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那個渾蛋隊長到底怎麼回事啊？為甚麼薰央的裝可愛沒用？啊，難不成是陽痿？這樣薰央就可以接受…，但果然還是太兇了吧？』
一路上薰央都不停地用心念向悠晴發牢騷。
雖然多虧士兵護衛讓薰央和悠晴省去了不少與平民交流的時間，但悠晴也不禁擔心這樣是否還能向韓證明自己「能與人族友善相處」…。
『是說悠晴你也說點甚麼吧？薰央剛剛可是被毫不留情地羞辱了一頓喔？只是個雜魚人類居然還這麼囂張⋯。』
焦躁同時，薰央還在一旁念叨。
『──要，動手？』
悠晴面無表情地問了一聲，心念隱隱透出一股戾殺之氣。
『⋯？』
薰央終於察覺同伴紛亂心思，一時之間略顯結巴。
『是、是也沒這麼嚴重啦，畢竟只是個雜魚嘛，這次就先不跟他計較了，嗯。』
『嗯。』
悠晴隨即表情淡然繼續向前邁進。
「？」
身前士兵感知到了某種寒意，轉頭看向兩女卻沒發現任何異狀。
倒是薰央禮貌而溫柔的笑容讓人難以招架，士兵狼狽轉回前方繼續帶路。
「…。」
儘管從表情根本看不出情緒起伏，薰央更沒有真實之眼覺察人心，但她遲疑了幾秒後還是決定相信自己判斷。
『悠晴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呀～？』
『宇爵，失望。』
紅髮女孩尾巴緩緩翹起。
『要，彌補。』
失望？
薰央疑惑地想了想後恍然大悟。
『啊，是在說淨灘的事嗎～？可是葛格也說了，如果悠晴真的沒辦法對一般人類友好也不要緊…。』
『…不兇，普通人。』
悠晴呆毛依舊顯得沮喪。
『罵宇爵，才兇。』
『啊，這麼一說好像是這樣⋯。』
薰央仔細想了想同意點頭。
『薰央只跟葛格提到悠晴嚇人，並沒有特別解釋原因⋯，不然薰央回去就跟葛格解釋一下吧，省得悠晴整天心煩。』
『──真的？』
龍族女孩呆毛立刻挺得筆直，小手也急切地挽住薰央顯然相當鄭重。
『呃？當、當然是真的呀，薰央只是不想要葛格計畫出錯，又不是討厭悠晴才告狀。』
沒料到悠晴會這麼激動，薰央搔了搔臉頰。
『何況葛格也不是真這麼在意這件事，悠晴不要那麼緊張好不好～？』
『…謝謝。』
悠晴靦腆揚起嘴角，那笑容率直可愛，薰央一瞬間居然也能感受到對方純粹真切的喜悅。
不知不覺士兵已經帶著兩個女孩走過了好幾個街區，最終他停在一處高聳建築前，前方也有兩個士兵對他點頭示意。
「薰央小姐，這邊就是聚魔塔了。」
「非常謝謝你…！」
薰央笑咪咪地鞠躬致謝。
「不、不會，那我就告辭了，改日再見。」
帶隊士兵看著這燦爛笑容有些不捨，但她還是很快認命往城外走去。
兩名女孩這才抬頭觀察這棟建築。
『這裡就是聚魔塔啊…好懷念～』
望著面前高聳尖塔，薰央抬高帽簷想要看到最頂端，但卻因為光線刺眼而作罷。
悠晴則因為旁人目光而略感焦躁。
視線聚焦她們並非出於孩童站在聚魔塔前有何不妥，又或悠晴尾巴顯眼──多數人之所以面露驚詫，恐怕還是因為薰央胸前那渾圓嫩肉正在傲視天地。
「唔，太陽好曬…。」
薰央故意拉扯著單薄襯衫透氣，這舉動讓周圍視線愈發焦炙。
本來襯衫就因為過於輕薄而隱隱透出內衣輪廓，但現在還加上女孩汗水浸染，就連那水藍色內襯也漸漸被日照透得一覽無疑。
因為畫面實在過於煽情，周圍多數男性都不自覺為此佇足。當中更不乏有些人立刻就被身旁女伴給教訓一頓。
「請、請問需要喝點水嗎？」
一名隔壁水果攤店員，捧著瓶裝水跑到女孩們面前。
「…。」
薰央看了悠晴一眼，龍族女孩瞬間就會過意來──薰央想讓她證明自己能與人族友善交流。
「謝謝。」
紅髮女孩立刻走到青年面前展現對話能力，並且在答謝後優雅地拿過水瓶。
店員似乎沒料到會是悠晴出面，驚訝之餘表情也很快轉成開心。
