椅,上方打著一把黑色木柄的深紅紙傘,讓坐在椅上的客人可以近距離愜意欣賞對面那棵櫻樹。

美中不足的是,此時為炎熱的夏季,剛移植過來的樹株上只有稀疏的幾片綠葉而已。但在貧瘠的台灣島上,這樣的佈局已經讓人們充分的感受到佐藤的企圖心。

「在台灣打造新的和菓子世界。」

開張當日冠蓋雲集,與佐藤熟識的政客們紛紛出席了開幕儀式,中部的富商也幾乎都到齊。

當然,絕大部分是日本人。

笑聲、讚嘆聲,吆喝聲此起彼落,人們將店裡擠的水泄不通,身為店長的渡邊雖然不擅交際,但也硬著頭皮不斷穿梭在店裡店外招呼,就這樣忙到了9點店裡的燈火才熄滅,栓上大門。

這些情景都是孝誠從當天去分店支援的河村那聽來的,孝誠當天並沒有在場。

曾經有幾次孝誠心中認定:現在和渡邊可以算是師徒關係,這樣的關係在渡邊成為分店長時必定也會帶上自己吧!

事後證實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渡邊最終還是捨棄了孝誠。

不,說捨棄有點太過,應該說渡邊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任何人成為左右手。

這時的孝誠終於了解:這匹孤獨的狼,早已習慣單打獨鬥。

而失去依靠的孝誠被打回原形,在頭號師傅阪田的分配下重回打雜。原先的職務被解除,完全接觸不到店內生產的工作。

「以為靠渡邊那傢伙就能升天嗎?真是天真的清國奴。」

「你還是好好的掃掃地,洗洗衣服,別讓你的手弄髒了神聖的和菓子。」

各種冷嘲熱諷的攻擊也比之前更加激烈,但為了生計、為了興趣,孝誠也只能咬著牙苦撐下去。

這天晚上,孝誠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下街住所。

意妹見到了滿臉倦容的孝誠,立刻放下手邊的針線起身笑臉迎接。

全身無力的孝誠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之後緩慢走向架高的玄關直接躺了下來。

「先吃飯吧?躺在這睡著會像上次一樣冷到(感冒)喔!」意妹蹲下摸著孝誠的臉頰。

孝誠並沒有馬上回應,只是靜靜的閉眼躺著。過了一會兒,孝誠慢慢張開眼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

「我想離開中村,放棄這條路了⋯⋯」

意妹靜靜的摸著孝誠的頭髮,微笑張口說道:

「要走要留都沒要緊(沒關係),只要你覺得是對的,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你行(走)下去。」

孝誠拉回意妹的手,放在臉頰緊貼著。

「我知道你會陪著我,只是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真的不知道。萬一,我把妳帶到了懸崖怎麼辦?」

「如果沒辦法走回頭路,那就牽著手同下(一起)跳呀!」

聽到意妹這麼說,孝誠張大眼睛看著她,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我是個鄉下女人沒讀過書,只知道你是我老公、我的天,既然選擇你,我就不會放手。」意妹笑著說道。

聽到這的孝誠有些安慰,也多了點心疼。

雖然意妹是在上個世紀的封建思想下長大,想當然爾是「夫為天」的信徒。但看著意妹笑著說出這些綁住自己的教條時,孝誠多麼希望他能像現代女性般,能有自己的想法,不再被關在父權世界的牢籠之中。

「以後是個全新的時代。」

「我希望,妳可以不要這樣圍著我而轉。」

「妳做得(可以)自由的飛,去做妳想要的;累了,再飛轉(回)我身邊就好。」

聽完孝誠的話後意妹收起了笑容,歪著頭想了一下,接著又露出笑容說道:

「好好好。有閒有錢後我就會當隻小鳥仔飛。」語畢,意妹輕輕的捏了孝誠的臉頰繼續說道:

「同樣,我也希望你做得(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飛出去。」

「你有做和菓子的才情(才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繼續下去。」

「我好(喜歡)看到那樣的你。」

這句話讓孝誠如釋重負,得到支持的他此刻完全放鬆,沒多久便帶著微笑躺在意妹身邊睡著了。

啪!

意妹一巴掌拍在孝誠的額頭上。

「跟你講過會冷到啦!講毋(不)聽耶!」

說完,又一巴掌打醒了美夢中的孝誠。

「痛啦!妳是不會用別的方式叫人起床嗎!」

原先住在隔壁的渡邊因為工作的關係退租,下街的街尾只剩孝誠家中一如往常的透出微微黃光,伴隨著小倆口的鬥嘴,在這寧靜的夜裡顯得特別熱鬧、特別的溫暖。

「如果沒有妳阿母的那句話,我現在的人生可能就會完全不同。」孝誠用他那蠟黃又佈滿老人斑的左手拿著抹布,來回擦著桌面。

「會更好或是更壞我也無從得知,但有她一起走的路,肯定是最幸福的。」

若竹聽著聽著,腦海裡也浮現出早已離世多年的母親。

她對於母親的記憶不多,現在甚至連五官都已經記不清了,但永遠不會忘記母親身上那股淡淡的桂花香,還有足以融化冰山的笑。

就在若竹腦袋持續播放回憶時,孝誠開口了。

「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半年左右,發生了一件事。」

孝誠繼續說道:

「我記得那天很冷,是舊曆年過年前幾天。大約十點左右,渡邊怒氣沖沖的跑到本店,店裡所有人都擠到屋內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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