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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之爭 30 Three denominations (三宗篇)

狼喃 | 2024-01-06 00:00:07 | 巴幣 2 | 人氣 128


「胡說八道!」
一個藺家年輕女子大聲喝斥。
「若少主能成功啟動破城砲,你這傢伙早就屍骨無存!」
 
霸業將雙手負於身後,表情更加雲淡風輕。
「既然你如此肯定,那就放馬過來。」
 
女人瞬間脹紅了臉。
「藺家只有少主能同時操縱八偶,現在人死了話當然隨你亂說!」
 
「妳不也可能是亂說?誰知道那砲台會不會只是玩具。」
「妳…!」
悠離反應迅速嘲諷一句,對方氣得面目猙獰卻也難以辯駁。
 
「姑姑,我可以試試。」
一個稚嫩童音突然從藺家人群中傳出,眾人紛紛讓路,現身者居然是個不到十歲的瘦弱男孩。
「文、文良?」
女人驚訝回頭。
 
男孩身旁又站出一白髮中年。
「大姊,你讓文良試試吧,他或許真的可以。」
「甚、怎麼回事?」
女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小男孩已經快步走到那巨大砲臺身後,雙手放到魔偶身上灌輸魔力。
 
眾人登時屏氣凝神──沒想到巨大機器在男孩碰觸後果真開始溢散魔力,下一秒,所有魔偶齊齊睜眼,行動自如地組裝起來。
 
「真、真的運轉起來了!?」
「那小孩是甚麼來歷?」
「喊少主夫人『姑姑』,所以算是外甥吧?沒想到旁系血親也能誕生這種怪物。」
周遭議論聲不斷,而霸業則暗暗鬆了口氣。
他知道今日藺家若是無法重啟此砲,羅姆路斯所受誣陷就再也洗不清。所以當務之急是讓藺家成功攻擊,而自己要將其無傷接下。
 
羅姆路斯知道自家宗主是為了他們才以身犯險──可這炮擊本就有破城之能,加上藺家現已決心背水一戰,他憂慮霸業無法像外表這般從容應對…。
 
「我隨時都可以出手,對吧?」
男孩口氣成熟平穩,這令霸業都不禁多打量了他一眼。
「來。」
 
男孩點頭,隨後砲臺逐漸發出刺耳嗡鳴。
並且當魔力壓縮至某個階段後雜音消失,而方才氣焰滔天的恐怖威勢再度襲來。
 
「「「…。」」」
除了霸業以外,周圍所有人不約而同都結起防禦態勢。
他們都知道這砲擊危險性前所未見,哪怕是沾上餘波都可能讓人蒸發,所以縱然已隔十數呎眾人也仍舊不敢懈怠。
 
「要上了!」
男孩大喊一聲,霎那間魔偶們由裡到外開始迸發璀璨白光。
 
一股彷彿要將天地給貫穿的魔力從砲口炸響,柱狀能量如烈日般耀目,排山倒海朝霸業衝去。
 
「──轟隆隆隆隆!」
白光瞬間吞噬了僧人魁武身影,也多虧方才悠離清出一條空道,砲擊穿過霸業後沒有將其他人捲入。
 
能量直衝雲霄,就連雲層都為此破開圓口。
 
「嗚哇!」
盡柳恐怕是在場最沒有防身手段的那人,她踉蹌後退幾步感覺自己要被吹飛。
幸好丁三及時趕回,用力揮劍將女人身前衝擊波抵銷。
 
「滋…滋滋。」
這一擊持續了足足六七秒,直到魔偶們開始顫抖小男孩才將手抽離。
也在這動作完成後砲臺徹底散架,部分魔偶甚至還露出了被高溫熔融的零件,落地引燃野草。
男孩嘴角流出一抹鮮血,但他只若無其事地擦去沒有張揚。
 
藺家眾人緊張地看著前方。比起藺文良或魔偶,他們更在意煙塵中,那個理應被這砲轟得灰飛煙滅的男人。
 
「你小子不錯嘛。」
煙霧散去,令人震驚的是霸業仍舊負手而立。
「生在這種家庭真是可惜了。」
眾人滿臉目瞪口呆,因為男人甚至衣服也沒有半點破損。
 
直到霸業朝藺文良走近,方才最先對他發難的女人才反應過來。
她一臉慌張站到男孩身前。
「你、你不許動他!」
 
「姑姑,沒事的。」
反倒是小男孩神情平靜,那悲壯苦笑一點都不像十歲孩童稚氣。
「我決定要挑戰他,就是把自己的命和這傢伙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沒什麼好逃避。」
 
「文良,你是藺家最後的希望!哪怕今日所有人都死在這,你也必須是活下去的那個!」
身旁男人愣神片刻才理解兩人對話,他牙關一咬將男孩推到自己身後。
 
「父親!藺家已經沒有退路了!」
沒想到男孩不退反進,他目光堅毅地朝霸業走去。
「眼下就算奮死抵抗也不會有人能倖免,只有投誠才可能帶來一線生機!」
 
「說得好!」
霸業今日首次露出開懷笑容,他哈哈大笑站定男童面前。
「有這份見識著實可貴。說,你們藺家能拿出甚麼與我談判?」
 
藺文良思索片刻走向少主夫人,附到她耳邊低語。
「可是…!」
女人瞬間面色慘白,但她很快也變得理解與沉痛,最終點點頭沒再說話。
男孩這才走回霸業面前朗聲回道。
「若宗主能放過我們藺家,我們將會前往矮人國對契靈宣誓效忠於您。」
 
契靈,一種上古就存在的特殊精靈。因為特殊原因逃過世界規則束縛,不必因魔力過於強大離開現界,但也因此成了世界運作的一部份。
祂們作為平台支撐萬千生物以靈立契,作為第三方見證人同時也負責懲處違約者。就帝國所知目前僅有三隻契靈顯世,而唯一能正常造訪的便是留於矮人國的「千譽契靈」,所以要想結下生死約並取信於人,藺家便須親自造訪矮人國。
 
「整個藺家啊…好。」
霸業語氣相當平淡。
藺文良微微一愣。在他預想中霸業肯定不會放過藺家所有人,所以先將要求說得過分點不過是為後續談判保留砍價空間──卻沒想到對方壓根不在乎。
 
回過神後他連忙雙膝跪地。
「多謝宗主開恩!」
 
「不過你們要找契靈倒不必跑到矮人國,我現在就將他叫過來。」
霸業從胸前拿出一紙符咒,隨手一捏便化做齏粉,而面前陡然出現巨大漩渦扭曲了空間,半晌後一個看起來滿面愁容的胖男孩從空間陣中探出頭。
 
「「「!」」」
除了霸業以外,所有人都詫異地瞪大雙眼。
 
從空間冒出的冷冽寒氣與貧乏魔力無比突兀,在在表明這空間真與矮人國連接。
且就算沒去過矮人國,只要長期居住在歐格魯,習慣南境溫暖之人也都能迅速理解空間彼端絕對不是本地生態。
 
「霸、霸業?」
胖男孩看到僧人那狂傲而淡然的面孔後畏畏縮縮。
「召喚我過來的機會只剩兩次,這次應該也很重要吧?」
 
「那是…契靈遣咒!?」
師宗家族中不少人都理解了狀況而面露敬畏。
所謂契靈遣咒是能與契靈遠距聯繫的特殊符咒──這寶物效果雖然不算特別有用,但卻遠比大部分東西更能彰顯持有者身分。
 
首先是該符無法易主,只有契靈認定有持有符咒價值之人才會贈出──但作為世界運行的一部份,會被契靈判斷「有受贈價值」便意味著這人高機率會對世界造成不小影響,所以不論是誰受贈都會引起關注與戒備。
 
再來是契靈作為能夠撐起萬物誓言的平台,其存在本身亦具備相當威信,而被其所看上之人自然也算受契靈庇護──在這前提之下,世間少有勢力會願意與持符者對立,所以遣咒還有被拿來當作立場證明的先例。
 
「這些人要與我結靈魂契約。」
但霸業明明使用的是無價之寶,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好、那就開始吧。」
男孩目光遲疑地看向藺家眾人,或許那悲傷面容只是天生相貌如此,並非契靈心情不佳。
 
藺宜庸夫人最先反應過來想走上前,但她只是剛抬腳便被霸業威勢鎮壓,動彈不得間只得無助看向藺文良。
 
藺文良察覺後連忙走近胖男孩。
「我、藺文良,替藺家全員宣誓,今後將全心效忠宗主霸業,以報師宗不懲我族篡位之罪。」
 
「你接受嗎?」
胖男孩抓了抓頭上七彩捲髮,以眼神詢問霸業契約是否作效。
 
「接受。」
霸業立刻點頭,眼神中似乎還透露著對藺文良的讚賞。這男孩為求保險還加註了「師宗必須饒過他們篡位」這條件,以免他或師宗事後翻臉不認帳…。
總歸不是十歲孩童該有心思,他愈發肯定眼前男孩應和羅姆路斯或韓宇爵是同一類人。
 
