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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之門3

kóng-kóo sing-sai | 2014-10-25 15:24:52 | 巴幣 0 | 人氣 104

天龍之門
資料夾簡介
最新進度 af 最後的子彈

  3.不死好活
  
  事情沒有司機所說那麼順利,巴士被卡在雪山隧道裡面。這是可預見的狀況,西邊不行的話就走東邊的路,大家都想得到,不過軍方也是慢了半拍封鎖隧道,因為我們已經卡在隧道的半途了。因為是呈現封鎖的狀態,大部分的汽車都已經熄火,順帶一提,逆向的道路也被堵起來了,因為有些人異想天開逆向行駛,結果就是發生車禍,聽說逆向那邊的車道在前天就因為有人逆向開車發生車禍塞住了。
  一開始我們還在車上待了一整天,等軍方會開放讓人通行,所謂軍方封鎖的說法也不確定是不是正確,但是大家都這麼說而且也看到路邊有阿兵哥在閒晃就姑且相信。
  「躲在隧道裡也好,最少輻射可能會比較少。」在一整天無所事事之後政治三人組之一的男人說。
  「不,隧道內的通風系統多多少少還是會吸入輻射塵。」高中女生推了一下眼鏡說,「也不要以為穿了防護衣就很安全,防護衣只是防止輻射塵沾在你身上而已,但是放射線還是會毒害你的身體,除非你穿鉛衣。」這對話聽起來活像是鸚鵡學舌般,毫無語氣地複製別人說過的話。
  「所以沒事最好待在車上這樣?」棒球衣男子問。
  「不保證沒問題。」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證,再說別以為待在隧道裡就很安全。」棒球衣男強硬地推開巴士的車門,「都等了一整天還沒消息,我四處去看看狀況,有什麼消息就回來告訴大家。」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我覺得被困在隧道內一點也不好,最主要的問題並不是輻射或汙染,而是沒有水也沒有食物,衛生條件很差,巴士的廁所一下就滿了,大家只能在排水溝旁邊排泄。昨天棒球衣男離開巴士之後就沒有回來過,每個人都顯得焦躁不安,情況不明,資訊又不流通,這時候隨便一點亂七八糟的小消息都會引起大亂。
  這時候棒球衣男回來了,同時帶著一包軍用口糧跟一瓶包裝水。
  「軍隊在前面方放物資,每個人只能領一份,大家快去領吧。」棒球衣男伸出他的左手上面有個印記說,「而且他們會在人的手臂上做記號,不能重複領。」
  司機說,「我們可是剛剛好卡在隧道中間,如果要過去最少要走幾公里的路。這裡有小孩跟老人,而且前方塞車路也不好走。」
  「我們可以一起出發互相照顧小孩和老人。」帶著兩個小孩的父母說。
  大家都沉默下來,我明白為何,因為沒有人想照顧老人和小孩,發放物資可能有限很容易就被大家拿光。
  這時候老婆婆的外傭奪門而出,口中不知道叫喊著什麼一路朝著前方跑過去。
  「他聽得懂中文嗎?」政治三人組之一好奇地問。
  「大概吧,我聽到他有跟老婆婆交談。」我插嘴說:「他丟下老婆婆去搶軍糧了?」
  突然大家驚覺現在可不是悠悠哉哉討論的時候,於是一大半的乘客也跟著跑下車,似乎不想落後別人,這時一家四口的父母看著自己的小孩根本不知所措。
  棒球衣男這時對一家四口說:「我可以幫你們照顧小朋友,我已經有拿到乾糧了。」
  「謝謝你。」父母匆匆忙忙地點頭到謝之後也跟著跑下車。
  於是車上只剩下我、棒球衣男和高齡的老婆婆。
  棒球衣男坐在兩個看起才國小低年級的小朋友旁邊突然把軍糧的餅乾拿給小孩,「這個餅乾給你們吃吧,要多咬幾下記得配點水和果醬。」
  「你不吃嗎?」我好奇地問。
  「當過兵的台灣男人實在不太想回味這種滋味。」
  其實我還蠻喜歡台灣軍隊的口糧餅乾,但是這種時候我只能哈哈哈地傻笑應對。
  棒球衣男聳聳肩膀說:「倒是你?」
  「嗯,我只覺得跟人擠來擠去地拿東西很麻煩而已。」我抓抓頭髮回答,「而且我也不太想回味那種東西。」
