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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力衝刺的我會到哪裡去呢?-第一集-El Dorado?第三章

木子實 | 2022-09-03 18:49:08 | 巴幣 0 | 人氣 96

連載中全力衝刺的我會到哪裡去呢?-第一集-El Dorado?
資料夾簡介
長篇放在這裡。應該寫不好也寫不完,不期不待...

第三章: 西部,天使與魔鬼同樂的淨土。

「那還真是糟糕阿。」從瓏俊家回來的下一個星期二,中午我一如往常地找老木商討對策。當他聽完整個旅程的報告之後,冒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為什麼是星期二?因為星期一都是討厭的物理課,全部的精力都用來對付它們了。
「雖然以事情的經過來講,他還有給你時間已經算不錯的結果了。至少沒有當場把你轟出去。」老木講的一派輕鬆,畢竟不關他的事,至少現在他不知道其實不是如此。「換作是我,在那個情況下還聽到你在開玩笑,大概會揍人吧? 」
「有這麼嚴重? 」我還以為這是緩和氣氛的好方法,甚至說當下沒被趕走就是因為我敢在他面前吊兒啷噹。「你啊,稍微想一下國中那時候,你突然來我家探病的那一次吧。」
喔喔,那就是我跟老木會是好兄弟的最大原因。不只是因為仰慕他的強大,像其他同學那樣。
「我記得,那時候一進房間,看到你額頭上綁著冰枕,結果坐在書桌前抱著書猛K,嚇到手上拿的東西掉下來,你才看到我進來了。」
「你應該也還記得,那個時候我比你還慌,然後就倒下去了,對吧?
「當然記得,超恐怖的。」那時我馬上回過神來,也不管自己"老木居然是那種生病了還在唸書的人?"的驚訝,馬上把這傢伙搬到床上,然後衝出去叫他媽來。結果一回來就看到老木反而趴在枕頭上,嗚嗚耶耶的。
「那個時候我也還不成熟阿,現在就不會那樣。」他仰望著,是在回憶一段不堪的往事嗎? 「這下你知道為什麼我說,瓏俊沒趕你出來真的是寬宏大量了吧? 」
「不過他跟你有一點不一樣。」我當然理解老木想說什麼,但是兩人的情況我覺得並不能相提並論。「你是表面光鮮亮麗,"天才""萬能"這種光環結果是靠在沒人知道的時候瘋狂努力得來的。當它被發現的時候,就整個慌了手腳,這是你那時候的狀況,沒錯吧? 」
「雖然現在也不想承認,但是,對,就是這樣。」一抹無奈的苦笑浮現,看來就算說自己已經成熟了,也不是就能完全放下,就連強大的老木也是如此阿。
「但是,我不覺得瓏俊是想保持形象。他的話...怎麼說呢...更像是一種自相矛盾吧? 」
老木收起他的笑容,但又馬上恢復,只是不再是苦笑。「怎麼說? 」
「他阿,覺得那是老爸老媽賺的錢,跟他現在能在這裡並沒有什麼關係,準確的說,不是因為他的能力還是說品行啥的。但是,現實是他能過得這麼爽,不管在家裡還是在這裡,都是因為他爸媽的錢,對吧? 」
「沒錯,他除了有錢以外幾乎一無是處,而且自己也知道這一點。諷刺的是,所有生活中的好事,甚至說他怎麼能進這裡... 」
「都跟他本身無關。他也沒得選。」我馬上接話。「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但他的原因跟你不一樣就在這裡。你是可以選的:你可以放棄你的偶包,不管是公開自己其實也很努力讀書也好還是就此放棄也好,某種程度上來說你能控制你的形象,對吧? 」
「瓏俊也可以選喔? 」老木笑道。「如果他說不要,他爸媽也不會在這樣寵壞他吧?他可以自己搬出去住,像個正常高中生那樣,每頓飯吃不到100塊,跟死黨在街上鬼混而不是回家打高爾夫,晚上去補習還要自己當工讀生賺錢,然後住學校宿舍。我想他爸媽應該不會不樂見這種情況。」
這就是問題所在阿。
「沒錯。所以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他如果覺得自己努力重要,不想靠爸媽,就像你講的搬出來,過正常人的生活,不爽的話再回去就好。但他沒這麼幹,還是拿著爸媽的錢到處招搖,甚至拿來收買剛認識沒多久的新同學,卻又覺得他爸媽很煩,是讓他活在他們的陰影下,搞得好像自己做什麼都不對,都不夠好。這就是我說他很矛盾的地方。」
「還真的是阿。我懂你意思了。」老木嘆了一口氣「話是這麼講,我們也不是像他那樣的有錢人,天曉得那種生活會讓我們變成什麼樣子。說不定換作是我去也是那樣啦。」
「這也沒錯。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家是那樣,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應該不會想那麼多,就爽爽花錢不好嗎? 」這話說的其實有點半真半假,一來是我還真的沒辦法想像那麼有錢會是什麼生活,但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的骨氣應該不會那麼少...吧?