「那,契約生效。」
胖男孩點點頭,一道透明光束從他手上沖天而起,接著如天女散花般竄入眾人頭頂。
純淨、無害、淡若無物的契靈之力入體後便無法再以任何方式去偵測到──但此契已成,若藺家、霸業或師宗違反契約中敘述事項,都會受到契靈反噬。
霸業繼續說道。
「小子,既然你已決心誓死效忠,那從今日起便去跟隨羅姆路斯,可有異議?」
 
「沒有。」
藺文良不假思索立刻答道,他很快找到那位黑髮帶白的俊朗青年。
在他身旁還有位面色不善的大叔,以及與此地氣氛毫不沾邊的文弱美人,雖然都以陌生眼神觀察著他,但總歸沒有敵意。
「嘛,就實力來說也不是不行啦。」
「你們收人都是這樣到處撿的嗎?」
「今後就請多指教了。」
悠離和丁三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揶揄著,只有盡柳禮貌性笑了笑比較友善。
 
「那、你們呢?」
霸業話鋒一轉,冷冽目光瞪向不遠處表情驚慌人群,那是方才追隨藺宜庸最先起鬨的無神教堂方。
 
他們附近躺著十幾具死屍,全是因為相信藺家大砲足以結果霸業才英勇出手,卻沒想到這番驗證下來每個都算白死。
眼下群龍無首還被其他家族包圍,他們只能恐懼地低下頭不敢與霸業對視。
 
「我、我等也願意以契靈宣誓效忠!」
「「誓死效忠!誓死效忠!」」
不知是誰先起頭吶喊,無神教堂所有人在此刻立即下跪臣服。
 
胖男孩這次沒有發聲,只是以眼神再次詢問霸業。
「好。」
霸業聞言淡然點頭,而無神教堂所有人見狀面露喜色──
「那就全部自戕吧,現在。」
 
「「!?」」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就連包圍圈中也有部分家族露出詫異神色,不過最困擾的還屬千譽契靈,他腦袋縮了縮似乎想直接躲回空間內。
 
當中一個馬尾男最先質問。
「為、為甚麼你不肯放過我們?」
「我不需要空有獠牙的瘋犬。」
霸業回答簡單乾脆。
 
「替宗主掃除叛黨!」
倪家人群突然爆起一道身影,倪匡已取下頸上第二根長釘,那怵目驚心的空洞中湧現魔力化為長槍,轉眼就捻下教堂數人。
 
其餘家族也紛紛回神。他們都知道無神教堂是什麼樣的組織,既然被判了死刑定不會乖乖就範,眼下必須立即肅清否則將釀成大禍。
 
而這決定造成了無神勢力徹底瓦解,他們本就元氣大傷,現在還被所有家族群起攻之,戰況不到兩分鐘便已經結束。
 
但畢竟久未與霸業共事,眾家主就算完成任務也只能惶恐地退回族人群前待命。
霸業心滿意足地瞥了胖男孩一眼並運起魔力擴音。
「那麼,我現在以師宗宗主之名,當契靈之面立生死誓:所有師宗成員須隨我前往東北肅清叛徒,你們同不同意?」
「「…。」」
這一問是那麼淡然,卻使周圍所有人都寒毛倒豎。
 
霸業所求乃「肅清叛徒」,意即此戰只許勝:且不提各家族在戰爭中得付出多少成本,光是沒能肅清叛徒就視同違約這點便足以看出契約有多麼強人所難。
 
但都經過方才一鬧,此刻誰還敢在霸業興頭上唱反調?
連軍閥都默不作聲,就更別指望這些家主誰敢造次。藺文良也知曉其中弊害,他深吸一口氣剛想赴死勸諫──
 
「我~我有異議。」
卻有一人搶過話頭率先發難,那聲音聽起來略顯輕浮,頗有幾分紈褲子弟的味道。
 
家主們面面相覷,他們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到說話之人位於何處。
 
直至天上傳來響翅拍動聲,他們這才警覺抬頭──霸業亦同樣怒目仰視。
 
只見上方一個紮著馬尾的白髮青年正慵懶地往下降落。
「啪搭──啪搭──」
在他身後有巨大紅翅昂然揮舞。直到正式落地後眾人才看出那翅膀並非少年所有,而是來自背上紅髮女孩。
 
並且青年身旁不知不覺間竟多了兩女孩相伴,眾人越發疑惑──那兩小孩並不是瞬移登場,從感知來判斷更像是明明一直存在,卻直至此刻才被眾人所察覺…。
 
來者正是韓宇爵、薰央、悠晴和芙蕊。他們服裝乾淨整潔,與周遭血腥汙穢對比下來,像極誤闖戰場的學院師生。
 
「斯芬克先生,你此言何意?」
沒等霸業回應,羅姆路斯已皺眉上前。
後者連忙擺手。
「別誤會,我不是來鬧事的,只聽說師宗可能要易主,所以我才來報名。」
 
「「「…。」」」
空氣在瞬間變得寂靜,周圍眾人都是滿臉疑惑──不論身份地位亦或實力動機,韓宇爵看起來都沒有淌這灘渾水的資格。
但即使如此眾人也依舊沒打算站出來為霸業發聲。
 
芙蕊先是一愣隨即理解:軍閥長年視師宗為歐格魯亂源,早就對霸業毫無作為的統治方式積怨已久,易主說不定對軍閥來說還算美事一樁;而師宗現下又被宗主逼迫出征,他們恐怕也不太想繼續擁護霸業…。
 
「這哪裡跑出來的神經病?」
丁三本只當來者是名不見經傳的丑角,可當他瞧見羅姆路斯臉上神情,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判斷有誤。
在藺家與倪家反叛時這兩人可謂面不改色,說明即便兩大家族聯手他們也絲毫不懼。可如今卻如此凝重,難道這幾個少年少女比先前敵人更加危險?
 
至於回到城牆上的高瑟則一臉茫然。
「原來他沒打算食言嗎?」
他本以為師宗出征已無可挽回,但若韓宇爵此刻還敢出場,興許還有幾分手段可以嘗試?
 
而在韓宇爵說完話不久,胖男孩身處的空間突然劇烈晃動了起來。
「呃,怎麼回事?」
契靈頭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詫異神色,下一秒他恍然大悟並使勁往洞裡鑽。
「真是的,花魅!不是說了遣咒一次只能召喚一隻契哇啊啊──!」
但可憐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無形怪力拉回洞中。
隨後一團緋紅物體猛然從空間中衝出,目標直指韓宇爵。
 
「小爵♥」
「!」
儘管大腦是聽見了那嬌嗲呼喚,但在不明物朝自家男人撲去瞬間,芙蕊還是下意識以光壁擋下來者。
 
於是便聽砰的一聲,從空間中飛出身影宛若飛鳥撞窗戛然摔地。
 
「怎、怎麼回事,為甚麼我過不去?」
那是一個有著緋紅色長髮的年幼女孩,摀著額頭淚眼汪汪。
 
『你認識這傢伙?』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甚麼以後,芙蕊感覺有點心虛,但還是故作鎮定對少年詢問。
 
『嗯,這傢伙是定居在魔國的契靈花魅,我們算是有點交情。』
韓宇爵笑吟吟走到女孩面前,光壁立刻解除。
「好久不見了,花魅姊。」
 
「叫甚麼姊姊!我現在模樣可是比你還小喔?叫我小魅就好♥」
這招呼卻讓女孩滿臉憤懣,她氣鼓鼓地牽著韓宇爵站起身,然後又目光炙熱地撲進了少年懷中磨蹭。
「才過了多久你就變得如此健壯,人族成長速度還真驚人~(吸)」
 
「「「…。」」」
眾女孩見狀都是一臉嚴肅──繼黑芊之後,她們似乎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還是先把正事完成吧。」
韓宇爵也察覺氣氛微妙,輕咳一聲拉回正題。
「既然小魅也來了,那替我和霸業做個見證如何?」
 
「霸業是誰?值得小爵以魂立契嗎?」
女孩聞言四處張望,過了好久才把目光放到近在咫尺的魁武大漢身上。
「嗯,姑且還是一宗之主,我想挑戰他宗主之位。」
「好,契約生效。」
 
「「「!?」」」
對契靈不甚瞭解的人們沒有發現異常,但熟知契靈制度的人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芙蕊也是看到眾人反應才察覺問題所在:方才霸業與藺家立契時,雙方都需先表示同意契約才可生效,怎麼韓宇爵單方面說完這女孩就擅自立契了?
 
