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人皇之爭 章22 Three denominations (三宗篇)

狼喃 | 2023-04-22 00:00:12 | 巴幣 4 | 人氣 159


 
人聲混雜,穿著整齊制服的小朋友們陸陸續續進入宏偉長樓。
各間教室逐漸喧鬧。小小學童們體驗著這年紀特有的群體氛圍,他們是歐格魯未來的主人翁們,也是軍方為了帝國教育方針而施行義務教育的受眾。
 
「之後他就真的哭著跑回家了!」
「欸~真的假的~」
「好遜──」
幾個孩童圍在講桌前嘻笑八卦。
 
「我用這個跟你換!」
「那我要這個!」
另一邊,幾個小孩則在角落興奮地交換彼此手中的貼紙。
 
氣氛一片祥和,早課前的自習時間是小學部最令人放鬆的時間,為了不讓孩子們感到拘束,學士與教授們也會刻意的不在這個時間點提早進入教室。
 
「唰──」
教室後門突然被大力推開,孩子們紛紛抬頭──耀眼金髮,昂貴高雅的髪飾,招牌吊眼與捲翹的雙馬尾讓人很難不認出來者是誰。
 
女孩站在教室門口掃視一圈後,昂首邁步入內。
 
「啊,是芙蕊…」
「沒有揹書包⋯」
悉悉索索的談論聲很快在周圍響起,芙蕊沒有理會,逕直走向自己座位。
 
坐上椅子,芙蕊憑著感覺很快從抽屜翻出一本小書——那是她最惦記,也最自豪的魔力學筆記。
 
裡頭寫下的不只是課堂知識,更有她和穗香靠著自學與實驗得出的成果。
若說退學後有什麼東西令她掛念,那這本筆記便是芙蕊第一個想帶走的寶物。
 
「芙、芙蕊。」
正在傷感,一道童稚嗓音卻從旁打擾。
 
芙蕊聞聲抬頭。
發話人是個完全沒印象的男孩──頭髮油膩膩像是幾天未洗,而表情莫名緊張。
 
身旁霧氣是害羞帶點興奮,扭捏模樣讓芙蕊更加不耐。
「⋯哪位?」
「什、什麼?」
「我說,你是哪位?找我幹嘛?」
 
「你,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誰!?」
男孩對於芙蕊茫然的表情無比震驚,小臉頓時脹成豬肝色。
「我、我可是已經打敗你,成為學年第二的里費•賽托斯!」
「⋯哦。」
是個路人啊。
聽見對方無趣的自我介紹,芙蕊表情淡然地應了一聲繼續整理座位。
 
如果是半年前她肯定會倍感冒犯,但出外這麼久讓芙蕊明白,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不可能永遠都名列前茅,這世上肯定有比她更為優秀的人存在。
就如同自己頭腦比不過韓宇爵,身體素質比不過悠晴,魔力造詣比不過薰央那般卑微。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渺小,排名對芙蕊來說便不再重要。芙蕊更希望身為弱者的自己可以獲得更多力量,而不是獲得更多稱號。
 
「你,你這是什麼反應⋯?啊,難道說,你是不甘心被我超過?」
男孩卻完全會錯意,以為女孩是在嫉妒自己而默不作聲。
「雖然你在上次月考時已經被我打敗了沒錯,但我願意再給妳一次機會,和我堂堂正正地決一勝負吧!」
 
上一次月考?難道是她回來一周內舉辦的測試?
她因為成功通過了銜接考試,也就是代表該班課程進度的學力證明,所以校方特別同意她三月之內不需參加常規考──包括「月考」。
 
也就是說,對方是拿著一場自己根本沒參加的比賽成績,當作已經打敗她的證明。
 
芙蕊嘆了口氣,以整間教室都能聽清的音量緩緩說道。
「我懶得和蠢貨說話──滾‧一‧邊‧去。」
「你,你說甚麼?!」
周圍嬉笑聲讓男孩更加難堪。
「你以為自己去了趟龍山就多了不起嗎?只是靠劍魔幫忙有甚麼好囂張啊!」
 
這話讓芙蕊心頭莫名一緊,她立刻反駁。
「⋯跟劍魔一點關係都沒有,帶我去龍山的是韓⋯是斯芬克!」
 
看對方終於一副吃痛模樣,男孩氣焰更加囂張。
「說謊!我爸說你們都在騙人!那個叫斯芬克的傢伙才沒去到龍山,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搶劍魔功勞!」
「你爸不清楚真相就對你編故事?難怪你被教成這副白癡模樣。」
芙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不想思考只願當狗勾是沒什麼問題,但叫得太起勁可是會被人類討厭哦?」
 
「你,你居然說我是狗⋯?」
里費錯愕的同時眼眶逐漸泛紅。
「你、你完蛋了──!我要跟爸比說你罵我是狗!」
 
「發生什麼事了?」
授課老師正巧從門前走進,聽到男孩的哭叫狐疑看向芙蕊。
 
「老師!芙蕊罵我是狗——」
男孩瞬間淚如雨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
「這才回來第一周啊…。」
老師小聲咕噥,看起來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狀況。
「你們兩個,跟我到辦公室。」
 
「不必,方才我已辦完休學申請。」
芙蕊卻不像以往那樣老實低下頭,她表情平靜的看向教師。
「也就是說,我不是這裏的學生,你也無權再對我進行管教,先生。」
 
「休、休學?」
老師表情十分意外。
「呃,芙蕊有跟你父親討論過嗎?」
「是,父親同意了。」
芙蕊坦然地注視對方眼睛。
「所以我今天來就是來把東西打包而已,別打擾我。」
 
「你、你要休學?」
聽到重點讓男孩瞬間停止了哭鬧,他又驚又怒地插嘴。
「那,那我們的勝負怎麼辦?你不准休學!」
 
「…。」
芙蕊賞了他一個白眼。
「誰在乎路人怎麼想啊,白癡。」
「嗚…嗚哇啊啊啊——」
男孩瞬間號啕大哭。
 
「芙蕊,就算你不再是我的學生,出於關心我還是得說──你那刻薄的說話方式必須要改掉。」
老師立刻出聲制止。
「很遺憾,我並沒有義務對白癡們展現禮貌——包括沒什麼成就,徒有一點年紀就想對小孩說三道四的白痴,我也建議這種人安分點比較好。」
「什⋯!」
「告辭。」
伴隨芙蕊彆扭地轉身離去,啞口無言的老師只能轉頭安撫起還在大哭的男孩。
 
走到一半,芙蕊突然扭頭看向右下方。
她在三樓走廊上停下腳步──透過魔力感知她發現,一樓有兩股不尋常的二階魔力,正從建築外樹叢邊快步走過。
 
要說這兩股魔力哪裡不自然,芙蕊大概會先指出──一般教職人員並不會隨身攜帶大量魔具,何況是偏危險的火、雷型魔具。
其次就是這兩股魔力練度太高,強度堪比月判,根本不像是學術人員會有的精煉度。
 
那若真是軍方人員造訪學院,沒有校內人士陪同而入校這點就更啟人疑竇。
 
察覺兩股魔力往校園角落倉庫躲去,芙蕊大抵肯定對方必非善類。
 
雖然這所學院大部分的人都令芙蕊鄙視,但見到有不法分子入侵校園芙蕊也不可能坐視不管…,她大聲地嘆了口氣,在眾人疑惑視線中走回教師面前。
 
「?」
老師還以為芙蕊又要挑釁,板著臉不發一語。
愚蠢模樣讓芙蕊更加厭世。
「──現在有至少兩個壞傢伙入侵校園,你先帶這群小鬼去樓上躲著,有餘裕的話順便通知軍方過來。」
 
 
§§§§§§§§§§§§§§§§§§§§§§§§§§§§§§§§§§§§§§§§§§§§§§§§§§§§§§§§§§§§§§§§
 
 
「嗯…薰央的按摩技術果然是世界第一啊…。」
趴在沙發上,韓宇爵微笑著任由薰央按壓肩膀痠痛點。
「在葛格原本世界也是第一嗎~?」
薰央挪動肉感十足的臀部調整騎乘姿勢,又推又撫地指壓著韓背部各穴位。
 
身體的擺動讓兩大凶器跟著前後搖晃,悠晴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兩坨波濤洶湧的贅肉。
 
「肯定是哦。」
「嘿嘿…那葛格要好好享受世界第一的特‧別‧按摩哟♥」
察覺悠晴視線,薰央壞笑著將雙手放到韓腰間,並隨著音量變小逐漸往下探──
 
韓宇爵忙把薰央不安分的手給壓住。
「不行哦薰央,不可以在悠晴面前這樣子…。」
「欸~?但是葛格也快忍不住了吧?」
薰央湊到韓宇爵耳邊低笑語。
「…薰央知道的哦?從剛剛開始,葛格就因為薰央在葛格背上挪來挪去起了反應,所以才偷偷弓起身子,對吧~♥」
「說啥呢,只是因為趴得有些麻,所以調整一下姿勢…。」
 