「誰知道?人各有志阿。像我其實也知道,這麼帥沒什麼了不起的,準確來說是到底有什麼必要勒? 」這裡的帥應該不是指物理上的帥吧?是指全校都認得你、那種無所不能的形象對吧? 「不過不管是怎樣,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你有什麼打算嗎? 」
「就是沒有才來問你的。這次是真的。沒什麼辦法啊。」雖然老木開始會先問我的意見了是有點開心,但跟上次不同,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應該說,如果我們搞不清楚他的目的,就不知道怎麼處理。」老木看似一針見血,但仔細回憶就知道這可能沒什麼用。
「他不就只是好奇,為什麼我什麼都不會,結果還是第一級嗎? 」
對阿,就算不知道為什麼,班上還有很多第一級啊?以他的能力應該不難找出來吧?這麼執著在我身上幹嘛?
「對阿,你在金民也不有名,除了同班的,認識你的根本沒幾個。」雖然難過,但這是真的。「就算知道你很普通卻是第一級,也可以當作是誰搞錯了,反正還有很多目標。」
以我給老木的資訊確實就是這樣。
「唉,你也不用這樣嘛。」
「你是指什麼? 」
老木正眼看著我,那眼神裡頭好像藏著很多情緒:失望、無奈、心疼、諒解...
「我就攤開來說吧。他一開始找上你就不是因為你本人,而是因為我,沒錯吧? 」
還是被知道了阿...對不起,我太小看你了,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以為瞞的過你。
「才開學第一天,就算看到我們在測速度,也應該會預想是我第一你第二吧?第三沒人在乎,同級不會這樣玩,所以一定一個第一一個第二。那既然你說跟他不熟,所以國中時他沒有跟你接觸嘛,會認得我的可能比認識你高多了。」
「唉對不起啦,果然你還是會想到的。」我從椅子上下來,給他一個九十度的鞠躬,這不是諷刺,是真心的。
「欸欸不用對不起,因為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我。」老木馬上把我按回椅子上。「照情況的發展,在你說你是第一了之後,他一定滿腦子都在想"木林哥為什麼是第二",對吧?雖然你根本從頭到尾都沒說我的事,但結果就是他知道了,然後你就覺得是你把我的等級賣了,對吧? 」
「對,所以我一開始才那樣講,想說不能把你的等級跟別人講,但結果就是那樣,所以我不敢跟你說...就算我真的沒有明確的講出去。」
「沒事。而且再怎麼說,就算他猜對了,沒有跟我確認就不代表他真的知道,不是嗎?到頭來我也可以猜你家其實比瓏俊家有錢,就算我手上的所有線索都這麼說,但只要我沒辦法確認,不管是直接問你還是找鐵證據,我就不能說我真的知道你比他有錢,不是嗎? 」
「可是怎麼想都是這樣啊? 」我還是有點擔心。
「他有證據嗎?他只知道你跟他一樣快吧?沒有來問我吧? 」老木一臉輕鬆,雙手一攤。「那就算他猜的再怎麼對,也沒辦法確定吧?說不定我是第三級,你也不知道對吧? 」
「不要嚇我耶,真的假的? 」
「當然是假的。我有騙過你嗎?不過我也沒有證據就是了。」雖然剛才老木罕見地像連珠炮般轟了一大串,但現在還肯跟我開玩笑,應該是不太在意...吧?
