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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法師】苦痛迷宮.第四段.阿札琳

瑟瑪Sirma | 2019-03-05 13:31:19 | 巴幣 24 | 人氣 592


  這條發著紫光的通道是一條往下的斜坡。

  我在這裡面走了許久,這段時間中沒有敵人過來找我,雖然能夠不戰鬥是件好事,但是這安靜的氛圍更讓我覺得不安,緊繃到快斷裂的神經戒備著隨時從任何方向出現的敵人。

  從看過從牆壁裡浮出來的石巨人之後,我就認為這迷宮都在迷宮主人的掌握之中,沒有任何一處是安全的,即使是在這相對狹小的通道中,要讓一頭石巨人浮出來把我拍死應該輕而易舉,但他卻沒這麼做。

  在這充滿怪物的迷宮裡面空出一個安全區,把我往裡面趕,到底有什麼目的?

  該死,好想休息。

  就像是跑馬拉松全程衝刺的笨蛋一樣,雙腿逐漸從痠痛演變成劇痛,無論多麼用力的吸氣,還是無法緩和隨著疲憊而來的窒息感。

  我還得繼續往前……

  每次呼吸時都能感受到嘴唇和喉嚨變得乾燥,失去溫暖而逐漸變冷的鼻腔開始使我疼痛,腳底與鞋子的摩擦、剛才攀岩的出力使手腳的表皮磨破,對於空氣與摩擦的感覺更加刺激與敏感。

  我得,繼續……

  「算了……」我扶著牆壁,緩慢的坐下,五分鐘也好,讓我休息一下。

  坐下的瞬間,一股酸爽的感覺從我的腳底通上我的頭皮,堅硬冰冷的石牆坐起來有這麼舒服嗎?

  我馬上打開藥水,看著裡面還剩七分滿的水量,這本來是為了治療傷勢而留下的藥水,但是就算現在不喝,估計我也得累死在這。

  把瓶口往嘴裡塞,並用力的喝下,乾燥的肉塊受到滋潤,久違的觸感讓我前所未有的清楚感受到自己的食道在哪,由於藥水的效力,全身的疼痛得到進一步舒緩,像是躺在床上,又像是被伴侶擁抱的治癒。

  糟糕,我喝了多少?!

  我隨即把瓶口拔離渴望水分的雙唇,並且查看藥水瓶內還剩多少,幸好及時回神,目測還剩下三到四成的水量。

  我抓著牆壁,慢慢地將身體緩慢的撐起,藥水的效力使我恢復良好,但我的身體渴望著更加深度的休息。

  我清楚地知道,如果繼續坐下去,在睡飽之前我是不會再起來的,因此就算從腦袋沿著脊隨,沿著尾椎順著腿骨發出如拉扯似的沉重,我還是用力的抓著牆壁爬起。

  到底得走多久呢,我又墜落多久了?

  往深處走獲得救援的可能性比在表層更加渺小,但是我卻選擇往深處走去。

  我是相信著自己能夠在迷宮之中活下來,才往深處繼續探索,還是只是因為受到壓力驅使而自暴自棄的往內部走去?往深處走就有希望嗎?除了先前搜索時,偶爾能見到的遺失物之外沒見到半個活人,我哪裡來的勇氣朝絕對更加危險的深處走去?

  這迷宮快把我關出幽閉恐懼了……

  「啊——!」

  一聲清脆、尖銳,又懷念的尖叫,從遠方傳來,並且接著小小聲的掙扎。

  是人嗎?還是又是讓我迷失在迷宮裡的那聲尖叫?有些不同

  明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但我卻很想過去,這是出於落單的恐懼嗎?還是來自群居動物的本能?似乎管不上那麼多了,我滿腦子都想著「過去」。

