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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狐狸畫》拾伍繪 逐光 -4

看著我的眼睛 | 2023-02-26 12:00:02 | 巴幣 114 | 人氣 164


「那個怪大叔,還敢自稱是這屆的冠軍候補,結果才海選就慘遭淘汰了。」一不小心變成觀眾的和熙妍,逕自評斷起了各參賽者的歌藝。「這個也不行,歌聲比歐希卡恩迷宮地下第七層的畫像鬼還差!拜託一下,57號這音準連浮空塔穆爾比絲奇中的雙頭看門犬都聽不下去啊……」

緊接著,第60號的「媼」上台了,參賽名字是「愛克斯」。
取自知名視覺系搖滾樂團X-Japan中的X的直譯音,然而演唱的曲目卻是變奏版伍佰的白鴿。
「前方啊,沒有方向。身上啊,沒有了衣裳……飛翔著,強忍著傷。逃離了,獵人的鎗……縱然帶著永遠的傷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
這首歌是否是其作為妖怪心跡的自表呢?暗忖著此疑惑的景曼全神凝聽著,並對其演奏技巧給予極高認同,妖氣雖是隱藏緊密,才氣卻是橫溢無遺,可惜唱功卻跟不上演奏的水準。
果不其然,縱使被評審稱讚了一番,媼最後還是功虧一簣被淘汰了。

海選持續推進,很快來到了景曼前一位67號的參賽者,是一位妍顏倩秀的盛裝少女。演唱的歌曲是林采欣的可樂。
「其實很怕被你看穿我的戀戀不捨,在每個分別的時刻……我會認真扮演著好朋友角色,做最貼心那一個,然後知足常樂……像打開了很久不再可口的可樂……」
正當眾人陶醉在少女似林籟泉韻般的悠揚歌聲中時,倏然一個玻璃瓶從台下擲來,砸在後方佈景上旋即火舌蔓延,然後又是一個玻璃瓶被丟上來,一個接著一個,群眾尖叫聲同時伴隨哀嚎盈耳。
是自製汽油彈。
景曼趕緊衝上台,以身軀掩護著並拉下了陷入呆若木雞狀態的盛裝少女。
「妳沒事吧……跟我來……」
「還好……」盛裝少女似乎還迷迷糊糊,囁嚅著回答。

舞台前一個人不斷地從手裡的後揹包中取出玻璃瓶製成的簡易汽油彈,向舞台猛砸,然後佈景徹底燒毀後,轉向各種台下的攝影器材和音響設備丟擲破壞,神情狀似瘋狂,亦哭亦笑。
「都毀滅吧!不能實現夢想的舞台沒有存在的價值!」
此時從逃離的人潮中掙脫出來的和熙妍,衝上前去打算一睹這騷動的罪魁禍首是何模樣,靠近後卻不禁驚詫喊叫:「咦……你不是那個塞給我簽名照的怪大叔嗎?」
默東書聞言轉頭,笑容霎時消失殆盡,冷言冷語道:「對妳而言……我終究只是個怪大叔嗎?無所謂,我不當歌手了,自然也不需要歌迷和紛絲了。滾吧!帶著我的簽名照,不,遺照離開,在人生最後一刻,我將作為一個縱火炸彈犯,名揚於世!」
「等等,你的人生目標從影劇版頭條變成社會版了嗎?」初生之犢的和熙妍毫不畏懼,直言抒其看法。「都幾歲的人了不要一點小小的挫折,就幹天幹地幹社會好嗎?咦,你說炸彈……?」

只見默東書撕掉上衣露出了一圈土製炸彈綁在身上,然後將整個後揹包丟向著火處,隨即裡頭剩餘的汽油彈再度被引燃,轉眼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快滾,妳要去告訴全國人民我是誰!我可不想妳和我同葬於火海中。」
正當和熙妍一籌莫展時,忽聞景曼發號施令道:「熙妍小妹,用妳的天賦製造出滅火器,百貨公司裡的滅火器都被動過手腳無法使用了!」
「啊,被發現了!」此時和熙妍才憶起自己在偷偷跟蹤景曼,一時手忙腳亂。「可惡,事態緊急沒辦法了,看我的『靈具』!」
和熙妍將法陣出口設在某條無人躲避的柱子後方,一口氣製造了幾十個滅火器,然後朝向群眾和警衛喊話。「喂,那個柱子後面有滅火器,快去拿來滅火!」
「真的有!」
「好,快來滅火。」
眾人齊心協力各自拿了滅火器,朝四處火源噴灑,火勢逐漸被控制下來。

默東書見狀並不慌張,畢竟只要引爆身上炸彈,局勢便會再次翻轉。「你也是參賽者?」他指著景曼別在胸前的號碼牌,明知故問。
「沒錯。」
「總有一天,你也會跟我一樣夢想破滅,然後發覺自己懷才不遇,那些評審和觀眾全是瞎了眼關上了耳朵,毫無一點鑑賞音樂的素養。」
「或許吧……但若有一天我們的歌聲可以振聾發聵,讓他們驚為天人,不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嗎?為何要放棄這個機會?評審並未否定你的未來啊!」
「閉嘴、閉嘴!」默東書忽然發狂,雙眼血紅,激烈揮舞著手腳。「這種敷衍人的好聽話,我聽得夠久了,全是屁話、幹話、垃圾話,我根本不屑一顧!還不如直接說我唱得像殺豬,還乾脆一點!無所謂了,我要在場的人全都和我一起去聆聽那地獄的顫音!」
默東書手指一移,準備按下身上炸彈的啟動開關。

千鈞一髮之際,遭焚燒後殘破的舞台,卻佇立一人,是媼。
音箱和導線重新接上,所幸插座還堪使用,只見媼撥動了琴弦準備演唱,但麥克風架早已毀損了,只可以清唱。此時瞥見一人手持著一支無線麥克風,走上舞台,將麥克風抵在媼嘴前。
「製作單位的設備都壞了,用我的私人麥克風吧!我深信有時候歌曲比語言,更能打動人心……」自願當人體麥克風架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本次海選會的主審。
媼輕輕點頭。
然後歌唱。「Sorry,I am really sorry……請你相信不是我不願意改變我自己,而是一再努力,又一再放棄,那個軟弱的自己……雖然我並沒有、並沒有、並沒有一身溫馴的靈魂……」
化名為愛克斯的媼,選擇了同樣是蘇永康演唱的Sorry,用和默東書選唱歌目的同一位歌手的歌,試圖透過歌詞蘊韻來傳遞些什麼,或許是只有同樣身為參賽者的人才能懂的那些什麼。

「閉嘴、閉嘴!」怒髮衝冠的默東書,憤而脫下鞋子丟向主審。「唱得比我難聽的傢伙,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主審本能伸手護住了頭,手裡握著的麥克風卻不慎滑飛了出去。「糟了!」
「Sorry,I am really sorry……」麥克風落下,掉入了景曼手裡。媼的演奏未曾歇止,景曼順著曲調接續著歌聲。
「請你相信不是我不願意改變我自己,而是一再努力,又一再放棄,那個軟弱的自己,其實我恨透了我自己,沒有認輸的勇氣……但是我很願意、很願意做那個永遠照顧妳的人……」
臨時搭擋的兩人,默契竟似渾然天成,一時聲振街巷餘音裊裊,雋永如琴酒和苦艾酒交融後的特調馬丁尼,透露出一種品嚐過苦澀後卻不妄自菲薄的獨特魅力和韌性,盪氣迴腸,卻不許寸斷。

墜入歌韻漫漫意境中的默東書霎時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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