「欸?所以意思是薰央太胖!?」
薰央笑容瞬間消失。她負氣地把臉頰鼓脹,往後一倒鑽回影廊之中。
「葛格太過分了!明明薰央只比芙蕊重一些些而已…!」
 
「我根本沒說到胖這個字吧──而且你怎麼知道芙蕊體重?」
韓宇爵苦笑著坐起身。
「總之,人差不多要來了,我們收拾一下等客人上門吧?」
 
 
「!」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耀眼藍光,即便是在白天也依舊讓屋內眾人警戒起身。
 
傳送法陣在花圃旁完整展開,悠晴最先跳到窗邊確認狀況。
 
從傳送陣中映出的輪廓是一名成人女性,身材高挑且俊美。
「打擾了──」
伴隨一聲不疾不徐的招呼,沒等人現身,悠晴便已察覺來者身分。
於是龍族女孩垂下頭頂呆毛,回到櫥櫃旁蜷身打盹。
 
但薰央就沒這麼快認出對方。直到藍光散去,那頭標誌性焰紅秀髮和帶麟尾巴才讓白髮女孩進入狀況,哼了一聲潛回影界。
 
──造訪者是滿臉不耐的少女,同時也是龍族中擔任傳令/巡察的刺史‧維爾莎。
「聽說這裡有個連皇女伙食都付不起的窮鬼?」
 
「哦,你來啦。」
韓宇爵客氣地推開門招呼。
「龍皇同意我請款了嗎?」
 
少年所指的請款,是先前因苦惱悠晴鉅額伙食費而對龍族提出的預算申請。希望能讓龍皇負擔悠晴部分或全額的伙食費用,以避免造成郊區的生態浩劫,或者是韓宇爵的經濟破產。
 
「同意是同意…,但你這傢伙怎麼回事?連食物都準備不好將來要怎麼和皇女白頭偕──」
維爾莎說到一半,從韓宇爵身後飛來一只花瓶正中少女額頭。
匡噹一聲陶瓷飛濺,少女以奇怪的姿勢仰天望去,但也並未因此跌倒。
 
「悠晴?」
「…(撇頭)」
韓宇爵有些意外的回頭注視扔花瓶的兇手,但兇手卻一臉事不關己地舔著手指。
 
韓宇爵只好轉身看向維爾莎。
「這花瓶算在你頭上吧?」
「知、知道啦。」
意識到悠晴正處煩躁,維爾莎瞬間變得內斂許多。
 
「諾。」
進入屋中,維爾莎很快就從胸中掏出一塊白色魔石,啟動後魔石跳出幾個光幕被她逐一點擊。
「我還以為會是給我一些珠寶自行變現呢。」
韓宇爵苦笑接過。
 
「嗶嗶!」
幾番操作後魔石成功轉為韓宇爵所有。
 
「雖然換成歐格挺麻煩,不過我姑且還是先幫你轉換完畢了。」
「謝啦。」
韓宇爵打開光幕確認儲額,維爾莎語重心長地告誡。
「裏頭就六十萬,你可別花在皇女伙食費以外的地方。」
 
「但剛剛那個花瓶──」
「…我現在付總行了吧,你不許用那些錢買私人物品。」
維爾莎皺著眉遞來一枚金幣。
「真是…,明明我的帳都還沒跟你算,你倒算得挺開心。」
 
韓宇爵一頭霧水。
「你有甚麼要找我算的帳?」
「你知道我在蓋達吃了多少苦嗎?」
看韓宇爵迷糊表情,維爾莎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聽說王國那邊你只花一個晚上就處理好了,居然不來幫我。」
 
「我當時被打個半死呢。」
韓宇爵長嘆一口氣。
「何況你那兒有甚麼好幫?危險就撤退不是很簡單嗎?」
 
維爾莎心虛地轉開視線。
「…因為只有一個敵人,所以我姑且還是試探了一下對方實力。」
「你沒感應到敵人魔力位階嗎?如果我沒猜錯,你遇上的應該是魔神吧?」
「戰力又不是只靠位階比較。」
被韓宇爵同情目光看得很不是滋味,維爾莎蹙眉抗議。
「說到底,不就是你相信我可以應付蓋達狀況的嗎?那我當然也想試試啊。」
 
「好吧,沒料到你會做出這種魯莽行動,是我高估妳了,抱歉。」
「…。」
維爾莎憤怒的瞪視韓宇爵,試圖用眼神威逼他住嘴。
韓宇爵若無其事地轉開話題。
 
「魔國五鼎三個在我們這,一個在你那,最後一個是…赤諾負責嗎?」
「嗯──可赤諾因為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找到,所以回龍山以後變得很消沉。」
「這樣啊。」
韓宇爵摸了摸下巴。
「那這樣看起來,這次事件我功勞最大?」
 
維爾莎蹙眉。
「…你想說甚麼?」
「唉呀,只是在想明明我這次事件功勞最大,卻沒有任何獎賞,是不是有點奇怪?」
「獎勵也不是沒有,但我看現在應該不是公布的好時機。」
維爾莎看了悠晴一眼。
「我姑且問一下,你沒惹皇女生氣吧?還是你最近對皇女做了甚麼不敬舉動?」
 
韓宇爵沉思許久。
「…親親抱抱捏捏臉頰算不敬嗎?」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瘋狂啊,腦袋正常的人族敢對龍族做這些事嗎?」
「我認為種族並不會影響我對悠晴的熱愛。」
 
「!」
在韓宇爵背後打盹的悠晴聞言呆毛一抖,整個人蜷縮得更加緊繃,不過韓宇爵並沒有發現。
維爾莎看在眼裡只覺無奈。
「算了,我沒打算討論你多不正常──龍皇是打算贈予你龍魂作為這次事件的獎賞。」
 
「龍魂…啊。」
韓宇爵看起來卻沒有多高興。
「我知道轉化為龍人,身體能力必然會大幅強化。可我還不打算改變我在歐格魯的名聲──所以幫我向龍皇謝過吧,就說我承擔不起。」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願意化龍的人族。」
維爾莎低聲說道。
「你要知道,除了強化身體素質,授魂的目的還包括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為龍山一員。當你成了龍山的一份子,你才可以──」
 
「…停。」
「是。」
悠晴突然對著維爾莎低聲命令,後者儘管錯愕但也還是立刻住口。
 
韓宇爵苦笑點點頭。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悠晴也知道──但再晚點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也罷。」
維爾莎不再多說,她對悠晴點了點頭後便走到花圃。
「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再跟我說一聲──雖然我不怎麼想浪費時間在你身上,但是皇命難違啊。」
「唉呀,那還真是委屈你了呢。」
 
少女身邊泛起藍光。
光暈迅速變強,最終形成了個精密魔法圓陣。
待光芒填滿圓陣每一個字節,法術立刻崩壞成無數藍碎光片,而少女則在這聲清脆爆響中悄然離開。
 
「這樣一來,悠晴就不必整天餓肚子了。」
「…嗯。」
韓宇爵轉頭對悠晴燦笑,後者只垂下頭應了一聲軟哼。
 
雖然知道悠晴沒有惡意,而那些反常舉動也滿像人害羞時會做出的行為──可和自己親熱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韓宇爵著實想不透為何會直到今天早上才開始感到害臊。
 
彎腰想摸摸悠晴滑順的紅髮,但女孩卻立刻扭開頭,明顯在躲開那散發誘人靈氣的手指。
 
「唔…。」
韓宇爵落寞地嘟起嘴表示抗議,但悠晴只能扭開頭,偷偷放任眼睛回眸觀察少年鬧著彆扭。
 
──真希望歐格魯學識最為淵博的姚穗香可以解答悠晴這種古怪的行為動機。韓宇爵在心中認真祈禱著。

「啊,宇爵先生…。」
說人人到,姚穗香正巧從北方小路提裙跑來──不過那聲呼喚過於輕柔,感覺隨時都會被微風給蓋過。
 
「欸?穗香是跑過來的嗎?」
韓宇爵訝異地揮手,紫髮女孩則一臉理所當然,跑到他面前後才彎腰喘氣。
 
會有此問也不難理解,因為據韓宇爵所知,薰央新住所位於城北湖畔,到達南邊近郊的此地至少有十里路程,韓宇爵以為她至少會託人載送。
 
「畢竟我不知道先生是否願意讓人知道我們私下會面…,所以久違地運動了一下~」
「抱歉抱歉,下次改讓我們登門拜訪吧,畢竟是我們有求於妳。」
「沒什麼,偶而也要流個汗比較好。」
女孩擦了擦額上汗水並擠出微笑。
「今後可能也有很多不周,再請宇爵先生多多包涵了。」
 
薰央從門後狐疑探頭。
「…這種像是要託付終生的發言是怎麼回事~?」
「嘿嘿,是薰央想多了吧?」
兩人對話聽起來相當熟識,實際上韓宇爵託付給穗香的工作也一直都是由薰央轉達沒錯。
 
「情況我大致聽薰央說了。」
進屋後,姚穗香笑咪咪地坐到悠晴身旁,一手掐著悠晴手腕診脈。
「為了確切知道身體狀況,我可以對悠晴使用言靈嗎?」
 
言靈,是姚穗香著名的固有技能。
 
能透過言語對萬物靈魄進行一定程度操縱,並且還因技能附加效果,得以看清每個人對應的靈魂光色──所以別於芙蕊的真實之眼,言靈之眼更常用來評斷一個人的心性與價值觀。
這也或多或少地反映出任職歐格魯之眼時,為何韓宇爵會獲得姚穗香青睞──相對於尚未普及現代思想的「這世界」,從異界穿越而來的韓宇爵對於事物有著更為純粹與公平的見解,而這種靈魂光色姚穗香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見過,自然吸引她目光。
 