「...跟我不一樣,你不會騙我啦。沒錯,事情就跟你想的完全一樣。」我嘆了口氣,再鞠一躬。「就是因為你跟我的對比,才會讓他這麼執著在找出我是第一級的原因吧。」
「...就算我跟你說沒關係啦不用在意,你也很難聽進去吧?雖然是真的,就算你那時就講說我是第二,我也完全無所謂就是。」的確,就算老木一直說自己不在意,我也很難就這麼輕鬆地把他的等級講出去。「不過你應該還是過意不去啦,都想瞞著我了。既然這樣,就當作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那就麻煩你在第二次段考前把我介紹給王梓恩,怎麼樣?就拜託你啦! 」
就算只是入學的第二周,應該全校所有的男生都認得王梓恩...理由很簡單,她超可愛的。就算在隔壁班也沒做什麼突出的事情,幾乎在開學第一天全校的男生都跑去看過她了。老木阿,我還真沒想到你也這麼膚淺,雖然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
「唉,這樣就可以了嗎? 多謝木林哥寬宏大量。」
「老實說我還覺得你給多了勒。為了公平,你還是把所有的經過都跟我講吧,這樣我才能盡可能地幫你出主意,這樣就算兩清了。梓恩的話就再拜託你囉。」
我點了點頭,果然這個人是可以看透一切的阿。

「事情是從你我比完速度回來,他就放了張紙條在我桌上。所以,從我們出去比速度的時候,他就在監視我們了。」雖然只有最開頭不一樣,但我還是完整的說明給老木聽,才不愧對他的肚量。「放學後我們一對一,他就跑來跟我裝熟,說什麼從國中就認得我啦,都是存化人啦所以要互相幫忙之類的。他一說我很厲害以前就認識我,就有點嚇到,回說我沒木林哥厲害吧?
「不是你提到我的錯。十之八九他一開始就是以我為目標了,對吧? 」
「現在想想的確是,因為中間我們還閒聊了一段有關存化的事情。如果他的目標是我,之後應該要接關於我的話題,但他是提到你。」畢竟老木是更南部的善林縣人。「所以我就想跑,說我不會把你的情報講出去,想知道的話就直接問你。結果他就說要免費幫我介紹家教,之後的事就跟我已經跟你講的部分都一樣。」
「...雖然起因變了,但老實說,對結果影響不大耶。」老木用食指與中指撐著嘴巴,是在模仿某個很有名的偵探嗎?
「或多或少吧,所以就算是經歷整個過程的我也沒想出什麼辦法。」
「不過老實說,這比你一開始說的理由合理多了,跟你去他家看到的事比較兜得起來。」
「怎麼說? 」老木透漏了一點機會,我不可以讓它跑了。
「以你為目標的話就像是遭遇戰,他只是偶然遇到了"一個莫名其妙就變成頂尖人物"的傢伙,對這種人的執著只能是因為"莫名其妙",對吧?但你也知道,你是第一級的原因也沒有人跟你講,那對於你這種狀況很可能根本就問不出來,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要花這麼多的成本去討好你去招待你?期望值很低阿。」
「說的也是,雖然當他知道我是第一級的時候確實嚇了一跳,但之後他的確沒什麼必要追著我不放...那如果一開始的目標是你的話? 」
「你應該有點頭緒了吧?不要怪我直接,但真的要有點自信比較好喔。 」
就是沒有自信才要問你啊...等你講出來我才能確定自己想的是合理的嘛。但是,剛剛他才知道我騙了他一回,這時候再拒絕實在有點不合人情。
「我的假想是這樣的...等級是第一級的人應該在某方面會是班上第一。但這個方面是好是壞我覺得不好說,最簡單的,段考第一應該會變第一級,運動神經很好也可能是第一級,依此類推。至於瓏俊,就很顯然是最有錢的。」
嗯...你為什麼會覺得,會有"壞"的班上第一呢? 」
「畢竟標準也沒有跟我們明講,自然有可能。」老實說,邏輯上講不通,但這會讓我比較舒服疫點。「雖然每個人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哪方面第一,但應該是知道那是"基於某項特質",因為學校的目的應該是要鼓勵學生自己去探索,然後把這個特質發揚光大吧? 」
「...很有趣的想法,那怎麼解釋瓏俊的狀況呢? 」
「他的話嘛...他除了有錢就沒有別的了,但出乎意料的,學校把"家裡有錢"也列為標準之一,讓他覺得:我可以跟其他第一級的人、那些天才或者很努力的人,平起平坐了對吧?但他不知道誰是第一級,直到看到你跟我,畢竟你在金民很有名嘛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覺得你是第一級。為了確認,他去接觸沒有那麼熟的我,發現我不想講就開始威逼利誘。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我證明自己是第一級之後他要我去他家,因為他的情報顯示我不應該是第一級,而且他也看不出為什麼。 」
