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Case 4解謎篇，本列用來防止洩底)
25
「你就是這幾個月寄信恐嚇涵瀅的犯人──古洛‧冠騰！」
「你在胡說什麼？」
面對賀輔的指控，冠騰一改先前的落落大方，一口嗆了回來。而賀輔不為所動，瞧了眼台上正準備唱下一首歌曲的涵瀅後，指著會場的側門：「這裡不好說話，去外面談吧。」
「哼，我幹嘛配合你？」冠騰雙手抱胸，嗤之以鼻地撇過頭：「沒事的話，別打擾我聽演唱會。」
早就料到會這樣的賀輔悠哉地用手肘推了一旁的夏斗：「警官。」
「恐嚇是公訴罪，請你配合。」「你──」
冠騰嘖了聲，見眼前的兩人絲毫沒妥協的跡象，又不想引人注目，只好乖乖跟著他們到走廊。掩上鋪著吸音棉的大門後，所有樂音都被阻絕在會場內，只剩下賀輔的提問聲：「今天凌晨十二點多時，你人在哪裡？」
冠騰倚著牆，好整以暇地問道：「重要嗎？跟恐嚇案有關嗎？」
「那個時候，涵瀅公寓內的喇叭突然傳出要她停辦演唱會的加工音檔。」賀輔邊想著對方大概是不會輕易承認的那類人，邊耐下性子解釋道：「她那時候打電話向我求助，而我查了那個時間點附近的監視器，找到了這個。」
賀輔從薄外套內側的口袋中拿出一張相片；在昏黃的燈光下，隱約能辨識街上景物和畫面一角銀色轎車的車牌，而右下角則印著喇叭傳出恐嚇聲的時間點。
「這是你的車吧？那個時間點，你人正好就在涵瀅的公寓樓下。」
「這──」冠騰一時語塞，眼神不自覺往旁一瞄，但隨即一手叉腰，理直氣壯地回道：「昨天晚上彩排完後就是我送涵瀅回去，我在那裏有什麼奇怪？」
「那你剛才實話實說不就好了？」賀輔忍住笑意，挑起眉毛反問。
冠騰悶哼一聲，隨即話鋒一轉：「而且涵瀅家裡的喇叭是藍牙喇叭，你不也看過嗎？我在樓下怎麼可能操縱它？」
「的確，藍牙隔這麼遠會無法配對，這點常識我還有。」賀輔聳了聳肩，隨即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前提是那個喇叭只是藍牙喇叭而已。」
看到螢幕上同款喇叭的宣傳畫面，冠騰臉色倏地一沉，賀輔則乘勝追擊。
「我還真是被貧窮限制想像力了咧，竟然有這種商品：那個喇叭同時支援藍牙和Wifi連線。我實驗過了，在樓下收得到涵瀅公寓的Wifi。」
將手機收回口袋後，賀輔繼續解釋道：「涵瀅說過，搬家時是你替她搞定無線網路的，強度你大概也很清楚吧？至於密碼，要不是你原先就知道，那天我們在她家時，你不也湊過來看了嗎？」
「那、那又怎樣？照你說的，當時在涵瀅公寓附近的人通通都做得到！」
「那個人還得知道涵瀅家裡的喇叭可以透過Wifi連接，又知道她的Wifi密碼。」賀輔拉高音調，語帶挑釁續道：「不然請你幫忙調出涵瀅公寓Wifi的登入紀錄，證明你的清白吧，電腦工程師？」
「你──什麼偵探！根本無理取鬧！」冠騰忍不住用拳頭捶了後頭的牆一下：「證據呢？你有證據嗎？」
「呵呵，我當偵探的經驗，無辜的人會堅稱自己沒做，而嚷嚷著要我拿出證據的，大部分就是兇手。」賀輔像是早就預料到對方反應般，調皮地賊笑著。他回過頭，喚了聲始終一語不發的夏斗：「沒辦法，本來不想用這招的──警官，我請你保管的那個。」
夏斗邊將一個裝著信紙的夾鏈袋交給賀輔，邊在心中嘀咕著：有夠亂來。一下誘導訊問，一下人身攻擊，你這傢伙要是刑警早就被攆出門了。
「這是其中一封寄給涵瀅的恐嚇信，上面驗出了你的指紋。」
信紙上頭除了恐嚇的文字外，散落了幾枚指紋。冠騰一看不禁搖頭：「還以為你要拿什麼東西。信上有我的指紋有什麼好驚訝的？涵瀅曾經跟我討論過信的事情，把它們拿給我看啊。」
