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公平
依靠著動力外骨骼我毫不耗費力地直接爬到沙灘北端最高的小山丘上，今天的月色相當美，南方澳漁港的景色在月光的照映下盡收眼底。
我開啟曙光的資訊機能，把我今天在避難所見所聞紀錄下來的東西透過衛星網路上傳到公開網路上，希望這些東西能帶來一點好消息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裡依然有人努力地求生。說來我這趟回家的路還真不是普通的錯綜複雜，我並不清楚綠色組織到底和那些在幕後的團體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是我很樂意他們把小耶帶離台灣，只是我剩下的時間並不多，而這些難民的生死關鍵卻掌握在這個有點可笑的實況上，作為我的任性，我將上傳至網路影片資料取名做：核災浩劫後荒土求生實境秀，內容包括了全部我所見所聞，包括修女對我的勸誘，完全赤裸且一絲不掛的將避難所的一切公諸於世。如果我有機會生還，我的下場肯定不會很好看。
就在這我還陷入沉思的時候，山腳下有人對我大叫著。
「喂！帶槍的！這邊！」一名戴眼鏡的年輕人大喊著：「這邊！」
我小心翼翼地不要太過度展現動力外骨骼的機能爬下山。
「帶槍的先生，你好，我是．．．．．．」
我舉起手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戴眼鏡的說：「避難所的領導和頭子們正在拉攏你。」
「我知道。」我盡量不透露太多。
「所以我們也打算拉攏帶槍的加入我們的陣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幹嘛的吧！」
果然我一直預期的事情發生了，避難所分成兩派，一派希望透過控管資源還有制度體制來讓避難所的人繼續能夠南方澳求生存，而另外一派則是主張集結資源突破往南的交通限制向外界求救。
「所以你們是求援派？」
「其實我們自己也沒有名稱，但肯定的是我們否定現在避難所的體制。」戴眼鏡的說：「我們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支持者。」
「我嗎？」我搖搖頭。
「帶槍的一呼百應，只要你肯說句話，避難所要推翻領導和頭子都不是問題！」戴眼鏡的說：「所以請加入我們，這樣可以說服更多的人願意支持我們對外求援的行動。」
「但是怎麼作？根據我以前探索過的路，全部的路都封死了，就算是我也沒嘗試過強行穿山翻越障礙，更何況帶上一票人？」
「我們現在有別的方法可以解決交通的問題，到我們的基地看看。」戴眼鏡的說。
於是我跟著戴眼鏡的摸黑走到了一處靠近海港的倉庫，還聚集了一些戴眼鏡的夥伴，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接著我們來到了一處船廠的船塢，那裏停了遊艇。
我好奇地問：「嗯！這東西能動？」
「我們發現時，她還只是個半成品，所幸該有的材料和零件都有，於是我們把她完成了，我們打算用她離開這裡。」
「這東西載不走避難所全部的人。」我說：「在你們當中也只有少數幾個人可以搭船離開。」
「對！搭船離開的人必須想辦法對外求援！」
「也就是說只有搭船離開的人才能得救嗎？」我反問。
戴眼鏡的說：「但是得救的人也要有責任和義務對外求援，而且我估計不用航行太遠，只要能夠沿岸航行到太魯閣的砂石港，我相信不需要走太遠就能夠找到援助。」
「事情有這麼樂觀就好了。」我說。
「所以你願意幫助我們嗎？」戴眼鏡的說：「想必帶槍的先生大概也知道我們欠缺什麼吧！」
我一猜就知道這艘遊艇缺乏柴油，現在我們在避難所唯一能找到的柴油就是，發電機用的柴油。因為柴油用完就沒了所以很珍貴，只有在緊急的情況下頭子和領導們才會開啟發電機。油庫還不算小，而且又被人看守著所以很難一點點地偷出來。如果這些求援派真的要取得柴油，那麼唯一的手段就是發動攻擊了。
「我不確定是否要幫助你們，因為你們的行動是一項很大的賭注，而且需要消耗掉很多重要的資源。但是我向你們保證我絕對不會對領導和頭子以及避難所裡的其他人透漏你們的行動。」我說。
「哥，你說啥都沒用！你老是把帶槍的當作很有理想、有抱負、目標崇高的人，根本就盲目的造神。」這時候一名穿著穿牛仔吊帶褲、綁著單邊小馬尾、全身髒兮兮臉上還有一抹黑油看起來十多歲剛成年的女孩子從船廠的二樓的欄杆邊沿著梯子靈巧地滑來。
「小孩子不要插嘴。」
