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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公會】【梟首遊行】詩意

樂之 | 2023-09-19 19:01:33 | 巴幣 1466 | 人氣 400




Poetic





I See Fire
Ed Sheeran|2013






  你坐在酒吧露天座位區,那是個緊靠人行道圍欄的座位。位於巴里城最大的不夜城商圈,這家酒吧距離莎隆那街(Rue Salona)和開國者大道(Av. Fondateurs)路口不遠,座位區正下方就是有名的長廊(Corridor)地下街,再往深處則是地鐵萊利拉線(Lilas)的丹尼站(Denis)。很快地,週五晚高峰的通勤族就要消化完畢,街上取而代之的將是急於約會尋歡的大學生,以及結伴來看西方國際盃熱身賽轉播的男士們,這兩種都不是吃完喝完會馬上撤桌的類型。看來你提早搶占這好位置是個明智決定。

  時間是傍晚十七點四十二分,仿工業時代煤油燈造型的路燈緩緩轉亮,馬路對面的地下街入口處撥放起馬丹.圖育(Madem Tou'ut)那悠揚緩和的薩克斯風爵士樂。樂聲中,你右手的兩指托起高腳杯,沿著條熟練弧度碰住女伴的杯子。你操著流利的當地語言,引用杯中醇液的歷史來形容她的美麗,你考究並幽默的論述把她逗笑了,稱讚你描述香氣的詞彙裡飽含著創意。

  你知道自己對女人缺乏興趣,儘管在職場上尊重,你也不會真正為她們保留些什麼。但今夜很不同,因為眼前的女伴並非人類,而是你的同族。稍早相識之時,也許你曾感到在異國邂逅黑暗精靈稀罕且幸運,不過考量到斯瓦塔爾法海姆離巴勒薩不遠,還有那無所不至的尋光列車,你於是聳聳肩,置之一笑。心血來潮地,你偷用她點的冰鎮果汁測試她種族的純正性,而那結果令你滿意,滿意死了。

  但你還得留意別的事。你趁她低頭對付開胃菜沙拉上時扭開注意力,數次偷瞥地下街入口。你在計算時間,想像所謂的意外會如何開始,並基於那些想像,嘗試在腦中規劃應該採取的行動。今夜,你並非巴里城內唯一心不在焉的外國觀光客,但女伴的存在著實令你構思本務這件事本身也頗難專注。她愈是引起你的興致,她也就愈令你憂慮,你不禁開始揣摩保護她要出多少力氣,而這念頭正和自己與她毫無瓜葛的事實在你的內部相互拉扯。你多次避開她冰涼卻也熱情的眼瞳,她以為你在害羞,其實你正同時思索著尿遁是否仍為好選擇,可你心中明白那並非一種選擇,你所在之處也不只是個好位置。這裡是你的崗位。

  你參與的任務是阻止一場災難,可是為了阻止它,你必須先讓它發生,放任一些無辜民眾死去,否則它就不會存在,而你也就無法阻止它。你感到很矛盾,厭惡向罪惡妥協的不得不。

  你讀過幾篇來自不同國家關於目標組織的報導,也看過不少鏡頭極度搖晃的網傳影片。你知道一些數字,研究過多種警方應急策略,還在恥笑過後,認真思考了佩吉市市長候選人小羅傑斯.查德(Rogers Chad Jr.)的「市民免費鋼項圈」政見內容──與他那創新高的民調。基於上述功課,外加一些道德原則和利益誘因,你於是接下委託,甘願坐在這裡,看著行人,看著她。

  作為後現代復古時尚發源地之一,巴勒薩人長期享受著自我表達的高度自由,這容易令他們厭倦政治,不信任政府,所以絕對會使騷動加倍混亂,於是,這項任務適合你這種自由聯邦冒險者。因為沒人預期你將保護他們,所以當你無法拯救今夜必須死去的人之時,也沒人會因此追究你的責任。想到這裡的你眉頭稍稍舒展,重新獲得微笑的勇氣。根據你的臉和表情,女伴把你不經意的憂慮理解為魅力,那試著參透你的眼神和話語再一次奪回你的注意力。糟糕了,你心頭一跳,無聲地對自己說。你弄巧成拙,愈發不可收拾。

  等待,碰杯,微笑,等待。你心中有座鐘在幫災厄做著倒數計時,可卻不知道第零秒會發生在哪一瞬間。乾脆正著數得了,你想,碰巧圖育的曲子剛好結束,那首〈後陽台〉(Balcon Arrière)長度是十一分零二秒,你在智慧型手錶上做了個時間記號。短暫停歇之後,芭芭拉.李(Barbara Lee)的輕搖歌曲開始了,鼓聲從地下街溢出,融入人群和漸層的夜色,彷彿宣告著周末正式開始。

