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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遊戲仙跡篇III◇禍染六合◇

夜嘯荒星滅 | 2021-06-30 12:00:05 | 巴幣 0 | 人氣 165


百月鏡湖事件的四年半後,孤星站到冥月的面前,告別。
「我要走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孤星問。
「這瓶百命歸元神丹是我拜託帝釋天替我煉製的,能夠延壽百年,替我交給她。」冥月拿了一個瓶子塞進了孤星手裡。
「我知道,那我走了。」孤星將其放進了口袋。
「等等,你還沒說她的名字跟特徵耶。」巫皊迅速發覺不對。
「喔喔,糟糕。跟孤星認識久了,智商也越來越低。」冥月大驚。
「喂喂,關我什麼事?」孤星無辜喊冤。
「如果不是被你感染了腦神經連接殘缺症候群,依我英明神武的智商怎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冥月賞了孤星一個白眼。
「那是什麼奇怪的疾病啊?」孤星傻眼。
「師傅以前有時會說,順便就背下來了。」冥月說出來歷。
「請不要專記那種奇怪的東西好嗎?」孤星吐嘈。
「那就言歸正傳吧,她的名叫碧海。有著一頭春綠色的短髮,珍珠般的白色瞳孔,經常穿著天藍色的長裙。」冥月忽然很正經的說。
「那我們就出發吧,時間雖然有預留,但也難保不會出問題。」巫皊說。
「那就拜託你們了。」冥月揮了揮手。

又過三個月後,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旁便是垂直的峭壁,下頭乃是這附近的著名景點對月湖。所謂對月,就是天上明月與水中湖月相對。雖然不似百月鏡湖那般奇絕,卻也更符合常人的審美觀。
湖中央的涼亭下,一個一身天藍色長衫的女人躺在長椅上。
「請問一下,妳就是碧海小姐嗎?」孤星踩著燦金劍光停在湖水上。
「你們怎麼認識我?」身穿天藍色長衫的女人,也就是碧海感到十分納悶,她可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名人。
「是冥月要我來的,我是他師弟。」孤星坦承。
「他發生什麼事了?」碧海頓時有點緊張。
「他沒事,不過被軟禁了。大概有幾百年不能出來,所以託我們來見妳。」巫皊說。
「軟禁?為什麼?」碧海不解。
「呃,總之他是為了幫我一個忙結果出了意外,被師傅下令不能離開山門。」孤星說,大致符合事實。
「喔,沒辦法救他出來嗎?」碧海問。
「老實說,我們大概是沒人敢違背師傅諭令的。」孤星苦笑。
「我明白了,多謝你們來通知我。」碧海表情有些空洞,她提前了一年來等,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還有,他要我將這瓶百命歸元神丹交給妳,可以拿來延年益壽。」孤星將那瓶藥塞給了碧海。
「喔。」碧海持續空洞。
「對了,畢竟師兄是為了我才不能應約來的。如果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儘管告訴我吧。」孤星說。碧海立刻陷入了沉思,原本她是不願託外人幫忙的。但如今人手不足,又未能等到冥月,似乎只能請他們相幫了。
「那就拜託你們了。我有一位師妹被九脈天門的弟子看上,說是要把她強娶回家。被我們給聯手打退,已經回轉自家山門找自家師父幫忙,我也已稟明了師傅請師傅幫忙。不過,可能還是不夠,就請兩位襄助了。」碧海請託
「九脈天門?那離這裡很遠呢。」巫皊說。
「沒錯,我估計他們一來一往約略要三到五年時間。如今已經過了兩年,時間也不是很多了。」碧海說。
「對了,妳是浮雲軒的人嗎?」巫皊忽然好奇。
「嗯,我是浮雲軒第三十九代弟子。」碧海說。
