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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事一:異子【迷路2】

惑言 | 2020-03-31 23:54:36 | 巴幣 4 | 人氣 151


  埃芙亞的細緻面容在我面前成形。我眨了眨眼並移動視線,其他人要不是忙著收拾東西不然就是穿上外套,看來趕著要走。我應該才睡了一瞬間吧?怎麼一閉眼就要走了?我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怎麼回事?」我問道。

  「泰瑞說他聽到吸血鬼往這裡來,而且速度很快。」埃芙亞抓著我的手走向隊伍。「接下來得用快走的,說不定還得用跑的,如果你很會雪人戒就幫一下忙,我可不敢直接做這種事。」她對我口袋投以怪異一瞥,但沒再多說什麼。

  我的口袋還塞著笛子短刀,雖然它是很有用的武器,但它無疑會嚇到村子的人雪人,現在兩邊的人都覺得我很奇怪。「泰瑞聽到?但我還沒看到啊。」

  「他封住大部分感官,用黑布蒙住眼睛、改以嘴巴呼吸,但留下一種感官,也就是聽覺,你應該有聽過某些人天生失去了視覺或聽覺,但剩下的感官比一般人還要靈敏的例子。好了,我們要趕路了。」

  一行人再度上路,這次卻多了緊張的氣氛。我們用差一點就要拔腿狂奔的速度快走著,風迎面吹來,將我們的氣味帶給後頭的吸血鬼。這次他們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其他人,沒有人知道。即便有泰瑞示警、有雪人護衛,每個人還是戰戰兢兢的樣子,絲毫不曾鬆懈下來。我克制住將笛子短刀拿在手中的想法,將安全感寄託在雪人戒上,隨著壓力升高,這種念頭就更難控制了。最後我還是屈服尋求保護的本能,左手拿著笛子刀、右手戴上雪人戒。

  「那是米亞的刀子吧?」埃芙亞突然開口。

  我看向她。「妳知道?」

  「米亞的東西總讓我有一種感覺:明知道它不是針對我,我卻還是想避開那樣東西。當然那東西在雪堡裡釋放的威力已經百分之百讓我確定了。不過真要我說,那個東西不太適合拿在你的手上,雖然你確實與眾不同,但你更適合拿著棍子。」

  「棍子?」我疑惑地歪著頭。「但米亞說她用得不順手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沒人覺得順手吧。」

  我正想再多說什麼,忽然聽到遙遠但明顯的拍翅聲,其他人聽到這個聲音,原本就夠快的腳步此時變得更快了。我回頭一望,遠方有幾個黑色的巨大影子往這邊飛來,眾人不必開口都知道那是什麼。

  「真快呀。」埃芙亞低聲道。

  「我們才兩隻腳嘛。」不知道我是哪裡不對勁,竟用這麼平淡的語氣回答。

  這場追逐正式進入近距離的階段,於此同時我們進入更濃密的森林之中,每跑幾步就要閃避樹幹,腳踩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踏錯一步隨時都會摔倒。痛是小事,但被吸血鬼追到可就不是一般的痛了。我和埃芙亞是跑在最後面的,但不久後泰瑞也到了最後面和我們會合。他的手上還拿著冰鎖鏈。

  「你們能確定自己不被追上嗎?」他的鎖鏈如蛇般扭動,彷彿已準備好隨時咬人一口。

  「我不太想用自己的性命賭活命的機率,所以我就回答『不』吧。」埃芙亞將手掌打開,變出一顆雪球。「但我也不想完全靠你,這樣太麻煩了,而且我還想試一試雪人戒。」

  「吸血鬼的數量很多。」泰瑞警告。

  「我知道,所以這顆雪球另有用途。」埃芙亞輕拋雪球,又落回她手中。「不然有需要再找你。」

  泰瑞點了點頭,跑回隊伍的前面去了。

  現在吸血鬼離我們不到一百步的距離了,用兩隻腳跑的我們想要脫離直飛而來的吸血鬼,結果當然是被快速逼近。帶頭的吸血鬼是個全身佈滿黑毛的怪物,大翅膀不停拍動著一路朝我們飛來,即便森林幽暗也看得一清二楚。這時的埃芙亞卻在抬頭,看似在尋找某樣東西。她忽然像是發現到什麼似地直盯著那東西看,腳步因此慢下來。但她盯著的明明是一棵平凡的樹,和其他的樹一樣,它的表面蓋上厚厚的積雪,根本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埃芙亞,妳在做什麼?吸血鬼快來了!」我著急地像著火了一般,吸血鬼已經近在咫尺。

