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諾心驚膽顫的回到甜品鋪,還沒回過神,掌櫃便厲聲喝斥,「言、兮、諾!你今兒開始都別來甜品鋪了。」
「掌櫃的…」言兮諾正想解釋,話被徹底截斷。
「官府就知道你是甜品鋪的人,方才已經來了一趟,要不是我和徐府的管家還有點交情,你早被官府抓了。」
「掌櫃的…求求你給我個機會。」言兮諾眼裡瀲著水光哀求,想保下自個兒的飯碗。
「看在你給鋪裡帶來很多生意,我才幫你求情的,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掌櫃沉著臉,像驅趕蒼蠅般揮了兩下手,「總之,快走吧!我的大老爺吶!鋪子都差點給你害沒了。」
「掌櫃,您要兮諾走,那我也不做了。」墨也走到言兮諾身邊站著,表示決心。
「你真拿自己當回事了?」掌櫃氣的臉紅脖子粗。「行,要走你兩一起走。」
「掌櫃的,對不住您,我會走,您就讓墨也留著。」言兮諾不想連累墨也,給他使了眼色,又給掌櫃鞠躬哈腰,「掌櫃的,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我這就離開。」臨行前拍了拍墨也的肩以示安撫,才步出甜品鋪子。
言兮諾返家時,經過了徐府,瞥了一眼徐府的大門,不禁長嘆一口氣,紫狐沒緣見到,飯碗也丟了,心想自己對「狐狸」的好奇,似乎該收斂些了。
※※
晚上,徐府賓客雲集,當地的名人士紳站在被擠得半滿的廳堂裡閒談寒暄。
徐知府看見穿著白色袍子的沐風不疾不徐的走進了徐府的廳堂,熱情的拱手道:「沐風,沐公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場內頓時悄然無聲,無不被沐風的俊俏容顏和他的好名聲所吸引,紛紛投以好奇的眼光睨著眼前人。
「真是感謝徐知府的邀請,才能讓在下一睹紫狐的風采。」沐風作了個揖,淡淡的微笑。
「別這麼說,沐公子剛搬來江南,必定人生地不熟,如需徐某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徐知府都這麼說了,在下自當不會客氣。」沐風點了點頭,便走去和一旁的名人士紳寒暄。
直到稍晚氣氛更加熱絡,徐知府請眾人入座,在廳堂中央留下一大個空位,請僕從將木籠給推了進來,籠子還未到廳堂,才在外頭廊道就已經聽到強烈的撞擊聲。
僕從將木籠推進來,置在廳堂中央,裡面的狐狸一身夢幻的紫色毛皮,身長大約有半個人那麼長,在籠子裡活蹦亂跳,衝撞著木籠,還不時齜牙裂嘴的對著籠子外的人們示威,在場仕紳看到紫狐,無不瞠目結舌的驚嘆,世上竟還有此等稀有的狐狸,與此同時,只有沐風一人平穩的坐在椅子上,沒有半點波動,還拿起桌上的桂花糕細細品嘗。
路謹嵐湊到沐風耳邊輕聲問:「主子,不吃點菜嗎?」
「嘗過千千萬萬道菜,終不似這桂花糕好。」沐風氣聲回應,接著又啜了口酒,心裡想著的其實是這一句;看過形形色色的人,終不如言兮諾美。
這時,徐知府坐在主位上,開始致詞,「謝謝各位大駕光臨寒舍,這紫狐是昨日在山上所捕抓,得到此等寶貝,我便迫不及待和各位分享,才辦了這場晚宴,大家待會別光顧著看,喝點酒,吃點菜,要聊得盡興吶!」
在場所有人紛紛舉杯,敬了徐知府一杯酒。
「不知沐公子覺得這紫狐如何?」徐知府問。
沐風不動聲色,裝著沒聽到,泰然自若的拿起下一個桂花糕放入口中,讓徐知府又喚了他一次,依舊故作輕鬆的微笑著,沒有回應。
徐知府當然得要面子,急的加大音量,抑著心中悄悄燃起的火苗,眼睛直直盯著沐風,路謹嵐站在一旁期待著這場好戲,緊抿著唇,深怕被人察覺到一絲笑意。
成功吸引了徐知府的視線後,沐風才用迥異於平常的眼神凝視徐知府,褐色瞳孔閃過稍縱即逝的一絲緋紅,眼神就像深不見底的漩渦,將徐知府的魂都給吸了進去,徐知府突然行屍走肉般離了座,上前自己打開了木籠子,紫狐趁隙逃出,靈巧的穿梭在眾人之間左閃右躲,沒幾步就跑出廳堂,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場一片譁然,徐知府這才從和沐風的對視中回過神,看著自己懸在木籠子旁的手,想起了紫狐是自己放走的,感到震驚又氣惱,強行平復著驚詫的表情。
「徐知府,您這晚宴著實精彩,在下深感佩服,原來你本就想當著眾人的面,放生紫狐吶!看來定是位愛物惜民的父母官。」沐風起身誇讚,一旁仕紳聽著,無不起立給徐知府熱烈掌聲,路謹嵐也跟著拍手,還笑了出來。
「謝謝各位抬愛。」徐知府作揖,氣得沒辦法繼續說話,只能用微笑掩飾著憤怒和懊悔。
晚宴結束,仕紳皆離去,徐知府氣得重重拍桌,但那木籠子是他自己所開,又能怨得了誰。
「知府,小的覺得這沐風委實怪異。」
「怎麼說?」
「方才您看了沐公子之後,就像丟了神似的,小的跟了您三十年,不曾見過您那種神態,「這事必有蹊蹺。」管家言之鑿鑿的分析,順著主人的毛捋,壓下了徐知府即將對自己遷怒的火氣。
「確實古怪,幫我暗中調查沐風。」
「是。」
※※
沐風和路謹嵐回了沐府。
「方才的表演還滿意嗎?」沐風得意的拋了個眼神。
「滿意,太滿意了,主子的幻術真的百看不膩。」路謹嵐崇拜的拍手,眼睛都給笑彎了。「你沒看到徐知府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沐風推開了書房房門,以為紫狐會上府裡來坐坐,卻不見蹤跡,隨口一問:「紫狐呢?」
「我們哪管得了他,他本來就是愛上哪便去哪。」
「我可不會再救他下一次了。」沐風蹙起眉心,「真是個麻煩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