老木一邊聽一邊點頭,我卻不敢猜他是什麼意思。
「既然是這樣,那他對你會那麼好奇的原因就不只是因為嚇到了,對吧? 」
唉。沒錯。他會這樣纏著我不放,是因為-
瓏俊希望從其他的第一級身上知道,所謂的天分跟努力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因為他自己也希望是這樣。
老木聽完,不再點頭但也沒有說話。不久,他開始笑了起來,還一邊拍手。
「精彩,精彩啊!!你真的是...別的不說,你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麼是第一級了吧? 」
「你在笑什麼啦...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嘛,阿學校又沒有跟我講。」
「現在不知道的話,再想一下就知道了。」老木拍了下我的肩膀,面帶笑容。「雖然有點對不起你,但這也算是一個提示吧?沒錯,等級是依照這個人在某方面的班級排名得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真的假的? 」雖然有八九分的把握,但從老木口中說出卻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等級的肯定。
不好意思...入學說明有寫。」
那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講?害我在想半天。出於對騙老木的愧疚,我還是很不爭氣地吞回去了。
「這樣姑且算扯平了吧?我也瞞著你就是了。」不愧是老木阿,他一直都有讀心術。「當然,跟你一樣,我不是想害你或者說想給你找麻煩才騙你的,就是善意的欺騙啦,我們就都放彼此一馬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是... 」我真的是第一級嗎?腳踝不自覺地用力想起身,想再確認一次,但老木馬上把我按住,並不是生氣或想催我講下去,反而有點像...小時候老爸在摸我頭的感覺。
「沒錯沒錯。既然這樣,怎麼應對瓏俊你應該知道了吧? 」
「是有點想法,但我還是想請你幫我確認一下。」
「那你也要給我相對應的線索對吧? 」
「你是指... 」
噹...噹...噹
X!午休了啦... 」講太久了,吃飯時間都用完了。
「那就下午體育課的時候,把你從瓏俊身上找到的線索都跟我講一下吧!就是我要知道,你是怎麼得出這個推論的。午安啦。」
時間緊迫,老木也不打啞謎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才有時間整理清楚,去瓏俊家裡的時候到底我發現了什麼。


「首先,瓏俊在來接我的車上就變得怪怪的。」在跑完熱身的兩圈過後,我跟老木找了塊軟墊靠著,在自由時間就算不運動也沒關係,所以我們就在這裡坐下來繼續討論。
「應該怎麼說呢...他跟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太一樣,那種...田僑仔的感覺好像不見了,就有點像在擔心什麼,畏畏縮縮的,不太敢講話。而且對我還滿有禮貌的,完全不像他對吧? 」
「確實是有點怪,不過還算可以解釋,等一下再說。接下來呢? 」
「再來這個我覺得最重要。我們一進去就見他爸媽嘛,雖然說我們回家對爸媽都不會有什麼好口氣啦...就高中生嘛,但瓏俊給我的感覺又不只是"正常的"叛逆而已,比較像是...
老木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就算現在有點猶豫該怎麼講。
「...就是那種"我再怎麼樣都比不上老爸老媽"的那種心態,但是他也沒有擺爛說"啊我就田僑仔阿爽爽當少爺就好",比較像是想讓他爸媽不要管他,想自己闖闖看那種感覺,所以他爸給我名片的時候,就有點不爽。還有之前她媽在給我介紹自己的時候,還翻白眼,被罵了也完全沒改,還打斷他媽跟我講話。」
「的確,這個你之前跟我講過,確實是重點。所以你說這個時候你已經確定突破口了,就是瓏俊想要獨立但又沒能力做到,為的是擺脫父母的陰影,對吧? 」
「沒錯,基本上一開始就破梗了。」
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是用鼻子。因為我大概能猜到老木的反應。
「那你為什麼不當下跟他確認原因呢? 」
我不敢說話,應該說,我不想說出來,我不想承認。
老木看我不講,大概是以為我不懂吧?