  她沒有回答我,仍然直盯著那棵樹,接著用力高拋。雪球飛在她一直盯著的樹上,在樹冠的位置爆裂開來。我們跑過那棵樹下,而我正好聽見樹上傳來輕微的沙沙聲,隨著時間過去而增強。背後的吸血鬼正要飛過那棵樹下時,一件事情隨著樹上的雪落下而明朗:大片雪霧如簾幕般阻隔吸血鬼與我們之間的距離,接著雪霧裡頭傳來重物撞擊樹木的聲音與吸血鬼的尖叫,然後又落下更多雪霧。不一會兒我們背後已經一片霧茫茫,連個吸血鬼的影子也見不著。

  「製造混亂就這麼容易?」我轉回來,又是驚訝又是佩服的語氣。

  「只要知道怎麼做就沒那麼難。」埃芙亞雖然語氣平淡,眼神還是很得意。

  不久後我們重新趕上隊伍。吸血鬼早不知道離我們有多遠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逃命的步伐也因此慢了一些,不過並沒有到達鬆懈的程度。泰瑞戴起一對耳塞,只用眼睛留意四周。他一會兒看向前面、一會兒看看後面,甚至左右邊都看一下。我隨著他的視線看向不同的方向,卻只看到由樹幹與土地共同組成的暗沉森林。

  「我們暫時是安全的。」他宣布。

  眾人高興得歡呼一陣,我感覺壓力減輕一些,不過不是完全。「所以不是從此安全?」我問道。

  歡呼聲平息下來。

  「那當然。」泰瑞點了點頭。「我們還有半個下午的路要趕,而且原本就是以這種速度來推算回到村子的時間。接下來才是這趟路途的重點,這附近有狼人,而且到傍晚前會有大雪。」

  每個人都恢復了嚴肅。離村子的路還長著,任何一個瞬間都大意不得。我們專注在慢跑上,沒有人開口說話以避免不必要的消耗體力,緊張的氣氛再度籠罩隊伍。我其實很想找個人問問這一切的原因為何,但是有誰會替我回答?何況現在並不適合開口,現在只有專注地跑離後頭的吸血鬼,直到我們安然回到村子。

  第二次的休息似乎過了許久才來到,這時的我早已將自己退回基本的維持跑步,腦子像個木頭般根本無心多餘的思考。聽到泰瑞宣布休息,我無意識地找了棵樹靠著。堅硬的土壤無法配合我的身體,即便有樹靠著也很不舒服。而且我睡不著,我知道自己是該休息的,但我卻很清醒。

  泰瑞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你應該休息的。」

  「我知道,但我睡不著。」我回答。

  「我指的不只是睡覺而已,靜坐、沉思,就算盯著某棵樹也能獲得身體上的休息。你在意你休息的方式,你就無法好好休息。不過能睡覺就儘量睡覺,它能使人忘記不愉快的情緒,還能恢復精神。」

  泰瑞說完後又用黑布條蒙住眼睛,用耳朵留意四周。我暗自佩服它這樣居然不會睡著,而我卻是想睡卻做不到。我閉上眼睛聆聽,此刻只有風聲,樹葉彼此摩擦的聲音自然是隨著秋天一同落入土壤,冬天沒有那種風聲。我再深入聆聽,發覺風也有不同的表現方式,和緩的風、急躁的風、輕柔的風、歡愉的風或是孤獨的風,它們吹往不同的地方,為吹風的人帶來不同的情緒。我們吹到的風並不急躁,但也不是輕鬆的風,像是在告訴我們隨時留意;自由的風吹往無邊無際的森林,不為任何人或事稍做停留,只顧著向未知的方向前進,呼呼作響。此時風的聲音忽然被新來的東西擋了下來,新來的東西似乎是個動物,牠踏過地面時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接著發出一聲嚎叫。

  那是如此清晰!我猛然張開眼睛。其他人都還在休息,顯然都沒聽見剛才的狼嚎,不過泰瑞矇著布條卻皺起眉頭。我注意到周圍有個明顯不同的氣。原來他用了「敏銳」。「泰瑞?你有聽到狼人嗎?」

  他拉掉布條。「狼人確實是在這附近,但我們的氣味並沒有吹向牠們,而且我們的足跡也沒有踩在牠們的土地上,目前還不用擔心。」

  「萬一風向變了呢?」

  「這裡的自然千變萬化,能參透其中的人不在多數。你繼續休息吧,留意四周的工作就交給我了。」他再度矇上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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