  我朝著通道深處繼續走,由於藥水的效果,身體好上很多,步伐明顯變快,氣也沒那麼喘,但這之中估計也有一份期待在。

  很快的,我到達了通道的出口。

  在我前方,我所見到的是,一個渾身被迷宮的藤蔓纏住,並且在奮力掙扎的耶雷弗女兵。

  「嗯!嗯嗯!」她用右手把左手上的藤蔓拔掉,但很快的又長出來,纏繞住她的手臂:「可惡!」

  「喂!」我大叫並朝她奔去,而她也馬上看過來:「我幫你!」

  「你……」她驚訝的看著我,同時我迅速的把藤蔓拔掉,並把她從陷阱裡面抱出來。

  「沒事吧?」我問,並輕輕放開她,等她站穩。

  「……」她在站穩之後,把身上細小的枯枝與木屑拍乾淨後說:「謝謝。」

  「好久沒看見活人了,」我感慨,並問:「怎麼稱呼?」

  「我是西格諾斯騎士團暗夜行者部隊的阿札琳。」她說道:「叫我阿札琳就好,勇士。」

  「你……」我驚訝的問:「你認得我?」

  我還以為我沒什麼名氣,因為我一直以來都只是跟在五位英雄、眾多武功高強的冒險者們身後辦事,所做就只是從旁輔助一下那些真正的戰鬥力。

  「怎麼可能不認得呢?您也是這次遠征軍的主力之一呀,」阿札琳的這幾段話,聽起來相當客套:「雖然知名度不及其他的英雄們,但是作為普通人出身,還能在英雄身邊一同戰鬥的高手,我們都很羨慕呢。」

  不過,就算聽起來很客套,但總比負評好,而且這比我想像的評價還要好上許多,無論是從奧術之河,還是在奧術之河以外的地方,我都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僅僅是受到那些大人物的賞臉才得以一同冒險的,被他們的粉絲唾棄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你怎麼能夠跟在英雄大人的後面呢?」、「連冒險時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到底要怎麼樣幫助英雄們戰鬥?」,這種專程寄過來罵我的信件,多到可以拿去賣資源回收,其他的英雄說不用在意,甚至還有跟我為粉絲素質道歉的菁英冒險者,但那樣更讓我感到難受。

  「我擔當不起……」我回應:「我只是個跟班而已,而且在工具齊全的情況下,我連船都不會修,冒險進入迷宮深處,只能到處逃命……」

  「即便如此還是很了不起!」阿札琳突然捧住我的臉頰:「勇士大人,請不要自卑!您是與英雄們一同拯救世界的其中一人!」

  「請認清自己所在的高度,並拿出與之相秤的信心!」

  我十分驚訝……不,可以說是驚恐的看著阿札琳,我知道她是想安慰我,但這種太過激烈的手段,著實讓我陷入驚恐。

  「啊,十分抱歉!」阿札琳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把我嚇壞了,終於放開了我的臉頰,並且有些害羞、手無足錯的解釋:「我,我只是想給您鼓勵一下……」

  這樣的阿札琳,讓我感覺她就像隻小狗,闖禍之後便不自覺的用可愛來擋下一切,不過,阿札琳更可愛一點。

  我抓住了阿札琳的右手,並輕輕的放到我的臉上。

  「謝謝,」我說道:「感覺好多了。」

  說完時,我盡可能的溫柔,把她的手放回去,她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應對我的行為,呆滯在原地,臉頰更加的紅潤,我馬上知道我該說說別的事情了。