「因為老實說,照我們的策略,你這時候就已經贏了,只要在他父母面前直接問瓏俊就可以完成任務了,對吧?他爸媽在的話也不會當下趕你出去啊?而且他爸媽知道的說不定比他還多,對你的印象好像也不差嘛。就算瓏俊事後不爽,你也不想再跟他有什麼糾葛沒錯吧?那這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啊?你應該還有其他顧慮吧?」
「...是的,硬要說的話就是這樣。」
「那在這之前有發生什麼嗎?想一下。」老木轉動著他的手腕、一臉期待地看著我,他顯然想要知道更多。
「該怎麼說呢...不是之前的事,不如你聽我把全部的線索講完,大概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進攻了。」
「有點奇怪啊,如果不是前面發生的事,怎麼會讓你在這時候有顧忌呢?不過也沒關係,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繼續吧? 」
「那我就繼續囉。我有說嘛,之後我們兩個先去玩打靶,我本來以為會有教練,結果是他在教我。打完我就想說其實他也不是一無是處嘛?哪個高中生會打靶的?但又想到他這麼有錢應該就是上游人的娛樂,所以當下就沒問。 」
「中午你在講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想的。還有嗎? 」
「後來是釣魚嘛,跑去魚塭釣石斑,也是他教我的。等魚上鉤的空檔我有問他,說這些是誰教你的? 」我當下的預料是教練,因為他爸媽一看就很忙的樣子,應該不會有空教他這個。
「齁齁這你就沒講到,他說什麼? 」整個頭都快靠到我臉上了。老木雖然足智多謀又喜歡擺出一副很瀟灑樣子,但他對我有時候就會這樣,代表他很在意我接下來要講什麼,等都不想等,平常對其他人他就不會這樣,這點我還滿自豪的。
「你知道嗎?他不回答我耶!我們那時候都沒釣到魚喔,下一隻大概...十五分鐘才上鉤吧?他直到那個時候才跟我講話欸,中間我也不敢再追問。」
「那時候旁邊有人嗎? 」
「他爸也在,但沒有加入我們的對話,就在幾個位子外自己釣魚。不過現場很安靜,所以應該聽得到。」
嗯...又是一個機會啊...而且你中午就說從見完他爸媽後你跟他的氣氛都不算太差對吧? 」
當下其實滿有趣的。我們到的時候他爸就在,應該是自己先來釣。但瓏俊看到他也沒怎樣,我們跟他打個招呼就自己釣魚去了,中間他爸也沒跟我們講話,就很專心釣魚。
「嗯嗯,後來還有。我繼續囉? 」
「之後是開卡丁車,不過那裏你們應該不會講到話啦,所以下一個是... 」
「休息,喝下午茶,跟他媽一起。我也有說嘛?他媽其實私底下沒有那種貴婦的樣子,瓏俊去廁所的時候居然在我面前把好幾包糖丟到瓏俊的茶裡,還叫我不要告訴他。結果他回來就喝嘛,馬上噴出來。」
「噢對,這個超好笑的。後來哩? 」我還在講的時候老木就在笑了。他對整人這種事情很有興趣。
「瓏俊以為是我幹的,但他媽在所以也不敢生氣,就瞪我。他媽看到就笑歪然後一直拍手,我也忍不住笑出來,結果整個茶會的氣氛就變了。瓏俊就開始講一些我在學校出包的事情-你也知道嘛,上課的時候在班導面前瞬間移動,結果被巴下去之類的。我就吐槽回去,他媽就在旁邊一直笑。」
「氣氛很好嘛。這也是個機會啊? 」就算剛才笑得人仰馬翻,他還是很敏銳地看到了這一點。
「不對吧?這個時候講正經的就很破壞氣氛不是嗎?而且真的問出來瓏俊一定會不爽齁。」
「不過他媽在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畢竟之前他媽是壓得住的。不管啦,你沒問就是沒問,再來勒? 」
老木顯得有點不耐煩了,就是那種棒球比賽一路領先到九局下兩出局,結果終結者怎麼樣都抓不到第三個出局數,連野手也開始失誤,最後讓大家吃鍋貼的感覺。不只是他,當時的我其實也快忍不住了。
「後面就騎馬了。我那個時候就算是試探性的問了一下說他家到底多有錢,結果還說"可能不是班上第一的",完全是騙肖欸,整座山都他們家的,而且還不是靠這座山發財,怎麼可能不是班上第一嘛。」
「阿對我想起來了,這你中午有講。不過不管聽幾次都覺得很離譜阿,怎麼會說這種把人當白痴的謊勒? 」老木嘴巴上說著很離譜,但一點起伏都沒有,果然我也以為能把他當白痴耍。
「...後面就打高爾夫但沒有怎麼講到話,最後就是模擬機然後攤牌。事情就是這樣。」
從事實的角度來看,沒有錯,我錯失了好幾次跟瓏俊問清楚,而且不會被馬上轟出去的機會。但這些只是結果,並不能解釋我為什麼沒有行動。不過,以老木對我的了解,我想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不對,這些都只是結果,只能證明說你有多不願意直接跟他攤牌。但是為什麼?應該更早之前有發生什麼事情才對。要嘛我沒注意到要嘛你沒說,應該是在...你們一進去看到他爸媽的時候,還有沒有什麼細節? 」
你沒發現這其實不是在幫我想辦法,而是一場審問喔?所以嫌犯不敢看法官也是合理的吧?不說話也是行使緘默權,這是被允許的吧法官大人?