「不、不會，在這麼熱的天還出來幫斯芬克先生跑腿，悠晴很厲害哦。」
「嗯。」
不過就是白天出來走動幾步，悠晴不知道這有甚麼好誇獎的。
『…好歹也說個謝謝吧？！人家可是在讚美妳喔？』
薰央忍不住以心念提醒。
為甚麼要道謝？被陌生人讚美需要感到開心嗎？
縱然不清楚緣由，但看在薰央姑且算是社交專家的份上，悠晴還是遵照她建議開口。
「謝謝。」
「喔呀？今天是幫哥哥跑腿嗎？」
古物店前幾位老爺爺也察覺這邊動靜，紛紛笑呵呵地走來。
「年紀輕輕卻很懂事呢，真不錯。」
「畢竟都去過龍山了嘛。」
「我們也真是，活到這歲數閱歷卻還沒她們廣…。」
而且還自顧自地聊起天。
「…謝謝。」
這種跑到面前自說自話的情境悠晴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但她心想奉上一句答謝總不會算失禮。
「是薰央和悠晴沒錯吧…？」
另一邊，一個看起來豪邁親切的大嬸捧著一小捆花朵跑來。
「我都聽兒子說了！淨灘那日真的很謝謝妳們，請務必收下這點心意…。」
「…謝謝？」
其實悠晴不曉得對方在說哪件事情，但隨著周圍人群越走越近，她大腦也開始不爭氣地卡頓…。
也不能怪悠晴不善和人類相處。龍族天生具有很強烈的感應能力，不僅僅是業，他們還能聞到許多人類無法聞到的氣息。
又偏偏人族經常散發各種古怪腥臭，於是每每混在一起便定讓悠晴感到困擾…。
『沒事吧？』
看龍族女孩頭上呆毛轉起圓圈，薰央有些擔憂。
可沒給悠晴回應機會，眼角又是一個女人急匆匆趕來。
「薰央小姐！我們藝陶髮飾想找妳哥哥談個合作，可以請您收下我們小小心意，並幫我們轉達嗎？」
「啊，好的…。」
「兩位可愛的小姐，這種熱天要不要來我們咖啡廳休息呢？裡面有很多貓貓喔！」
薰央還未回應完畢，另一街口又衝來一名油頭男大喊。
感覺人陣快朝自己崩塌，悠晴止不住地後退。
「…好多人。」
卻是後方也有人出現。
「小妹妹，妳們是斯芬克家的孩子吧，來，這兩支糖葫蘆送妳們。」
戴髮箍的男人笑容和藹，而他身邊推車上還滿是鮮紅糖串。
『嗚哇？難道剛剛應該趁著有士兵帶隊先進塔嗎？薰央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圍過來…。』
『──宇、宇爵？』
沒有薰央那麼冷靜，悠晴果斷對著遠在城外的韓宇爵發起求救。
『等、等一下啦！這種場合薰央處理就夠了。』
白髮女孩連忙打斷悠晴，並吸了口氣仰天大喊。
「──那、那個…！」
「「「？」」」
周圍人們頓時安靜看向這個嬌弱女孩。
「不、不好意思打擾大家…！」
薰央表情看起來相當使勁，但喊聲卻依舊微弱無力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
「雖然很感謝關心，但因為、因為薰央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所以請容我們先離開了！」
路人們紛紛領會散開。
「啊，原來還在忙嗎？」
「但花還是請你們收下吧，我家孩子一直想找機會感謝你們。」
「這個髮簪也拜託了！」
人們依舊爭先恐後地將大包小包禮物遞到她們面前。
「呀…，這、這個，謝謝大家，謝謝…！」
捱不過眾人好意，薰央最終多拿了好幾個袋子才擺脫人群。
『沒事吧～？』
待人潮散開，薰央回頭確認悠晴狀況──龍族女孩眼神已經變得有些呆滯，不過幸好表情並不會落人口實，姑且算是及格。
悠晴以心念悶聲回應。
『人群…不喜歡。』
『辛苦了～』
薰央淺笑拉起對方小手。
『我們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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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塔後，悠晴最先看到的是幾名士兵捧著木箱從上方樓層走出。