賀輔並未反駁，一派從容地問道：「你知道從指紋堆疊的順序，可以推測觸摸的先後嗎？」
「所以那又如何？你該不會因為我的指紋被壓在涵瀅的指紋下，就認為先碰到的我是犯人吧？」冠騰輕嘆口氣，語氣頗不耐煩：「涵瀅跟我討論時，紙張拿來拿去，某些部分恰好被我先碰到，哪有什麼問題？」
「我有說是你們兩個指紋的問題嗎？」「咦？」
賀輔指著信紙中央的一枚指紋咧嘴一笑，兩側的虎牙格外顯眼：「這枚你的指紋被壓在影印出來的文字油墨底下。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冠騰倒抽一口氣、表情倏地鐵青，在他還在思索如何反駁時，偵探就已指著他的鼻頭直接宣告：「在這張紙印上文字，變成恐嚇信前就已經碰過它的人──除了恐嚇犯，沒有別人了！」
「唔……」
冠騰咬著牙，絞盡腦汁思索了好一會，但眼前的兩人同樣目光炯炯、不容退讓，終究忍不住一手捂住額頭苦笑：「指紋竟然剛好沾在那種地方，要我怎麼賴呀？虧我還想說雲端紀錄還能動些手腳混過去咧。」
「終於肯承認了嗎？」賀輔隨手將證據塞進外套內側，見對方不情願地點頭後，他扳起臉問道：「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她呀！喜歡她喜歡得受不了啊！」
冠騰一手撫著胸口，嘴角揚起的燦爛微笑讓賀輔和夏斗不約而同退了一步：「從高中開始，她的身影、她的歌聲根本就是女神。所以知道她大學畢業後跟我一樣留在國北市，我認為一定是命運的安排，是命運要我們在一起。」
賀輔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的笑容是那麼純真，沒有說謊的他也是打從心底那麼認為。
「起初只要她有任何困難，我都會去幫她。沒想到她工作越來越忙後，我們也越來越少見面。」冠騰邊說邊忿忿地握起拳頭：「更讓我受不了的是，她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涵瀅說過，那是為了把活力留給粉絲；而且她最近不也改──」
「我才是她最大的粉絲！」
即便賀輔想解釋，冠騰仍直接頂了回去，隨即恢復先前的微笑：「所以我搞懂了，都是工作讓她變得不快樂。她只要少工作一點，就會更快樂了對吧？她不用擔心沒錢，反正我可以養她呀！」
「你根本沒搞懂。」
「沒搞懂？」冠騰態度丕變、往前一湊，瞪著賀輔吼道：「我只是想看到她的笑容，有錯嗎？她不需要那麼多粉絲，有我──有我愛她就夠了。只要對我微笑、對我歌唱就好了！」
「涵瀅為了粉絲們忍耐著自己，這種作法我也不喜歡，但這不正表示出她有多重視配音和歌唱嗎？而你卻想剝奪她的快樂！」賀輔也不甘示弱，同樣吼了回去：「那天在公寓樓下，涵瀅光聽到恐嚇信就嚇成那樣，而你做了什麼？你為了嚇她，還把我手中的信搶下來給她看！做出這種行為的你還有臉說愛她？」
賀輔的話語彷彿直擊冠騰的心臟，讓他一瞬間如同失了魂，眼神失焦地望著前方。而賀輔見狀只冷冷地補了句。
「你只是愛著你可悲的佔有慾而已。」
原先激動的冠騰一聽腳一軟，靠著牆壁滑坐下來，口中不斷喃喃念著：「不是，我才沒有……」
夏斗見狀都忍不住替冠騰感到可憐，小聲在賀輔耳邊說道：「下手太重了吧？」
「剛好而已。」賀輔哼了聲後，隨即一手插腰，向冠騰么喝道：「喂，還有事情要問你。從你的恐嚇信看來，你早就知道涵瀅是賽蓮了吧？不然怎麼會寫出『歌聲的秘密』這麼精準的詞來恐嚇她？」