木林大法官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不,他其實真的不知道,準確來說,他是不知道這一切的導火線是什麼,只要一個事件出來,我會怎麼反應他就應該能猜個十之八九了,但只要我不說,他也沒辦法。
「...你還是沒有變阿,講真的。 」
「怎麼說? 」
「沒有不敬的意思,只是你啊,只要別人給你一點好處,就會反過來對他很好,你國中的時候就是這種人嘛...有時候甚至人家也沒給你什麼,就因為你覺得他某些地方可能...怎麼說,很可憐嗎?就可以給他做牛做馬。就是你很爛好人啦!講直接一點就是這樣。 」
既然是濫好人,那理由也不重要了嘛,反正我就是同情心氾濫、完全沒有公平這個概念的傢伙。
「以前我可以接受,反正國中能搞出來的事也就那麼大,而且我又還算滿能幹的。 」這一點你就比我好,對自己誠實很多。不過,老木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緬懷往日榮光的得意,反而很正經地盯著我,那認真的眼神幾乎難以直視。「但是阿,我們不可能永遠這樣子,總有一天問題會大到你我合作都解決不了的地步,尤其是在這間..各種怪人聚集的學校,天曉得他們會搞出什麼事來。的確,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想跟我講,應該說有很多都是講不出來的...因為我也是一樣,人都會有點秘密嘛。但是,我的判斷是回答這個問題,對我們是最有利的;又或者說,如果我不知道原因的話,我真的會幫不上忙...我也不想這樣,如果能在聰明一點就好囉! 」
還真沒想過,老木會有被逼到絕境的那一天,更不可能想到能做到這件事的人,是我。眼前的他雖然臉上掛著苦笑,但眼裡完全沒有笑意,也沒有自我解嘲的無奈,有的只是失望,不管是像他說的對自己,還是對我。
「...你再問我一次吧,具體上講,你需要知道的是什麼? 」
說出口才發現這句話完全沒有禮貌可言,怎麼會有人已經在求你了,結果是回她說妳到底在求什麼?換作是我大概會直接絕交吧?想到這裡,我馬上避開老木的臉,想著該怎麼解釋,但他完全不給我這個機會。
「謝啦。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在乎瓏俊的感覺? 」

...欸?
我立刻抬起頭,卻被一隻手擋住了...剛才居然不自覺地舉起了右手,把老木跟我隔開來...我在怕他嗎?
如果是這樣,再不坦白的話連我都沒辦法接受自己吧?
「...的確不是因為其他的事件。具體來說,就是因為他跟父母的對話,才會讓我沒辦法直接問。」
「...你真的是好人阿。不過就算是好人做好事,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麼,就當作是給我一個榜樣嘛。」
語氣稍微輕鬆了一點,但臉上還是沒有平常的那種玩世不恭,也沒有早先審問我的銳氣,應該怎麼形容呢...猶豫?或者忐忑?