並且契靈手中竄出和方才同樣璀璨的透明光束直至天際,又迅速化為五道流芒射入霸韓薰芙悠五人腦中。
 
「…契約內容是我和韓宇爵單挑吧?」
儘管尚處於震驚之中,霸業仍強壓心中詫異進入狀況。
姑且不提自己無緣無故「被同意」一事,就算真立契成功契靈也不該把其他女孩們也納入契約範圍才對。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比試內容由小爵來訂。」
花魅語氣訝異,彷彿方才真已為眾人耐心解釋過一次。
 
「你剛剛根本沒有講解,甚至連宗主意願都沒確認…。」
「你這人類是怎麼搞的?要是耳朵不好下次就站近點,別隨便冤枉好契靈行不行?」
羅姆路斯本想毫不留情地拆穿,但卻換來花魅的一臉無辜。
「若他不同意這契約根本不可能立成──也就是說你家宗主實際上也想和小爵較量一番,只是嘴上沒說罷了。」
 
「…。」
芙蕊這下終於肯定了,不是她對契靈制度不甚瞭解,而是這個叫花魅的契靈擺明要幫韓宇爵撐腰!
芙蕊越想越氣。這個花心種馬到底還跟多少女人…,不對,女孩有所牽扯?等事情告一段落後絕對要問個清楚!

「你這契靈…。」
「無妨。」
羅姆路斯聞言也是相當憤慨,但霸業當即揮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雖然花魅態度挑釁了點,但她有句話沒說錯,那就是霸業的確想和韓宇爵比試一番…。
僧人說完轉向韓宇爵,其肅殺威勢令在場眾人都是一陣膽寒。
「──小子,你想比甚麼就直接說,不要再搞這些無聊把戲。」
 
「唉呀,宗主太見外了,我這人本來就是想說甚麼就說甚麼。」
韓宇爵卻像沒察覺對方怒意繼續嘻皮笑臉。
「但既然由我決定規則,那自然要是你我都有得一拚的項目才有意義…比誰家妻妾多如何?」
 
「…。」
眾所周知,霸業受命宗主後至今仍未娶妻,而韓宇爵身為某商會會長,在崇尚一夫多妻的北獸王國流轉多年不可能沒有伴侶隨身,所以眾人聽到這提案都只能暗翻白眼:嘴上說公平,實際上韓宇爵搞小把戲可一點都沒少。
 
花魅則一副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偏私的模樣連連點頭。
「這提議不錯。我記得獸族也有以妻妾數爭王的先例,真不愧是小爵,想出的方案都這麼有格局!」
 
「…。」
霸業臉色愈發陰沉,他逼出比方才還恐怖的威壓再度開口。
「小子,我最後問一次,你說你要比甚麼?」
 
「咦?宗主不喜歡的話…。」
韓宇爵滿臉訝異,彷彿沒料到提案會被反駁撓了撓頭。
「──那我們比『誰對帝國錢幣匯率更清楚』行不?」
 
「贊成!既是上位者自然要對帝國民生有所瞭解,而錢幣匯率可說是基礎中的基礎,自然不能馬虎!」
花魅又是一臉崇拜拍起手,並且這次還有悠晴薰央響應。
「…。」
看氣氛如此芙蕊也只能一齊拍手,不過她當然不是覺得花魅所言有理,而是局勢所迫:師宗想不想拆台她管不了,反正這個拆台的絕對不能是自己!
 
霸業怒意本就已經瀕臨極限,加上韓宇爵這波操作終於忍無可忍送出一掌。
「看來你們是堅持找死!」
「!」
悠晴最先反應過來莽身上前,但當兩者相撞悠晴竟沒有佔據上風,兩人都為此後退幾步:這代表霸業一掌竟足以與龍族抗衡。
 
霸業見狀右腳一蹬踏飛數道石塊,再揮右手選出五道朝韓宇爵齊齊轟去。
 
悠晴眼疾手快踹開兩塊,而剩下三道則由芙蕊以光璧卸力架開──光壁正面肯定是扛不住這麼強勁的撞擊,所以芙蕊只能斜角分散受力以免失敗。
 
這些石塊雖然體積不大,但各自飛去方向上都有人員遭到波及,一時之間哀號與驚喝並起,眾家主都紛紛架起防禦陣勢慢慢遠離戰場。
 
看到人類只是被流彈波及就斷腿斷手,悠晴忍不住把受傷角色套到韓宇爵身上…,腦海浮現相應畫面後,龍族女孩眼神中登時閃過一抹寒芒,於是她爆衝到僧人面前揮出數拳。
 
有了先前對霸業力量的認知,這次悠晴不再放水,揮出的每一拳皆故意比霸業力量更高半分的力勁,果然對方在察覺力量差距後臉色驟變,只得蹬地連退數步。
 
沒有趁勝追擊?
僧人撥開擋住視線的棕髮後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瞥見悠晴身後,芙蕊正緩步朝他走來,而雙腳早已纏繞金光──
 
「御雷二式‧轟雷鳴動。」
 
五道細若游絲的金色電花以不同角度潛入地面,下一秒,霸業就感覺腳下傳來間斷震動。
「!」
他閃身想避,但五道雷光已經從他腳下及前後左右迸射而出,接著地面轟然炸開,碎土與石礫跟著飛上高空。
 
「轟轟轟轟!」
這次不只是幾塊土石飛起,大地顫動間連石柱與砂塊都沖天而起,表面還隱約可見燙紅紋路。
而造成這奇異現象的主因,五道雷光也如猛獸朝天奔去,一瞬間眾人都看見由下上衝的恐怖閃電。
 
「逆雷?這不是三階的招式嗎?」
丁三一臉震撼。
雖說默堂只算是聯邦牽線潛伏於歐格魯的小團體,但基於前線職責他們需要對歐格魯戰力有所掌握。
而這麼些年他一直都向花葬稟報「歐格魯僅有三名三階(霸業,斐迪勒和宋懷嬰)」,卻沒想到有個十歲女娃能憑半年歷練低調邁入三階…。
 
「這甚麼威力!?」
「太、太誇張了吧?!」
眾人更是看得滿臉駭然。
 
哪怕芙蕊七歲時就已展現其準三階天賦受封「雷姬」之名,他們也萬萬沒想到這女娃真能在成年前達到正式三階。
並且從招式細節判斷,芙蕊方才顯然是顧及旁人安全而不讓土石外飛,這說明女孩即使是用出這麼高功率的魔力也還是能做到精密操作,而這可是三階巔峰才能辦到的事情──恐怕少女對御雷的掌握度已經超越現任斐迪勒當家!
 
「無為。」
僧人凝神雙手下壓,搧出龐然掌風強行壓下其中兩道逆雷,這才給出手之人找到了立足空間。
可當他好不容易站穩,身後就已經傳來危險氣息──霸業回頭,一頭飄逸紅髮已經逼到眼前。
 
「…。」
悠晴雙眼透出通徹藍光,右手顯然是準備了與方才相等、又或在那之上的重拳。
 
儘管知道不敵,但霸業身體卻因為感知到了女孩殺氣而本能作出反應:他下意識想抬手硬扛,卻沒想到就連這動作都已被芙蕊預判:光璧牽制著他的手臂,此刻僧人是想戰戰不得,想跑跑不了…。
 
『別殺他!』
芙蕊這邊好不容易透過思維加速跟上了悠晴和霸業的動作,拚盡全力做出輔助後卻察覺悠晴霧氣不知為何已轉成殺意。
這與韓宇爵當初指令絕對不同,情急之下她連忙傳念提醒。
 
「!」
也多虧芙蕊心念,悠晴瞬間想起初衷而試圖放緩力道。
不過既已用出如此力道,要想完全收力並無可能…,女孩頓了頓只得盡力將直拳改為拐招。
但就算如此兩下重拳還是打得霸業胸腹一陣劇疼,唯一慶幸的就是他能夠勉強抗住不被打出安全區域。
 
「…。」
等逆雷散去後霸業臉色陰沉後退幾步。他當然能看出悠晴故意放水,而想到自己居然連兩個小女孩都打不過讓他無比惱怒。
 
「別小看人類了!」
他沉聲大喝,兩道紋彩奇異的青光從他身後葫蘆竄出,隨後化作鎧甲裝至手上。
 
『用上魂光鎧了嗎?』
韓宇爵心念感慨。
『芙蕊,接下來不必藏招──保命要緊。』
『了解。』
從霸業大喊開始芙蕊就已開啟思維加速。如今她能不間斷開啟加速狀態半小時以上,拿來應變霸業底牌該是綽綽有餘…。
 