見冠騰微微頷首後，賀輔又追問：「你到底從哪裡聽說的？」
冠騰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抬起頭，望著怒氣沖沖的偵探，輕蔑地笑了聲。
26
將冠騰交給夏斗處理後，賀輔獨自來到Live House地下室倉庫前。他隱隱能聽見演唱會結束，觀眾們的喝采以及他們陸續散場的聲音。然而，緩緩而來的腳步聲卻將它們通通蓋過。
「終於來了。」
「哈哈，你說有事想找我說，我當然會來嘛！」
毓修一手叉在口袋，襯著從容的步伐，益顯他的身軀修長。賀輔也沒正眼看他，只一臉嚴肅地收好剛才在滑的手機，反倒是毓修先笑容滿面地開口。
「剛才你有在會場嗎？沒想到涵瀅竟然公布她是妖怪的事情。」毓修一手撫著下顎，語氣純真地就像個孩子：「真奇怪，明明她以前那麼抗拒的，你知道發生什麼事嗎？」
賀輔根本無心回應，他雙手抱胸，倚著牆冷冷說道：「恐嚇涵瀅的犯人，我已經抓到了。」
「真的嗎？是什麼人？」
「涵瀅的高中同學，就是最近幫忙接送的那位電腦工程師古洛‧冠騰。至於動機，就是狂熱粉絲吧。」
「呀，我也要小心狂粉呢。」毓修搔著後腦，爽朗地笑了聲：「不過不愧是你，這樣涵瀅就不需要再擔心──」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就別演了吧？」「嗯？」
賀輔手一揮，不耐地打斷毓修，而見對方微撇著頭，表情依舊不為所動，他索性直瞪著對方的雙眼，壓低了聲線。
「因為你從頭到尾都知情，不是嗎？」
毓修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有一瞬僵掉，但他隨即彷彿沒事發生般地聳聳肩：「哈哈，你別開玩笑了，我──」
「冠騰都說出來了。」
賀輔壓抑著吼回去的衝動，繼續解釋道：「兩個月前你找過他修電腦，那時你就知道他喜歡涵瀅，不斷告訴他涵瀅工作很辛苦、都在壓抑自己賽蓮的身分。」
「所以我犯了什麼錯嗎？」
「仔細想來，第一次見到你這傢伙時也是。」賀輔壓根沒聽沒把對方的話聽進耳裡，越講越激動：「還以為你只是自來熟，在電視台洩漏我的測謊能力，原來是為了告訴冠騰──」
「我問你，我犯了什麼錯？」「你！」
毓修拉高音量，才讓賀輔靜下聲。他雙手一攤，語氣依舊不疾不徐：「我是認識那位電腦工程師沒錯，但我們又不熟，你也沒問。」
見賀輔咬著牙，怒氣難遏的表情，毓修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冷笑：「跟他說涵瀅的事情也純粹是閒聊，沒有半點教唆的意思啊。」
「明知道說謊對我沒用，你到底什麼意思！」
「討厭，真過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請其他人聽聽看嘛。」毓修貌似無辜地續道：「把涵瀅是賽蓮的事情告訴他是我不小心說溜嘴，的確是我的錯，不過也沒犯法吧？」
持續飄散的說謊氣息讓賀輔不禁皺起眉頭，他知道毓修絕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但就是吃定測謊沒辦法當作證據，才如此肆無忌憚。
「在大家面前說得那麼好聽，結果還不是找妖怪麻煩嗎？」
「人類和妖怪對我來說是平等的──我一直是這麼說的。」毓修一手撫著下顎，思索了一會後才笑著解釋道：「雖然我沒打算挑撥，但我猜這麼做的理由，大概是慾望吧？那個電腦工程師真的很喜歡涵瀅，想看看他的慾望膨脹起來後會發生什麼事，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你這賤人！究竟把人心當成什麼了？」「唔咕……」