「…。」
儘管悠晴並不清楚姚穗香技能用法,但見韓宇爵並無阻止之意,也只能舉起呆毛畫出一個小小圓圈表示同意。
 
「那就失禮了…『嘗魄』。」
伴隨姚穗香牽起悠晴小手,這聲喃念讓悠晴一瞬間進入了某種失神狀態──她感受到某種無害但陌生的力量直擊心窩,儘管沒有察覺惡意,但悠晴的身體還是本能拒絕了這股熱流進入心底。
 
「欸?這是…外道無效?」
姚穗香震驚地開口,韓宇爵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
「悠晴確實具有外道無效──所以這樣就不能靠穗香診斷了嗎?」
 
「我是還有一個方法…不過,這方法是讓悠晴與我進行部分靈魂交換。」
姚穗香有些遲疑。
「雖然結束後會恢復原狀,但這方法也會讓彼此窺視到許多與診斷無關的『靈魂情報』。…當然我並不介意被悠晴觀察,可若悠晴擔心被我看到甚麼──」
「──做吧。」
悠晴立刻表示,空靈清澈的大眼證明著女孩根本毫不在意這種事情。
 
姚穗香看對方一臉平靜倒也不再遲疑。她隨即把手覆在悠晴指上──
「那、那就失禮了,『共感』。」
 
「──!」
這次暖流並沒有與悠晴的外道無效發生衝突,可悠晴還是能明顯感受到部份靈魄飛快朝外跑出──取而代之是另一股陌生靈魄住進她體內。
 
沒有受損,自己也還是能聯繫脫離靈魂──既非傷害也非耗損,對等的靈魂交換似乎不會讓外道無效產生排斥。
 
平靜,溫柔又堅強的意念從穗香靈魂中開始感染悠晴。
靈魄性質和悠晴還算相近,大抵都是和穩內斂的氛圍,唯獨屬性上沒有耀火那般熱情率真──言靈醞釀的氛圍更加沉鬱清高,悠晴彷彿見到了一座理解自身渺小,卻依舊昂然面對大海的燈塔。
 
可就算姚穗香靈魄如此無害,悠晴還是因為首次感知他人靈魂而略顯僵硬。
 
「…悠晴是個可愛的好孩子呢。」
另一邊,姚穗香也閉著眼細細品嘗起對方魂魄。
「善良、率真還充滿好奇心…。不過這樣看起來──靈魂好像沒有甚麼異狀?」
「從靈魂可以看出悠晴有沒有生病嗎?」
韓宇爵連忙詢問。
 
姚穗香點了點頭。
「靈魂會紀錄疾病造成的影響,直到記憶消退才撤銷紀錄──但悠晴現在的靈魂上一點病痛紀載都沒有,不如說看起來還挺幸福?」
「…?」
但悠晴明明就感覺自己今日格外反常,絕非如穗香所說「一點事也沒有」。
她連忙用呆毛比出問號看向韓宇爵,像是在表達對診斷結果的質疑。
 
韓宇爵自然能讀懂悠晴心思,他朗聲追問。
「可悠晴或我們,目前都還在為這種不知名的異常而感到困擾哦?」
「如果覺得困擾卻沒被記下…那這種異常或許對身體來說只是出自某種本能,也就是說身體並不認為那是疾病──呃?」
姚穗香睜眼看向韓宇爵,言語卻因此戛然停止。
「因為身、身體自己的、我是說…本能,對?」
在與少年對上眼的瞬間,女孩甚至開始語無倫次。
 
「?」
察覺姚穗香表情驚慌失措,韓宇爵抬眉用眼神詢問對方。
姚穗香臉頰瞬間脹紅。
「真是的~~我、我知道了啦…!」
 
在悠晴疑惑目光下,紫髮女孩用力蹬腳走到韓宇爵面前。
 
──並給了韓宇爵一個大大擁抱。
 
「!?」
看見姚穗香緊緊抱住韓宇爵磨蹭,某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也立即鑽入悠晴心窩。
 
龍族女孩一個踉蹌靠到沙發邊上,面無表情地扶著自己胸部,看著韓半推半就地把姚穗香摟入懷中,那種舒暢卻又讓人恐慌的美妙感覺讓悠晴心臟怦怦直跳。
 
「呃?穗香?」
「等一下!為甚麼突然對葛格出手了~?!」
薰央猛然從影縫中鑽出壓住姚穗香肩膀。
姚穗香卻只鼓著腮幫子抬起頭,眼神中又羞又怒。
「真是的…!如果悠晴只在看到宇爵先生時會變得異常,…那這不就只是情竇初開的表現而已嘛!?」
 
「情、情竇初開…可是你看。」
韓宇爵尷尬的托著姚穗香走向悠晴,後者立刻僵硬後退。
「悠晴可是連讓我靠近都不願意喔?」
「那只是因為…悠晴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很緊張而已~!」
姚穗香感受著悠晴靈魂中的撓癢感,害臊卻必須強迫自己說出口。
「悠、悠晴!請你過來抱住宇爵…先生!」
 
「!」
悠晴聞言呆毛立刻劇烈搖擺起來。
 
「快、快過來~!」
那種抱著愛慕對象的幸福感讓姚穗香神情逐漸迷茫。
她知道自己也開始被悠晴靈魂感染,感受到如此幸福滋味讓女孩無比慌亂。
她知道現在必須盡快讓悠晴認知到自己的狀態,然後迅速解除共感恢復正常。
 
反過來說,悠晴自然也能感受到從姚穗香那兒傳來的執著與正念,被對方強大的意念所感化,悠晴只得試圖戰勝腦中混亂思緒。
 
一步,一步緩緩地靠近,數十秒後,悠晴終於成功走到韓宇爵身邊。
 
鼻頭碰觸對方衣服,熟悉體溫與偏鹹汗味霎時間讓悠晴神智不清。
但那種像是離鳥返巢的思慕之情讓女孩更加屈服於本能。
 
先是額頭,接著是嘴唇,悠晴最終把整張臉貼合在堅挺的腹肌之上。
「──!!!!!!」
尾巴瞬間翹得老高,炙熱心意如同大浪一把將她捲入愛慕的漩渦中。
無法招架的甜膩讓女孩手足無措,她抬起雙手仍不知如何抒發情緒。
 
也正因為這情緒是如此甜美粗暴,大腦決定發出更強烈的警告,警告悠晴只要韓宇爵有一點小動作都必須立刻脫身──因為此刻悠晴思緒已經超載,顧著感受韓宇爵導致滿身破綻,最高種族的求生本能顯然並不樂見女孩保持這種狀態。
 
女孩艱困地抬起手,竭盡全力壓制本能的作動,繼續執行從穗香靈魂傳來的指令。
 
當動作成形,就算只是增加些許接觸面積──悠晴卻感覺世界頓時無比完整。
 
「♥♥♥?♥♥♥♥♥♥?♥♥?」
悠晴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突然確信世界充滿美好,未來不會有任何悲傷,韓宇爵會給她所有她渴求的所有,而她也會向對方奉獻自己的一切。
 
「懂、懂了吧…!這、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而已~!」
雖然是別人的靈魂,但姚穗香也因此體驗到了悠晴瘋狂且強烈的心意,她喘著氣推開韓宇爵,卻一個沒站穩而跪坐地上。
「不是疾病,也不需要治療──我、我先解除共感了喔!」
 
 
 
「所以真的只是進入成長期了嗎?」
韓宇爵坐回沙發對悠晴招手,但龍族女孩僵著身子依舊不敢靠近。
「抱歉…在穗香親自確認之前,我是真心不認為事情有這麼單純。」
 
「只、只是看著宇爵先生就呼吸困難無法思考…。」
心有餘悸的姚穗香試圖描述當時情境。
「而且這還只是悠晴一成的靈魂哦?她真正的心意恐怕是方才我感受到的十倍以上…。」
 
「謝謝你,悠晴,我也很愛妳喔。」
韓宇爵溫柔地對悠晴一笑,後者面無表情地把雙眼給遮住不肯做出回應。
 
「薰、薰央對葛格的愛,絕對比悠晴還要多~!」
「嗯,我知道哦。」
韓宇爵拍拍壓在頭上的柔軟肉果──自從姚穗香和悠晴停止共感,薰央就像在宣示地盤的無尾熊,撲到韓宇爵後背不肯鬆手。
「但這樣還是很奇怪。因為悠晴的反常是今早臨時出現──難道龍族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能從單純小孩變成青澀少女?」
 
「欸?宇爵先生的意思是,悠晴不是漸漸變成這樣?」
姚穗香有些懷疑。
「那確實難以理解。莫非宇爵先生有餵給悠晴甚麼奇怪藥物?」
「真是失禮呢。」
韓宇爵擺手否認。
「我才不會做這種事。況且也沒有哪種藥能讓人變化這麼劇烈…吧?」
 
「雖然很少見,但黑市確實有這種藥物。」
姚穗香語重心長地看了悠晴一眼。
「我曾看過一種名為喪身散的迷藥,會強讓服藥者身體迅速催熟──除此之外,還會破壞服藥者的心智,使目標成為只剩求歡慾望的悲慘肉奴。」
 
「!」
悠晴突然像是理解了甚麼而驚詫抬頭。
 
韓宇爵疑惑地看向女孩。
「呃,但悠晴目前心智應該是正常的吧?這可以證明我沒有──」
「不一定。據說如果是施用在心有所屬的人身上就不會喪智──也就是說,宇爵先生只要先確定悠晴已經喜歡上自己,再誘使悠晴服用喪身散,就會是悠晴現在的狀況。」
 