「他、他也有魔具?」
「廢話,他可是師宗宗主哦?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煉物。」
城牆上,已經脫下頭盔的藍頓詫異詢問貝洛,而後者表情好氣又好笑。
 
「這倒也是,那他現在裝的是甚麼?」
「我不知道。」
「蝦?」
「本人平常沒用,書庫也沒記載,我當然不可能知道那是幹嘛用的啊。」
 
「那是『魂光手鎧』。」
見兩人討論未果,高瑟低聲解釋道。
「是矮人國從上古就傳承下來的高階魔具,據說能無視大部分物理法則。」
 
「居然是高階魔具!?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而且明明有這等寶物卻還是單憑自身成就最強,這傢伙好誇張。」
「照你這樣說龍山女孩和斐迪勒千金不也很厲害?她們才幾歲而已就逼得人家動真格了啊唷?」
一旁重甲士兵們聽到高瑟解釋也都議論紛紛。
 
「接下來我也不會再放水了,咱們就拚死打一場吧!」
僧人吼聲震耳欲聾,在場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臉畏懼。
「嗯。」
而看對方鬥志漸起,悠晴雙手凝聚骨甲朝僧人衝去,對方亦用同樣姿勢正拳回應。
 
「!」
可儘管悠晴已經提高動能來應對霸業手甲,她卻還是無法將對方徹底壓制。短短幾秒交手女孩竟顯得有些被動,而霸業拳速反倒越提越快。
 
『這傢伙拳頭怎麼可能比大砲硬…?!』
與此同時芙蕊也不停在僧人周遭凝聚光壁干擾,可如今霸業已不再受縛,手到之處光壁都如薄冰被輕易敲碎。
 
「砰!砰!砰!」
轉眼又是幾道光壁被揍穿,強大風壓吹得周遭人們臉色惶然,就連光壁破裂聲都變得格外嚇人。
芙蕊感覺此時僅有一句話能夠描述霸業形象,那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魁武僧人此刻宛若戰神附體,哪怕龍皇氣勢都可能被他壓過。
 
彷彿嗅到了芙蕊心中恐懼,棕髮男人突然殺意凜然地朝她瞥來。
下一秒僧人蹬地飛天,望著芙蕊的目光冷冽且威嚇,渾身散發洶湧戰意…。
 
「來就來!」
這種命懸一線的危機芙蕊早就體驗到麻木,所以即便內心無比驚慌,女孩還是咬牙催動體內起源魔力轉化為御雷顯現。
「雙游…源雷!」
兩顆巨大光球從她身後龐然聚現,電光在瑩藍球體表面上流竄看起來壓迫感十足。
 
「好!」
霸業爆喝一聲降低速度,但卻沒像芙蕊預期那樣以身法優勢躲開,而是選擇站穩馬步準備硬扛。
 
「糟了…!」
眾人才剛從芙蕊浮誇雷術中回神,就驚覺僧人意圖而紛紛驚慌後退。
或許雷球崩解後霸業有把握保護自身,但其他人可沒有這能耐,哪怕是接觸餘波都會丟了小命,此時自然不能繼續待在最前線…。
 
兩顆雷球宛若隕石墜地,立於電光前的僧人卻依舊姿態挺拔準備出擊,僅有被光芒照耀的背影越發拉長。
 
「無為!」
等雷球進入攻擊範圍後霸業怒吼。
一道青光隨他話音迸現,而雷球也確實在他出拳後開始崩壞。
 
「轟轟轟!」
球體瓦解迸射無數光芒,耀眼白晝瞬間吞沒天地,哪怕是城南鳥獸都被這刺眼光芒給驚擾。
隨後傳來的撞擊聲更是響徹雲霄,比平常打雷還恐怖數倍,芙蕊確信這動靜絕對會讓城內住民惶恐萬分。
 
 
「滋…滋──」
不過當白光散去,師宗眾人竟是絲毫沒有半點受傷,就連地上被雷電灼焦出的裂紋都止於戰鬥範圍十呎之內。
「咦?」
「我們沒事?」
 
「…。」
悠晴沒管圈外動靜,在手上凝結骨甲後又朝內衝去。
一陣乒乓聲從煙霧中傳出,隨即數道拳風將沙塵給吹開,裏頭霸業又和悠晴纏鬥在一塊。
 
眾人疑惑同時,只有韓宇爵老神在在地捏著花魅軟腰左右輕晃。
「真不愧是小魅,這契靈結界用得真及時。」
「嘿嘿,誰叫這些人等等就要變成小爵手下,我當然要多多照顧囉。」
 
「斯芬克先生,這是…?」
一名家主忍不住向韓宇爵搭話,後者聞言露出招牌笑容。
「這是花魅特地為了勝任契靈而練就出的類領域本領『契靈結界』──為免傷及無辜,她可以在戰場周圍開啟空間裂縫將傷害轉移到其他地方。」
 
「是『世界』為了降低魔國資源損耗逼我學會的,我原本並沒打算研究。」
花魅也是一臉無奈。
她本不擅長施展空間陣法,但當決心成為契靈留存現世後,世界法則顯示「若想成為魔國契靈須將空間道練至大成」,花魅不得已才勉強鑽研數十餘年…。
 
「…。」
而眾人雖不明白韓花口中『世界』究竟是甚麼意思,但大抵都能聽出契靈語氣中的無奈。也難怪他們從未聽說契靈結界,誰叫這本領只限魔國獨有呢?
 
「我看千譽就對空間技能不怎麼熟悉。」
韓宇爵呵呵笑著把粉髮女孩拱起。
「『世界』是不是對妳要求比較高呀?」
 
「你就知道當矮人國契靈有多輕鬆~」
花魅聞言一臉哀怨地拉著韓宇爵嗲聲抱怨。
「矮人國幾乎沒人會主動吵架,就算要吵也會顧及環境減少破壞。哪裡會像魔國動不動就搞得你死我活,還有些人賭輸了就想毀滅一切…。」
 
「還是小魅想調職來我們帝國?」
「我也想啊~那樣就能天天待在小爵…咳咳,我是說天天幫人類裁奪契約了,多輕鬆啊。」
韓宇爵半開玩笑地試探,而花魅顯然也有幾分心動。
「但沒有另一隻契靈出現之前,我可能都不能離開…嗚嗚小爵你要多來看看我啊知道嗎?」
 
「…。」
一旁薰央滿臉幽怨地看著韓宇爵與花魅卿卿我我。
饒是行前做了無數心理建設,甚至都允諾了韓宇爵「會努力維持千金形象」,此刻薰央終究還是被攻破了心防忘記繼續偽裝。
 
「葛格…?」
她一臉委屈地湊近,將那柔軟肉團輾在韓宇爵手臂上磨蹭,楚楚可憐的模樣彷彿遭人遺棄的小貓。
所幸大部分人目光都落回悠晴與霸業身上,沒幾人察覺薰央那雙妖媚而含慾的雙眼。
 
韓宇爵苦笑著鬆開花魅纖細腰枝,轉頭揉捏薰央臉蛋。
「抱歉薰央,嚇著你了吧?」
「啊,嗯。」
外人在場,韓宇爵自然不可能說甚麼「抱歉,薰央是不是吃醋了」之類的骨科發言,只得委婉暗示。
而薰央在感受到熟悉溫度與觸感後,總算也擠出了微笑回應,就是表情依舊有些勉強。
「薰、薰央沒事了…嘿嘿。」
 
 
『給我差不多一點啊笨蛋!這邊可還在替你戰鬥喔?』
本就因為壓制不住霸業而心煩,芙蕊轉頭又瞥見韓宇爵等人霧氣忍不住罵道。
 
她說話同時悠晴還在空地上與霸業過招。
沒有一方主動退開,但悠晴因為必須替芙蕊擋下那些破空風刃,所以身形就顯得忙碌許多。
 
「還敢分心?」
霸業敏銳地捕捉到芙蕊恍神瞬間近身,芙蕊眨了眨眼就看見一隻大手朝她拍來。
 
剛想閃躲,身體就突然失重後摔。
「唔?哇啊啊!?」
女孩整個人往後飛去,下意識啟動了思維加速才知道:眼下自己失重並非霸業造成,而是悠晴搶在敵人攻擊前先將自己拍離原地了。
 
「哦?」
霸業沒料到悠晴能夠後發先至,但撲空後他還是沒有慌神,而是選擇滑出馬步站姿。只見他微斂右手,滾滾威壓頓時從他全身迸發…。
──是的,僅僅只過了半秒他就已經做出決斷,轉向悠晴擺出重拳架式。
 
「!」
悠晴雖能看出對方意圖,可此時身處半空她可無法正常接招,加上霸業已經著裝魂光鎧,下一擊單靠方才力量絕對無法招架,必須將「超越常理之能」調整成最大輸出…。
思緒至此,悠晴小小拳頭裹挾著排山倒海的威勢朝霸業砸去,而霸業雖有察覺這一拳的壓迫感卻注定得孤注一擲…。
 
 
 
「──碰!」
儘管保持著思維加速,但芙蕊還是對眼前所見感到無比震驚。
 
她看見悠晴和霸業直拳相撞後大地產生數道裂痕,而四周空氣竟出現了爆炸獨有的膨脹態勢開始往外轟飛。
 
若風壓只是將人頭髮給吹亂,或者令大家身形不穩她還不會如此震撼。
 
但眼見離戰場較近的幾位家主,連同韓宇爵都依序朝天上飛去後,女孩腦海終究變得一片空白:到底是甚麼力道下的拳風可以光靠餘波便將人給吹起?
 