  你開始抖腳,因為節奏音樂對數數無濟於事,你需要自己的拍子。你一邊應付女伴,同時猜想著計劃中全副武裝的警察會從哪兒衝出來。地下街入口嗎?還是從凱瑟琳大廈的正門?別的城市曾發生過恐怖份子從住宅陽台跳下直接砍受害者頭的瘋狂案例,事後調查發現那人已住在該住宅至少半年,為的就是那一夜的「演出」。巴里城也有藏有如此極端的反社會份子嗎?名嘴們在節目爭吵的火爆程度暗示著這種機會很大。你繼續抖腳,音樂進入狂野副歌的階段,女伴仍在稱讚你,看比賽的男士們爆出激烈歡呼。

  然後鼓聲瞬間放大。非常、非常沉悶又持久的鼓,震的你耳聾。你一腳踩空,踩破了地板,連人帶椅子往下掉。你天旋地轉,目難見物,發出錯愕的短促喉音,墜落過程中隱約聽見李的歌聲一邊遠去,一邊坍縮成某種又細又平的笛音,還覆蓋其他所有的聲響。你理性的那半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事,可另一半仍在驚嚇中並拒絕溝通,逼你胡亂揮舞手臂,持續掉落。

  碰!你撞到某個平面,渾身都在發疼,頭上臉上滿是灰塵碎屑,你早上才燙染好的造型全毀了。不知隔了多久,你睜開眼,看見女伴倒在身邊,周圍相當昏暗,僅有的光源來自幾處燃燒的物體,這見鬼的地方失火了。你感到聽覺漸漸恢復,除了來自女伴的陣陣驚叫呻吟,還有附近此起彼落的慘叫聲、物體被點燃的火風聲、和從更遠處傳來的爆炸聲,全擠在黑暗的長廊裡,鬼哭神號地糾纏在一起。這些噪音喚起你記憶中網傳影片的畫面,使你感到「冷」血沸騰,原先抖腳的不安感此時全化做支持你翻身的強大動力。你大喝一聲站起。

  腳步才剛踩穩,你就見到面前有個全身黑斗篷的傢伙,手拿一柄染血彎刀,腳邊滾著某個倒楣市民的頭。你微微地驚嚇,緊接著那情緒轉變為強烈且執著的殺意。什麼戰術方針,什麼圍捕計畫,你一下子全部拋開,抬起右手迅猛地往前抓,冷冽寒氣在手臂周邊迅速凝聚,變成鋒利冰刃,噗喳穿透那傢伙身體。你抽手,抓出他凍結的心臟,那人表情凝固在你出擊的瞬間,直挺挺地往後倒,砸在他幾秒前剛製造的無頭屍身上。

  你觀察周圍。你位在曾經是「長廊」的地下街,上方天頂被炸出一個大坑,灰塵煙霧中你依稀能見到映照著火光的凱瑟琳大廈樓面。地表上還有更多慘呼和物體碎開的聲響,你甚至還聽得見芭芭拉.李的音樂摻在其中,只是變得破碎不堪,忽大忽小,有如煉獄惡鬼在低喃。那音響一定是壞的不夠徹底,真是差勁。

  你想起女伴,回過身去打算叫她,火光映照中,她與另一位落魄女性蜷縮在地上。你看不見她們的臉,因為那角度被一名身材高大的黑斗篷壯漢擋住了,他右手拿斧頭,左手一支火炬往下伸,戳中落魄的女性,把她燙得尖聲嘶叫並瞬間全身被火焰裹住,速度快得彷彿有人事先往她身上潑滿了汽油。你的女伴同樣在尖叫,壯漢的左手持續移動,而你感到一陣恍惚。

  回過神,你發現自己滿是冰刃武裝的右手臂透穿恐怖份子左胸,你的手在他身前,抓著心臟或某種破碎的器官。那傢伙斗篷的頭罩掉了,他維持在大張嘴並嘗試扭頭看你的古怪姿勢,並永遠停在那裡。你很快就感受到套在手臂上的重量,於是你抽回手,一邊咒罵,一邊甩掉壞蛋的污血。著火的女性還在劈啪燒,她無倫如何只會剩下焦黑扭曲的人形,這就是你為了阻止而必須先發生的災難的代價,你惡狠狠地不停咒罵。

  用乾淨的左手扯起女伴,你帶著她繞過碎片集中的區域,尋找著地下街出口,途中用與之前類似的身法撲殺另外兩名壞蛋。她已經完全嚇僵了,所以多經歷幾次應該也不是問題。你始終刻意不跟她對上視線,也沒空去思考為什麼自己殺渣滓的手段突然變得這般殘暴。

