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雖然過去曾經無數次使用過，但完整抹消自己還是第一次。
假如上司自己這樣做的話，那攜帶格式化功能的他必然需要待在內部方能啟動，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成為廢人吧。
打從一開始，他就像那次暗殺一樣，把自己的性命當作是籌碼啊。
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所以…才說是廢柴啊。」
雖然不期望對方回應。
對已經空白的靈魂只能如此嘆道。
『…對不…起啊。』
「…诶。」
僅存的知覺彷彿與對方共感了。
自己聽到了約定之後的懦弱聲音。
『…舉辦了競賽…對不起…』
『…明知道是復仇無用…對不起…』
『…死去的7804人…對不起…』
『…我殺了你們…對不起…』
『…把你們捲進復仇…對不起…』
『…沒有放棄復仇…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悔意。
發現自己投入的籌碼完全無法換來應得報酬的悔意，像是要在消逝前找人傾訴一般，如同黑濁湧泉不斷冒出。
獻給唯一聽眾的臨終悔意。
『1111…對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喔。」
『我拿妳的身體做實驗…對不起…』
「我被妳拯救，不需要道歉喔。」
『沒有一絲成果…對不起…』
「成果很豐碩，不需要道歉喔。」
『留下妳一人…對不起…』
「你在我身邊，不需要道歉喔。」
『無法阻止妳父母…讓他們被我殺掉…對不起…』
「第一次聽說呢，但我也做一樣的事，不需要道歉喔。」
『我不該被任何人原諒…對不起…』
「不需要道歉喔。」
面對誠心告解的罪人，無論什麼罪狀，修女都能說出救贖的話語。
「我會原諒你的。」
消卻間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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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1000(亡魂不會消逝)
「看樣子，我被擊敗的大前提之一已經消失了啊。」
白紙與黑紙於空間中縱橫飄舞著。
0000與迎擊程式的角力，現在正一反之前一打二戰法，兩人正對飄浮在空中的白紙進行黑白轉換。
就像是爭奪陣地一般，以黑白棋對弈的狀況不斷翻轉著顏色。
「…果然，1000的功能也一併被你重現了啊。」
「1000經由死亡，透過先驗單位傳回這座圖書館進行保存，那多彩與電極所記錄的體驗可是比書本樣式的紀錄還來的完整。瞧啊，就連1000的功能也能重現的這麼清楚呢。」
0000姑且是知道現在的狀況，但他記憶中的1000應該只有監視的功能才對，什麼時候能做到這種像是侵蝕訊息的事情。
0000對自己循環灌輸的知識，正不斷被對方竄改中。
本來要防止對方利用大量知識灌輸的攻擊，只有使用自己過去已知的知識堵住輸入道口，但1000居然不斷竄改自己輸入的知識，直接將白紙染成黑色。
這並不是直接針對書庫的知識，因而迴避了禁止修改的限制，雖說對應的方法只需要重新更新黑紙即可，但這依舊對0000造成了負擔。
「你想的沒錯呢。」以1000的臉龐露出蔑視表情的迎擊程式說道：「這無庸置疑是出自於1000的電極功能，否則我不需要借用他的紀錄啊。」
「要說竄改這一動作的話，也只有從那時的0110做過。」0000面露難色，要維持住，不讓詭異知識完全貫穿白色城牆，竟意外地消耗精神力：「真是糟糕，我已經想登出了啊。」
「就算如此，我也會用1000在你吸收的瞬間改成完全不同的東西喔，即便不能修改這間屋子的資料，我還是能扭曲流入你身體中的東西呢。」
