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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騎士來尋驕陽》第三章:騎士的國度 10

山容 | 2019-05-01 09:03:14 | 巴幣 2 | 人氣 257


<10>
 
黑蒂行走在百碁塔的光輝中。
有人預言過她的死期,那引領暴風的女神知道夜王子和孔雀做的傻事後,像往常一樣勃然大怒,颳起旋風將黑蒂帶到百碁塔下。
 
這裡是你的庇護,亦是你的墳墓。
 
這是她的命令。
 
我不許那些狂人傷害你,你將會與約書拏同在,直到日光重回夜境那日。
 
所以黑蒂不斷等待,等待到今天她也忘了自己在等待些什麼。覓兒問過她好多好多事,有許多事似乎對他非常重要,但黑蒂的答案只有一聲抱歉。那些事對她而言都已經和百碁塔下枯萎的花朵一樣,遠去消逝成了昨日。
不要回頭看。

黑蒂想對覓兒這麼說,珍惜百碁的光芒,不要執著於黑暗的過去。但他怎麼會懂?他追著別人的影子過活,貪求不屬於自己的平靜。直覺告訴黑蒂,幫助那個孩子對覓兒來說有好處,就像讓兩個男孩像幼獅一樣彼此角力。

傳說中的女妖在百碁塔的光芒中逡巡,尋找葬身之地。
 
 
就算不論天氣,布魯托也感覺得到鬱離城變了。黯淡的雲霧在天上飄飛,將星光蒙上一層紗。路上的行人像罪犯一樣低著頭,不敢對上彼此的視線。但另一方面,又隨處可見窺視的眼睛四處探看,像個極其挑剔的主婦監視著清潔工。兩種用意截然不同的視線織成一張讓人透不過氣的網,走在這張網中央,布魯托感覺像在墜落,而非前進。

他注意到不少路人都把視線送過來,又在碰上歐特和盧斯的那一剎那收回。布魯托總算是引起世人的注意,只可惜和他預期的不大一樣。

「怎樣,還想著那個骯髒騎士來救你嗎?」歐特問。
「沒有。」布魯托說:「他不會來的。」
「他這麼珍惜你,還為你挑戰軍團長的權威,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來救你?」歐特黏膩的聲音讓布魯托渾身不舒服。「說不定他正在計畫要怎麼英雄救美。」

兩個線人相視大笑,一左一右緊抓著布魯托的手臂。布魯托沒有白費力氣掙扎,深吸一口氣挺過胃裡的噁心感。他既然決定要回來,不管過程有什麼阻礙都不該退縮。他自以為是的善心害死了費因,現在是他還債的時候。布魯托的口袋裡還有一個計劃,小到能隨他漂流過海,躲過這兩個混帳的檢查。

布魯托焦慮的心在悶燒,轟隆隆在他胸膛裡跳。如果不是如此,他應該會更早注意要他們一行人離聖丁字愈來愈近,正一路走到鬱離城的修院大門口。

「聖白殿?」察覺不對的布魯托停下腳步,抬頭仰望夜空中的白色石雕。
「想做什麼?」盧斯惡狠狠地說:「死到臨頭後悔啦?」
「我沒有後悔。」布魯托說。
「那還等什麼?」

巨大的門扉只為訪客敞開一個小縫,布魯托從沒進過聖白殿的修院,厚重低矮的牆垣和門楣幾乎要壓在他頭上。看習慣暴風女王毫無遮蔽,開闊明亮的祭壇,來到狹小的場域讓布魯托渾身不自在。費家也許簡陋了一點,但還沒有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那些三角形的柱子上刻著詭異的石頭臉,就布魯托對夜境宗教的了解,那是暴風女王、星海女神、腐靈巫母。

他可從來沒在黑蒂臉上看過那張恐怖的表情。就一個奉打垮聖白殿為使命的人而言,阿波菲普的品味非常糟糕。

穿過狹小門廊,前方就是寬闊的祈禱廳。這兒的中央已經被人清空,改作為隊伍集結的空間。鐵製的座椅被堆成兩堆,像屏障一樣保護後方的軍人。保留下來的桌椅繞成一個扇形,十二個士兵或站或坐守在桌邊。聽空間裡傳來的回音判斷,他們並非閒置在此,而是正在進行訓練。
這支小隊伍只要主人一聲令下,馬上就會從玩耍的貓群,變成極有效率的殺手。意識到這一點,布魯托的心跳聲又加大一倍,嚇壞了他自己。他們三人突然出現沒有士兵在意,不知為什麼讓人感覺更緊張。

但是布魯托知道,真正恐怖的是在這些人身後的阿波菲普。
他就站在聖丁字的正下方,手上把玩著一把黑色的短劍。蛇形的短劍透出恐怖的氣息,藍色的光圈碰到短劍變得黯淡扭曲。阿波菲普視線從短劍上,移向踏進祈禱廳的三人。低沉的回音在空間裡響起,歐特和盧斯兩人沒有感覺,但布魯托和士兵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讓出一條路,三人毫無阻礙到了赫蘇馬軍團長面前。