  「對了,」我使用轉移話題的萬用起手式:「你會修船嗎?剛才我也有提到,我的船摔壞了,而且會修船的人都消失了,所以我才進來迷宮找人。」

  「這樣嗎……」阿札琳也回過神來,剛才的害羞已從她的臉上淡去:「抱歉,我也不會修船。」

  「好吧,」我回應,並自嘲道:「不過就算你會修,我們也回不去那裡就是了。」

  「這個迷宮,不會輕易地放我們回去呢。」看來阿札琳也迷路過好一陣子,才被趕來地下深處。

  仔細一看,除了剛才受到樹枝綑綁的損傷之外,她的身上也有好幾處受傷,手臂上還有些瘀青。

  「你身上的傷……」我問。

  「啊,這個呀,」阿札琳順著我的視線,理解到我在說她左手臂上的瘀青,:「在進來這裡之前,被一個落單的石巨人攻擊,情急之下用手去擋開……嗯!」

  阿札琳沒有說完話,便痛的叫了一聲,

  「嗯……」這種傷勢用雜貨店批量販售的藥水是不可能治好了,沒辦法:「你的手過來一下。」

  阿札琳緩緩的把手臂伸過來,手臂痛的震動,我馬上用雙手捧住她的手臂,盡可能的溫柔。

  接下來,我讓我體內的愛爾達斯緩慢的凝聚,並且流過她的患處,愛爾達斯具有生命的力量,稍微研究一下使用方法,就可以用來刺激癒合,藉此治療傷勢。

  一般人是不可能這樣運用自己的愛爾達斯,除了操作上的難度外,這等同把自己的壽命分割出去,但是經過英雄與菁英們的教誨,以及奧術之河高濃度愛爾達斯的地利,我成功的讓自己獲得了與環境交流愛爾達斯並恢復的能力,只要控制一下,我不會折太多壽。

  阿札琳的患部發出湛藍的光芒,她驚訝的看著她的手臂迅速恢復,瘀青的痕跡愈來愈小,直到消散,治療結束後,光芒消散,我便放開她的手臂。

  「好一點了?」我問。

  「好厲害……」阿札琳看著自己剛治好的手臂,並動了動身體:「身上也舒服很多,這是……」

  看來她很滿意。

  「這個是用愛爾達斯刺激治癒能力的方法,還會帶一點止痛的效果,」我向阿札琳解釋:「短期內傷勢並不會消失,所以不要太勉強自己……」

  呃呃……看來我沒能說完話。

  我都忘記我只是喝水恢復的,頭好痛,像是貧血似的,那種令人煩躁鬱悶而且不可忽視的疼痛正在侵襲我的腦袋,彷彿腦內每一顆細胞都被綁上絲線,用力的往地上拉扯。

  我馬上往牆壁靠去,並且緩緩的坐下,藥水沒能讓我恢復正常,只是讓我以為我自己正常了,實際上受到的傷害根本沒有恢復,只是像腎上腺素一樣暫時讓我能夠忽視損傷而已。

  剛才那些話,我應該對自己說一遍……

  「勇士大人。」阿札琳陪我一起坐下後,扶住我的腦袋,並往她的身體去靠。

  蠻溫暖的。

  「你……」我問阿札琳,她的披肩底下並沒有厚實裝甲或皮甲的觸感:「沒穿盔甲嗎?」

  「在遇上石巨人之後呢,我就覺得盔甲沒什麼用,逃走之後馬上卸下了。」阿札琳把披肩脫下,裡面只有鎖鏈甲與包在裡面的女性騎士團制服:「我只留下頭盔、手套和靴子做最基本的防護。」

  「這樣啊。」我回應。

  確實,在遇上石巨人之後,不論穿多麼厚重的裝甲,被拍到一次就直接成肉醬了,只留下關鍵的部位與輕便的部分,對一般人來說是正確的選擇。

  「勇士,」阿札琳問我,她的腿上鋪著剛脫下來的披肩:「要躺下來嗎?」

  「……」我猶豫了一下,雖然墊著東西,但這樣也算是吃豆腐吧?

  「不用介意的,」阿札琳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猶豫:「在成為士兵的那一刻起,除了盔甲和男兵不太一樣之外,我們都只是『士兵』而已。」

  「而且,如果能夠為拯救世界的勇士做些什麼,一個膝枕不在話下,對吧?」

  既然都說到這份上……

  我稍微調整姿勢後,躺到她的腿上,雖然隔著披肩,但這也算是一種親密接觸了。

  有些害羞阿。

  「請好好休息吧。」阿札琳撫摸著我的頭頂,用溫柔的眼神和語調看著疲憊不堪的我:「有狀況的話,我會叫您起來的。」

  說真的,好想躺在這裡,躺到世界毀滅,拯救世界就交給那些英雄和冒險家吧。

  「……回去之後,」我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並開始吸收迷宮洩露出的愛爾達斯進行恢復:「我會試著和那因哈特討論你的獎金。」

  「嗯,」阿札琳說:「我的新衣服就麻煩您了。」

  如果來一個黑魔法師就能躺一次膝枕,那麼就多來幾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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