「唉，老是把我當作小孩子，其實很簡單，帶槍的要得只是一點好處，我已經看到了喔！頭子和領導給了你什麼好處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牛仔吊帶褲女孩繞著我說，「所以我們也要給帶槍的更多好處。」
牛仔吊帶褲女孩這樣一說反而讓我眼睛一亮，在這個避難所之中居然有這樣一個用比較平凡的眼光看待我的女孩。
「喔？那你認為頭子和領導給了我什麼好處？」我嘗試著提問。
「我都看到了，修女小姐進去了你的房間。」牛仔吊帶褲女孩說。
在場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開始議論紛紛。嗯，看來有些事情是公開的秘密，不過既然這樣就必須要講清楚說明白。
「所以呢？這有什麼意義嗎？」我直接了當地問。
「喔，不知道帶槍的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牛仔吊帶褲女孩在我身邊繞著問：「大家都知道，修女小姐是領導和頭子的妓女。」
看來我的猜測和預估都是真的，修女果然是被領導和頭子差遣來說服我的，但是我並不想憑藉著幾個人的說詞來評論修女的所作所為。
「是真的嗎？帶槍的先生你真的，那個了？」戴眼鏡的問。
「修女的確有來到我的房間，但她只是送晚餐給我而已。」我說：「她喝了我不喝的酒之後就睡了，我跟她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別裝了，怎麼可能沒發生什麼事情！」牛仔吊帶褲女孩衝著我。
我聳聳肩膀說：「好吧，就算我真的上了修女那又如何？既然你們打算繼續拉攏我嗎？然後為了拉攏我加入於是送上更多的好處嗎？」我故意看著牛仔吊帶褲女孩接著用一種略帶挑釁的無恥態度說：「如果這位髒兮兮的小姑娘把身體洗乾淨一點的話，或許年輕又充滿活力的肉體會比修女還要棒。」
牛仔吊帶褲女孩一臉不爽地衝著我罵：「無恥！下流！卑鄙！色胚！你搞清楚一點！現在是你無恥的接受性招待耶！你以為跟修女來一炮是很大的好處嗎？」
「所以呢？」我反問。
「那個不知羞恥的賤女人在避難所靠著肉體供領導和頭子享樂換取食物，有時候她也接受領導的命令用身體拉攏一些具備特殊條件的人。修女看起來貞節又清純，其實骨子裡面根本就是個香爐！」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打響撤了整個廠房，戴眼鏡的一巴掌朝牛仔吊帶褲女孩打過去。
「帶槍的先生請息怒，是我妹妹太沒有禮貌了，她有很多不明的事情，請你不要跟小孩子計較。」戴眼鏡向我道歉完之後像是故意在教訓自己的妹妹一樣給我看似地說：「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任何人都會想盡辦法用盡各種手段求得生存，只要是為了求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批評別人。」
「但是這不公平，在避難所的每個人都辛苦的工作通過領導的考核才能分配到食物，只有她只需要躺下兩腿開開就能求得溫飽。」牛仔吊帶褲女孩忿恨不平地說。
「喔！公平？」我在她面前伸出拳頭說：「那你知道我是怎麼求生存的嗎？」
我生氣了嗎？或許吧，但是並不是因為侮辱的言詞，而是對我自己所說的話覺得感嘆，人們為了求生存的確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但是在當一切過去之後，為了求生的人們是否又該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牛仔吊帶褲女孩說：「拾荒？」
「不，那只是你們看到的結果，其實我跟修女一樣使用了不公平的手段獲得利益。你知道那是什麼嗎？」我把牛仔吊帶褲女孩逼到遊艇外壁說：「我使用的不公平手段就是運氣，對，我只是運氣好而已，我因為運氣好所以拾荒時偶爾能到重要的東西，而這些運氣，卻是來自於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孩被蘭陽溪沖走的結果。還記得我說過了吧！因為小耶被溪水沖走失去了大半的物資，於是我乾脆遠走台北蒐集物資。」
「這個．．．．．」牛仔吊帶褲女孩不知所措。
「我要說的就這樣了。我一樣會信守承諾，不會透漏你們的計畫。」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