所幸她還開著思維加速,兩秒後女孩便恢復鎮定召喚光壁減緩飛人們的摔勢。
 
薰央則是在瞬間反應過來,偷偷開啟影廊將韓落點下方泥土給攪鬆。
 
「噗!」
所以當韓宇爵摔地以後,蓬鬆泥土讓他並沒怎麼受傷,頂多說身體上沾滿砂土顯得十分狼狽。
 
「唉哟──」
「痛死我了…!」
「傷藥!把傷藥給我拿來!」
其餘被風壓吹起的家主們就沒這麼幸運,他們紛紛哀號著呼喚自家族人幫忙。
但意外的是這些命令竟沒一個被受理,所有人都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戰場中央。
 
「我說我要傷藥…。」
一名年邁男人見無人搭理自己有些氣憤地起身,但當他看見眼前畫面後也跟著看出了神。

「「…。」」
空地中央,無數裂痕令斑駁地面看起來一片狼藉,而其上站著的兩名強者都還維持著出拳姿勢不動。
 
儘管都算屹立不搖,但霸業模樣卻比悠晴還狼狽許多。
 
不僅上半身僧袍被撕裂數口,長袖碎成漫天飛布,穿戴在右臂的魂光鎧更是已經不存,只留地上數塊還飄散著威壓的殘甲瑩瑩透光。
 
可最讓人震撼的並非裝備破損。
 
眾人之所以如此震驚,主要還是因為僧人右手垂下,而鮮血源源不不斷從傷口處流淌──霸業的右手如今已十分殘破,那肌肉線條扭曲到甚至讓人不敢思考,究竟是受了什麼樣的攻擊才會變成如此形狀…。
 
反觀悠晴就只是面無表情地甩了甩手,彷彿剛搬完重物肌肉痠麻,按揉幾下就會復原。
 
「唉呀~多謝宗主承讓!」
韓宇爵最先反應過來,他為了維持庸商形象笑咪咪地上前。
「那麼,按照約定我便是師宗新任宗主了吧?」
「沒錯,小爵你當上新任宗主了,好了不起呢!」
花魅也滿臉欣喜地上前道喜,彷彿…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霸業傷勢如何。
 
「「…。」」
此刻師宗眾人內心都是五味雜陳。
他們雖然感謝斯芬克擊垮了霸業,好讓出征東北之命有了轉機,可身為宗內各大角頭,他們當然也不樂見自家宗主大位被外人奪去,更別提還是個看起來不怎麼靠譜的商人…。
 
「宗主!」
「…。」
羅姆路斯憤怒衝上前遞給霸業幾顆療藥,但後者只是神色凝重沒有接下。
 
「高瑟先生,請借我擴音器!」
相比之下,韓宇爵那像是孩子拿到糖般狂喜模樣就顯得浮誇許多,他開心朝城牆跑去,聲嘶力竭地跟高瑟要來擴音魔具。
「我有些話需要先與我宗門徒約法三章。」
 
「請。」
高瑟雖有些疑惑為何韓宇爵不自己準備演講道具,但還是聳聳肩將魔具給拋下。
 
韓宇爵接下時手滑拋了幾下終於拿穩,轉頭笑咪咪地對眾人朗聲說道。
「各位同門,作為新任宗主,我知道大家並沒有打算被宗規制約,所以接下來我也只會請大家配合我三件事情就好!」
 
「慢著,我不服氣!」
一個黃毛年輕人立刻大吼,而他身後也立刻站出兩個長輩幫他撐腰。
「要我臣服一個連立場都不清楚的人腳下,我寧可退宗!」
「燕兒說得有理,我們青家可沒打算盲目跟隨一個見風使舵的商人!」
「青家宣布今日起全族退出師宗!」
 
「好。」
韓宇爵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悠晴頭髮,後者立刻溫馴地上前一步。
「按照師宗規定,若宗主不同意卻還執意退宗,視為反叛──悠晴,宗法處置。」
 
「甚…!」
黃毛青年還沒說出第二個字就感覺一陣旋暈,下一秒他的頭顱便猛然埋入土中,而手腳一僵暈死過去。
「燕兒!」
兩位長輩沒料到那道紅色閃電瞬間就將他們的人給揍翻在地,但也只是多喊了兩個字就一起臉朝地摔去。
 
「且慢!」
青家內部一個人驚慌地站了出來大喝道。
「斯芬克先生…不,宗主!那幾人並不能代表我青家意願,請手下留情!」
「那青家的意思是?」
韓宇爵笑容依舊冰冷恐怖,不過悠晴確實停下了動作不再種人。
男人嚥了嚥口水遲疑答道。
「我們想先聽聽宗主今後的打算再做打算,可以嗎?」
 
韓宇爵聽完反而拍手叫好。
「沒錯,反正追隨霸業去東北送死,或者在我這兒叛宗被處死,對你們都是一樣下場,不如先聽我說說,這才是最好的選項。」
 
「第一,我命令師宗『暫緩出征東北』。」
沒等對方回答,韓宇爵笑吟吟地抬起食指。
「安無確實對歐格魯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傷害,但現在誠如軍方所言,並非師宗出征的最佳時機:排程會在與軍方商議後主動告知大家,且依我看也無須動員全族,各位家主們就趁這幾日好好研擬出留比例吧。」
 
「多謝宗主!」
「明白!」
若說方才眾人還有所不服,聽到韓宇爵這聲令下他們是氣焰全消拍手叫好。
其實眾家主倒也不是懼戰,而是霸業所提要求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他們都是有家業的人了,要讓他們傾巢動員說白了就是在無理耗損他們的人力與財產資源,更別提他們各個都有不少仇家,離開歐格魯多少還是要派人保護族中年長與孩童,不可能真的達到「舉族出動」…。
 
「斯芬克先生!」
羅姆路斯立刻朗聲高呼。
「宗主會堅持出征並非意氣用事,而是權衡利弊後不得已的決斷!如果先生想要延緩或取消…。」
「夠了!」
沒想到最先跳出來打斷羅姆路斯的不是一旁家主,也不是軍方或韓宇爵,而是霸業本人。
 
魁武僧人扯去破爛上衣,衣下結實而粗獷的肌肉線條頓時一覽無遺。本還有些狼狽的霸業此刻已經恢復了一點梟雄氣概。
「他既能令斐家與龍山聯手討伐我,又能制衡師宗與軍閥不對他上位表達反對,這傢伙又怎可能沒看清局勢?」
「宗主,可若歐格魯…。」
羅姆路斯本還想上前阻攔,但霸業轉眼已經到了韓宇爵跟前。
「小子,我本以為你是想透過契靈來仗勢欺人,但現在看來,誘我主動以一打多才是你所期望的狀況吧?」
 
韓宇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若您沒被激怒,我也還是會倚仗契靈得勝──是不太光彩沒錯,但我需要這個勝利。」
 
「好。」
明明是敗者,僧人嘴角卻露出了一抹笑意。
「今日我敗得心服口服,我在此宣布不再插手師宗事務,告辭!」
 
「等等。」
霸業剛要轉頭就被韓宇爵叫住。
「身為前任宗主,退位後自然也算師宗成員,所以你得留下來聽我號令。」
 
「「「…。」」」
眾人又是一陣無語。沒什麼實力還敢以這種口氣使喚霸業的,全城怕是只有韓宇爵這麼一個。
「好。」
不過霸業確實已無戰意,他聳聳肩走到羅身邊沒再應答。
 
韓宇爵這才拿起擴音道具。
「第二個命令──我宣布將以師宗宗主之名,要求軍方將師宗納入歐格魯軍備體系。」
 
「「「!」」」
儘管眾人都已經被今天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情節搞得情緒麻木,但在韓宇爵把這話說出以後,他們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他說甚麼?」
高瑟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轉頭詢問貝洛,但身邊褐髮青年臉上表情卻比他還要迷茫。
 
中年男子連忙使喚其他手下去取擴音魔具──此刻他才想通為何韓宇爵明明準備的面面俱到,唯獨擴音器得向他借,原來是為了讓他第一時間無法發言…!
 
