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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夏夜狐狸畫》拾參繪 錯愛 -1

看著我的眼睛 | 2022-09-01 20:00:04 | 巴幣 128 | 人氣 167


【拾參繪-錯愛】



「我本以為飛鳥越不過滄海,那是因為飛鳥欠缺越過滄海的勇氣,十年後我才了解,並不是飛鳥越不過去,而是在滄海的那一端,早已沒有了等待……」
——柏拉圖。

蠱的回憶接續著。
位於臺北陽明山極其隱密的狐仙廟外,一場酣戰鼓盪至最高潮,兩妖無上妖力將碰觸時,爐煙冉冉飄盪,倏然暫停的時流重啟奔走,同時在廟中拜墊上低首合掌虔誠祈禱的三個人,竟莫名閃現至兩妖中間,漂浮於半空中。
「狐仙大人,請救救我……」三人同訴哀語,面容愁淒。
「什麼!」不及細思,蠱出於本能急收泰半妖勁並把溜溜球的攻擊軌道轉往旁側,縱減損了威力仍將草地擊出了一條寬數丈且深不見底的溝壑。
女狐亦同時將外擴拓展的層層風牆往內縮減,不趁機佔蠱便宜。

落地後,蠱迅速整理思緒,摸索出了一些真實:「他們三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女狐輕笑並解釋:「嘻,沒錯。你之所以第一時間無法發現這個事實,一來是因為受到結界影響,二來則是三人被妖狐獨有的『狐隱』之術,掩去了靈體的跡象,故乍看之下和活人無異。」
「妳不是這狐仙廟的主人……?」
面對蠱的詰問,女狐正欲回答,卻被那三條鬼魂團團圍住,口口聲聲「狐仙大人,救我、救我」給吵鬧得略感不悅,所幸風牆隔阻之效對靈體同樣有用,是以三條鬼魂只可在牆外徘徊。
「煩死了!啊,有了,你們看……」煩躁難受的女狐忽然心生一計,手一揮以狐隱之術捏造假象,不但遮掩了自身的妖狐特徵,同時在蠱頭上和臀部處創造了尖尖的狐耳和五條毛茸茸的狐尾。「狐仙大人在那裡啊!還不快恭迎狐仙大人,渡世靈顯四方……」

「啊,是狐仙大人,恭迎狐仙大人!」
「渡世靈顯四方……」
「感恩狐仙大人,讚嘆狐仙大人。」
三條鬼魂見狀,轉向奔往身體部份狐化的蠱而去。
狐隱並非攻擊且具現疾快,蠱一時不察已然中了招著了道,看著自身變化不知該哭該笑?
「有言道,一旦成鬼心思直。」蠱望向三條鬼魂,不由得慨嘆。「如今看來是『直』,亦是『執』啊!」
正當蠱欲以妖力驅散狐隱虛幻時,女狐卻朗聲道:「你不是想救他們嗎?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還是你只願救生,不願渡死?」
一席話,直刺蠱的心窩,若此刻要袖手旁觀,當初為何出手?不管眼前女狐是否為狐仙廟的主人,假使單憑自己便能讓這三條鬼魂自執念中解脫,助其登上極樂,何須苦等狐仙出來開示?
蠱心中低語:「好,我就當一回狐仙,又何妨?」

「有何苦衷願求,爾等且細細道來!」蠱雙手盤著胳膊,一個瞬移至狐仙廟的屋簷上翹腳坐下,猶如一艘航空母艦排浪沉降,不怒自威。
三條鬼魂於廟前伏首,各述苦願。

「我……只是想成為女人,為什麼卻要遭受鄙夷的眼光和家人的不諒解,我、我又不是自願以男人的身份出生的,好不容易排除萬難,卻在手術時死於手術檯上,我不甘願、我不甘願啊!」
蠱定睛一看,原來身穿短裙黑絲襪裝扮極其時尚的這個正妹,頸間有著喉結,竟是個男兒身。

「我雖然是個男人,但我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這樣不行嗎?我在健身房的直播頻道上,老是被『臭甲』、『甲爆』的網路留言騷擾,當作笑柄,還只能假裝自嘲,一旦忍不住反擊,只會被酸得更慘!還被合成各種不雅圖調侃取笑,什麼小野菊變成向日葵,什麼屁眼大心眼小,真正噁心的人不是我,是他們,是他們,那些酸民他們才是世上最噁心的存在!」
體格壯碩的男子聲淚俱下,滿身鍛鍊後的肌肉鎧甲,卻絲毫保護不了那顆易感的心。

「我有兩個自小青梅竹馬的玩伴,一男一女,我們時常在一起出遊,用通訊軟體熬夜聊天,我很喜歡他們倆,對,不是友誼的喜歡,而是愛情的喜歡!某一天,他們跟我說他們在一起了,成為了一對戀人。我深刻感到被橫刀奪愛的憤恨,恨男的,也恨女的,不是遷怒,而是同樣的恨,因為我同時愛上了他們兩人。我還沒在他們兩人間做出一個選擇去告白,就被他們倆攜手將我的愛剪成了碎片,用他們倆共同的選擇,沒有我參與的選擇!」
斜揹著小包包的少女哭著笑了,或笑著哭了,不能輕言的愛被公諸於世的愛,狠狠擊倒了。

「哦,真是有趣。」一旁看戲的女狐對這些出乎意料外的自白,感到興味盎然。「本以為是一般的愛情苦惱,未料,三者竟都是不容於主流世俗價值的錯愛啊!」
蠱同感震驚,所幸繃帶掩面不露情緒:「『LGBT』嗎?」

「LGBT」乃是各種同志群體的總稱,各取首字母合併,全名分別是Lesbian(女同志)、Gay(男同志)、Bisexual(雙性戀)和Transgender(跨性別)。
隨著潮流演變,後來甚至陸續加入了Question(疑惑者)、Intersex(雙性人)、Asexual(無性戀)等不同的類型項目。

徜徉於異樣愉悅中的女狐,隨口煽風點火:「放心吧!你們這點小小煩惱,豈難得倒狐仙大人!快哀求狐仙大人的垂憐吧,那麼你們的煩惱終將離苦得樂……」
在女狐言語慫恿下,三條鬼魂再度躁動了起來,紛紛跪拜哭喊,並渴望狐仙大人可以率先回答自己的煩惱,於是開始互相推擠,最後出言攻訐,詞彙語調全是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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