這句宣言不像是虛張聲勢，0000的退路已然被封鎖。
確實0110當時利用竄改監視畫面，讓1000誤判讀到的骰子點數，但即便是竄改應該只僅限影像的層面而已，現在白紙上的訊息可遠不止於影像，理應無法受到干涉才對。
不過0000回想起至今出現過的電極，連0000都能衍生出進入書庫這種荒謬的功能，1000如果沿著監視的功能往後延伸的話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吧。
「…也就是這樣是嗎？『監視』打從一開始並不只有在監視器上面做手腳啊。」
「標準答案。這可是個能完全破壞你退路的千日手喔。」
說出這話的對手，對0000而言簡直就是在地獄中經過磨練後回頭向自己索命的亡靈，無論是針對性還是人物相性都糟糕至極。
「0110小姐只使用監視器，實際上也過於狹隘了呢。」1000也不藏私，直接坦誠說明：「正確來說，所有可供『監視』，或說『探測』的東西都在範圍，最基礎的監視器自不多言外，紅外線偵測儀，錄音設備，監聽裝置，GPS定位…達成條件的話大概一般的鍵盤和滑鼠也行吧，只要是透過這些設備所輸入的資料，都可以像這樣隨意支配。」
「但這並不能解釋你做的…」
「因為那終究是現實世界的監視，我可是這間書庫的守衛，握有監視這整個虛擬領域的權限啊。」
剎那間，所有的牆壁，全部冒出了無數或大或小的眼球，瞳孔直視著中央的0000。
只要符合監視的條件，資訊就會被竄改，而對方又是守護這座書庫的迎擊程式，1000的功能結合它自身的權限，結果就變成對方能恣意控制流入自身的所有資料。
透過非人的方式使用電極，雖然僅限於這間書庫，但居然還有如此誇張的功能擴張。
「要是讓1000再有多一點的時間，恐怕就是個難以對付的傢伙了吧，你們也不需要到現在才摸索到being的情報，說不定他知道的比現在你們還多。」
「隨意拿死人做文章真是方便呢。」
「磨損你的注意力實在過於合適，一不小心就說太多了。」
稍微一不注意下，雖然只是一丁點片段的雜訊，但還是貫穿了0000的白色紙牆，所幸沒有上下文的雜訊毫無意義，0000既無法理解也沒有受到影響。
「0000啊，你應該不會沒注意到吧，你們兩人已經沒有勝算了喔。」迎擊程式說：「說實在，要挑戰握有未知技術的being這件事，本身就是敵暗我明的狀態，即便他真的用了格式化把此處消滅，但你們真能保證being沒有補救的方式嗎？」
「哎呀，我只是拿錢辦事的角色啊，別這麼認真好不好。」0000不禁冒出些許冷汗：「搞到現在我只能賭他成功，這樣我也能逃出去了。」
雖然藏鏡人說有幫自己設下保險，但0000果然還是無法放手信任他說的話，那僅僅是完全被擊敗後才可依賴的最終保險。
在支撐到最後為止，至少自己必須嘗試所有可行的方式。
「…唉，這樣的攻擊，一點效率也沒有啊。」
不過，迎擊程式卻像是察覺到甚麼異狀，染黑訊息的速度顯著的下降。
迎擊程式雖然佔據主動攻擊的一方，但是實際上並沒多少效果，頂多只是輕輕刮痧的程度，因此他大可用無限的時間消耗自己0000的精神。
因此對方應該是知道某些事實了。
「那一方已經分出勝負了是吧。」0000問。
「對你來說是好消息吧，無法停止的格式化啟動了，再過不久就會襲擊至此，身為書庫裡一部分的我也會遭殃，就算把剩下的時間拿來攻擊你也沒辦法攻陷你的防線了。」
也就是說自己成功撐到了最後是吧。
「不過…藏鏡人他應該不是平安無事。」0000早就發現對方只針對自己的狀況回答，這話中有話的機關不會逃出他的眼底：「最終的結局不外乎就是成為廢人吧。」
「直接被格式化消滅人格喔，嘻嘻嘻，連精神上的死亡也不被允許，肉體則是遺失生存應有的生理恆定變成一攤血肉塊，是如此殘忍的刑罰喔。」
雖然是今日才碰面，對方無惡不作，但他的成功自己還是挺欣慰的。
「換句話說，只要你的主程式區塊早一步被格式化掉我就能逃走…不，格式化或許對單純只接收訊息的0000來說，不會造成精神上打擊。」