賀輔終於忍不住揪住毓修的領口，轉過身使其背部狠狠撞在牆上。而毓修雖難掩痛苦地想把賀輔的手扳開，卻發現賀輔的力氣大得驚人，身軀也緩緩飄散著妖氣。
「為了有趣？為了這種理由？你知道涵瀅默默吃了多少苦嗎？」
「那你想把我怎樣呢？昭告天下我說溜嘴？那才是真正地傷害涵瀅吧？」
毓修只微微挑起眉毛，挑釁地頂了回去。而見賀輔盛怒的神情，毓修臉上沒有驚惶，反而異常興奮地笑了聲：「呵呵，真不錯，你現在的表情，就跟妖怪沒什麼兩樣！」
「你這傢伙──嘎啊！」
正當賀輔打算往毓修臉上招呼一拳時，他的胸口卻突然一陣抽痛，讓他霎時鬆開毓修，還痛得摔跌在地上。
「你、你做了什麼？」
「戰鬥雖然不是我的強項，但你是不是忘記我還是個除妖師了？稍微擾亂你的精氣還是做得到的。」毓修整理衣領、拍拍沾到的灰塵後，蹲在抓著胸口的賀輔身旁：「幾分鐘後大概就恢復正常了。你可別怪我，畢竟先動手的是你嘛。」
「你這人，惡劣到極點了……」
毓修沒有否認，恢復以往不慍不火的神情，將嘴湊到賀輔耳邊：「說實話，我還是很感謝你把那恐嚇犯給抓起來，不然他的慾望繼續膨脹，涵瀅和我都會很困擾呢。」
他站起身，悠哉地走向不遠處的樓梯；才碰到扶手，他就又回過頭笑了聲：「對了，要是涵瀅問我為什麼沒去等等的慶功宴，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麻煩你嘍！」
「露特‧毓修，你這傢伙──」
賀輔的吼聲終究沒能停下離去的毓修，最後飄逝在無人且黑暗的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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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補充：
讓大家久等了，Case 4解謎篇跟大家的猜測一不一致呢？歡迎大家再往前翻先前的進度，或許在知道真相後，再看一次會有不同的感受，像是「你這傢伙怎麼還在演」之類的；事實上作者自己就常常邊寫邊吐槽XD
這次之所以說不太能讓大家推理，是因為沒讓大家看到那個喇叭，要是看到了說不定有專家能像芳婕一樣猜出怎麼回事(然後順便讓伍德再接業配)。如果是漫畫或動畫就能不動聲色放進這個線索了，只能說媒材限制還是存在。
毓修有問題這件事，伍德自認不只暗示，而是明示了，只不過他並不是實行犯，這次表面上也沒什麼能讓他真的嘗到苦頭的罪名。如同毓修說的，就算賀輔事後指控，他的測謊終究不能當作正式的證據，只會淪為各說各話，徒增涵瀅的負擔。喜歡觀察慾望膨脹後會發生什麼事的他或許很有當搞事愉悅犯的天分，而未來賀輔和他會不會再度交手，就請各位拭目以待了。
另外本節(嚴格上是前一節尾巴)夏斗警官終於登場，只不過戲分不多。他會出現，以及賀輔這次只稱他警官而不是叫名字都是有理由的，我們下節分曉。倒是登場一下下就有跟賀輔一樣的通告費，也真難為演得要死要活的賀輔了(作者說什麼)。
隨著真相揭開，事件看似告一段落。但是毓修真的能全身而退嗎？而解除危機的涵瀅似乎也暗自做了新決定。眾人各自心有盤算，思緒交纏的Case 4下一週步入完結篇，請你千萬別錯過下一次的《魔都妖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