「為甚麼主詞突然就套用我和悠晴了?」
韓宇爵乾笑搔頭。
「不然我們問問悠晴?畢竟悠晴應該最清楚自己有沒有中喪身散──」
悠晴遲疑幾秒還是決定老實回答。
「…中了。」
 
「對吧?悠晴也說──咦?甚麼時候?」
「…前天,牛牢。」
龍族女孩在韓宇爵驚詫的目光中低下頭,不敢再多看少年一眼。
 
 
半小時後──
 
「居然發生過這種事…。」
韓宇爵臉上依然保持微笑,但無法從中感受到半絲喜悅。
「──傷害悠晴的人都死了嗎?」
「…嗯。」
悠晴點點頭,呆毛已不像往常那般挺立。
「中毒,對不起。殺人,對不起。」
 
「不,殺得好。」
韓宇爵伸手試圖拍拍悠晴頭頂,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因為出力而微微顫抖著。
「悠晴不殺,我也會去把那些人清理乾淨的──那些人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他們。」
 
「沒想到牛牢住民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
姚穗香也沉下臉低聲說。
「按法律來說那些人也都是死罪,悠晴不必放在心上。」
 
「還是,對不起…。」
悠晴垂著頭看起來十分委屈,韓宇爵心疼地把女孩捧入懷中。
「唉呀悠晴,真的不需要道歉啦~」
 
「…長大,對不起。」
女孩看起來並不安心,把嘴巴湊在他耳邊繼續道歉。
「長大有甚麼問題?」
韓宇爵先是一臉狐疑,後來才恍然大悟地露出苦笑。
「啊…我明白了,放心吧。就算悠晴長大了,我對悠晴的心意也不會改變哦。」
「「咦?不會嗎?」」
看到姚穗香和薰央懷疑眼神,韓宇爵只得額外再保證一次。
「真的不會啦。」
 
 
姚穗香噗哧一笑。
「不過悠晴若是不想提早長大,宇爵先生恰好有辦法解決這問題喔。」
「欸?怎麼做?難不成是靠御龍之氣?」
韓宇爵連忙詢問。
 
「嗯,已經造成的影響雖然無法消除,但若只是想讓發育速度趨於正常…。」
姚穗香一邊說一邊指向悠晴腹部。
「朝這裡灌注靈氣就可以了。」
 
「雖然我知道御龍之氣有安定龍族心神的能力,但這也能影響生理成熟速度?」
姚穗香笑著往後挪去。
「不曉得宇爵先生有沒有聽過一則傳說,講述過去主宰世界的最高位種族‧神族曾因自己一時興起完成自我受孕?」
「當然聽過,這是在說創世神生出光影雙元神的事情吧?」
「沒錯。雖然沒有實質證據證明傳說是真的,但光從我個人看診研究來看,越高等種族確實越容易被精神狀態影響生殖功能。」
「因為精神狀態而影響生殖系統…就像人類會因情緒低落造成免疫系統變差嗎?」
「正是如此。就連最弱種族都會被精神給影響發情與否了,當今最強種龍族想必更看重精神安定性,影響範圍也會更廣。」
 
「這樣一說確實有點道理──薰央。」
「是。」
韓宇爵沉吟著朝薰央伸出空手,後者當即從影廊中掏出一匹布。
 
「這,這是要…?」
姚穗香不解地看著韓宇爵把布蓋到悠晴頭上。
韓宇爵認真解釋。
「如果輸送一定程度以上的御龍之氣給他人,那受氣者就會出現暫時性的亢奮徵狀──所以提前蓋上布可以讓悠晴平靜許多。」
「原來如此…。」
姚穗香側頭表示理解。
 
少年謹慎地把手探入布帷。
感受到對方溫暖的肉肚後,韓宇爵輕聲問道。
「悠晴,我要放進去囉?」
「⋯嗯。」
聽不出是緊張還是警戒,女孩只用比耳語再高一點的音量含糊回應。
 
「!」
儘管探知不到靈氣,但姚穗香還是相信自己感覺到了某種力量正朝悠晴收束。
 
空氣中,難以名狀的氣息正緩緩凝聚在帳簾上。
 
明明無法理解其中奧秘,但這股無形壓力仍讓姚穗香肅然起敬。
──她忽然理解御龍之氣或許近似於空氣,是一種無所不在,卻又善隱且無害的力量。
 
「…。」
不到三分鐘,那股壓迫感陡然消失。四周恢復悠哉的日常感,姚穗香好奇地看著韓宇爵抽回手臂。
用身軀撐起的篷布搖晃幾下後倒塌,悠晴軟綿綿地躺到韓宇爵腿上。
 
「嗯?灌輸御龍之氣會讓人昏迷嗎?」
「穗香偶爾也會遇到這種病人吧,治療完就開始熟睡的那種。」
「啊,原來是那種情況嗎。」
韓宇爵臉上滿是憐愛,依著布料輪廓撫摸悠晴頭部──龍族女孩在他懷裡睡得相當沉穩,規律起伏的嬌小胸膛便是最佳證明。
 
姚穗香悄悄爬到悠晴身邊,捧起女孩手腕再度開始診脈。
「脈象確實比方才還要輕柔許多…,看起來喪身散的影響確實變小很多。」
 
還好解決方法相當簡單。
韓宇爵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長氣。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穗香。我該怎麼答謝你呢?」
「請不用放在心上,這不是甚麼大事。」
「不,這不該一笑帶過──不知道有沒有甚麼能讓我回報的事情呢?」
 
「如果宇爵先生堅持的話…,」
姚穗香緋眸一轉,淘氣地靠到韓宇爵身旁。
「其實我一直都想體驗看看,被宇爵先生摸摸頭的感覺呢。」
「希望我摸摸頭嗎?」
「!」
韓宇爵看了薰央一眼,後者表情果然變得僵硬許多。
 
「唉…果然不行嗎~?」
姚穗香歪頭假裝委屈。
「總覺得大家對我都太過客氣了呢──」
「畢竟穗香擔任過歐格魯之眼,根本不能當作一般小朋友對待嘛。」
「但是…宇爵先生身邊可是有龍族和魔族女孩陪伴哦?難道這樣還不足以給早熟點的小孩撒嬌權利嗎?」
 
「是也沒這麼誇張啦,何況穗香也是個好孩子,沒什麼好拒絕的。」
韓宇爵苦笑著把手放到女孩頭上搓揉,姚穗香滿意地閉起眼。
「嗯──被摸頭原來是這種感覺…♥」
 
 
「…總覺得沒見過幾次面,但和穗香卻像是熟人一樣親近呢。」
韓宇爵望著女孩一臉享受而苦笑。
「沒見過幾次面…嗎?」
姚穗香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
「但六年前身為歐格魯之眼時,我天天都會觀察你們,所以非常熟悉宇爵先生哦。」
 
「咦?是每天觀察我們嗎?」
「嗯。因為你們和其他家庭不同,明明遭遇了更多苦難,但宇爵先生的靈魂依舊乾淨和強大。那時總想著『退休後一定要當宇爵先生的妹妹~』而努力工作呢。」
姚穗香伸直雙腿,和薰央一樣肉感的雙腿在和風裙下看起來嬌嫩欲滴。
 
「抗議~葛格只有薰央一個妹妹~!」
薰央在旁邊不滿地宣示主權。
「欸?薰央不是宇爵先生的老婆嗎?」
「是、是這樣沒錯!但薰央同時也是葛格唯一的妹妹~!」
薰央賭氣地挺胸宣示,想起悠晴還在休息又連忙降低音量。
 
「吃醋的薰央也很可愛呢。」
韓宇爵溺愛地捧起薰央臉頰揉捏,軟嫩的觸感讓彼此表情都逐漸柔和。
 
----------------------------
 
學院長樓,幾名蒙面成人低調迅速地上樓,他們倆倆成對,快步走向各自負責區域。
一個從胸前取出匕首,另一個從背後取下柴刀──明明金屬滑過劍鞘發出高頻顫音,但教室內卻仍無人意識到危險即將到來。
 
他們一組一組彎下腰從教室旁穿過,直到每間教室前都有兩名同夥就定位。
 
等待彼此準備就緒,蒙面人們起身大吼。
「──通通不准動!」
踹開大門,歹徒們舉著武器闖入其中。
 
「「…。」」
──回應他們的卻是空無一人的寂靜。
 
「?」
一人較快反應過來,他很快跑向窗戶、撬開櫥櫃、檢查天花板──沒有任何人藏匿。
 
座位凌亂不堪,看起來就像是這些人提早知道他們將要到來而提前離開一樣。
 
『一號組,控制完畢。』
『二號組,控制完畢。』
『三號…。』
通訊用魔石陸續傳來他組回報。
從其他教室傳來的騷動聲可以聽出其他班級的入侵並無異狀,這讓男人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報。
 