「那她為什麼不躲回浮雲軒山門之內呢?他們總不能衝進去抓人吧?」巫皊提問。
「我也不知道門中出了什麼變故。多年之前就下了命令要不想留下的先行離開,然後就用大陣將山門封死,似乎是怕忽然遭到敵襲。然後兩位長老就各別離開,只剩門主跟一些前輩在裡面鎮守了,也不確定什麼時候回重新開放。」碧海嘆息。孤星跟巫皊隨即互相對望了一下,如今看來,玄幽那時的探查的結果恐怕不是很美好。
「總之,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巫皊說。
「沒錯,帶我們去就搞定。」孤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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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平凡的房子外,今天忽然迎來了意料中的不速之客。一團黃光落下,黃光散去,四個人出現。
「我已找了門中長老來主持婚事,快跟我回去完婚吧!」其中一個人大喊。回答他的,是一道深藍色的悠長劍光。那道劍光破穿了門扉,直劈剛才說話那人的腦袋,輕而易舉的將他身上發出的黃色護盾一斬而碎。那人正被嚇得準備要尿褲子,就見那劍光停在他的眼前,然後到飛了回去。孤星不慌不忙從破掉的門走了出來,將施展一線雲天的幽冥劍光收了回去。
「還真是慢呢,害我等了你一年多。」孤星嘆氣。
「她人呢?」那人往後一站,卻是躲到另外三人後面。這個舉動,不得不令他師傅暗自搖頭。這膿包欺軟怕硬又怕死,只懂仗勢欺人。若非是好友之子,他恐怕早忍不住要把這白癡一刀砍死。
「你這連我一劍都頂不住的廢物也敢學人玩什麼強搶民女?依我看,你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吧。」孤星囂張的無可復加,卻是希望藉此逼退他。
「她被你抓了?還不快快把她交出來?」那人用他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下事情以後回答。
「隨你怎麼說。不然有膽子就單挑,你要是能接我一劍不死,我就不插手這件事。」孤星看著這連在引氣道境之中都算是末段班的廢柴,他要是擋得住一劍,就換孤星該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你一個單挑我們全部?好啊!」那人果斷答應。
「不好意思,其實我這邊也是四個人。」孤星從容的說。語畢,三個女人從房子裡走了出來。
「有沒有搞錯?你老婆這麼多?禽獸啊!」那人大為震驚。碧海面無表情,心裡卻在尋思要如何應答。碧海的師傅則只是冷面回視,連說話都感不屑。
「孤星,我可以砍了他嗎?」巫皊卻是一臉笑容。
「別鬧了啦,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談判一下也就是了。」孤星說。那人的師傅、師叔、師伯三人組一看之下,就已明白此事不能用強。凝丹道境者的三對三死鬥,肯定是先群攻殺死其中一人,而非三場一對一單挑決勝負。那種作法幾乎只存在於雙方都不願意殺人,更不願意被殺。但混戰,卻是最難以把握的情形,雙方都不會願意這麼做。
「既然如此,就找個公證進行賭鬥吧!輸了我們就回去,贏了你們就把人交出來。」那人的師傅尋思雙方都是仙家十六門的人,最好還是不要撕破臉皮。
「那就這麼定了吧,三場一對一如何?」孤星說。
「這裡離玄經門比較近,就到玄經門去吧。」那人的師傅說,雖然實際上浮雲軒更近。
御起了遁光,八人飛往玄經門所在的山脈。只是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本應是這強娶民女主角的那女人,根本就沒出現。事實上,她早跑路去了。孤星也只是希望能更完好的解決這件事,贏了固然不交人,輸了還是不交。