「喀喀喀…。」
她能從碰撞聲推斷箱中全是魔石，大小雖然不一，但肯定都是飽含豐沛能量。
「這是第幾批了？」
「還要兩輪，撐著點。」
士兵們一邊談話一邊走往一樓。
現場共有四間房間可以進出，區分方式似乎是看門前木牌顏色。
『…工作？』
悠晴好奇詢問，而薰央也立刻解釋起來。
『嗯。每個月第一天聚魔塔都會固定開放給軍方使用，目的是要讓他們補充接下來一整月管理城市所需的魔力。』
『…！』
悠晴興奮地四處張望。
畢竟龍族可沒有這種設施，大部分需要魔力支出的工具都由需求者自行提供，不像人類或亞人會先將資源統整起來再作分配…。
『而且還不只這樣喔，因為作為能量貯存場所，聚魔塔有相當高的價值，為了防止壞人蓄意破壞或偷竊，這些魔力都可以在半秒之內送去其他塔位避險。』
『還能，探知？』
悠晴抬頭看向尖塔最高處，她有感受到某種力量正在不停向外散發，有點像是在施展魔力感知那樣試探著周遭一切。
薰央點頭。
『沒錯哟，聚魔塔同時也包辦了檢測都市魔力的功用──不過現在沒有都市之眼以後，這些訊息就得透過軍閥在塔頂設置人員輪班監控了。』
「不好意思…請問高瑟先生在嗎？」
在悠晴繼續追問以前，薰央突朝大廳上方喊道。
士兵聞聲都是一愣──顯然這裡沒人有閒情逸致關注門口，所以也都沒注意到兩名女孩到來。
不過其中一名士兵反應倒也還算迅速，他放下木箱立刻行禮。
「薰央小姐，悠晴小姐。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通知團長。」
「誰找我？」
卻見當事人已從紅門牌的房間中走出，手上拿著報表似乎正在盤點物資。
高瑟目光銳利掃過薰悠二人。
「啊，原來是斯芬克家的千金們。你們好。」
「高瑟先生早安⋯。」
薰央回以微笑，優雅屈身鞠躬。
「⋯。」
悠晴也以同樣姿勢屈身鞠躬。
「不必多禮。」
嘴上這麼說，但高瑟看起來似乎很滿意兩人表現態度。
「今日與斯芬克先生有約，我這兒處理完便會前往牛牢會合。」
「關於此事⋯。」
薰央神情有些尷尬地將食指互戳。
「真的非常抱歉，其實今日兄長要我前來轉達──由於芙蕊昨晚突發高燒，今日行程想再延後兩天。」
「哦？」
高瑟表情瞬間變色，不過他也很快就收起犀利眼神，改以溫和表情。
「那芙蕊小姐現在還好嗎？」
「多謝關心。芙蕊經過休養暫無大礙⋯。」
薰央疑惑看向一旁──她似乎對於周遭興奮視線感到很是不安。
幾名士兵在察覺薰央發現後立刻轉開視線，但因為全體動作一致，反而讓他們舉動變得相當明顯。
高瑟不快地掃視四周──這一瞥猶如猛虎出閘，所有士兵都瞬間收起心思，繼續進行各自該做工作。
「好，這件事我確實收到了，多謝告知。」
「那、那個…！兄長還有留一句話…。」
「請說。」
看對方如此嚴肅，薰央輕咳一聲才繼續說。
「──我知閣下心急火燎，然此事需求人和，不可莽進。」
「…明白。也替我轉告令兄不必費心，好生照護芙蕊要緊。」
高瑟苦笑。
「我會轉達給哥哥的⋯！」
看對方爽快異常，薰央心念相當高興。
『居然這麼好說話⋯那我們快回去吧♥』
『飛行？』
『嗯──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好。』
悠晴點頭如搗蒜。她今天聞遍人族各種臭味，此刻只想盡快回到家中閣樓，埋入韓宇爵衣堆中薰陶一番。
「…。」
可等到小孩們走出建築，高瑟神情立刻變得凝重。
今日本與斯芬克有約，打算前往師宗勸說霸業暫緩出征──但斯芬克卻在臨行前反悔，而距離霸業宣布揮軍僅剩兩天…。