「為了因應歐格魯即將面對的聯邦勢力,以及近日城內頻傳的恐攻案件,我認為單靠軍閥維持治安實有不妥。恰巧師宗手握城內最多魔具資源,各家成員還都驍勇善戰,現在不正是我們該與軍閥冰釋前嫌,共替歐格魯出心力的最佳時機嗎!」
 
「說得好!」
「沒錯,我們早就想幫忙了!」
兩大家主,倪家,刑反家家主瞬間便表態支持。
介入歐格魯軍備對中小派系來說或許沒有好處,可對於要支撐龐大家族運轉的倪家和刑反家來說,官職無疑是穩定且正當的增收管道。
 
「斯芬克先生,您的提案確實很合理。」
轉眼高瑟已經拿到了魔具,他皺眉組織詞彙回道。
「但兩個從未配合過的組織突然說要合併,這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更別提根據平常紀錄…你們師宗內部還有許多染指不法行為的派系必須先整頓完畢,才能讓民眾安心吧?」
 
「自然會循序漸進。一開始我只會委請信用良好、或者說被軍閥你們認可的師宗成員協助維持治安──這同時也是為了讓人民先明白師宗不是只會惹事生非。」
韓宇爵表情沒有變化,顯然對高瑟反應早有預料。
「而作為請軍方讓步的謝禮,師宗這邊會開始提供魔具與技術人員『無償強化軍閥軍備與城內防禦設施』──相關構想我都已經整理出來了…悠晴。」
 
韓宇爵朝薰央伸手,後者不知何時手上已經拿出幾張文件遞來。
 
悠晴謹慎接過後朝城牆上飛去。
 
「…。」
拿到文件後,高瑟當著眾人的面開始檢視起來。
 
雖然氣氛有些怪異,但身為閱審人的他是越看越驚訝:紙上這些提案雖說與目前體制有諸多衝突,但翻看下來邏輯不僅嚴謹,對策更是完善,實在不像一介商人可以憑空想出的內容。
莫非是參考了甚麼國家?但據他所知龍山與南北王國都沒有出現文中所述政治結構…。
「斯芬克先生,這些提案是您想出來的嗎?」
 
「這是我從龍山藏書閣裡看見的,似乎是數百年前,帝國尚未衰頹前所使用的政治制度。」
「龍、龍山藏書閣?」
 
除了霸業和羅姆路斯看起來還算鎮定外,在場所有人,哪怕是悠離都是滿臉錯愕。
 
作為最高種族所守護的知識寶庫,龍山藏書閣裏頭有著被神族抹去的世界歷史,還有各大種族不為人知的興亡淵源,以及與之同級的各種機密和見證…。悠離完全不能理解韓宇爵究竟是以什麼作為籌碼使龍皇同意讓其進入,還將裏頭資訊逕行帶出公開?
「…。」
龍女神情充滿警告意味地瞄了羅姆路斯一眼,後者則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原來如此。」
 
高瑟眼中多了幾分信服,可眉頭依舊皺緊。
 
儘管這些提案確實有嘗試價值,可要解決的事情絕非理論試錯這麼單純。
姑且不提內容中有多少制度需要進行微調或變通,光是軍閥治理的這數十年來,依附在體制上的既得利益者和利害關係人就不會輕易答應讓韓宇爵改變體制影響他們的權益…。
 
「您提出的幾大改革方向我大致看過了,看起來確實值得一試──但關於人員汰換以及權限分配,老實說並非我一個軍團長能說了算。」
「是的,所以今天提出也只是希望高瑟先生能賣我一個面子,讓我以提案發起人的身分去參與下次政務會議。」
韓宇爵說話同時,悠晴已經乖巧地朝他飛回。
 
高瑟挑眉確認。
「我確實有這個權力,但您不打算以師宗宗主來發起提案嗎?」
「不需要。」
韓宇爵轉頭看向師宗眾人笑道。
「這也是我最後一個命令:下任宗主必須遵守上述兩道命令至少六個月,而我即刻起宣布退位。」
 
「甚麼?」
這回輪到羅姆路斯傻眼了,當然其他人表情也是同樣精彩。
誰能想到這傢伙費盡心思謀劃、連魔國契靈都請來了才拿下的寶座,居然只下三道命令就不幹了?
 
韓宇爵側頭笑看霸業。
「管理三分鐘後才發現,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實在難以服眾,這宗主之位還是交還予你吧。誰有異議?」
 
「…。」
這回悠晴沒等韓宇爵心念就主動站出。
她張開翅膀掃視眾人,意圖明顯到只差在臉上寫明「誰有異議就揍誰」幾字。
這下讓本還想詢問幾句的家主們全都默默縮了回去。
 
「…小子,你這是在玩弄我們師宗?」
霸業沉聲說道。
 
韓宇爵聳了聳肩,表情不痛不癢。
「怎麼說也比您這幾年的治理有意義吧。」
「!」
霸業眼神猶豫一瞬竟是沒再反駁。
 
「──那我們這就告辭了。各位師宗家主,後會有期~」
韓宇爵呵呵笑著朝幾大家族點頭,不過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無比複雜,僅有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對他點頭致意。
 
「宗主…?」
羅姆路斯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霸業回神後沉默幾秒,最終運起魔力發話。
「倪匡和刑反不仁,你們兩個隨我去找軍閥,其餘人解散。」
 
「「「是!」」」
沒被點名的家主們紛紛如獲大赦指揮起各自家庭,而兩大家主則在交代旁員相關事務後,表情悻然地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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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洛克的情況有好些了嗎?」
走廊上,蒂芬表情不安地拉著一名醫袍女性朝樓梯走去,她們的目標病房位於樓梯上來右手第一間。
 
「咿嘻嘻,雖然送來的時候缺氧又多處刀傷,但總歸都是藥物可以解決的事情,頂多說清理體內碎屑有些麻煩…。」
女人怪笑搖頭,那模樣彷彿童話中的老巫婆返老還童,卻沒把說話方式給改掉一般。
 
剛一開門,兩人旋即就看見病床上模樣狼狽的洛克,以及正躺在他懷中撒嬌的瑜玲。
 
「啊,蒂芬來了。」
「一大早就在這邊曬恩愛,看起來是沒事了吧?」
蒂芬沒好氣地插腰,而洛克聞言則同意點頭。
「我也感覺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直接回到崗位…。」
 
「不過是倚靠藥物維持了生體機能,就以為器官都好了?。」
醫生邪笑著走到床邊把手探向斯芬克。
「所以說那個笨蛋教出來的軍人就沒一個靠譜,咿嘻嘻。」
 
「你、你給我好好躺著,敢隨便起來我就揍你!」
一旁瑜玲看醫生表情不對連忙說道,而洛克聽話聳肩。
倒也不是他順從,主要是這軍醫有個怪脾氣:若沒經過她允許擅自出院,她會不顧任何規定,哪怕上戰場都要將你綁回病床,視情節輕重還可能用上鐵鍊拴人…。
本以為這是謠言,直到兩年前他看見貝洛真被她鐵鍊打包帶走,連高瑟在一旁勸阻都沒用後,他和藍頓便下定決心絕不違背女人指示…。
 
看洛克神色正常,蒂芬決定直入主題。
「所以,昨晚的事情,有甚麼頭緒嗎?」
「恐怕與斯芬克家那個千金有關。」
「你看到她了?」
「沒有。但我在昏厥前有看見一道像是用墨水製成的黑刀,把上方掉落樑柱給切斷──現在想想,應該是不想要我被落物砸死。而你說過斯芬克家千金魔力顏色是純黑,對吧?」
 
