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速度很快。
但是0000看到了。
在blank袖子裡，一道白色的刀刃由右下至左上瞬即噴出，削掉helix的半邊顏。
「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帶著些許腦漿，髮絲，還有半顆眼睛的物體直接飛到道路正中央，怵目驚心的獵奇場警立刻呼來數人的尖叫。
「blank，你這傢伙啊啊啊啊！」
正當覺得blank終於放下奪取helix的性命，居然急轉直下，毫無徵兆說出手就出手，0110理智瞬間斷線，馬上抽出小瓶子：「把你關回牢似乎還太便宜。無謂的殺戮，很開心嗎你！」
「啊啊，0110的話，果然會有這反應啊。」blank露出無奈表情，隨後一個側轉身馬上繞到椅子後方：「雖然被指示盡可能別傷害家主候補……這時應該要以自保為優先吧，要滿足所有人的要求真難啊。」
接著，在人形道上鋪設的磚頭陡然向上飛出，夾雜著從blank手上冒出的不明白色鞭狀物，兩方一口氣拉開了距離。
「喔，對了，辦正事前還得先做個保密措施呢。」
如白蛇入洞般，鞭子下個瞬間回到blank手上的黑色棒狀物中，接著他右手高舉，對空鳴槍。
Blank似乎發射了某種東西，隨後天空又是一聲輕鳴，在街道附近落下了淡灰色的煙霧。
「……這是？」
「tt-plus氣體版喔，」blank回答0110的狐疑：「作用於人體上頂多只有幾小時的時間而已，不過用於一時的鎮暴或是單純消除局部記憶也足夠了。」
只見本來引起騷動的人群在接觸到煙霧後頓時安分了下來，宛若沒有看到剛剛破掉的頭顱一般，回歸到原本的行動。
看到這幕後，更令0110覺得不能再放blank繼續在外遊蕩，才幾個月不見居然又擅自冒出更加詭異的工具，必須要把這傢伙壓制下來後，交給家族的人處理才行。
「先別激動，0110。」
「咿！」
0110發出可愛的悲鳴，卻是她突然被後方的0000胡亂摸了摸頭頂。
「看那傢伙種種跡象，恐怕已經接觸某位家主候補，妳想用身分關住他大概也是沒用。」
毫不意外0000猜中了自己的想法，但0110並沒有妥協：「意思是要在這裡直接宰了？拿他當你我殺生第一刀？」
「啊啊，或許吧。」
「那麼……」
「但是，helix『真的被殺掉』了嗎？」
0110身軀一震。
她這下子才稍稍想起來，blank剛剛講的最後一句話似乎有提到，『昨天晚上在3006室的你』甚麼的。
說起來，那傢伙就算失去半身皮膚都還能存活，雖說半邊頭顱被打下來，但想到先驗單位的泛用性，作為它前身的電細胞，或許真不會因此讓宿主失去生命。
「你的性格真壞啊，裝死想讓我們兩方誤會打起來嗎？我可是特別不削下嘴巴與半邊腦袋，就是要讓你能好好建構語言說話啊，helix，不……」過往blank一貫輕飄飄的語氣，此時變得無比認真：「稱呼你為helix體內的『幽靈』，比較合適吧。」
「……好痛啊。」
被削掉頭顱，依舊仰面躺在椅子上的helix，聽到blank的呼喚後，竟道出了毫無躊躇內向話語。
在0110眼中出現的，是難以想像的畫面。
頭部先是緩緩地向前傾，隨後站起身的同時腳跟向後一踢，椅子飛出數餘公尺。
在helix周圍的氣氛，完全變換了。
「和1101一樣，將其他人格藏在肉體裡嗎……」
「等一下，為啥第一個注意的是那啊！難道只有我對轟掉半邊頭顱還活著這種事感到訝異而已嗎？」
「都能把活生生的人變成白絲碎屑的東西，它的前身能讓人半殘不活也是挺正常的吧。」
雖然血淋淋的場景不是沒對0000造成影響，但他心裡清楚這並不是重點。
現實必須接受，書面的研究資料就算全部屬實，即便不如先驗單位，電細胞絕對還有未知的功用。
「搞甚麼鬼啊……」喃喃細聲抱怨的同時，helix瞪向blank：「二十四小時內就讓身體修復了三次，我的身體並不是想回復就能回復啊。」
「剛剛我給了很多機會，所以確信了，外面那個helix腦袋已經僵化的太嚴重，而且按照昨晚的樣子來看，也只有用同樣的方法才把你拉出來呢。」
「……某方面來說，我才是正牌的helix啊。」
怎麼回事？
僅只聽到簡短的兩句對話，0110卻感到混亂。
她並不是對說話風格丕變感到無所適從，畢竟已經知道像是technician及機械神，1101與survival這種兩人格共用同一身軀的案例。
然而正如對方所說， i 並沒有像前兩次一般作出名字的更動。
「原來如此，這才是helix的本性嗎？」
「……咦？」