應該相信對方會在最後一天確實阻止霸業嗎？高瑟並不指望。斯芬克本就是個極具野心的謀略家，他說不定打從一開始便不是站在軍閥立場，不陪同軍閥出席更有可能是察覺到了甚麼不利而及時收手…。
可就算撇開戰鬥人力，師宗也還是掌握了歐格魯近半戰備資源，城內有高達五成魔具與金流皆捏在他們手中。
要是此刻放任師宗征討聯邦，只怕日後四都角逐時便已無力再戰…。
身為歐格魯統治方，軍閥自然得避免出現這種局面，自己還是按照計畫先前往牛牢勸說看看吧。
灰髮男人摸了摸鬍渣，以往不怒而威的臉容此刻竟顯得有些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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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女孩打開了房門。
閣樓陽光正盛，恰好照耀著那成堆的衣物山──韓宇爵的內衣褲幾乎都被堆在了最上層。
「…。」
格外顯眼，但女孩無心糾結。
她在恢復平靜後重啟魔力感知，赫然驚覺樓下多了兩股陌生魔力…。
雖然兩股魔素相當平和，但其中一股在人族眼中已算是一方高手，芙蕊認為有必要確認韓宇爵安危。
悄悄走到樓梯口，芙蕊探頭窺視樓下景象。
客廳中，蒂芬正跪在韓宇爵身旁，而少年手中拿著一支銀灰色粉筆在地上築陣。
「？」
為甚麼軍方的人會在這？
芙蕊皺眉想要看清地上陣式。陣法雖清晰詳盡，卻全是芙蕊沒見過的符號…，女孩很快就承認自己對這陣法毫無所知。
但她可是精通了帝國大部分術式門派的學者，這樣的圓陣對於女孩來說別具挑釁意味。
金髮女孩不自覺踏下一階，蒂芬也立即察覺女孩腳步聲響。
「啊，芙蕊小姐。」
「這法陣是甚麼…？」
芙蕊面色帶點不善──她不確定是因為韓宇爵身邊又多了個女人，還是因為差點錯過見識神秘法陣的機會而不快。
「這是帝國失傳的三途通靈陣──簡單說就是以純人、大靈、充能三條路徑幫助受陣靈體突破自身修為。」
韓宇爵邊畫邊解釋。
「也跟芙蕊介紹一下，現在待在我手上這隻是黑芊──也就是蒂芬小姐專屬魔靈。我要幫她突破靈胎境，藉此顯現人形。」
「…芙蕊，請多多指教。」
魔靈也裂著嘴禮貌招呼。
「你、你好？」
芙蕊看著那陀黑氣幾秒才明白，這想必就是蒂芬左手那隻怪臂化形──不過其實她對這條魔臂來歷毫無頭緒，所以一時之間難以放下防備。
『韓宇爵？你沒被威脅吧？』
『嗯？放心。這靈體不是敵人。』
韓宇爵笑了笑以心念回應。
「等等要麻煩芙蕊站到那邊哦。」
「我也要幫忙？」
「畢竟持有光之精靈王加冕嘛，肯定要坐鎮靈位。」
芙蕊有些猶豫。
「我醜話先說，我可沒有相關經驗。」
「沒事，只要提供起源魔力就好，對妳來說應該不難。」
「好吧。」
能夠在陣中親眼領略陣法奧妙，芙蕊當然不會拒絕。
而她也不知道，其實這術法對大靈位魔力品質相當講究，但凡稍微混濁一點都無法協助魔靈提早化形，只是韓宇爵礙於蒂芬在場並未特別提及，不然帝國實際上能協助此陣啟動之人恐怕是寥寥無幾。
黑髮少女沉思片刻突然又問。
「不過既然是帝國失傳，宇…斯芬克先生又為何會知曉？」
「嗯？」
察覺蒂芬口誤，芙蕊震驚地看了韓宇爵一眼。
「帝國是失傳了，龍山那兒卻還有一份拓本。」
韓宇爵微笑解釋。
「詳情請恕我不便透露，也請蒂芬小姐不要將今日所見轉述他人。」
「明白。」
待蒂芬垂頭，芙蕊若無其事發出心念。
『她也知道你本名？』
『軍方確實有幾人知道我和薰央，不過檯面上會故作不知──畢竟屍人或魔族在歐格魯姑且算是禁忌，居民們也非常恐懼這類存在。』
『原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