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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騎士來尋驕陽》第二章:寧靜的夜 19

山容 | 2019-03-09 19:59:37 | 巴幣 2 | 人氣 282


<19>
 
露女士的房子除了起居室之外,只剩廚房和一個房間。三個客人得幫忙搬開餐桌和椅子,在起居室打地鋪。露女士向他們保證,雖然不舒服,但有聖白殿的魔法核心維持地熱爐運作,他們絕對凍不死。

「星海女神開眼,誰知道我們這偏僻的海邊,地底下居然也有泉脈可以利用。」露女士為他們調整地熱爐時說。齊格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攤開黛娜為他們送來的布墊,踢掉鞋子大方地躺下。

黛娜和露女士只多待了一下,就嚇得逃出起居室,此時他們想必非常後悔接待這些客人。如果他們離開之後,這對母女立刻開始年終大掃除,布魯托一點也不會驚訝。臉色發青的費因解開自己的鞋帶,醃鯡魚味立刻從鞋子的隙縫透出。

寒夜中有人提供庇蔭令人歡喜,但沒有鹹魚味才是皆大歡喜。布魯托被自己的腳臭薰到睡不著,只好轉而研究屁股下的布墊。令人意外的是,布墊的質料居然是麻。當然這和他在底里斯穿的輕薄質料不同,露女士的布墊用很細的手法反覆編織纏繞,將細纖維變得厚實。

夜境裡有黃麻或是苧麻生長嗎?布魯托感到非常疑惑。或者是他假設錯誤,這塊墊子也有可能是哪個日顯人帶來的禮物。露女士接受了齊格的絲綢手帕,從別人手上收一塊麻布墊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布魯托還是覺得有那裡不對勁,只是一些小地方,卻很難忽視。

也許這是躲避腳臭味的好藉口。齊格再次展現他過人的天分,不管是露天的石頭廣場還是顛簸的小船,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不同。該睡的時候,就算是堆滿魚乾的起居室,他都能呼呼大睡。過度疲累的小費因皺著眉頭縮成一團,窩在麻布墊的角落,用露女士的外套裹緊身體。

布魯托也收到同樣的禮物,卻沒像兩人一樣進入夢鄉。不曉得是粗硬的衣服還是地熱爐時不時發出的輕微噗噗聲,布魯托腦子一下清醒一下昏沉,始終沒辦法熟睡。
或者,是因為他在腦子裡塞太多問題了?

滿肚子疑問如果不能消化一點,今天晚上是別想睡了。被一道鮮紅色的噩夢嚇醒後,布魯托下定決心穿上鞋子,穿上外套摸出大門。麻布外套裡頭不知道塞了什麼植物的莖桿,應付夜風呼嘯的室外環境,這玩意兒僅能算是聊勝於無。布魯托彎腰駝背,從門縫裡鑽出去,想盡辦法拉長下襬好多遮一點身體。
真他暴風嬤嬤的冷!

他關上門,邁著艱難的步伐繞過房子,往石頭圍籬走去,圍籬上方的藍光為他指出方向。他不知道會找到什麼,也許是更多的麻布,也有可能和貓先生有關。布魯托走得跌跌撞撞,黑暗中不時會踢到一些小東西。他沒去細心分辨踢到的是石頭還是其他器物,好在沒有一樣會匡噹作響,吵醒屋內熟睡的人們。

布魯托又多繞了一段路,才終於找到石牆的缺口,走進藍色的光圈裡。呼嘯的風被擋在石牆外,牆裡是一片寧靜的藍。沒預料到會撞見這一幕的布魯托倒抽一口氣,趕緊向後伸手想搭住石牆以免摔跤。

「別——喔!」

太慢了,布魯托手一滑,腳也向前溜出去。他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個狗吃屎,鼻子砸在石牆上。人翻了個大半圈,頭昏眼花的布魯托,視線迷茫中只看見黛娜藍色的圓臉靠上來。

她忍著笑蹲低,拿出手帕輕輕按在布魯托的鼻樑上。「忍一下,我去幫你拿水。」
「謝謝。」布魯托慶幸夜境光線不良,黛娜沒看清楚他那張大窘臉。晚餐前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這下又開始亂滴,這說有多糗就有多糗。布魯托靠在石牆上,看著眼前的奇景,一小片和人等高的藍色森林靜靜佇立在石牆裡。

這和他預想完全相反,在他的想像裡該有些刺激恐怖的東西,獨居母女的驚險小祕密。可是眼前的東西卻完全超乎他想像,完全違背常理運作。
沒有陽光的夜境裡怎麼可能會有植物?