  突然間老婆婆的外傭回來了,而且還一對穿著白袍的陌生男女回來,他似乎很激動不知道在念些什麼,男女開始對著老婆婆東摸西摸地,接著陌生男子抓著老婆婆的手腕搖頭說:「老太太已經過世了。Shepassed away。」
  外傭聽了之後滿臉哀傷地下跪並且在胸口畫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詞地似乎在禱告。
  陌生男子說:「我去跟軍方談談,看看能不能有辦法安置遺體。」
  「喔?所以瑪莉亞突然跑出去並不是要搶軍糧,而是要去幫老太太找醫生。大家都誤會她了,尤其是你送貨小夥子,人家是要去找醫生,別亂說有得沒得。」棒球衣男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著,突然一手鉤住我的脖子在我耳朵旁邊說:「等等我有個地方要去,要不要跟我來?」
  「離開隧道?」我茫然地問。
  「差不多,跟我來一下吧。」棒球衣男揣著我的肩膀跟巴士上的人說:「我有些話要跟這年輕人說一說,晚點回來。」
  我就這樣被棒球衣男一路揣到馬路邊,「幹嘛啊?車上就只有兩個小孩一個菲傭和陌生人。」
  「我需要你的幫忙。」棒球衣男說,「我可能有方法可以繞過軍方的封鎖,昨天我已經去前面看過了。」
  我和棒球衣男一起緩緩地朝著前方走,這一段路上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看樣子大家都擠到最前面領食物了。
  「我要從導坑過去嗎?」我指了指一旁的逃生門,那扇門通往事故時可以提供緊急應變的導坑。
  「沒用的,軍方用一堆彈藥箱和雜物把導坑堵了起來。」棒球衣男說:「我昨天已經看過了,而且逆向車道的確也因為車禍被堵了起來,而且還坍塌了。」
  「軍隊幹嘛做這些事情?核電廠發生事故時不是應該疏散群眾嗎?」我好奇地問。
  「先別管了。」棒球衣男搖搖頭:「能逃出隧道比較重要吧。」
  「你有把握?」
  「當然有。」棒球衣男說:「方法我等等會告訴你。」
  我們沿著旁邊的人行步道一直走,隨著牆上壁畫改變我們越來越朝著隧道末端接近。
  「好就在這裡停下來吧。」棒球衣男停在逃生通道旁說:「已經夠近了,在過去會和跟軍隊爭執不休的人群撞上。」
  「爭執不休?」
  「因為軍隊根本沒發乾糧。」棒球衣男說。
  「什麼?那你個乾糧哪來的?」
  「記得我說過導坑被雜物堆堵起來的吧。」棒球衣男說:「那些雜物堆包括乾糧,我偷了幾包沿路送給別人,現在軍方的路障那邊已經擠滿人了。」
  「你這是幹嘛?你在製造混亂?」
  「製造混亂的是政府。」棒球衣男抱怨似地說,「第一天電廠發生事故時政府強制管制資訊,但香菇雲大家都看得到算一下方位就能明白那是核電廠的位置。就算網路沒消息沒新聞還是封不住人的嘴,一大群人想自行離開台北,結果第二天政府管制交通,他們把這種行為稱為傷害控管,防止群眾流竄導致的動亂和社會不安!說什麼白癡話如果想控管傷害應該是更加速地疏導交通,而不是發布什麼在家命令,接著第三天因為其中一組發電廠發生事故之後,電力供應系統混亂,結果導致其他兩座發電廠也發生狀況,電力公司在發生核災事故後沒有人堅守崗位,發電廠人去樓空擺爛,第三天台北停電並不是因為沒有核電廠發電,實際上電力是足夠的,只是供電系統無人控管而大亂才停電的,於是在第三天政府總算願意發布撤離但為時已晚,因為訊息完全無法傳出去。」
  「這樣我明白了,而通常軍隊的拐拐也只是裝飾品,結果就變成其實撤離命令已經下來了,但是軍隊還是封鎖住通道。」瞬間我懷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是台電的人。」棒球衣男說,「但是不要對我有期待,我只想繼續活下去,我的家人還在南部等我回去,剛才告訴你這麼多只是我因為輻射線照射腦部導致夢遊行為的夢話。」
  「所以就我們兩個人逃走?」