蒂芬同意點頭。帝國境內她也算是遊歷了三分之二,就沒見過誰魔力光色和薰央相同。
「嗯,薰央的魔力很好辨認,就像是會動的墨汁。」
「就是那樣。」
 
「所以救了洛克的是斯芬克他們吧?」
瑜玲一臉平靜,但眼神卻隱含堅強光芒。
「不管軍閥今後對他們是甚麼立場,我都不會與他們為敵。」
 
「妳先別把話說太死。」
洛克表情有些凝重。
「我今早一直在思考,明明派遣手下就能把我給解決,為甚麼倪家還要特意露面,並且刻意將那隻白骨手臂展示給我看…。」
 
「你的意思是?」
蒂芬有些不解。在她眼中某些人確實會因為大局已定而將機密全盤托出,這無非是在滿足自身成就感罷了,一點都不奇怪。
 
洛克耐心解釋。
「殺害我肯定不是倪家計畫的最後一步,所以他不該這麼快就自報家門,何況當時我也還沒被擒住,胸前通訊器對他來說應該也是威脅…。」
 
「所以這跟斯芬克有甚麼關係嗎?」
瑜玲也一臉迷糊,反而是軍醫神色瞭然。
「咿嘻嘻…你是認為倪家背後還有人,並且很可能就是想賣人情的斯芬克吧?」
 
「!」
蒂芬理解同時驚惶地看了自己手臂一眼。讓黑芊聽到軍閥對斯芬克有所懷疑顯然不是件好事。
 
「還是先等事情水落石出吧,畢竟疑點可不算少。」
所幸洛克也並非斷言如此,他淡淡地點頭不再多說。

蒂芬連忙岔開話題。
「比起斯芬克商會我更懷疑刑反家族。畢竟你當時描述的情境最可能是刑反家的『以人啟陣』。」
「確實。」
洛克也同意點頭。
「一般陣法光是踏入就會自行啟動,昨日那陣法觸發方式明顯非比尋常。」
 
「團長帶刑反家家主和倪家家主回來了。」
瑜玲看著自己胸前傳訊石發光後開口,除了她以外另外兩人也都紛紛拿起檢視。
「要城內軍十都回去陪同審訊嗎…?也是,畢竟這兩人一般弟兄可應付不來。」
「你就留在這裡養傷吧,團長肯定不會叫你離床的。」
「不可能,我可是當晚唯一的目擊者,如果不回去…。」
 
「咿嘻嘻,你不回去指認會如何?」
醫女本還在準備藥物,聽到洛克斬釘截鐵的表態後邪笑著轉身問道。
 
「…。」
洛克沉默一會看向蒂芬,但後者只是聳了聳肩。
「我就盡量幫你記下審訊內容吧,看其中有沒有甚麼蹊蹺。」
「…那就麻煩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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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開始了呢,高瑟和犯罪嫌疑人的面談。」
木屋內,韓宇爵望向書房女孩身影笑道。薰央此時端坐書桌前雙目緊閉,不過手上動作卻越發快速,振筆疾書似乎在記錄著甚麼。
 
「那幾隻手是怎麼回事?」
芙蕊則忌憚地看著薰央兩旁影縫五隻骸骨手臂。雖然這些伸出的骨手魔力與薰央相近,但還是能勉強感應到一點微妙差異,彷彿這些骨手不是完全由薰央來掌控。
 
「那是協助記錄會議內容的書記型屍靈,沒猜錯應該是一人負責一位會議成員。」
「成為屍靈不是會失去靈智嗎?那怎麼還能幫忙聽寫?」
芙蕊想起那頭肥胖屍馬,印象中韓宇爵似乎說過成為屍靈會失去自我意識。
 
「小爵~這個連屍靈能幹嘛都不清楚的傢伙是誰啊?」
客廳除了韓宇爵和芙蕊外,悠晴和花魅也正和樂融融地坐在另一側替彼此編織髮型──花魅給悠晴紮了個相當可愛的森林辮,而悠晴則給花魅綁起兩支沖天炮。
「我、我知不知道跟妳有甚麼關係啊!」
芙蕊沒料到自己會被調侃而小臉脹紅,但後者一副看笨蛋的表情沒有再回嘴。
 
韓宇爵乾笑接話。
「抱歉抱歉,當初為了不讓芙蕊懼怕薰央,所以在這件事上撒了點謊,是我該說對不起。」
「…我怎麼可能會因為屍靈有靈智就害怕薰央?」
「那時不知道是誰連被鉅魂公輾過的屍體都看不得呢。」
韓宇爵溺愛地用食指輕挑芙蕊下巴。
「要是知道薰央養了一批有自我意識的不死族怪物不知道會做幾天惡夢?」
「…。」
芙蕊想起那晚所見差點又打起冷顫。雖然現在對血腥場面多少有點抗性,但第一次見到時的觸目驚心果然還是讓人餘悸猶存。
 
『反、反正就是你的錯啦。』
雖然心底勉強同意韓宇爵這個說法,但女孩還是面露委屈地摟著韓宇爵念叨。
『以前就算了,以後可不能有事情瞞著我!』
『甚麼都不能隱瞞嗎?』
『不行。』
『好吧,那我現在就必須坦誠一件事。』
 
『…甚麼事?』
芙蕊目光中多了幾分不悅。縱使知道這傢伙老是一人背負所有,但才剛約法三章就有事情被釣出感覺還是不太好。
 
韓宇爵倒沒有再用心念,只是笑吟吟地把女孩拎入懷中。
縮入對方懷裡的芙蕊立刻會過意來。
『這、這種事不必告訴我~!』
『欸~不是說甚麼都不能隱瞞嗎?』
『壞蛋!變態!不要臉!』
她紅臉擰了韓手臂一下,但也只是挪挪屁股沒打算起身逃離。
 
悠晴察覺後也若無其事地鑽入韓宇爵懷中。兩個溫暖又帶不同體香的嬌軀緊靠讓韓宇爵笑意更甚。
 
「欸?為甚麼突然就可以和小爵撒嬌了?」
花魅見狀也想擠進韓宇爵懷中,但悠晴和芙蕊卻充滿默契地將雙腿伸展開來夾住了中間少年。
 
「小,小爵?」
「以後要記得和悠晴或芙蕊好好相處喔。」
韓宇爵苦笑摸了摸花魅頭髮算作補償。
 
「哼。」
感覺已經給足下馬威後芙蕊沒再仗勢欺人,而是乖巧坐回把手上好讓花魅入場。
後者驚訝半晌後連忙接受其好意,看過來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感激。
 
「所以呢,大色狼,我們接下來要做甚麼?」
「…。」
韓宇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用嘴唇好好獎勵了懂事的芙蕊許久才回答。
「大家今天也都辛苦了,不如好好休息一會?」
「明明就只有我和悠晴辛苦。」
芙蕊沒好氣地吐槽。
「你和薰央就在旁邊看不是?」
 
「欸~我和薰央也都演得很累耶~」
「本色出演哪有甚麼好勞累?」
「♥」
悠晴趁兩人拌嘴同時摸了摸韓宇爵頭頂表示安慰。
 
「但話又說回來,霸業的技能到底是甚麼情況?」
芙蕊突然想起此事又問。
「光壁物防不高被揍破很正常,但人族怎麼可能僅憑肉身接下游源雷?」
「據我推測,那技能恐怕『會依據旁人評價而起伏』。」
韓宇爵霧氣也不太肯定。
「我想只要本人不違反某些條件,那無為就會一直保持有效,並隨特定對象評價來變動個體強度。」
 
「…甚麼意思?」
「如果那個特定對象覺得他攻擊力很高,那他攻擊力就真的會很高。但甚麼情況下可以成為這個判定強度的人我並不瞭解,總之也是依據某個標準來指定吧。」
「你、你是認真的?」
芙蕊審視少年霧氣,竟真沒有從中看到一絲戲弄。
「你意思是他的技能需要一個人,而且這人如果相信他能一拳把龍皇揍飛,那他就真能把龍皇揍飛?」
「我和薰央曾與他交手一次,所以才有這推測。」
韓宇爵點點頭。
「不過根據平衡法則,恐怕這個評審可能是敵也可能是友,更可以是路人──所以說強大也僅限於威名所到之處,也就是歐格魯與安無這兩城比較吃香而已。」
 
「平衡法則嗎…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清楚那是甚麼。」
芙蕊有些負氣地瞅了韓宇爵一眼。雖然那晚在王國有幸聽體內精靈王解釋『如何用魔素上限來逼退災厄精靈王』,但更詳細概念卻因為時間緊迫足而未能詢問清楚。而韓宇爵這傢伙明明知道不少情報,卻從未見他好好說明…。
「你都不跟我解釋,渾蛋~!」
 
「嗯~」
但韓宇爵這次卻沒有再像往常那般敷衍,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芙蕊一陣後露出鄭重表情。
「幹、幹嘛啦…。」
芙蕊被看得有些臉紅,本還有些幽怨的女孩光是被凝視一陣就只剩下靦腆。
 
「沒什麼,只是覺得芙蕊確實有必要瞭解這些了。不過不表現一些誠意嗎?」
「才、才沒人會拿這種事來當作談判籌碼…啾。」
韓宇爵笑著把臉頰湊近芙蕊面前,後者紅臉半秒後還是乖乖把嘴奉上。
 