『六號組,報告情況。』
在另一端的人馬催促著他開口,男人心一橫按下發訊開關。
「──六號組沒有發現目標。」
 
『…。』
果不其然,與計畫出入的回報讓彼端陷入短暫沉默。
不過對方還是很快傳來了下一個指令。
『六號組繼續往樓上搜索,其餘人@%︿#!──』
 
通訊的某一端突然傳來大量雜訊,這情況代表有其他組別在指揮者傳訊同時進行發訊。
 
指揮負責人當即停止發言,好讓插入頻道的組別優先通話。
 
雜音很快變成清晰可辨的人聲,或者說,是一個人痛苦的嘶吼。
『一號組遭遇敵人!重複一次!一號呃啊啊啊@%︿#&…。』
慘叫代替了匯報,接著伴隨一聲響徹雲霄的劈啪聲,求救的組別終止通訊。
 
『──六號組支援一號組,其餘人往頂樓集合!』
『『『『收到!』』』』
誰都知道計劃已經出現漏洞,眾成員都沉下臉決心進行一場惡鬥。
 
 
──教職員室。
 
一群驚惶的教職人員抱頭蹲在角落,而他們身前是一名持刀的蒙面犯人。
 
儘管職員們處於被犯人挾持的狀態,但眼前氣氛卻與其他組有所不同。
 
因為就連犯人臉上也滿是驚恐。他們目光全都落在面前拎著屍體的金髮女孩身上。
 
電花劈啪間消散於地板,芙蕊蹙眉鬆手任由屍體墜地。
敵人能力頗弱,沒有魔力身體也差勁,能夠在這鬧事單純就是因為持有攻擊性較強的魔具。
 
轉頭看向瑟縮一旁掐著手臂止血的老先生,芙蕊低聲問道。
「有藥?」
「有、有…。」
老人喘著氣點頭。
確定對方情緒還算穩定,芙蕊用鼻子長嘆一口氣。
 
透過魔力感知芙蕊可以得知,頂樓有二十個低位階敵人。
再加上校門以及操場等零散地區,大約三十個雜魚等待自己料理。
 
儘管情況似乎在可控範圍內,但為免像達爾買那樣出現意外傷亡,她想了一會還是決定聯絡韓宇爵。
 
『喂。』
明明某個笨蛋老說自己很重要,但每次聯繫卻都是由芙蕊主動發出…,女孩語氣中忍不住藏有一絲幽怨。
 
「御雷⋯?有,有學生會用雷術?!」
看著搭檔被芙蕊給電成焦屍,倖存的犯人看似凶狠地吼叫著,卻隱藏不住聲調的上揚。
 
『芙蕊?怎麼了嗎?』
心念的另一端很快傳回韓宇爵溫柔呢喃,芙蕊皺起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
『⋯學校這邊有數十個壞傢伙入侵,你知道嗎?』
『──那芙蕊沒事吧!?我這就讓薰央過去。』
韓宇爵急迫語氣讓芙蕊忍不住抿起嘴角。
『安心啦笨蛋,敵人比沒穿風靴的你還弱。』
 
韓宇爵一愣。
『那也許芙蕊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你還真就不緊張了啊?』
明明想讓韓宇爵放心,但韓宇爵真放心下來芙蕊反倒又有點彆扭。
 
「給我回話啊臭小鬼!」
歹徒見芙蕊毫不搭理自己,憤怒地舉刀衝了過來。
 
「鏘!」
一刀揮下,長刃卻在響亮撞擊聲中反向彈開。
就像撞到硬物而回頭,但刀刃明明芙蕊還有半尺。
這奇怪現象讓歹徒傻傻愣在原地。
 
所有人目光也都在這瞬間望向芙蕊與犯人間,彷彿有道無形牆壁正在吸引他們注意。
 
『開玩笑的啦,我已經請薰央過去了⋯,不過芙蕊有查出他們犯罪動機嗎?』
『動機?我問問。』
被韓宇爵心念提醒,芙蕊連忙瞪向歹徒。
 
「喂,你們入侵學校是想做什麼?」
「──誰,誰會告訴你啊!」
被這聲質問提醒,蒙面人猙獰著臉再度砍來。
但這次攻擊依舊揮空,空氣中顯然有甚麼東西正在阻擋他的攻擊。
 
芙蕊皺著眉抬手,金色圓陣迅速展開。
「不說就去死。」
 
「咿~~!你、你別囂張了!」
看到圓陣電光隱現,犯人慘叫著後跳到一名人質身旁。
「敢還手的話我就把人質都殺了!」
 
「…喔是喔。」
芙蕊一臉漠然。
 
「芙蕊?!你要連同老師們一起攻擊嗎!?」
蹲在自己身邊的老先生驚慌叫嚷,但芙蕊壓根沒有理會。
 
──她只在心中抱怨著人皇之冠太過礙事。
在帝國,施展中級以上法術都得先用法陣穩定輸出功率,如此才能保證法術威力甚麼的…,對已經習慣無詠唱施放上級法術的芙蕊來說格外浪費時間。
 
「裝模作樣的小鬼!」
歹徒見芙蕊仍然打算動手,氣急敗壞地朝教職人員砍去。
但金屬卻在撞上教職人員的前一刻輕易彈開──無形氣牆再度立功。
「為、為甚麼這裡也有隱形牆…!?」
 
「──雷暴。」
芙蕊沒有正面回應歹徒疑問,她喃唸一聲作為開場白,金黃色電蛇隨即從圓陣之中傾巢而出。
 
「「呀啊啊啊!」」
老師們與歹徒發出了同樣淒厲的慘叫,直到金色雷光充斥整間教室,淹沒了所有人的身影——
 
強光散去,身旁老先生面容扭曲地抓住芙蕊手臂。
「你,你居然真的攻擊了…!」
「搞清楚狀況再說教好不好?他們沒事啦白癡。」
芙蕊沒好氣地指向另一端,老人順著她所指看去。
 
「怎麼可能沒事…咦?」
明明處於歹徒身邊,教師們居然真的如芙蕊所說,沒有被雷電波及。
 
倖存的大人們茫然看向彼此。
「為甚麼?」
「我們沒被電?」
 
感覺芙蕊太久沒回應,韓宇爵心念再度傳來。
『如何?有問出目的嗎?』
『啊,一不小心把要問的人電死了。』
看著第二具焦屍頹然倒地,芙蕊聳聳肩。
 
『⋯反正他看起來也不知道答案,我去找帶頭的傢伙問吧。』
『不必了,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猜的。』
明明芙蕊還沒有提供任何有用情報,韓宇爵卻自顧自地得出結論。
『集團犯罪…地點是小學…我想敵人的目標八成是要取得大量人質。』
 
芙蕊看著那些半蹲大人們緩緩起身。
『很有可能。因為除了我剛救出的四名教師,幾乎全校師生都被帶去頂樓了。』
 
『那這樣看來⋯,在展演開始前,大部分人質應該都是安全的。』
『你是說這起事件與展演有關?』
『差不多意思。敵人估計要拿這些學生進行某種訴求⋯而進行示威則需要外界關注——也就是說,在展演開始後,才是敵人利用這些人質的最佳時機。』
 
「嘩──」
一把銀亮短刀劃破空氣朝門口芙蕊擲來。
 
本該直擊腦門的偷襲卻沒得手,匕首撞在芙蕊側邊空氣上輕易掉落。
 
察覺其他恐怖份子前來,站起身的教師們再度抱頭蹲下。
「…這是在丟板擦嗎?」
芙蕊慢悠悠地轉頭看向敵人挑釁。
 
『我現在該怎麼做?殺上頂樓把人全部救出?』
『我是沒意見啦,但芙蕊可能會因此失落好幾天喔。』
『欸?為甚麼?』
『因為正面作戰必然得犧牲一到兩成的人質。雖然我不在乎,但芙蕊會把這些人的死因怪到自己頭上吧?』
韓宇爵心念毫無波瀾,像是毫不介意一樣解釋著。
 
見偷襲莫名失敗,犯人們驚疑不定地互使眼色。
拿著短槌的同夥率先嘶吼著朝芙蕊殺去。
 
「…。」
金髮女孩無趣彈指,數十公斤的大漢居然瞬間被無形的氣牆給頂到天花板上。
『這倒是…,那可以叫薰央幫忙嗎?』
『欸~薰央才不要保護沒用路人──』
薰央很快加入討論。
 
韓宇爵呵呵一笑。
『就算是薰央也無法救出所有人,畢竟皇冠把所有人的魔力都限制在三階了。』
芙蕊臉色微沉。
『所以你想要對學生們見死不救?』
 
「別得意!」
壯漢看自己無力掙脫,催動魔力把鐵鎚使勁扔下。
槌上土塊莫名增生,轉眼間落下的短槌不再迷你,而逐漸變得與男人同大。
 
猛然砸下,沉重的土塊在撞擊之中發出轟隆響聲並碎裂成沙,揚起煙霧讓周圍瀰漫塵土。
 
「解決了嗎!」
另一個歹徒反手握匕,想要瞧見煙霧中的戰況。
 
但當煙霧散去,同伴依舊被頂在天花板上吃力掙扎。
 
──這意昧金髮女孩並沒有被土槌擊敗。
 
「雜魚別吵。」
「甚麼?!」
男人頓時感受到某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直逼臉面。
 