  「帶大家一起跑?別傻了。」棒球衣男打開逃生通道,果然後面是一堆亂七八糟軍用雜物,這些雜物堆滿了導坑甚至頂到了最頂端,不知道這些雜物堆到底堆了多長。
  他示意要我安靜並且把耳朵貼在牆上聆聽,在他確定雜物堆後面沒人看守後兩人個人開始搬開這堆雜物。策略很簡單我和他把清開的雜物堆成一個頂到天花板的階梯,然後從最頂端的開始把東西搬開,這樣才不會讓雜物堆掉下來。
  最後我們在雜物堆的頂端清出了一個可以讓人爬過約三公尺長的通道。
  「OK!沒有人!趁現在!」爬在我前頭的棒球衣男說,接著他穿過了整個通道。
  當我準備也跟著上去的時候,突然有人抓住我的腳大喊著,「你們在幹嘛?」
  沒錯通道只有三公尺長所以當棒球衣男的頭冒出通道確定沒人時,我的腳還在另外一端的外面。
  「有人抓住我了,快拉我過去!」我大叫著。
  但是棒球衣男已經通過了,他來不及回頭抓住我。
  「靠杯!」接著我整個人被這股力量抓出了通道,並且被摔到地上。
  三個阿兵哥站在我的面前,分別是中士、一位下士和一名二兵手中拿著槍。
  「你們在作什麼!」中士嚴肅地問。
  「甘你屁事啊!」我不削地回應。
  「你他媽!什麼態度!」下士斥喝。
  「態度?阻礙逃生通道又是什麼意思?封鎖隧道又是什麼意思?」我一腳踢了一下雜物堆,這些雜物堆從外觀、顏色和上面的文字很清楚一看就知道是軍用品。
  「你這些老百姓,給我聽好。」中士一把抓住我的衣領,「現在是戒嚴時期!」
  「戒你媽的鳥蛋啦!當我是白癡!你說戒嚴就戒嚴?」我一把推開中士,「去你媽的,戒嚴你說了算?國會是有通過了?」
  「通過了啦!」中士大叫著。
  「通你的肛門啦!」我反嗆回去,「滾回去給通個兩下再來!」
  「你這個!」下士突然一拳打了上來讓我跌到雜物堆裡。
  我瞬時從雜物堆裡抓了一把鐵撬,一個回頭敲在中士的腦門上。
  此時二兵慌張了舉起他手中的步槍瞄準我。
  「等等!不要開槍!」下士制止二兵,但是說時遲那時快他已經扣下板機了。
  「原來啊!」當我聽到槍膛發出空蕩蕩的喀喀聲之後,我立刻明白槍裡面沒子彈,這一瞬間我一股腦地用鐵撬猛打下士一頓。
  當我稍稍地清醒之後眼前只剩下,倒在地上的中士,半死不活的下士,跟已經雙腿方軟尿失禁的二兵。
  這時候棒球衣男才從通道探出頭來,看樣子他花很多功夫才轉身回頭。
  「軍人追上來了?」他問。
  我一把抓住二兵說:「我們應該從他們口中套點消息。」
  最後二兵告訴我們,軍隊只是接到命令就封鎖隧道,在那之後就全無司令部的消息了,一開始的兵力根本來不及封鎖雙向的通道,於是軍方草率地做出了決定炸掉了一邊的隧道。如今群眾躁動,軍隊又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旅長決定不要在把兵力放在隧道封鎖上,所以打算直接炸掉另一個方向隧道然後全軍南下,目前已經有好幾輛卡車開走了。他們三人奉命驅逐群眾,並且在導坑巡邏。
  「那隧道裡的其他人怎麼辦?為什麼不直接開放隧道讓人通行?」我問。
  「我不知道。」二兵搖搖頭說,「我的家人可能也在難民當中,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
  棒球衣男一把搶過二兵手上的步槍並且檢查了一下,「槍根本沒子彈。」接著他還翻了一下已經不省人事的兩位士官又說,最後他做出了結論:「這個部隊已經彈盡糧絕了吧。」
  「應該是吧。」二兵緊張地說,「我們從昨天開始每天就拿到一包口糧,又有群眾跑來要口糧,營長看到都快發瘋了。」
  「不對吧,怎說軍隊應該都有許多戰備的物資。你剛剛說有許多卡車開走。」棒球衣男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核電廠爆炸的第一天,就有許多卡車從營區開走我不知道開去哪裡,我想大概是去台北吧。」二兵說,「一開始封鎖隧道的時候,也有一些物資跟著過來,但是今天又被載走,所以我的槍沒有子彈,不只是武器而已,就連吃得和醫療品也都被載走。」