「不過你還是能往後頭跑，所以必然是我先消失呢…」迎擊程式哼聲道：「真是火大啊，無論是迎擊的作用還是基於1000的怨念，我明明必須在此處把你摧毀掉，要是下次再見面的話，恐怕不像今次一般能理所當然攻擊你了。」
「原來正常使用0000不會被攻擊是吧。」
「畢竟0000終究只是閱覽，i已經幫你除去阻礙閱覽的防禦程式，只要不像你這次當幫兇的話，我不會被允許出動，所以啊…」
此時迎擊程式從自己的胸口，將隨身硬碟狀的物體拔出，回歸至黑影人形的外觀。
「就像那天猜骰子點數一般來個賭局吧。」
「哦…我可沒有接受的必要。」
「然而你看似為接下來的旅途感到迷惘，就讓我利用利用這弱點吧。」
此時空中浮現出一把裝彈數六發的左輪手槍，迎擊程式則慢慢在六個膛室裝填子彈。
「在六顆子彈中我塞了不同的訊息，其中兩顆帶有兩種情報，分別是1000生前所知與眼線先生的線索，其中三顆則沒有任何訊息，而最後一顆呢…」
「是想致我於廢人的知識是吧。」
「0000這個人偶爾會選擇高風險的行為來減少日後的危機，比起強硬灌輸，還是用誘因讓你自己親自輸入更為有效吧，至少能把我成功廢掉你的機率提升至六分之一。」
看樣子對方也想在這有限時間中，用類似俄羅斯輪盤的遊戲賭賭看能否一擊擊殺自己，0000稍稍細思，退一步來說至少有六分之五的機會自己能安全退場，雖說是直接賭上生命，但是對方的兩項情報都具有能影響後續行為的重大效果，以一條命作為賭注也不會不合適。
「當然你也能連續開槍，不如這樣對我來說更好呢。」
「呵，我能受到一個程式如此垂青，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啊。」接過對方拋過來的手槍，0000說道：「然而遺憾的是，要是前幾個小時的我，說不定我還會受你的煽動扣個兩三次板機啊。」
「我不記得藏鏡人私下告訴你些什麼事吧。」
「我也是會在對話與互動中留有心得，不是每次都要靠其他人說些什麼才會改變啊。」
即便是選中那六分之二的機率，對現在的0000，這實際上是和那六分之一的選項沒兩樣。
「收取旁人有意施捨的情報，反而容易被你們預料到我未來的行動，說不定會更早死亡呢。」
「即使現在的你，已經被我們參透完畢也是如此嗎？」
「這樣的話哪個選項都一樣，我就更沒理由冒生命危險扣下板機了。」
一道訊息擺在眼前，即便是有益於自身未來決定，但知悉就相當於拘束，尤其0000的敵人行動並非單一，考慮到這是對手給予的資訊，更需要審慎考慮後才能接受。
對0000來說，自己的行為不受任何一方預料這件事情遠比情報上帶來的方便還要重要。
「但是既然你都發出邀請，我不做些動作好像也太不理風情了。」
砰砰砰砰砰砰答答答答…
0000毫不猶豫地朝地板上連開六槍，並且持續按下板機清彈。
「六槍卻只有三彈孔…也就是至少三個子彈是空白內容並不是假的。」
0000回憶起對手以大量訊息攻擊的時候，儘管周圍環境受到破壞後有即刻修復，但這也就代表帶有訊息的攻擊是會造成書庫內部損傷。
無論是否有害，只要對建構書庫的資料造成損傷，就表示子彈內確實有訊息存在。對方大可將所有膛室放入有害訊息，然而卻沒這樣做，僅此一點就能看出對方的行事作風，尤其對於程式而言更是如此。
「看樣子並不是完全沒有信用的人物，就是那張嘴巴很愛掀人瘡疤。」
「當作是分析我性格的材料，也是有這種用法沒錯，但即便如此，我馬上就要被消滅了，下次再有機會碰面或許是完全不同程式碼的我喔。」
「放心吧，設計你的人不是白癡。要是攻擊方式沒什麼改變的話，單按你那種說話方式，還是原封不動的你對我比較有威脅啊。」
看著受到格式化影響而漸漸消失的對手，0000從懷中拿出那本代表登出鑰匙的書。
雖說這下終於告一段落，但自己好像對being也開始越陷越深了。
無論如何，於虛擬空間的萍水相逢，似乎間接提醒自己於i和being兩方夾擊下的處事態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