「給他們該給的東西。」阿波菲普說:「剩下的人交給我。」
兩個士兵走過來,帶走滿頭霧水的歐特和盧斯,現在只剩布魯托一個人獨自面對阿波菲普了。
「你一個人回來。」阿波菲普的聲音從鬍鬚後傳出,令人難以判別他的情緒起伏。「我發出的懸賞令是兩個人換兩個女孩。」
「齊格身在腐靈地獄中,你想找也找不到。」布魯托說:「我是你唯一能追捕的對象。」
「所以他的名字是齊格?」阿波菲普說:「這一次夜騎士幫自己取的名字實在不大稱頭,他退步了。」
「他不重要了。」布魯托接著他的話頭說:「我回來才是重點。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只要你能保證那兩個女孩平安回到父親身邊。」
「別急,布魯托,伊西翁之子。我失去夜騎士,你提供的情報必須好到能抵過他才行。」阿波菲普舉起手上的短劍。「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
「這是羯摩騎士的殞劍。」
布魯托的心臟險些漏跳了一拍。
「古老又強大的法器,在騎士團中代代相傳。」阿波菲普對著殞劍嘆息。「只要手持殞劍,就是最初階的學徒也能迅速接引虛空中的力量,使用只有大師才能操控的強大魔力。羯摩騎士團解散之後,今日除了極少數的蒐藏家之外,已經沒有人能使用這樣武器。」

他看著布魯托,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士兵在他們周圍繞成一個鬆散的圓,任何外在的叨擾顯然都別想通過這道屏障。

「但即便是殞劍,也沒有辦法重現夜騎士留下的奇蹟。」阿波菲普收起殞劍。「我忠誠的賽諸內花了大把功夫為我找來法器,到頭來白忙一場。這說明了求知識只有一條路——向明師求教。」
布魯托巴不得拔腿逃亡,阿波菲普的綠眼睛盯著他,像條打量祭品的巨蟒。想到那個在皮古斯的高級房間裡跳上跳下,急著要加入赫蘇馬的傻小子,布魯托不禁感嘆當初怎麼會這麼傻?那駭人的綠眼睛難道沒暗示他真相嗎?

「你想要什麼?」布魯托鼓起勇氣問。
「兩個女孩,換兩個完整的秘密。」阿波菲普說:「只要被我發現任何一點隱瞞,我提供的獎賞同樣跟著打折。」
布魯托握緊拳頭。他敢賭嗎?
「放那兩個女孩走。」他說:「放走他們,我就帶你去看你想要的答案。」
「你要帶我去看答案?」
「沒錯,而且只能你一個去。」
「你覺得我會踏進這麼明顯的陷阱?」
「你是不死的阿波菲普,當然可以不在意。但是你的士兵只是平凡人,通往百碁的道路非常狹窄,也非常危險,我沒辦法保證每個人都能活著回來。」
「證據。」阿波菲普說:「提出你口中的危險證據。」
布魯托想了一下。「我想你應該撿到我的左腳了。」

他看得出阿波菲普遲疑了,這麼說來布魯托的左腳真的掉在費家的溫室裡。他可憐的左腳,不知道阿波菲普是不是叫人把它燒了?

「我的傳令兵必須跟著我。」阿波菲普說。
「隨便你。」布魯托聳聳肩。
「我注意到你四肢完好。」阿波菲普又說:「你的秘密是什麼?」
「這是你的交換條件之一嗎?」
阿波菲普哈哈大笑!「不錯,夜騎士確實教了你一點口舌功夫。」
「他教我的東西可多了。」布魯托酸溜溜地回敬他一句。
「那告訴我,告訴我他教了你什麼。我要知道日夜分隔的秘密,還有怎麼完成你左腳的奇蹟。」阿波菲普說:「說出這兩個秘密,這就是我要的代價。只要你說出秘密,我就讓那兩個女孩回到父親身邊。」

布魯托深吸一口氣。「帶上那兩個女孩,通道藏在費家的溫室裡,我順便送他們回家。」
「把那兩個女孩帶出來,然後也帶上這個小子。」阿波菲普舉起手,兩個士兵退出圓圈,另外兩個士兵上前架住布魯托的肩膀。「我們要去見證奇蹟,賽諸內,跟上。」

布魯托盯著腳尖,被士兵押著走的時候心裡想著,也許這樣也好。把阿波菲普帶進死國,這不就是他一直藏在心裡的計畫嗎?雖然結果很可能是他自己死在死國,但他能怎麼辦呢?有時候你只能想辦法做你能做的,期待最好的結果,即便期望總是落空。底里斯單純美麗的陽光在幾百里外,隔著無盡汪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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