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跟梅兒分開之後，除了帕特之外，還有一件要擔心的事情。就是如果西側的入口關上了，艾希必須沿著都市的外牆一直走，直到發現第二個入口。
但看來，擔心這件事還太早了。
雖然說才過了沒多久，但是地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積雪，艾希好像瞥見前方的地上有些什麼，靠近了一些發現是屍體。
「…怎麼可能。」
聽說過帕特絕對不會殺人，但地上這具屍體，很明顯是被帕特殺害的。帕特手中的長棍沒有刺穿的效果，但是帕特打擊的力量，絕對足以造成骨頭的碎裂。屍體的頭骨從上往下的凹陷了一個洞，仔細一看正面的胸膛也有一道很深的凹痕，寬度正好就是帕特手中的棍棒。
「這就是帕特真正的力量嗎。」艾希喃喃自語。
再往前走，路上的屍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至少截至目前為止都還沒看見帕特，只有隱約地聽見遠方的爆炸聲。艾希在風雪中看見了垮了的營帳，看來接近都市不少了。
艾希繼續前進的同時，風雪之中的爆炸聲響混合著人們的叫囂一起傳了過來，
正想著被帕特看見的話會很不妙，正面卻飛來了一個人直接撞上了艾希「唔！」撞擊的力道直接讓艾希跟飛過來的屍體一起飛到了一邊的地上。
爆炸聲持續的響起，已經大聲到無法分辨聲音的來源，至少非常近。艾希一把推開了屍體，正好看見了屍體飛來的方向有個高大的身影，和周圍的幾個人。
與其說是幾個人在圍攻帕特，不如說帕特正在清除多個目標。
隨著帕特揮舞長棍，人像是沒有重量一樣的飛了出去。
其中一個人用武器瞄準了帕特，趁著空隙開砲。
「磅！」金屬撞擊的聲音震動著艾希的耳膜，帕特停止了動作。
「打，打倒了嗎！」
怕特雖然停止了動作，但是並沒有倒下。就站在原地，艾希用力的觀察，帕特的裝備好像有些微的損傷。
這樣的距離，這個武器能傷害帕特的程度這樣已經是最大了嗎。
「喔喔喔喔！他不動了！」
周圍的人們開始歡呼，艾希也站了起來，作勢加入人群。
「走！我們去支援首領！他們往都市了！」剛剛拿著武器的人帶頭，所有人紛紛前進。
整個戰線的範圍並不是太廣，一下子幾乎就來到了戰火最激烈的區域，高大的帕特如同剛剛一樣像是割草一樣的不斷把人類揮出去。
「這個可以打倒他們！大夥！」
大喊的聲音直接引來了帕特，艾希趁著其他們武器的人分散帕特注意力的時候，繞了開來，身後的爆炸聲此起彼落。
終於看見了都市的黑色高牆，艾希又看見了幾個帕特正跟一些人打成一團，有也幾個人開了好幾次火，但帕特卻沒什麼損傷，沒有時間仔細觀察了，同樣功能的神器鐵定會有力量上的差距，艾希實在無法確認自己手中的那把到底能不能停止帕特的運作，這樣的話繞過去直接進都市還是最恰當的選項。
於是艾希重新踏進了這座灰白的都市。
直接衝進了旅人會聚集的第五層建築，但才一踏進去，眼前慘不忍睹的景象讓艾希的腳步瞬間停止了。
「這是…」
到處都是屍體。
旅人們倒下的位置看起來在死前全都想要往出口逃的樣子，也有人被逼退到牆角的，艾希蹲下仔細的看了旅人的屍體，在旅人的屍體下方，竟然還有都市居民的屍體！
艾希推開了旅人，居民腦袋上的凹洞只說明了一件事。
「這個傷痕是…帕特？」
這座都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意識到這座都市真的在走向毀滅，艾希站起身來衝出了建築物。
一路穿過了層間的通道，艾希一下子已經來到了第三層。
雖說都市的風雪比較小，但是視線並沒有好到非常多，下雪讓灰白的城市更加的失去色彩。
遠遠的好像看見了像是人影的東西，艾希沒時間考慮太多，跑著靠近一看，竟然是凱倫，身上還背著普魯。
「！凱倫！」艾希喊道。
凱倫抬起頭「艾希！你回來了！」
「發生了什麼？！」艾希看著凱倫背上的人，似乎沒有意識「普魯怎麼了？」
凱倫用力地搖著頭，顯得很焦慮「我也不知道！他，他作天早上你們走之後走進光柱，然後就無消無息的！」
「你先冷靜一點。」艾希伸手探了探。
沒有鼻息。
怎麼會！艾希拉掉手套用手確認了普魯的體溫，雖然是冰冷的，但是神情和動作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
「他這樣多久了？」