  「不對,核災之後我在台北待了三天,在台北我從來沒看到軍隊。」我立刻指出矛盾。
  「這種不正常的調派都是營長指示的?」
  「應該是吧。」二兵搖搖頭。
  棒球衣男作出結論:「看樣子軍隊已經軍閥化了。」
  「軍閥化?」我懷疑著。
  「在沒有總司令和參謀總長的控制之下,這些各個地區的部隊指揮官也會想要替自己找條路吧?」棒球衣男解釋,「在核災發生之後最需要救助的台北得不到任何資源,軍隊還準備往南。」
  「你是說軍隊的指揮官跟以前的大帥一樣要用目前手上的阿兵哥和裝備去攻占南部的區域然後自立為王?」我覺得這根本不可置信,「說不一定他們只是接到消息準備到南部安全的地方會合而已。」
  「你不覺得奇怪嗎?台灣往往發生災難之後軍隊都會迅速馳援,但是你在台北待了三天卻發現軍隊袖手旁觀,然後來到隧道這裡卻發現軍隊正在封鎖隧道阻止人南下避難。」棒球衣男說。
  「那些不管了,重點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指了一下二兵。
  「殺了他?然後我們繼續穿過隧道。」棒球衣男聳聳肩膀,「你不是已經幹掉兩個了?」
  「才沒有了,這兩個還活著,一個昏倒了,另外一個半死不活。」
  二兵立刻求饒說:「拜託,別殺我,我超討厭這兩個人渣的,他們兩個因為我是大專兵所以老是整我,而且我的家人可能也在難民之中,國家已經完了,我不想當兵了,我要回家去了,千萬別殺我,我跟你們是同一國的。你看,我做給你看。」二兵隨後在上士身上踹了一腳,然後又在中士身上踐踏一番,接著拿起雜物狠狠地砸在這兩個人頭上,這下子真的出人命了。
  「放我離開,我的家人可能在這些群眾當中,就算沒有我也想回台北的老家。」二兵求饒著。
  「信他?」棒球衣男聳聳肩膀。
  我揪住二兵的衣領警告他說:「好,我們讓你回去,如果你敢告密,我們兩個人就會把責任通通推到你身上。」
  二兵點點頭。
  最後我們將昏迷的兩個人用雜物堆掩藏了起來,二兵把原先藏在雜物堆中的便服換上。
  「原來你本來就計畫好了。」棒球衣男說。
  「是啊。」二兵說,「但是我卻沒想到部隊居然沒給子彈。」
  我們分道揚鑣之後,穿過了雜物堆時間剛剛好是黃昏時刻,我們趁著昏暗的天色悄悄地離開導坑,沿著道路偷偷摸摸地躲在一輛軍卡的旁邊。
  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和棒球衣男還是很希望有一輛車可以開,畢竟我們可不想用走的。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們也只好慢吞吞的走到羅東,看看能不能尋求幫助。
  這時候隧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滾滾沙塵從隧道竄出如同竄出洞穴吞噬獵物的蛇,我感覺到有許多細小的石頭零零落落地打在身上。
  之後我和棒球衣男在坡道旁的草堆中躲了很久,直到軍隊完全的離開。
  確認雙向隧道還有導坑都已經完全坍塌之後,我無奈地坐在高速公路上,看著太平洋的日出,並且拿出可以充當收音機的功能行動電話,當然沒訊號,把他調到收音機的功能,希望能找到一些救難或者是避難指示的廣播,但是轉來轉去卻始終毫無音訊。
  「過了海的另外一邊就是一片安全的了吧。」棒球衣男站在我身邊說,「沒有輻射沒有汙染也沒有恐慌的土地。」
  「是啊。」
  「可惜啊,劫後餘生也就只有我們兩個臭男人混在一起看海,真是狼狽。」
  「是啊,挺狼狽的。」
  棒球衣男坐在我旁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之後說,「目標宜蘭市吧。」
  不肯定也不否定的口問,透露著些許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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