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化魔液和寂佛果,蕭濁在山洞裡拿出五個死氣濃郁的冥器和十面旌旗。
在佛魔寺摔了一跤讓他深有體悟。他布下高級提純陣後輔以邪術「上魔天鍛」,打算將化魔液和寂佛果煉成藥浴,想將其用來鍛體、擴充自己氣海的容氣量。
如此便可避免久戰後陰氣枯竭,還可增加肉身強度,畢竟被人掏心窩實在是一種不怎麼好的滋味,他還被人掏了兩次。
他體質特殊,要用上的天材地寶自然要更為精純。
上魔天鍛是他身為帝玄時的自創邪術,能提取冥器中的死者之氣,將一切天材地寶汙染成適合他體質吸收的玄陰能量,亦能將藥力精純度放大數倍。
來自創世神等級的深奧邪術果然效果非凡,可說奪天地之造化,乃鬼神不測之術,僅僅五個冥器和陣法,經過藥浴,蕭濁的肉體強度便強化了三倍,氣海也擴大至原本兩倍。這可是尋常修者窮極一生、日思夜想都得不到的大喜事,但蕭濁心情卻並無太大波動。
畢竟若非他現在修為太低,上魔天鍛還可達到更好的效果。
也不知道佛魔打算用甚麼邪術處理化魔液和寂佛果,但手法估計與自己大差不差。
幾日後,蕭濁丟下莫言九,隱匿氣息在北緣城四處亂晃。
儘管蕭濁穿著與馬族人相似的打扮,不受待見,但一名英俊逼人的男子走在大街還是極受關注,時不時有妙齡女子回頭觀望,不過當她們見到蕭濁那要殺人暴屍的眼神,便又立刻轉頭回去。
蕭濁以為世界清靜了,熟料還沒走幾步路,腰際的波浪鼓便發出咚咚聲。連日來,它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出聲響,對蕭濁而言彷彿催魂奪命。
蕭濁擰眉瞪目,厭煩得很,便將波浪鼓收入乾坤袋。
他此次回到北緣城,本要尋找煉製法寶的材料,也不知為什麼,後來卻進了酒肆,還點了最烈的靈酒。
他本就不是易醉之人,花了大半靈石,一罈接一罈才讓他臉頰泛紅,喝到最後酒肆的人皆嘖嘖稱奇,逐漸有人圍觀。
周遭被圍成圈也就罷了,圍觀的人還議論個沒完,有人說:「蠻夷便是蠻夷,與田人不同,我聽說他們只吃肉配酒,吃喝拉撒全在馬背上!」
也有人說:「是啊,馬族就是會喝,他們連餵嬰兒都用酒!」直到蕭濁大手拍案,怨念深重的陰惻惻眼神掃過,他們才齊齊止住話題。
許是見蕭濁花靈石如流水,離開酒肆後他又被兩名少年拉住,說要帶他去小倌館。
蕭濁意識雖有些模糊,但也知道小倌館是何場所——那是男子以色事人的地方。
他輪迴了這麼多世卻不曾去過,思及此他勾起唇角,靈光乍現,立刻來了主意。
蕭濁一進入小倌館,男鴇母便笑臉吟吟接待。蕭濁大老遠就聞到他身上的脂粉和香囊氣味。
男鴇母一會誇說怎會有這般英俊的人,一會又說如此英俊,即便沒錢他也願共度良宵。
「觀你打扮定是馬族勇士,我同你說了吧,我們這兒可稀罕了,因為寒蟬宮的余宮主痛恨男風,北方的小倌館都要遭受打壓,要玩男風還得來我們北緣城!」語畢男鴇母便挽了過來。
余秋業坐擁寒蟬宮,其下還有諸多大小宗門依附,儼然已成了北方至尊,當年他一紙「杜絕男風」的命令便叫北方風聲鶴唳,一堆男男道侶被他嚇得合離,小倌館也紛紛關門大吉。
總體來說,男風在南方比北方還盛,東方又比西方盛。在青樂國,甚至上到帝王、大臣皆好男風,他們除了妻妾外,還有年少俊美的書童、孌童,因此上行下效,就是平頭百姓也頗興此道,多不以為怪,頂多閒言碎語罷了。
「喔?」蕭濁挑了挑眉,兀自審視環境。周遭煙霧瀰漫,紅紗四布,還有恩客在樓台上摟著小倌,盡說些歡場上的甜言蜜語。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倌館?
此時不通情愛的蕭濁彷彿誤入叢林的小白兔。他帶著赤子之心般的好奇,瞅了價碼後也不多話,直接叫了三名初蓄髮的天字上上號小倌。
那男鴇母見了是個有錢的,笑容更盛。
進了包廂,小倌們先是攀上蕭濁健碩胸肌又揉又摸。微醺下蕭濁也不抗拒,畢竟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摸又如何?他摸骨相命時還不是被渾身摸遍?