「又或者說， i 是因為其他的標準，導致她將軟弱的helix與現在的helix視作同一人嗎？」0000似乎發現到靠近 i 線索，整個人與剛剛談話中沉著應對相比增添了不少興奮情緒：「哈哈，雖然是巧合才碰上helix，但說不定這種愚蠢的『命名原則』與 i 想做的事情有極大的關聯啊！」
「……0000。」聽到感想的helix背對著兩人說道：「你不會是要繼續補我一兩槍之類的吧。」
「就算這麼做也只是測試身體強韌程度，沒什麼具體效果呢。」
「也是呢，要是打算這樣做的話，早在看到我脫皮的同時就該做了啊。」獲得不會襲擊自己承諾後，helix重新把注意力放在blank上：「嗯，不過就算換個人出來聽，到頭來要殺要剮我還時沒有選擇呢。」
「呵呵呵，昨天晚上倒打我一把的人，還真有種說出這種話啊。」
「甚麼？」0110聽到blank這句話，顯然與自己所想的相去甚遠：「昨天3006號研究室的消失，難道不是blank做的嗎？」
「就算我不吝嗇把場面搞大，但可不是會刻意到處留下自己的行蹤的那類人啊。何況，一個研究室裏面怎麼能只找的到那疊文件。」blank少見的冷笑一聲：「那天半夜，反倒是這傢伙早一步到場，想把研究室的所有東西消滅掉。」
「啊？」
「妳『啊？』甚麼0110，我還想問妳為啥沒看好這傢伙讓他亂跑啊。」
「似乎覺得就算三人暫時行動，你也有辦法把三人一網打盡……所以不想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呢。」
「喔喔，確實呢，0000這想法沒錯啊，那倒不能說是你們失誤了啊。」
為啥能馬上知道是0000的決定啊？雖然是事實，但0110覺得自己完全沒被現場三人放在眼裡。
而且，這與自己格格不入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彷彿就連helix也開始融入0000與blank那一側了。
「好了，雖說剛剛我要托出0011想法全盤……但現在沒那個必要了吧？既然你會特地在晚上跑到3006室那裏抹消痕跡，代表0011到底在想甚麼，『現在的你』應該知道吧。」
「……暫且對個答案吧。」
「喔？」
「我自已待在意識的水面下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啊，不過能像這樣出來的狀況就只有身體受重傷時才有機會，所以一直沒有能討論的對象。」
只見helix左手先霑了霑自己被削掉的左腦門，稍稍舔了舔手指後，灰黑色的絲線開始從傷口冒出，緩緩包裹住頭形。
「0011的想法，是『無限的替代』吧。」helix既像是對blank提問，又像是對0000與0110說明一般：「藉由讓細胞取得臟器功能，透過單純輸入能量不斷更新老舊細胞，必要的話連電細胞本體都能更換，最後達到毫無限制更新生物組織的效果。」
「……放棄修復，轉為零件更換的想法啊。」
確實這樣說的話，電細胞被設計成容易排出體內就說得通，細胞生命週期過短也不是那麼重要了，硬是要比喻的話，就像是體內存有細胞的備份一般，一般的損傷如果不是一擊斃命，或許helix都有能力生存下來。
0000算是了解0011這名研究員的盤算。
但是……
「……即便如此還是有無法說明的地方啊。」代替0000，或說在場所有人的疑惑，blank一邊收起手上的鐵棒白鞭一面問道：「包括昨天晚上打招呼那次，我可是連續削掉你兩次腦袋喔，但你卻像是完全沒有記憶損失一般能正常對話，就算能代替正常細胞，電細胞連腦袋的記憶也能保存嗎？」
沒錯。
如果是皮膚的話還好說，可是在腦袋削掉半邊後，helix卻明顯能依照過去的樣子正常對話，這事實顯然無比異常。
不，不對。
0000否定這種想法。
因為這其實正常無比才對。
電極0000的先驗單位扎根於身體後，自己的腦袋顯然比過去還要靈活，更不用說能自由蒐羅資訊，反之1111這種能卸離身體的電極能透過格式化將電極消除，但一方面卻也會把過去的記憶一併抹消。先驗單位能影響記憶與思考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身為前身的電細胞有一丁點相似之處也不足為奇。
也就是說……
「電細胞能夠在不是腦袋的地方，建構出擁有思考能力的組織，就是這回事啦。」代替思索後的0000，helix回答blank的提問：「現在和你說話的，是單純只由電細胞組成獨特組織，這個身體備用系統的思考迴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