  此時此刻,你仍說不準為了保護她得出多少力氣,這件事是任務的一部份,可卻不是必要達成的目標──任務的每一細項都不是必要視項。沒人規定你必須護衛誰,殺死誰,和在什麼時間,抵達什麼位置。你只有個大目標,甚至連何時會開始都不知道。你突然厭惡起這份差事,覺得當時接下它時滿腔「冷」血的自己很愚蠢。憑藉你的實力和膽識,尿遁越來越像是種聰明的選擇,畢竟你的右手已經永遠解決了整個問題的一百分之一,就算沒有功勞,至少也有苦勞,是可以離開了。

  但你放不下這位女伴。

  今夜,她主動與你攀談,聽你講了個笑話,甚至幫你付了杯冷辣辣的冰茶。她對你有意思,否則不會嘗試把你灌醉,而你深知自己酒後將會是如此地神勇,你在下央的律師團隊是如此的強大,你不怕任何可能的打劫或仙人跳。若非正在工作,你大概第三杯過後就會與同族去紀堯姆酒店(Chateau de Guillaume)開房間,天雷勾動她的地火。

  然而,你卻在這裡幫忙滅火。

  你們回到地表時,天色已經暗了。那些跟你一樣的外國觀光客──你陌生的同事們──也已經出手了,而且花樣比你精采好幾十倍。你看見五具穿著黑斗篷的人形結晶體靠在牆邊,還發現馬路中央躺著個恐怖份子人彘,其四肢斷口處正有許多齟蟲不斷爬出。你心中不禁納悶誰才是受害者,一邊攙扶女伴沿莎隆那街往東移動,打算挑爆炸比較少的方位走去,可你很快就發現同事比敵人更危險──至少魔法和科技的聲光效果聽起來幾乎是那樣的。為了減少殺戮,大家於是製造殺戮,這一切都太過矛盾了,你改變不了任何事。

  但無可否認地,除了明顯是災難第一現場的地方,其他場所,例如拉美地亞便利店(Lamaydia 24-7)旁邊的防火巷內,就沒什麼市民屍體。這意味著逃向那些地方的民眾至少躲過第一波襲擊,並且孤立出位在該區的敵人,方便你和你的同事宰殺,或者更費力地,拘捕。對,你終於想起來附近有一處先前規畫好的臨時集中點,不小心沒被格殺的人犯就只能送到那些位置控制住;除了火炬手以外,他們死翹翹對所有人都好。你知道集中點除了囚籠和移動式廁所外,還會準備數量充足的毛毯與礦泉水來伺候包括你女伴在內的無辜民眾。是的,即便事到如今才想要尿遁,你也最好去那裡。

  你們終於抵達普羅可布大道(Bd Procope),並且穿過馬路,進入警方的臨時封鎖線範圍,經過停路邊一大排早先存放物資的徵用民車,踩在了聖安卓耶斯廣場(Place de Saint Andres)的石磚地上,你總算脫離了災區。隨著遠方爆炸聲逐漸稀疏,這座城市也將越來越安全。你拍拍女伴的肩膀,半扶半摟的走向沙特奈噴泉(Fontaine Châtenay)邊緣的長椅。經歷過這一切,她整個人彷彿壞掉了,你覺得她值得一個比較有詩意的休息地。也許這麼做,能挽回些什麼。

  坐下後你才驚覺,女伴的手裡居然抓著短刀,而那刀尖抵住你的脖子,用輕柔、且仍在微微顫抖的嗓音命令你住嘴。你表面職業性地維持僵硬,而內心大吃一驚。過了這麼久,你總算想起那組織的菁英偽裝成市民混入人群之中伺機製造混亂的真實案例,而他們通常是小孩,或女人,或……女黑暗精靈,令你毫無防備。慘了,你暗叫著,還想過要跟她上床,你臉丟到家了。

  你負責情緒的那半想破口大罵,而理智那半則在高速運轉著。這女的為何要勾引你?她知道你是神勇的冒險者嗎?抑或就是知道所以想除掉你?你雖然能理解她偽裝成難民尖叫和瑟瑟發抖的做法,卻不懂為什麼要跟你走完這麼一大段路。瞧,之前她背刺你的機會多的事,幹嘛都到警戒線內了還不動手?她幹嘛現在還立刻不動手?