「別過來!」
他驚慌地倒退一步,並將手中匕首發勁扔出,試圖擊退那騰空乍現的異樣感覺。
 
「喀鏘!」
卻見匕首被前方空氣硬生生上彈,撞擊到另一面無形氣牆後竟朝他額頭甩回。
──半秒之內兩次彈射,讓男人反應不及成了靶心,他呻吟著跌倒在地。
 
「啊啊──真是的,衣服都髒了…。」
而金髮女孩沒好氣地拍著裙襬塵土,低聲咒罵著從倒地男人身旁走過──還不忘補上雷電結束男人的苟活。
 
心念彼端,韓宇爵終於打破沉默。
『…要是我說放著不管,芙蕊肯定會生氣吧?』
『為甚麼你不想幫忙啊?明明有一群可愛的小朋友等待你拯救喔?』
『──他們才沒有芙蕊的生命安全重要。』
『甚…!都這種時候了能不能認真點啊!?』
這答案讓芙蕊臉頰瞬間染紅。
她沒想到韓宇爵居然為了不讓她冒險而想捨棄其他人──就算良心過意不去,但真被人當面說出這種話還是讓芙蕊忍不住感到高興。
 
『我很認真啦──不過,除了死掉的雜魚,還有沒有其他敵人知道芙蕊身分?』
芙蕊壓著心中害燥努力回憶。
『幹嘛問這個…,沒、沒有吧?知道的應該都死了。』
 
『這樣啊…。』
另一端傳來一聲沉吟。
『那芙蕊先從學院撤出吧,用魔力感知避險也好,別讓敵人察覺你出現過。』
『你要我撤退?』
芙蕊表示訝異。
『那誰來保護人質?還有我剛救出的老師們呢?』
『都先借給壞人吧。』
『…啥!?』
 
 
 
§§§§§§§§§§§§§§§§§§§§§§§§§§§§§§§§§§§§§§§§§§§§§§§§§§§§§§§§§§§§§§§§
 
 
 
「老大…六號組也失去聯絡了。」
頂樓上,一個蒙面人謹慎匯報情況。
 
聽取彙報的男人不發一語坐看天空,似乎對於眼下情況並不緊張。
 
沉默思考好一陣子,男人終於緩站起身。
 
他掃視周圍數百名孩童和老師,所望之處沒人敢與他對上眼。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手上一把染血長鞭還未收起,而身旁倒臥血泊的中年男人也未停止痙攣。
 
「──還要等到下午才能動手嗎?」
一個歹徒耐不住性子朝男人搭話。
 
蒙面人靜靜把鞭捲回手上,冷眼回答對方。
「沒錯,提前動手反而會導致計畫出問題。」
「那現在怎麼辦?教職員室那邊失去控制,還有一個班級不知道跑到哪…。」
 
──沒等對方抱怨完,一道長鞭竄過,發著牢騷的男人瞬間屍首異處。
孩童們發出驚恐哭叫,而老師們只能無助地攬住所有小孩肩膀安撫。
 
「並沒有失去控制。」
男人目光如炬轉頭走向樓梯。
「──我親自去捉人,其他人給我看好這些家畜。」
 
 
「…。」
走下樓的途中,男人平靜地分析著。
校園四周已經使用吸魔石阻擋通訊器往外求救,透過事前調查也可以確認地底下沒有任何逃生通道。
潛藏師生與具有戰鬥力的老鼠們肯定還躲在建築某處,他必須盡快剷除禍源。
 
考量到方才爆炸並沒有對建築物造成關鍵傷害,他也排除了破牆逃出的可能性──也就是說,藏匿者現在只能選擇從正門或側門其一出口離開。
 
男人決定先檢查正門。
 
所幸上天還算眷顧,他剛走到正門附近,就瞄到一個駝背身影正偷偷從鞋櫃後方縮回。
 
居然連潛伏都做不好…,男人蹙眉朝著洩漏蹤跡的幾名教師走去。
 
「──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啊。」
直到四名教師都進入視野,男人冷笑開口。
「差點就能跑出去了吧?真可惜,要不我再給你們一分鐘?」
「饒、饒了我們吧…。」
瞧見他嗜謔笑容,兩名教師登時雙腿發軟癱坐到地。
 
「…離他們遠點。」
童稚嗓音悄然從男人身後傳來。
男人轉頭,是一個神情充滿戒備的白髮女孩。
 
──教職員沒有拿任何武器,從表情看起來也不像擅長戰鬥…,所以方才爆炸以及一六號組的事故,應該就是這個拿著短刀的白髮女孩主導?
 
他鼓動魔力強化魔鞭,魔鞭頓時發出極為不詳的能量。
 
「快跑!」
察覺男人殺意,白髮女孩咬牙一喊朝男人殺來,身後教師們也在這聲喝斥下倉皇往門口逃竄。
 
「很有骨氣的判斷…,但你夠本事嗎!」
男人冷笑著揮出長鞭。
 
金屬摩擦特有的噪音響起,邪紫長鞭以不詳力量掃過周遭所有事物。
不論窗戶、牆壁或燈飾,霧氣所觸及之處都爆出裂痕與碎石,大量土屑飛濺,就連瓦礫都差點成了武器朝薰央砸去。
 
「!」
薰央慌忙閃身並躲到長櫃後方,但男人見狀只是大笑著加大甩動力道。
 
兩側長櫃挺不住紫鞭攻擊,轉眼間傾倒頹塌。
裏頭雜物與工具又成了讓薰央無法靈動的絆腳石。
 
女孩咬牙從胸中掏出一顆黑球,砸到地上爆起大量煙霧。
 
男人沒有輕敵,他警戒地拉回長鞭迴旋四周形成保護網。
 
果不其然,就煙霧快要散去的前一刻,一道迅捷身影快速從煙霧中現身,那快如閃電的偷襲讓男人不禁差點中招。
 
──但也只是「差點」命中。
 
在短刀快要刺進眼窩的瞬間,男人使勁右跳。
 
「!?」
儘管姿態狼狽,但女孩也確實因為他的閃躲而撲了個空。
 
長鞭架在女孩慣性飛行的終點,在女孩重整態勢前就束縛住女孩靈巧的四肢,薰央咬牙撞在牆壁上,雙手很快被反綁到身後。
 
男人拍去身上的灰塵嗤笑站起。
 
「有這種爆發力,難怪我的手下會被你偷襲得手…,但終究還是太過弱小了。」
男人說話同時用力一扯把手,薰央悶哼一聲被拉到了男人腳下。
 
女孩身上開始出現血痕。
那惡毒長鞭除了邪氣駭人以外,本身帶有的微刺更使人皮膚產生無數傷痕。
 
「──來做我的手下如何?你可比那些廢物好太多了,我保證絕不虧待。」
「我寧願去死,也不要幫著你們作惡…!」
薰央冷笑一聲。
 
男人笑容更甚,一腳踩到女孩頭上。
「…這樣更好,不想當手下就當我的專屬玩具吧。」
羞辱性十足地將腳踩在薰央臉上踐踏,同時透過鞭刺割開女孩輕薄衣物。
 
碩大肉球很快從衣服中彈出,男人壞笑著抓住其中一顆軟嫩果實。
「…離作戰開始還有三個小時,就讓我看看你能倔強幾分鐘?」
 
「老大!這幾個傢伙該如何處置?」
明明在興頭上,身後卻傳來手下不看氣氛的吆喝。
男人嘖舌轉頭,是方才想跑出校門的幾個教師,已經被部下們一個不漏押了回來。
 
「這些傢伙居然沒想到我們會在門口駐守欸。」
「不愧是歐格魯的人民,連求生能力都已經喪失了對吧?」
「不愧是被稱為帝國家畜的城市呢。」
手下們訕笑著走到男人身邊。
 
「「「…。」」」
老師們看到薰央慘狀後徹底絕望,而薰央則恥辱地緊閉起雙眼。
 
「嘿嘿嘿,老大從哪裡找的妹妹呀?」
「嗚哇…連小孩都搞?真不愧是老大。」
「你跟我說這是小學生?她身材比大人還有料…。」
 
「──都給我滾回頂樓!」
男人大吼著站起身,本來還色迷迷靠近的部下們頓時畏懼地後退一步。
 
「嘖,知道了知道了。」
「我也想上上這麼色的娃兒啊。」
「等老大累了也許有機會吧?」
最後手下們在不滿碎碎念之中離去。
 
 
「真是一群不要臉的畜牲…。」
回頭看向薰央,男人臉上重拾淫穢笑容。
「抱歉,害妳多等了一下,我們這就開始享受美好的時…光?」
 
說到一半,男人突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因為薰央雙手正輕輕摟著他脖頸,而他明明還未解開長鞭束縛。
 
察覺男人的驚惶,薰央舔過舌頭露出狡獪笑容。
「怎麼啦,不是要享用薰央嗎~?」
「你、你為甚麼…!?」
男人意識到不對忙想起身。
 
但連眨眼的餘裕都沒有,男人脖上就迅速穿過兩道黑刺。
「噁,嘔…?」
支吾著想要發聲,但黑刺貫穿的交點正好是咽喉,這讓男人嗚咽著無法求救。
 
鮮血開始滴落在女孩白皙胴體之上──男人這才意識到,女孩方才被長鞭給劃破的血口竟已在不知不覺中修補完畢。
 
女孩輕輕一劃,一坨軟肉頓時甩落地面。
「!?」
男人表情猙獰地摳著自己嘴巴,但隨著氧氣不足,他漸漸失去行動能力軟倒在薰央胸前。
 
「…剛剛是怎麼說的來著?」
薰央輕柔撫摸男人的頭髮,一道又一道的黑刺愈發迅速地從四周竄起。
男人從猛烈掙扎逐漸轉成陣陣抽搐。
「啊啊,薰央想起來了。」
女孩悄聲笑問。
「是『我們這就開始享受美好時光』…對吧~♥」