但確實有,不是靠著腐生物繁衍的藻類或苔癬,而是貨真價實的植物。有細長的葉子和莖桿,掌狀的枝枒末端健康地向外伸展。
沒有陽光植物要怎麼生長?

布魯托腦子裡的邏輯來來回回好幾次,但怎樣就是沒辦法理出一個理路。在他身心俱疲、頭痛欲裂的時候,黛娜帶著一條濕手帕回來,換掉他手上滿是鮮血的髒手帕。


「抱歉,弄髒你的手帕。」布魯托說。
「你鼻子壓著就好。」黛娜對他微笑。
布魯托只能接受她的好意。
「寒成這樣,怎麼想到出來走?」黛娜問。
「不好意思,我不該到處亂看。我只是好奇……」布魯托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拉拉外套。
「我和媽媽做的。」黛娜說:「我自己種的麻、編的紗。」

編?聽起來她是把衣服當籃子處理,此外布魯托還注意到另外一個關鍵字。

「這些真的是你們種的麻?」
「是的。」黛娜點點頭。「從籽開始種,種了好幾次才長出這些。」
「從籽開始?」布魯托頭又開始昏了。他知道麻類植物長得很快,但要栽成這麼茂密的小叢林,依然需要時間。這表示他們母女不是突然間變出這些作物,而是真的腳踏實地,花了好多年的功夫完成。

他想到晚餐的豆子。露女士宣稱是他們努力種出來的結果,還有齊格大方提供種子給她發芽的對話。他們口中的貓先生農友社,不是兩個老傢伙故意戲弄費因的玩笑話。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你腹肚餓嗎?」
布魯托愣了一下才聽懂黛娜說的話。「不是。」
「那怎麼頭哨就逛出門,走來這閒晃?」
「我只是好奇你們的圍牆裡有什麼。」布魯托說:「我沒有惡意,只是豆子——我的意思是,我們晚餐吃了豆子粥,可是夜境種不出豆子不是嗎?」
「其餘人也都這麼說。」黛娜的笑讓布魯托不解。「稍等一會。」
她離開布魯托身邊,提著燈籠走向高聳的燈柱。黛娜解開燈柱下的繩索,放下藍色的燈蕈,換成手上散發綠光的燈籠。等她重新把繩索綁好,藍色的麻林成了一片綠油油的美景。

「很美不是嗎?」黛娜帶著燈籠回到布魯托身邊屈膝側坐。「較早起床的話,我也會坐在這裡多看一下再去做事。」
布魯托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做。「我從來沒看過這麼高的麻。」
「這是槿麻,帶種子給我們的那位先生說這是新品種。比起黃麻和亞麻,槿麻更不畏寒,生得更穩。不過它們都一樣畏風,所以我們才堆了牆圍住這塊地。」黛娜說。
「那燈籠又是為了什麼?」
「槿麻需要光,就算只是燈蕈的光也可以。綠色能刺激它們長大,藍色可以騙它們入眠。我和媽媽用藍色和綠色交換,讓它們以為還在日顯的故鄉。」黛娜為布魯托解說:「我和媽媽試了好久,才發現這個秘密。」
「你們真厲害。」布魯托由衷佩服。在黑暗的夜境裡,就靠他們母女倆摸索這些農作物,努力掙扎討生活想必不簡單。只是令人納悶的不只是農作物,還有另外一件事。

「我家爸爸幾年前就過去了。」黛娜先開口,免了布魯托問問題的尷尬。「他死在礦坑裡,我們只拿到一盆灰。」
就布魯托所知,夜境人忌火,只有葬禮才會用上。「請節哀。」
「別啦,沒啥好傷心了。媽媽說我們得要自己生活,才下決心帶我搬家,離開城市到處想辦法。我們後來找到這裡,帶著一袋沒人知道會長出什麼的籽,努力了好一陣子,好在生活猶是過得去。」