  她知道你的不死之身嗎?難道,她真的、真的對你有意思嗎?你的腦袋被各種問題和挫折感塞滿。你甚至動過乾脆一刀刺進來算了的念頭,畢竟那對你來說似乎沒差,還可以順便離開這座城市,頗乾脆的。你嘴巴一張一閡,想說什麼,又無話可講。也許是在享受你乖乖聽話所產生的成就感,女精靈又延遲了好陣子,才繼續推動凶器。

  為了保護她,你願意出多少力氣放棄抵抗?對於這個問題,你今天始終沒有答案。

  你的手臂表層迅速凝結,刀光閃入視線邊際。你的動作比她快,力氣比她大,你的脖子表面也可以結冰,就算來不及,你還有回生砂。她用你老家母語發了某個音節,而你感到頸間一痛──

  砰!你嚇得屁股離開椅面,她則是整個上半身朝另一邊歪去,刀乓啷掉在了石板地上。有一名巴勒薩特警隊員繞到你面前,拿槍托往女精靈頭上又是一記,確保她幹不成除了呼吸之外的任何事。警官踢走那刀子,然後拉下面罩瞅了眼木雞一樣的你。他滿臉鄙夷,你也只好露齒微笑,秀出你的六座證牌以防他的槍托以為你跟她是一夥的。

  你站在籠子前仔細打量著裡頭的她,回想著與她相處的短暫快樂時光。即便前額掛彩,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又姿勢狼狽不堪,你仍然在乎著身為同族的她。這個恐怖組織早於輪迴以前便已存在,那麼,這個女性也是在那時候就成為其中一員了嗎?抑或她的情況類似前陣子那個遺恨什麼的聯合,深受輪迴之害,所以委身於這個屬性與黑暗精靈完全相反的犯罪辛迪加?

  你有段堪稱豐富的羅曼史。你受過幾次傷,被糟蹋過一些感情,直至你把青春埋葬在斯瓦塔爾法海姆的黑土裡。在那之後,你親近過的女性就應該都只是互惠互利的床伴。看著不省人事的她,你捫心問自己,今天越線了嗎?

  沉默許久的你點了一支菸,吸了兩口,吹在鐵籠子的欄杆上。你看向她最後一眼,心中撥放起《黑晝武士(Black Day Warrior)》激昂又悲壯的片尾曲,在傑克森.埃羅斯(Jackson Aroles)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中,你抖抖大衣,轉身融入巴里沾染緋紅的夜色。








- CAST -








- PLACE -


巴里城






- MISSION -

梟首遊行

徹底瓦解「梟首遊行」為本次任務主要目標,除此之外,救災、保護現場市民亦為委託內容,玩家可讓角色在不同崗位發揮。事件最後將以行動成功作結,遊行成員大多被擒或被擊斃。







- IMAGE CREDITS -

Commons Pixabay


Avatars RinmaruGames







- WORD COUNTS -

4,952








  這是你的故事,但它仍未結束。

  它甚至還沒開始。

  現在的你坐在酒吧露天座位區,就是那個緊靠人行道圍欄的座位,而時間是下午十六點零一分。對面的位子仍空著,那位與你經歷生死交關的女伴仍未存在,她來自於你對災難的預先想像,所以她才能那麼完美,所以你才無須解釋後來出現的劇情漏洞。

  你的工作是阻止一場災難,而為了阻止它,你得先讓它發生。你不知道倒計時的最後一秒將發生在哪個瞬間,也不確定恐怖份子究竟會不會在地下街放爆裂物。你只能想像它可能會怎樣展開。包含今天在內的過去四天,你一直在做類似的思想實驗。

  巴里少女、大和女浪人、吉埃伯吉普賽、諾爾斯黑暗精靈。想像中的女伴換了一位又一位,長相與個性天差地遠,但全都是梟首遊行的秘密僕從。你知道自己對女人沒興趣只是個表面的謊言,事實上,她們就是你最大的弱點。靈魂深處,你希望對面的椅子整天空著,這樣也許你能多殺一個壞蛋,少負一份責任。

  無論如何,災難必然會到來,否則你就不會坐在這個好位置上。你不怕暴風雨,卻討厭它到來之前的寧靜。你的預演一次比一次精彩,問題是最理想的女黑暗精靈已經用過了,所以下一次該怎麼辦?在你的想象中,你「不知道」的事情會不會太多了?即使一切犧牲都是為了鋪陳那個詩意的結局,你依然忍不住捫心自問:今天終究是越線了嗎?

  反正不干亞茵我的事。

  亞茵只是好奇為何每次結束時都是傑克森.埃羅斯。



(完|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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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初代超越之神_丹列♆
來自全能宇宙之神的愛!要不也來品味我的輕小說世界?https://truth.bahamut.com.tw/s01/202309/5f2796a18ef1438972eaaf549fa747c3.PNG
2023-09-19 23:5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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