----------------------------------

表演廳入口處──
 
「啊,芙蕊。這邊這邊。」
白髮少年微笑走來。
 
芙蕊其實不太喜歡韓宇爵對自己擺出虛偽笑容,但她此刻不打算糾結──畢竟從一旁薰央霧氣可以看出,幾人應該等芙蕊好一段時間了。
「等很久了嗎?」
「不會,我們剛到而已──芙蕊今天也一樣很可愛呢。」
「…吵死了。」
至少韓宇爵稱讚自己時散發的霧氣還算真誠,這讓芙蕊心情稍微轉好。
 
撇開韓宇爵那沒有任何特色的低調黑西裝,悠晴淺綠色多層次禮服就顯得特別精緻。
蓬蓬裙絨毛交錯,正好將那條過於顯眼的可愛尾巴半藏其中,搭配靈動大眼與文靜表情,悠晴看起來就像是從小被百般呵護的千金公主。
 
而薰央紅白禮服自然也不惶多讓。
三層綴邊修飾、凸顯胸型剪裁,兩者剛好能襯出其大膽且性感身段,風情萬種已是保守說法,薰央一笑甚至能讓所有賓客回首觀望。
但芙蕊總覺自己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套禮服…,她很快想起那是薰央在蓋達重金訂製的服裝──看來因為製作上需要時間,所以這些禮服反而沒有被後續闖入影界的魔龍給破壞…。
 
不過比起薰央打扮,芙蕊更在意的是──
「──薰央也要一起看表演嗎?」
「…有甚麼問題嗎~?」
白髮女孩完全習得韓宇爵皮笑肉不笑的技能,那張湊近笑臉莫名讓人畏懼。
 
芙蕊翻了個白眼。
「我是指薰央如果要來看表演,學校那邊不會有問題?」
畢竟韓宇爵方才指示芙蕊先行撤退,後續會由薰央妥善處理──但如果連薰央都不在校園,那誰來保護人質?
 
「放心吧,薰央都處理好了。」
韓宇爵意有所指地笑答。
「接下來只要找個好位置,等待表演開始即可。」
芙蕊瞇起眼。
『以防萬一我必須提醒你──那些雜魚還準備不少炸藥,你應該也有處理好?』
『放心,今天不會有任何無辜者死亡。』
芙蕊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信任。
「…那就走吧。」
 
她優雅抬手,以符合斐迪勒千金的從容牽起對方。
 
 
 
悠揚琴聲演奏,幾名男演員以精湛合聲碎步登場,而旁邊矮台上一對男女舞蹈激烈交錯表現爭執情境。
儘管觀眾們並沒有看得如癡如醉,但觀賞這類表演在歐格魯一直都代表著上流人士的從容和消遣──芙蕊從小也經常出席這類活動,所以不算陌生。
 
故事講述一名蠻人王子生在戰爭時代,卻因沉迷美人而丟了江山,又因聽信讒臣而殺盡身邊忠良,直至死神來臨才終於悔改,屬於徹頭徹尾的人倫悲劇。
 
雖然芙蕊對於參加這種活動一點興趣也沒有,劇情甚麼的更是毫無期待,但韓宇爵既然有意出席,那她也只好陪同──否則用斯芬克這寒酸名號來出席展演,只怕會讓其他與會者感到芥蒂。
 
「⋯。」
同樣感到無趣的還有悠晴。儘管從外表看不出異狀,但芙蕊能確信對方正不停散發著無聊霧氣。
不時偷瞄韓宇爵的模樣也讓芙蕊感到新鮮──悠晴向來喜歡鑽進韓懷裡撒嬌,今日卻選擇待在薰央懷中安份守己,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而平時老愛冷落悠晴好獨佔兄長的薰央,現在卻反倒摟著悠晴端正坐著──莫非這兩人同時生病了?
 
「?」
右手突然感受到令人懷念的皮革觸感。
是韓宇爵察覺芙蕊無心觀賞表演,呵呵笑著把手覆上她手背。
──才不是在看你啊笨蛋…♥
芙蕊抿起嘴瞋瞪對方,後者卻會錯意,表情更加溺愛地把玩起她每一根手指。
 
自從完成連結,韓宇爵便不再排斥與芙蕊進行肌膚接觸。但因為身處公開場合,少年依舊會把手套戴好以免滋生事端。
可眼下問題並不在韓宇爵有無穿戴手套。
她左右張望,想確認少年是否有引起他人注意──所幸四周賓客都還沉浸在這狗血劇情裡頭,暫無人發現角落坐著四位不看表演的惡劣客人。
 
要是被發現就糟了…,芙蕊想想還是決定拍開那不老實的手。
 
「!?」
被拍開以後韓宇爵錯愕無比。他失落縮手,霧氣也很快從緋紅色轉為代表憂鬱的灰藍。
 
幹嘛這麼難過!?看到對方這副模樣反倒讓芙蕊有些慌張。
 
從小到大,芙蕊一直都被教育「要保持端莊賢淑」,所以就算受過完整兩性教育,或是各種難以直言的保健常識,芙蕊依舊無法肯定情侶間該如何調情才算恰當。
 
難道要像薰央那樣搖尾接受韓宇爵疼愛?不。薰央根本就是淫蕩與前衛的聚合體,芙蕊連連甩頭警告自己不准模仿。
不然學悠晴鑽入韓宇爵衣服內磨蹭…?光想像就讓芙蕊小臉轟地一聲瞬間燙紅。
 
相比之下,透過觸碰彼此手指來傾訴愛意就顯得隱諱許多…,所以韓宇爵果然沒什麼問題,是自己太過死板?
芙蕊感到尷尬又抱歉。
為了彌補方才失禮,女孩靦腆拉回被自己拍開的大手,鼓足勇氣解開手套繫帶,讓伸入孔足以容納二人。
 
緊接著她把手插入手套之中,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不像自己會做的事,於是羞澀抬頭觀察對方表情。
 
韓宇爵表情無比驚喜,就像孩童獲得獎勵,幸福情緒鋪天蓋地朝芙蕊襲來。
甚至比薰央散出的愛慕氣場還要濃郁,惹得芙蕊不知所措。
 
『芙蕊還懂得欲拒還迎?』
『…吵死了,大笨蛋。』
她紅著臉,任由對方貪婪裹住自己手掌、再將十指僅僅交扣。
手套裡空間濕黏,但也正因兩隻手能緊緊貼合,這樣的動作反倒令人心跳不已。
 
芙蕊呼吸愈發急促。她咬著牙不敢出聲,生怕驚動旁人,卻也暗暗希望別人能看見她倆有多甜蜜。
 
但隨著對方愛撫的頻率產生變化,芙蕊發現自己竟已無法分心於其他事上。
她竭盡全力就只能讓玉手不再顫抖,因為對方手心傳來的溫暖遠超她所預期。
 
韓宇爵時而緩慢時而激烈地摩娑她每一指縫,同時還不停戳逗少女發燙的手背,汗水滑落闔掌處讓彼此更加興奮,芙蕊感覺自己就快失去矜持──
 
『對了,芙蕊有注意到吧?』
韓宇爵突然又以心念詢問,這讓芙蕊驚慌地連回覆都有些不穩。
『注注、注意啥?』
『舞台後方,大約二十名敵人準備上台了。』
『…有啦。』
 
其實是等到韓宇爵提醒,芙蕊才察覺舞台後方有多名二階術使聚集。
這些人並不像幕後工作人員分散活動,有組織地聚集在登台處更像要準備霸佔場地的不速之客。
 
『──我們甚麼都不用做?』
『嗯,甚麼都不用做。』
韓宇爵輕輕將芙蕊的手從手套中抽離。
 
這動作彷彿成了敵人開始行動的信號,華麗爆炸隨即從舞台中央炸開。
 
「呀啊啊啊啊!」
演員們尖叫著四處逃竄,而台下觀眾亦錯愕起身,一些人反應迅速開始朝外奔去。
 
──但表演廳唯二出口都已被敵人把持,眾多魁武壯漢高舉各式各樣的重型武器,看起來並沒有打算放人離開。
 
「歐格魯的家畜們,好久不見。」
伴隨戲謔語氣和輕快腳步聲,一名穿著奇裝異服的矮小男人從布幕後高調走出,他同時也是所有敵人當中看來最弱小的一人。
「不曉得各位還記不記得,被全體市民趕出歐格魯的…荒天眾?」
 
「荒天眾!」
「怎麼會是他們…?」
部分賓客們頓時面露恐懼。畢竟男人報出的名號,在十年以前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是一群足以顛覆歐格魯的不法狂徒,全盛期甚至連現今斐迪勒都不放在眼裡。
而那也是師宗最為強盛的時代,若非軍方、司宗與使宗齊心將鍛心和其黨羽擊敗,只怕現在歐格魯都無法太平。
 
 
「荒天眾?」
但敵人自稱荒天眾的這番發言在芙蕊聽來只剩疑惑。
因為那組織明明已在瘴谷被薰央剿滅──唯一倖存的相關人士,那位被韓宇爵稱為毒姬的女孩也以瘴谷村村民重新展開人生…。
 
「咦?」
芙蕊也在這番思索下重新感知四周魔力,但這一感知讓她更加錯愕。
 
「看來有些人並不清楚啊。」
掃過周圍一圈,矮小男人露出不滿表情。
他彈了個響指,兩名持斧凶惡大漢當即往台下一躍朝人群走來。
「那麼,就讓我們來複習一下,當年我們是如何稱霸歐格魯的吧?」
 
其中一名手下露出邪笑,他舉起巨斧就要揮出──
 
『真的甚麼都不用做嗎?!』
芙蕊驚慌看向依舊沉穩的鄰座。難道韓宇爵所謂準備萬全就是任由市民們受傷?!
 