聽起來她的故事目前為止還算不錯。她自信的微笑不知怎麼,讓布魯托想起玻熙。雖然兩人的長相天差地遠,身材更是大相逕庭,不過那種自信的光似乎到了哪裡都不會改變。

大概是布魯托直盯著她看,黛娜突然靦腆一笑,別過頭去。「我從來沒有看過福波愛蘭的男子。」
「抱歉,我失禮了。」布魯托連忙道歉。
「沒關係,只是你好像不怕看女生,不像我在市集遇上的男子那麼害羞。」黛娜說:「我可以問你一下嗎?」
「你想問什麼?」布魯托說:「只要我知道,我都會回答你。」
「我聽說福波愛蘭的男子都只跟男子睡,不喜歡女子是不是?」

布魯托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黛娜呵呵輕笑。

「我就知道都是騙人的。」她說。
「那的確是。」布魯托說:「福波愛蘭有很多漂亮活潑的女孩,值得男人耗費一生追求!」
「既然有那麼多好女孩,那說我給我知道,你還是處男嗎?」
燥熱衝上布魯托的臉,剛止住的鼻血好像又要滴出來了。「不是。」
「這樣啊?」黛娜似乎有些失望。「我聽說處男的尿對麻很有幫助。」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叫費因幫你留一點。」布魯托得快點轉換話題才行。「你們的豆子都在哪邊?」
「再往西邊走一點,那裡有一塊吹不到風的山坡。」黛娜說。
「你們好像不喜歡作物吹到風?」
「我們知道怎麼照光讓它們長更快,知道用哪些野蕈堆肥最好,只是風到處吹,苗一高就被吹倒。」黛娜語氣透著無奈。「風我們沒辦法叫它不吹,只能想辦法躲。」
「溫室呢?」布魯托問:「為什麼不花錢蓋個溫室?」

黛娜的視線往兩邊晃,布魯托才恍然大悟。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說這種話!」
「沒關係。我想過了,等我存夠錢,我會蓋一個大溫室,把所有的東西都種在裡面。」黛娜笑著說。
「我不太會說話。」布魯托說:「如果冒犯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我說沒關係了。」黛娜說:「我才要說失禮,讓客人打地鋪。希望我們的墊子夠厚,沒讓你做惡夢。」
「當然沒有!」
「那就好。我自己就常常被噩夢嚇醒,可能你們福波愛蘭人比較大膽,才沒有作夢。」
「絕對沒有這回事。」布魯托苦笑說。
黛娜瞥了天空一眼。「唉唷!頭哨都快過一半了,我得快點去照顧豆子。你可以再回頭睡一下,等早餐好了我會叫你們。」
「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幫忙。」布魯托跟著她站起身。
「這怎麼好意思?」
「我對夜境的農田有興趣。」布魯托說:「我也想知道貓先生們都做了什麼。你放心,我家在福波愛蘭也是種田的,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
「這樣呀……」黛娜沉思了一下。「那我就先說聲謝謝囉!」

布魯托開心之餘,忘情地舉起手指去搓鼻子。他忘了鼻子還帶傷,一下子痛得擠出兩滴眼淚。黛娜呵呵笑,搖搖頭揮手帶他穿過茂密的槿麻林,前往另一邊的田地。

「你剛說你常做惡夢。」布魯托等到能正常說話時,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你都做什麼夢?」
「也沒什麼,就只有一道紅紅的光。光掃過去,我也就醒了。」黛娜聳聳肩,顯然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每天習慣之後,沒有做夢還會睡過頭呢!」

說得也是,人的習慣就是這樣,刺在肉裡的刺久了,拔掉反而不習慣。關於惡夢布魯托沒再多說什麼,眼前可是有忙不完的夜境農事要幫忙呢!
 