「至少昨天晚上我就發現他倒在光柱旁邊，我把他移回房間，但是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凱倫說得很急「我們因為不是人類，所以這種機能停止的情況可能沒辦法用你們的思考來解釋，但我根本進不去光柱，我無法見神！」
至少…不是死了。艾希其實也不怎麼確定這件事。
「總之，我看到暴風雪突然出現總覺得跟你們說的都市毀滅的事情好像有關，所以我就先繞回來一趟，至少先到比較安全的地方比較好，剩下的居民在哪？」
「都市…毀滅？」凱倫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或許不這麼單純。
「而且現在人類還打過來了，這個你知道嗎？」艾希有些急，比起說這些，好像應該在風雪更大之前趕緊前往北方跟梅兒會合。
「難怪…帕特…」凱倫像是想懂了什麼，跌坐在了地上。
「喂！你！」艾希趕緊蹲下來扶住兩人「凱倫你先振作起來！我們可能沒時間在這種地方了！其他居民在哪，要先避難！」
凱倫搖搖頭。
「帕特把所有人都殺了。」
「…你說什麼？」
凱倫只是不斷地搖頭，伸手把普魯抱在了自己懷裡。「一直在想普魯怎麼了，原本還想帶她到診療所試試，一出門看到了天氣不對勁也沒有管，直到看見帕特見人就殺…原來我們，要被神放棄了嗎…」
「凱倫！」艾希抓住了凱倫的肩膀「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只要搞清楚到底神跟普魯講了些什麼，還有機會讓這些東西停下！」
「居民都死了！」凱倫有些激動「這個理想鄉已經毀了！況且！普魯他如果不在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還不如全部被神收回去！全部都重新來過！」
「我們還有梅兒！」艾希大喊出聲。凱倫的話語被擋了下來。「我們還可以跟神再溝通一次！就像你說的，你們是不會死的，只要再被啟動就好了！所以！現在先站起來！跟我一起去找梅兒！」
「…梅兒…」凱倫看著普魯，重新把她背到了背上。
艾希轉過身，卻看見了一麼個沒有預料過會出現的身影。
「呦。」
歐貝斯拿著火砲站在了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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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雪之中，艾希和歐貝斯對峙著。
歐貝斯的站姿看起來有些不穩，重心明顯的篇在左側，左手托著神器，右手摀著腰部的都讓人感覺是因為疼痛。
如果是被帕特打到，可不單單只有疼痛這麼簡單。艾希趁著對方也沒有動作時，仔細的觀察著。
布料因為拉扯有多道裂縫，裂縫監看得見纖維的反光，或許是金屬護甲？
武器雖說就跟艾希腰間的短杖並無不同，但是威力或是發動條件，艾希沒有任何知道的事。
「艾希你，原來可以說話的嗎？」
想不到歐貝斯停頓了這麼久，最先說出口的話是這個。
艾希不敢放鬆警惕，也不敢移動。
歐貝斯的眼神明顯的帶有殺意，但這股殺意卻穿過了艾希，直直的往身後的兩人。
「那些不是人的東西都被我們殺光了！」歐貝斯不帶感情的眼裡總是透露著些許瘋狂，現在越發的明顯。「接下來就是你這個金髮的怪物！」
歐貝斯舉起了短杖瞄向了抱著普魯的凱倫。
「你這是在幹什麼？」
艾希的短杖，也直直地瞄向了歐貝斯。
「你知道嗎？艾希，這個看起來是少女的東西是怪物！」歐貝斯將視線轉了回來「他是神的走狗！」
歐貝斯的砲口沒有要移動的意思，艾希不斷的滲出了冷汗。
「我的父親！就是聽了他的話！才瘋掉！」歐貝斯說到激動處「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長一模一樣！這不是怪物是什麼！」
歐貝斯指向了光柱「神躲在那裡派他的走狗管理這些自願被神統治的蠢貨，然後只因為我們這些人不聽管教，就隨便把我們殺死！這種神我們到底為什麼要！啊！？是吧！？」
趁著歐貝斯揮舞著雙手，艾希再次擋在了砲口和凱倫的直線上。
「…你…」歐貝斯似乎了解了艾希是要保護兩人，冰冷的臉上漸漸地出現了表情。臉因為憤怒而扭曲著，即使距離很遠艾希彷彿聽見了咬牙切齒的聲響。
「你也是神的走狗嗎！」
「！快點走！凱倫！」
在大吼的瞬間歐貝斯舉起了砲管，艾希沒有任何防禦的手段只能目測位置舉起了手臂，下一瞬間艾希只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整個人往後被擊飛。