「我只是覺得,不管他再怎麼不獨立,再怎麼沒用,這些都不是他的錯吧?沒得選的。」
唉,其實前面也講過,只是沒有像現在這麼坦白而已。
「他可能跟我以前一樣,覺得他一無是處,但老實說,就算我還是不喜歡他這個人,我也不會那麼想...沒錯他不聰明,沒禮貌,自以為是,又其實很沒種,基本上就是個渾蛋。但是,他會為了自己的目標用盡一切手段,不管他的目標對不對,手段好不好,光這一點我就覺得...怎麼說呢,他至少是個有在努力的人。」
老木的眼睛從我身上移開,左手四指摀著嘴。
「重點是,他的矛盾...或者說他問題的根源,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再怎麼樣,他也不能換掉自己的爸媽對吧?但他們又比自己優秀太多了,不管哪方面都是,甚至連努力這一點都比他還好,不然也不可能白手起家事業幹這麼大。」
一顆羽毛球突然掉在老木盤著的兩腿中間,但他完全沒有反應。我也不好意思丟回去...阿,有個大隻佬來撿了,他一點都沒有猶豫耶。
可能是被大隻佬嚇到了,老木從沉思中跳了出來,馬上意會到自己到底在搞什麼,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是阿,在怎麼樣都不能挑爸媽的,我們也是。但是他也許可以改變自己的想法啊?像我們之前說的,要嘛自暴自棄當個少爺,就這樣靠父母養,照你這麼說應該餓不死的;不然就是試著獨立,我想就算爸媽會擔心,但看到小孩會想靠自己求生,至少不會覺得這是沒前途、沒路用的吧?不過我們也不是他,想法不一樣經歷也不一樣,在旁邊說的不痛不癢當然沒感覺,但也很缺德不是嗎。」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覺得他是對別人的事可以不擇手段,但對自己的事就會很猶豫很矛盾,其實不管誰都是這樣吧?反正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啦。但是這是真的嗎? 」
「從事實上來看可以這麼解釋沒錯,你懷疑的點是什麼? 」
「如果是這樣,他直接把我從模擬機裡轟出去就好了,不是嗎?反正爸媽都不在,又是最後一個行程,旁邊也沒其他人。他要真的只會拿別人做實驗,就應該惱羞然後把我趕出去,因為實驗失敗了嘛!沒人會知道的,之後爸媽隨便唬爛一下就沒事了。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老木用力抿著嘴唇。在我等他回答的時候,原本暗紅的嘴唇居然被抿成了紫色。
「...唉,我居然沒想到這個。雖然以他的智商也許會忘記自己在幹嘛,但老實說可能性很低啦,情緒這種東西跟智商是沒什麼關係的。」
然後他好像放好團膳餐盒那樣,颯爽地伸了個懶腰。
「我大概知道怎麼辦了。既然你已經說了你沒有想法,那我也不賣關子了吧。」
我們起身,在跑道上慢慢走著,畢竟也快下課了,直接坐著聊天一整節畢竟不太好,再者我們應該也想動一動筋骨,享受一下自由的感覺。
「他要的就是一個榜樣而已,就跟我以前的角色一樣。」
我不太懂老木的意思。「榜樣?哪方面的? 」
「以他的情報應該知道我其實不是天才,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在外面囂張。」雙手抱著後腦,輕輕地仰望著天,明明是被人揭穿了卻沒有懊悔還是羞恥的樣子,老木也進步了阿。「他自己嘛,你也說了是個努力的人,就算只是在給別人添麻煩,但為了自己的目標他也不惜成本。最後就是你啦,還記得他為什麼生氣吧? 」
這樣就會是在騙他喔?而且...這也承認了我其實真的"沒有才能",才要努力去找,不是嗎?
「沒錯,就是在騙。」
「既然這樣,我到處跑去學東西,努力去找自己的天賦,被發現的話怎麼辦? 」
「努力是看不出來的吧?我會被他知道,八成是我在家的時候沒有防備,畢竟誰會想到同學會派間諜監視你嘛,而且那時候我也不認識他所以根本防不住。不過,你就不一樣了,如果要證明你在騙,需要的證據是... 」
「我以前不是個這麼努力的人,的確是事實沒錯,他也查得出來吧? 」
老木搖頭,很大力地搖頭。
「不管再怎麼查,都只能從你身邊的人知道這一點對吧?但是如果你跟我一樣,甚至比我還高竿,有沒有可能其實能騙過所有人呢?那就只剩下跟你親自求證了,但我還真沒見過哪個很拚的傢伙會說"對,老子就是最努力最拚的那一個",況且你還對他蠻有戒心的。 」
這麼一想,其實有道裡,再怎麼樣的背景調查都只是歷史,而且努力這種東西更不可能寫成白紙黑字的鐵證。唯一的阻礙就剩對於騙人的罪惡感了。
「這樣的話,就要很努力的騙他耶,總覺得有點矛盾... 」
「不,就算你是在騙,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是第一級,對吧?再怎麼樣,這一層保護傘都會在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種好像是善意的謊言,我不知道到底好不好... 」
老木抓著我的肩膀,用力地轉向他,又不是要出自殺任務,這麼慎重幹嗎?
「我就是欣賞你這一點。不過,相信我,你這麼做,才能給他最需要的東西,才能讓他...
從爸媽的陰影底下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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