 
這下事情變得有點奇怪,他原本預計把人帶到這裡,就把髒東西脫手才對,可是事情的變化來得他措手不及。他不該心軟,直接讓小斑點把人淹死才是正確的抉擇。反正小斑點也搞不清楚背上到底載了幾個人,死他們還是死旁邊的鮣魚根本無所謂。小斑點只聽得到他的聲音;這令人感傷,曾經縱橫大海的族類,如今卻只有寥寥可數的同類。

「說起來,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露女士端了杯蜜菇茶給他,和他一起站在房間的角落,看那個逃家的小混帳在餐桌旁整理麻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低頭喝飲料。

好燙!

「你突然帶著兩個小傢伙出現,還真是嚇了我一跳。我想你應該不是故意的吧?」露女士說:「不過話說回來,這次你居然會想帶旅伴。我說覓奇呀,你該不會是轉性了吧?」
覓奇暗自嘆了口氣。對這位年長的女士而言,他的禁忌對只是青少年的無聊風潮。他沒那個勇氣要求露女士遵守。

「我轉性有什麼好驚訝的?上次看到黛娜的時候,她還在懷裡抱著呢!」
「上次看到你,你還在廚房裡偷東西吃呢!」露女士格格笑說。
「你們這些老人家就是忘不掉別人的糗事對吧?」覓奇只能報以苦笑。
「這就是年紀大的的缺點,我們只剩回憶,記不住新的東西。上次我和黛娜爭了老半天,討論該不該花時間到城裡投訴偷竊的事。我信誓旦旦跟她說城裡的眾議員,絕不會允許選區裡出現不義的事。」

綠光下,露女士的笑容也變得苦澀。

「我真傻,都搬到寧國多久了,還想得著闐國的事。這兒只有收稅的領主,哪來什麼議員。」
「達辛先生過世我很遺憾。」覓奇說。
「別為他遺憾,為我可憐的黛娜遺憾,她來不及認識她的好父親。」
覓奇看著她的側臉,突然間覺得好陌生。多年前那個健談又潑辣,在廚房裡揮著鍋鏟指揮雜工的女士不見了。站在他身邊的露女士年邁無力,籠罩在哀傷的綠光裡。
「達辛總說你總有一天會成為出色的騎士。只可惜在你拿到稱號之前,他們就被解散了。」露女士說:「現在還有其他的騎士稱號能拿嗎?」
「沒有。」覓奇搖搖頭。「當個到處流浪的貓先生,對我來說就夠了。」
「不幫自己找個紮根的地方?」
「我比較喜歡到處留情,運氣好某個城市會有個兒子等我去認。」
「別用那種笑容敷衍我,罟覓奇。我認識你三十年了,很清楚你有那些伎倆。」
覓奇收起笑臉,反正他只是試試而已,沒有用上全力。

「你現在叫齊格?」露女士又問。
「暫時而已。」覓奇說:「等我擺脫這兩個小混帳,會再想一個新的。」
「你這樣很不好。」
「我們很難說什麼好、什麼不好,這世上有無數的可能,是渺小的人類無法參透的巨大謎團。」
「少用老校長的話堵我。」露女士沒好氣地說。
覓奇把半滿的飲料還給露女士。「如果想趕上驛馬車,我們等會就該離開了。」
「不多待久一點?」露女士問:「有兩個年輕人陪陪黛娜還不錯,我們的農田也需要幫手。我很歡迎你們想多留一些時間。」
「我想他們如果聽見這番話會很開心。但很可惜,不行。」覓奇說:「我們還有事情得去做。」
「那的確可惜了。」露女士把杯子收走,往廚房的方向踱去。望著她變得遲鈍的腳步,覓奇不禁自問是否做了錯誤的決定。

「待到第三哨吧!」廚房傳來她的聲音。「我煮個豆子讓你們帶上路!」
正門在這時敞開,布魯托代替覓奇回答問題。「黛娜說第二哨結束時會有一班車,我們得立刻離開!」
覓奇呵呵冷笑,這傻小子還真會挑時間。

不過他還是收下露女士的禮物,三件厚實的麻大衣,還有一塊夠他們一路走到驛站的大燈蕈。
「在二王子完全落下之前,順著祂的星光走就能看見驛站。」露女士告訴他們說:「只要走上道路,你們就能看見燈蕈的光。如果錯過了馬車,沿著道路也能抵達溫泉市。」