奮力的保持著重心和姿勢，艾希維持著正面面向歐貝斯的狀態，靴子和地面磨擦的痕跡在雪白的都市地面上留下了兩道黑紋。
「唔…！」手好像，沒知覺了，但可以動！艾希的眼角瞥見凱倫帶著普魯已經轉進了第二層。
看著眼前有些踉蹌的歐貝斯，看來這個神器不能連發，而且後作力很大。
「歐貝斯！」艾希喊道。
歐貝斯的眼神充滿憤怒，但明顯摀著身體的手更加用力了。
「歐貝斯！你打倒了神的使者、打倒了神之後！你想怎麼做！你想要怎麼重建這裡！」艾希雖然舉著短杖，但艾希無法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廝殺。
所以，歐貝斯！告訴我你期望的未來到底是什麼！
艾希強而有力的眼神似乎讓歐貝斯沒有想要直接開第二槍，雖然眼神還是充滿憤恨。
「…我想怎麼做？」歐貝斯重複地問道「這很重要嗎？」
歐貝斯舉起了杖，但並不是瞄準艾希，而是指著光柱的方向。「不論我們怎麼做，那傢伙想要毀了這個世界，我們掙扎有什麼用！重建？這裡會全部消失啊！」
艾希皺起了眉頭。
「啊，如果我殺得死他，我倒是想成為神啊！我也要體會那種可以恣意妄為的快感！哈哈哈哈！」
原來憤怒不過是偽裝的手段罷了，但現在，艾希也感受到了，歐貝斯深深的絕望。
即使宣揚著不相信神，重複的告訴人民神應該被打倒，但自己卻比任何人都相信神所帶了毀滅是絕對性的，甚至不用去想未來想要什麼，一個人在註定會毀滅的不甘中憤怒絕望。
「放棄吧！艾希！都會毀滅的還不如跟我一樣！把想做的都做了！殺了那些讓我討厭的人！然後一起到神的地方去來個自殺式攻擊吧！哈哈哈！」
「…不。」
艾希得到了解答。
都市的樣子如果是神想要的樣子，神並不是放棄了人類，而是希望不再有紛爭。而產生紛爭的原因，艾希已經明白了。
旅人因為相信的了都市的傳說，所以踏上旅程想要前往理想的樂土。
集落的民眾，大部分的人因為相信有樂園，因此為了去樂園而找尋著神器，剩下的人或許是認為能在集落這個安全的區域裡生活就已經足夠。
盜匪更是沒有想要思考究竟為何而存活，只有不斷的重複掠奪。
萊茲村的村民們，堅信著這個村子是最好的，對於明明會到來的災禍視而不見。
歐貝斯的人民，也相信歐貝斯所說的話，沒有試著了解歐貝斯思考背後的含義。
人們太懶惰了。
他們習慣等待，等待一個既定的答案，有人替他們準備好，人們只需要活著，享受。就連艾希也是，不只一次被問起，樂園到底存不存在，又有多少人是笑著回答”當然存在，如果傳說不是真的我們怎麼辦”。
但如果想要到達真正的理想，不每個人都一起思考、一起努力是不行的。
只會不斷索求，正是人類無法到達理想鄉的原因。
「我不認為我們註定會毀滅。」艾希開口。
「…啊？」
即使半面、沃爾夫最後都知道樂園其實不存在，艾希相信他們依舊可以再次建立起群落，因為他們對於未來有明顯的願景。
旅人有目標就能前進。
這次的目標，不再是靠著神、靠著傳說、或者是任何東西。
「每個人都應該要為了理想中的未來好好的思考自己該做什麼！」艾希喊道「這就是我的答案！即使很困難，我也不會放棄！」
「理想？？？」歐貝斯不可置信的重複道「開什麼玩笑啊…我們的未來只有破滅一途啊！」
歐貝斯再次將砲口轉了過來，艾希側身一閃感覺到有股風壓擦了過去，趁著無法連發的時候！就是機會！
艾希疾跑了起來，一下子縮短了和歐貝斯的距離。
「！可惡！」
就是這個距離！「如果不殺了你就無法前進的話！」艾希的砲口對準了歐貝斯的胸膛。
艾希握住短杖的圓球握柄，短杖的前端出現了火光。
歐貝斯丟掉了手中的神器，從腰間抽出了露營短刀。
金屬的刀身映著歐貝斯瘋狂的笑容朝著艾希靠近。
銀白色刀身刺穿肉體的瞬間，火砲的巨響震碎的窗戶碎片四散，歐貝斯的身體也一起飛了出去。
砲火後的煙霧中，艾希還在原地。
艾希後退了一步。
「啊…」
失去知覺的右手並沒有恢復，原本還可以動，現在卻連要捂住腹部的出血也做不到。傷口因為歐貝斯被擊飛時扯動的關係比起刀刃的寬度要長上很多。
汩汩流出的鮮紅提醒著艾希生命的倒計時開始了。
必須先…！止血！然後，診療所！那裡一定！
艾希放下了神器死命著給傷口加壓，痛苦的曲著身子。但絕對不能倒下，倒下的話，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梅兒…！」
===16章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