得了便宜韓宇爵笑道。
「世界法則的邏輯其實非常簡單,那就是『保持萬物平衡』。意即除了個體自帶靈格與技能格上限外,環境、屬性與種族也都存在制約。只要超過就會被清除或轉移,如同上次災厄精靈王被擠回靈界那樣。」
「那是觸發了…環境上限?」
「嗯,那個當下有災厄精靈王解放魔力,光精靈王也藉由你憑依現身,環境中允許存在的魔素量已經達標,多餘的部分就會按比例傳回靈界。」
韓宇爵想想又問。
「不過說也奇怪,光精靈王不是已經和芙蕊達成協議,以那次相助換取日後現世機會嗎?怎麼過去快三周了都還沒顯靈過?」
 
「怎麼?你想見她?」
芙蕊目光立刻警惕起來。雖然在王國戰後她便向韓宇爵坦承了所有精靈王資訊,可這並不代表她願意再讓自家男人接觸更多女性。
「明明才見過兩次就對人家感興趣了嗎?發情種馬!變態!」
「我才不是這意思。」
韓宇爵連忙又親了親芙蕊哄道。
「那傢伙影響力太強,加上又會借用芙蕊身體行動,我這不是在替妳著想嗎?」
 
「──而且就算光精靈王和葛格親熱,用的也是芙蕊身體,有甚麼好吃醋呀?」
「誰、誰說我吃醋啊白癡!」
薰央書記同時還不忘開影縫吐槽。惹得芙蕊一陣惱羞。
 
韓宇爵拍了拍女孩屁股。
「所以說,那傢伙該不會是遇到甚麼麻煩了?」
「…。」
芙蕊打量韓宇爵半晌才不情願地開口。
「可能是因為上次耗費太多精神,暫時不能現身吧。」
「啊,這也很有可能。」
 
「「…。」」
 
過了半晌,芙蕊若無其事地提問。
「既然今天真沒什麼事情,那我能不能去找穗香?」
「也行,我和悠晴先去換外服…。」
「──你別來!」
芙蕊立刻否決,但也隨即察覺自己語氣失常而尷尬。
 
韓宇爵錯愕觀察著金髮女孩表情反問。
「我不能去嗎?」
「就、就只是單純聊聊天而已,你們在旁邊我放不開。」
「好,那我們就在家。」
儘管霧氣還有迷惘,但少年很快就恢復鎮定笑道。
 
從霧氣不難看出悠晴和花魅也都察覺到了芙蕊異常,但悠晴並沒有像花魅那樣把納悶表現在臉上,只是慵懶地把臉靠在韓宇爵肩膀附近小憩。
 
而芙蕊自然也知道幾人並沒有相信自己隨口胡謅,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無人追問她緣由,這讓她稍稍放下了緊張情緒。
想了想,芙蕊紅著臉湊到少年嘴邊。
「我晚餐前回來。」
「路上小心。」
對方仔細地幫她整理領口。眼裡疼愛讓芙蕊神情不禁愈發柔和。
 
但溫馨只維持了兩秒,芙蕊突然變得一臉警覺。
「你們不會趁我不在偷跑吧?」
「不會啦。」
韓宇爵表情玩味,不過最終還是老實保證道。
 
「「…。」」
可惜就算他表現得再坦然,懷中悠晴和花魅終究不像少年坦蕩。
所以一聽到芙蕊詢問,兩女孩不約而同都多了幾分心虛。
 
芙蕊哼了聲倒也沒再咄咄逼人,只下定決心絕對要盡快回來護草…。
韓宇爵想想又問。
「可以讓薰央影屑跟上嗎?畢竟是為了確保芙蕊安全。」
「嗯,但薰央不能偷聽,就算偷聽了也不能跟你說…我回來會確認哦?」
「意思是只有我不能知道?」
「…對不起嘛。」
芙蕊紅著臉又湊到韓宇爵面前賠吻,隨後才扭捏地退到玄關。
「如果你能做到,我回來就答應你做隨便一件你想要我做的事情。」
 
「!」
儘管霧氣不會產生音效,但芙蕊不知為何還是感覺少年身上霧氣發出「砰」的爆響,並急速變得緋紅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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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對於昨夜事件毫不知情。」
狹長房間內,黑髮男人翹著二郎腿冷冷開口。
「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們軍閥怎麼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強行把我弟弟給帶走?」
高瑟目光中飽含怒意,但他還是竭力保持著語氣鎮定反問。
「有人親眼看見你們二家主買兇殺人,這難道不算證據?」
 
「既是你們的人,說出來的又怎能算數?」
倪匡立刻反駁。
「否則軍方天天派人誣賴一回,我們倪家人不都要被你們給抄光!」
 
「既是謀殺,兇手自然不會隨便留下線索,我們本就得從目擊者證詞來下手。」
「好不要臉!」
倪匡冷哼一聲轉頭看向一旁閉目養神的霸業。
「宗主,您就放任軍閥這樣欺負我們?」
 
被倪匡點名後霸業緩緩抬頭,眼神中滿腔怒意瞬間就讓倪匡表情放軟。
「別教我做事,廢物。」
僧人先是瞪了對方一眼才轉頭望向高瑟。
「不過老頭,我的人你說抓就抓…,真以為我拿你沒轍?」
 
「倪替牽涉的可是謀殺。」
哪怕會得罪霸業,高瑟此刻也不再退縮。
「我沒直接把倪家抄了就是最大讓步,你可別再阻攔!」
 
「既然你們那邊一時半會吵不出結果,能不能先說說我這邊是怎麼回事?」
久坐於旁的刑反不仁神情無奈插嘴。
「我女兒昨日慶生,我可是號召全族通宵盛宴,怎麼可能跟這件事有關?」
 
「陣法啟動可不需要術師在場,你們的不在場證明一點意義也沒有。」
高瑟蹙眉看向對方,那種從容模樣看起來格外異常。
「而且案發當下確實觸發了某種陣法,用刪去法排除其他可能後,是你們刑反家『人陣』嫌疑最大。」
 
「說得好像我女兒隨便哪天都能生日一樣…,還有,在這件事情上我必須幫族人們說點話。」
藍髮男人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正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桌前開口。
「刑反家雖然擅於布置陷阱和陣法,但比起其他派系,我們前置作業遠比外界所想麻煩──畢竟立陣元素多了個『人類』。所以說如果想針對誰,那也至少得先搞清楚目標魔力耐受度、操作精度等詳細個資,根本不能憑空造出合適人陣。」
 
高瑟立刻反駁。
「但如果只是要降低目標體能和魔力輸出上限,你們並不需要知道這麼多資訊吧?」
「只是這點效果確實不難,但陣法這麼差勁的話又怎會先懷疑我們?」
刑反不仁聞言表情更加古怪。
「餘家、稻家,甚至是司宗都有能降低人體素質的方法不是嗎?手續還比我們輕鬆。」
 
「司宗夜晚要離開宗門外出的規矩有多嚴應該不必我多說,而你說的那些嫌疑家族這幾月來動向都有被聚魔塔確實偵測,所以刪除下來就剩你們刑反家那幾個會刻意隱匿自身魔力的成員有嫌疑。」
「這也不能怪我們,仇家多在路上走當然得低調些…。」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團長,穗香來了。」
「請她進來吧。」
「「!」」
除了高瑟外,其餘三人聽到貝洛報備都下意識把目光聚到門前。
 
關於師宗對姚穗香的認識,除了半年來在司宗習醫略有小成外,他們更有印象的是此女過去所背負的響亮頭銜「歐格魯之眼」。
由於任職該位,姚穗香從還沒有心智開始就接受了文明渲染,這表示不論事情好壞、影響大小,只要發生在都市裡都會毫無保留地存入她腦海當中。
儘管無需判斷是非,且退休後也依法刪除了腦內大半記憶,但總歸是接觸到歐格魯黑暗一面,潛伏於檯面下的人們多少仍會對其抱有警戒。
 
更讓人堤防的是女孩先天技能「言靈」──不僅能識讀靈魂還可以透過言語操縱他人,今日會來肯定是為了辨別倪匡與刑反不仁有無涉嫌謀殺案…。
 
 
當貝洛打開門,三雙充滿敵意的眼神讓褐髮青年不由得一愣。
他頓時像隻被灰狼盯上的野兔,戰戰兢兢靠到牆邊低下頭。
 
姚穗香則彷彿沒有感受到這些刺眼視線,微笑走到高瑟身後對眾人一一點頭。
「高瑟先生,師宗諸位,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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