布魯托慎重其事向她道謝,那裝模作樣的態度讓人心煩。這傻小子到底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
夜境的道路沿途立著散發藍光的燈柱,溫順的光芒接連夜境的城市。寧國裡每個城市的領主都知道,沒有每年花大筆銀子維修這些道路和燈柱,付出的代價絕不只是一點稅收這麼簡單。道路通聯他們的轄區,維繫夜境的政權存續。

走在道路上,他不禁有種懷念的感覺。逃亡的時候總是少不了在黑暗中行走,夜境和日顯的路各有各的風味。像他這樣想必很奇怪,把路當家,很少人能體會這種感覺。大多數的人都急著把根丟下,不管著地的地方是哪種爛土都無所謂。他們以為自己是隨風飄揚的蒲公英,卻沒想過過程其實比較像牛糞菇。那些見不得光的,才剛鑽出表土馬上就要毀了。

「齊格!」
齊格轉過頭,他身後只有兩個身形單薄的男孩,影子在燈蕈下縮成一小塊。
「又怎麼了?」齊格不耐煩地問。這個大的老是有問不完的問題,惹不完的麻煩。
「你打算帶我們去哪裡?」他問。
「闐國的某個角落。」齊格說:「你不早就知道我的計劃了?說簡單點給你溫習;我打算找個地方,把你們給藏起來。」
「我們得到鬱離城去。」布魯托說:「我們要送費因回去。」
齊格皺起眉頭。「這又是發什麼瘋?」
「你在船上演了那齣戲,赫蘇馬一定以為費因出賣你被殺了,誰都想不到我們會送他回家。我們送他回去,這條路會是深入寧國最安全的路。」
「你覺得我們送他回去才是對的?」
「沒錯。」布魯托點點頭。「而且你答應過他,要和大貓先生會面。」

原本站在旁邊聽的費因抬起頭看著他,巨象神王保佑這個男孩的記性。

「布魯托先生?」
「我的意思是,就算原來那個大貓先生沒來或走錯地方,齊格你也可以代替他。」布魯托說:「我聽黛娜說了很多事,最重要的是只要我們肯做,就算是荒蕪的石頭山坡,也能變成農田。你也是貓先生,我們可以幫忙費因的父親,只要溫室還在就有機會。」
「布魯托先生……」

瞧瞧那個小混帳,被這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了。齊格真不知道布魯托這樂觀開朗的性格是哪來的,難道日顯的陽光真的會毒害人心,扭曲人格嗎?他以前還以為這只是迷信呢!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背後的動機讓人玩味,不過如果這一趟路能走得順一點何樂而不為。布魯托說的話確實有他幾分道理在。

「我沒辦法反駁你。」齊格聳聳肩。「我們就到鬱離城去,送這小混帳回家,再看看能幫他老爹的溫室做些什麼。」
「真的?」布魯托問:「你要帶我們去鬱離城?」
「懷疑呀?」
「沒有,絕對沒有。」他立刻回答。
費因一把摟住齊格的腰,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布魯托那雙笨手想擋笑臉卻擋到鼻子上去了。渾身不自在的齊格心在裡默數到三,立刻用力把人給推開。這些年輕小夥子,一個個都不知道什麼叫作分寸。

不過今天先算了,還要趕路,沒時間教訓後輩。而且誰知道呢,看兩個小的笑得那麼開心,誰看得出來他們昨天還像仇人一樣在海灘上扭打?說起來世界上最有魔力的東西,還是非食物、睡眠莫屬,再加上一件厚實的大衣,什麼恨也通通沒了。今日夜境依然寧靜,天幕下看來無甚大事。齊格抬頭眺望天際,紅色的惡夢潛伏在那裡,要等到寧靜的一夜過後,他放出來的惡魔才會展開肆虐的身手。

再等等,也許黑暗的日子過去之後,事情還是有所轉機。這聽起來像是自欺欺人,但此時此刻,有兩個哈哈笑的孩子前後亂跑,齊格願意裝點傻抱著希望。陪他們走在路上,感覺像回家一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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