小倌們見狀還以為蕭濁喜歡,又多摸了幾把,接著嬌笑著引領蕭濁入坐,熟料蕭濁不知想到什麼,化被動為主動,大手一拉,望向其中最清秀的小倌。
「你叫何名字?」 蕭濁問。
小倌見自己被拉住,又驚又喜道:「竹兒。」小倌含羞帶怯的低頭,但蕭濁看都沒看,只道:「不對,你叫清兒。」他用帝王般的賞賜口吻,不容置喙。
還沒見過有客人會幫人取名的,小倌們面面相覷。
坐下後蕭濁提著酒便是大口猛灌,酒漿打濕皮裘也不管不顧,一罈又一罈,小倌連斟酒的功夫都省了。
看著蕭濁牛飲狂飲,小倌們都開始疑心,他究竟是來飲酒還是來玩男風的?
就這樣蕭濁越來越醉,視線也越發模糊。左右兩邊的小倌花枝招展,濃妝艷抹,而對面賣藝的小倌彈彈唱唱,在醉意和燭火襯脫下也是個粉面佳人。
對蕭濁而言,他們可比季清好看太多了,但蕭濁卻全無欣賞之意,他只聽著曲,搖頭晃腦好不快活。興起時,他一口將剩下的酒喝了個乾淨,仰頭時,喉結上下滾動的模樣既狂野又爽快。
框啷!蕭濁抹去嘴邊酒漬,將酒罈砸碎。恍惚中,前方燭火竟成了與帝清燈下共讀的燭火,而食案也成了書案,就連案上器皿都成了他罰書寫字的紙筆硯墨。
……
從前他一犯錯便會被帝朦罰字,那字數之多,就是生出八隻手也寫不完。
他不知有多少夜晚被罰到趴在案上昏昏睡去,臉還總是讓未乾筆墨印的滿臉,東黑一塊西黑一塊,狼狽可笑。
然而,這時都會有人在他後背披上薄衫,不過每當他回頭,卻又見不到那道為他披上衣衫的身影。
雖然蕭濁從未將那人抓個現行,但他知道這定是帝清所為。
想起這些過往,蕭濁怒意不減反增。一抬眸,就連對面撫琴的小倌都變成帝清那奇醜無比的模樣。
蕭濁脾性上來,手一揮,當即喝道:「難聽死了,別彈了別彈了!」
小倌頓了頓,識相的將音樂停下,怎知才將琴撤走,一轉頭竟換作簫,那抹長身玉立的姿態,又讓蕭濁憶及帝清立於巔上,衣袂飄飄,迎風吹簫的畫面,這更惹得蕭濁愈發不爽。
「你是在吹哭調子嗎?出殯哀樂都比這好聽!」蕭濁垂著頭顱咬牙切齒。
小倌們從小便要接受調教,對發酒瘋的人早見怪不怪,自是可以將人伺候的服服貼貼。
聞言他們立刻陪笑走來,雙臂一探便要脫去蕭濁皮裘,那儀態各不相同,有的靦腆溫柔,有的未語先紅。
蕭濁深邃眉眼染上醉意更令人沉溺,那迷濛的臉分明無半分情欲,卻好似春藥般引的人心馳骨軟。
小倌巧笑倩兮的瞅著蕭濁,解下自己衣袍後手指一勾,拉著蕭濁往大床走去。蕭濁整整喝了一日,走起路已是七歪八倒,小倌們一左一右扶著,又哄又騙,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他移駕床上。
小倌本想行性事,但被蕭濁制止。
「只要陪我在此便好。」此時蕭濁眼神清明了一瞬,哪還有之前醉態?
一名小倌不依,坐起身,還想脫下蕭濁的墨黑勁裝。
蕭濁當即變臉怒斥:「狗東西,你這是在勾引我?」他殺氣炸毛般的壓頂而落,猶如要將人身首異處。
小倌的職責自然是勾引人,但他被蕭濁這麼一嚇,竟嘴唇發顫道:「不、不敢,不是勾引。」
蕭濁聽到滿意的答案,呆呆的點了點頭,接著囈語似的嘟噥幾句,緩緩閉上雙眼。
三名小倌見蕭濁性子暴戾,哪還敢再繼續,將紗帳放下後便讓自己枕在蕭濁肩上。
若平時蕭濁早將人給處理了,但他現在渾身彷彿被掏空一般,只想找個東西抱著。
朦朧中,好似有張傲然睥睨的臉朝他望來,那張臉帶著七分淡漠、三分鄙夷,可望而不可及。
蕭濁胃立刻一抽一抽的疼,翻江倒海一般。
小時候他見到帝朦對帝清的關愛,便會感到滔滔醋意,還有帝清若有似無的漠視也會讓他悵然自失,這時他只能一個人躲在草廬裡抱著枕頭。
眼下蕭濁左右肩頭各枕著一名小倌,他摸了摸小倌嫩滑的肩,只覺得自己的心好沉、好冷,又滿是憤怒。
季清、帝清……
醜八怪、瞇眼怪,這都是因為你……
蕭濁臉色暗下,斷斷續續道:「我先睡一會……醒來後若發現有人動我身體,哼哼……」他右手一揮便現出墜天,道:「你們會知道後果。」
三名小倌瞧這劍再一揮便要抵到自己頸脖,當即顫抖不止,只得像隻小貓乖順的一動不動,就怕這不講理的醉漢恃醉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