「碰!」
一聲槍響代替少年回答,所有人在聽到這聲爆響後身軀都是一震。
 
芙蕊很快恢復鎮定,她循聲看去,這發攻擊是從表演廳上方破裂的通風窗打入。
震碎了玻璃窗,即時且精準地貫穿了歹徒脖頸。
 
五公里外,聚魔塔上一名女人架著的槍管上還有煙硝溢散。
女人身穿軍服,但手中武器卻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接下來交給你啦,團長。』
 
隨著胸前通訊器傳來女聲交接,年邁男人徐徐走入展演廳──就在眾人為那發槍擊分神瞬間,堵在出口的大漢們竟已全數倒地。
 
「到此為止了,惡徒們。」
留在劍尖上的雷電劈啪作響,高瑟收劍入鞘,而靠近他那側的賓客們見狀開始往出口逃去。
 
「──福爾斯沃德軍閥。」
矮小男人抬手似笑非笑,只讓手下架住台上演員,不管其他客人如何逃竄。
 
而剩餘歹徒舉起武器朝高瑟緩緩進逼。
 
 
『剛才偷襲是怎麼做到的?』
比起高瑟登場,芙蕊更在乎最初一擊是如何施展──因為根據魔力感知,那方位三百公尺內可沒有任何術使躲藏。
 
『那是軍十第五,瑜玲的遠程攻擊魔具。』
韓宇爵老神在在地解釋起來。
『能從數公里之外狙殺敵人。』
『…數公里?』
『沒錯,但使用後結構件會全部熔解。依目前科技水準需要一個月的維修時間。』
『誰管它幾個月能攻擊一次,重點是她這種攻擊方式沒人扛得住吧?』
 
『你看那傢伙』
韓宇爵指著方才被槍擊目標。
芙蕊聞言看去。倒地男人脖上血孔雖然十分醒目,但從那顫抖的手可以看出他尚未死透。
『用那把魔器造成的死亡相當緩慢,只要挽救及時,總歸也是一瓶創傷藥就能搞定──換句話說瑜玲對於團體作戰的影響性相當有限,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會發揮關鍵作用。』
『原來如此…』
芙蕊大概明白了韓宇爵的意思,只要不是單獨作戰,基本上被槍命中大概就等於一次較為嚴重的刀傷,只要盡速醫治就不會成為致死原因。
 
看著賓客們漸漸逃出表演廳,芙蕊感覺安分坐在位上的他們看起來有些荒唐。
『…是說我們坐在這裡沒問題嗎?』
『無所謂吧?反正芙蕊已經把我們隱藏起來了不是?』
韓宇爵看著人群漸少露出微笑。
『不論是軍方或這些自稱荒天眾的傢伙我都還算有興趣,就看看他們要如何表演吧?』
 
「你們究竟是何人?」
高瑟沉聲開口,僅靠體術就將最先殺來的歹徒脖子擰斷,隨後大吼衝來的另一人則被一記過肩摔拋飛在地。
惡徒本想起身,但隨即被補上一腳,這踢擊強而有力,他頭顱瞬間以奇怪角度扭歪一邊。
 
矮小男人毫不緊張。
「怎麼,現在的軍閥不認得荒天眾了?」
「我認得荒天眾,但我不認得你們。」
年邁的軍人看起來鬥氣不減,他蹙眉凝視還在舞台上的奇裝人。
 
「──那您還認得我嗎,高瑟先生。」
年幼嗓音從布幕後傳來,一名黑髮女孩泰然自若地登上舞台。
 
──來者竟是毒姬。
 
『…。』
芙蕊面無表情地看向韓宇爵。
她知道韓宇爵對這女孩有莫名好感,所以方才在感知到毒姬存在時,芙蕊並沒有特別指出──或許芙蕊不希望看到韓宇爵分心在其他女孩身上也說不定。
果不其然在毒姬現身後少年露出了一臉心疼表情。
 
「茴心。」
高瑟表情則是一瞬驚疑,恢復鎮定後男人朗聲開口。
「這是你父親的意思嗎?」
 
「家父已死,我這次前來便是要替家父報仇。」
「鍛心死了?」
高瑟更加錯愕。
 
毒姬表情漠然。
「正是,他死在一個叫做斯芬克的人手上。」
「你說斯芬克?」
高瑟愈發難以置信。
 
『嗚哇…,那個賤女人居然敢出賣葛格。』
薰央以陰鬱的表情發出心念。
『芙蕊怎麼看?』
韓宇爵倒沒有像薰央那般氣憤,他平靜地詢問芙蕊。
『什麼怎麼看?』
芙蕊知道韓宇爵想問什麼,但她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更不想回答。
 
『我想確認毒姬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如何。』
『…感覺不帶有憤怒,反而比較像是悲傷跟猶豫。』
『也就是說,應該是不太情願地說出這些話吧?』
『對啦。』
察覺少年與那女孩還是如此默契,芙蕊有些不快。
 
她不明白韓宇爵為何會如此信任毒姬,而毒姬居然還真如韓宇爵判斷,確實是個善良的傢伙。
 
「這樣懂了吧?在歐格魯知道我們有多麼不該招惹以前,我們都不會停止報復。」
似乎是荒天眾新任首領的那個矮男在一旁接話。
「今天也不過是一點開胃菜罷了,還請好好享用~」
並且隨他一聲下令,眾多惡徒頓時朝高瑟殺來。
 
「無聊透頂。」
軍人見狀只得拔出佩劍應戰,雖然人數上極為不利,但透過座椅或其他掩體庇護,他還算是打得有來有回。
 
幾番交手很快又擊斃一人,而在他犀利的劍尖中,另外一人被打得失去平衡踉蹌後退。
 
高瑟抓準破綻踏出馬步迅速前刺,正要得手,眼角一發銀光閃至眼前──
 
「!」
他連忙止步撇開臉──銀光掠過左耳,插在牆壁上的鐵鏢赫赫發亮。
 
奇裝男對於高瑟能躲過這擊有些訝異,但他只大吼一聲。
「繼續攻擊!」
「「是!」」
眾多壞人同時向前。
 
高瑟皺眉接受纏戰。
 
隨著戰況白熱化,不難看出軍人的步伐已逐漸開始被眾人侷限。
 
儘管惡徒們劍術不精,但在多把凶器揮舞當下,一個判斷失誤就可能被重創,這讓高瑟難以施展完整回擊。
可敵人卻不必擔心身段問題。因為他們身後有一人會在他們露出破綻時扔出暗器牽制──
 
「五雷亂體。」
這樣下去局勢相當不利,所以高瑟當即改變作戰方式。
他高舉長劍,渾身爆發耀眼雷電,在幾人沒有看清的瞬間穿梭躲過各方斬擊,揮刀削開右後一人的臂膀騰出空間。
 
「別想走!」
顯然這些歹徒沒有預料到高瑟行動會變得如此迅速,其中一人用嘶吼壓下驚慌。
 
但中年男人目光卻只放在奇裝人上。
他朝著舞台擲出佩劍──
 
「──散雷。」
隨著這聲宣告,男人肉身消散,整個人化作一道耀眼金雷朝台上迸射。
 
飛舞空中的刀刃旋即被雷電擊中,高瑟也在此時重新現身。
 
手中佩劍大力朝矮小男人劈去,荒天眾首領被驚得往後一撲。
 
 
「…。」
在遠處觀看幾人決鬥的瑜玲一直感受到某種異樣感。
 
做為狙擊手,她知道自己在攻擊後就失去了牽制能力──但她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職責,那就是以手中這把「魔器」的瞄準鏡來監控戰場情況。
 
可今日監控卻莫名異常。
瑜玲總感覺自己並沒有察覺到完整狀況,可是進行多次確認,她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奇怪之處。
 
舞台上男人以遠程攻擊牽制軍團長近身,而其他手下則在配合下漸漸壓制住了高瑟──但瑜玲壓根不在乎,因為她知道自家團長可沒有弱到需要操心這點小事。
 
果不其然,在高瑟決定使用殺招以後,那數十名敵人都被他瞬間甩開,但當團長朝首腦飛去,瑜玲突然注意到毒姬拂袖的動作。
 
並不是甚麼直覺或長年作戰經驗導致,瑜玲會注意到毒姬,完全是因為某種未知力量驅使──就像毒姬全身上下被某種能量給包裹,瑜玲目光非常強硬地被拉到了女孩身上。
 
看到毒姬手中似乎是抽出了某種魔具,瑜玲顧不得思考自己到底為何會注意到這點瑣事,她驚慌地拿起傳訊魔石。
 
『──團長小心!』
「!」
高瑟正要得手瞬間聽見胸前魔石傳來示警,他反應迅速地再度化身閃電遠離原本的狙殺目標。
 
霎時間,矮小男人周圍爆起陣陣煙霧。
墨綠色霧氣很快瀰漫開來,逼得高瑟再度退後幾步。

創作回應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