九脈天門名列仙家十六門之一,門中僅有四位真仙,但門中總體實力卻能在仙家十六門之中名列前茅。原因無他,九脈天門的幕後統御者,便是九脈山神。須知七海之神與九脈山神是這片天地最早誕生的神靈,法力無比淵厚,無疑是第五道境中最為頂尖的存在。實際上,若不是不能飛遁於宇外星河,牠的法力其實不下於初入第六道境者。就連寰琊都曾經說過,若是在九脈山神的地頭上決鬥,勝負也不過是五五之數。
九脈天門幾乎可以說是九脈山神一手創立,門中流傳的法術當然以土屬為主,厚重沉穩。現在,進入玄經門山門之內的八人坐在一個擂台的下面,玄經門的一位長老也坐在下面觀看。
「我先上吧。」碧海的師傅率先跳起,踩著一團藍光飛了上去。
「師傅小心。」碧海趕緊說。
「哼,就來讓我看看九脈天門的傢伙有什麼本事。」碧海的師傅駕馭身邊兩道天藍色的劍光飛起。
對手則是走上擂台,手中土黃色的印璽飛起。在空中越變越大,最後變得比擂台還大以後砸了下來,施術者本身也躲到了印璽後面。碧海的師傅自然知道水屬性的飛劍柔軟圓滑,對上緩慢而厚重的土屬法力非常不利,既不能繞過也不能破穿。而且對方太過緩慢的情況下,也沒辦法擾亂方向,正是屬性相剋之理。只是這一點,碧海的師傅當然早在開打之前就已經料到了。
舉起了右手,一團白色的雷光聚成絲狀,凝成一條長達十米的白色細線。雖然她的法力不足以學習仙魔九大雷法,只能選修威力較弱也較易操縱的七幻心雷。但搭配這「練氣成絲」的手法,威力也確實不可小覷。踩著仙劍飛起,正面迎上了印璽,雷絲劈砍而出。一斬之下,那巨大到掩蓋天際的印璽就爆了開來,黃光彌漫。
就在這一瞬間,一股無比凝實的黃光罩了下來。她根本沒有看到就被罩住,頓時全身無法動彈。
「嘖,原來是饋壓之器啊,我認輸。」碧海的師傅苦笑,她完全判斷錯誤了。那人隨即放掉了封縛,兩人各別下台。
「那麼,該換我上了。」巫皊一臉輕鬆的跳了上去。事實上,若非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想使用符法,否則三個一起上也不會是巫皊的對手。另一邊,他們卻是沒有興趣再打第三場,也就決定直接就由法力最強的那人來終結比賽。
巫皊舉起了左手,火焰從她手中噴出,然後凝聚成一條長達十七米的紅絲。練氣成絲的技法,巫皊當然也懂得。
對手手一張,六團黃光沖天而起,化作六個大槌砸落。巫皊手中火絲一舞,就將其中一個大槌斬碎。同時,右手則造出一條十三米的雷絲,將另一個大槌劈裂。緊接著身形錯動,雙手飛舞,將剩餘的大槌一一斬破。
「麻煩的傢伙。」對手看了這情況以後微微抱怨,蹲了下來往擂台一按。擂台龜裂,兩條土黃色的大蛇從裂縫中鑽出,往巫皊衝去。
巫皊當然是雙手一起斬落,兩條大蛇一齊斷頭,各自變成了兩截。從斷口處土壤快速增生,頓時就變成了四條大蛇,再度朝巫皊衝去。巫皊立刻向上一跳,踩著火雲飛上高空,沒有興趣在這邊玩無限殺蛇遊戲。對手隨即雙手結印,十幾條土蛇從裂縫中沖天而起,尾端則仍然連在地上。
巫皊飛到了天穹之雲中,火絲跟雷絲散去,然雙手結起了大印。雷電從雲中噴出凝聚到巫皊的右手上,開始延伸成紫色的劍刃之形,而且不斷向外蔓延——煌煌天雷隨指動,神罡劍芒斬青空。那長達千米紫雷神罡劍掃落,不管是途中的土蛇還是地上的擂台都如豆腐般被切開,直劈對手。對手隨即放掉了對土蛇的操縱,右手凝出一道十餘米長的戊土劍絲來。一橫,將神罡劍擋了下來。
巫皊的手腕不斷轉動,雷電組成的劍刃連續變換,從各個角度斬向對手。腳踩黃雲,對手一邊向上飛一邊舞動戊土劍絲,將攻擊全都擋開。隨著距離不斷拉近,神罡劍也不斷縮短,劍身越來越凝實,速度不斷增快。
漸漸的,距離縮短到短短的二十米。所有觀眾都在屏氣凝神,因為他們都知道當兩人都在對手的攻擊範圍之內時,就是分出勝負的時候。就在這個時候,戊土劍絲忽然變長,長達二十米,向上斬出。
「居然預留了一手,真陰險呢。」巫皊微笑,神罡劍劈落——爆開!神罡劍跟戊土劍絲一起崩解開來,徹底爆散。
對手立即又凝出一道戊土劍絲來,向上朝巫皊的胸口直刺,他知道紫雷神罡劍可沒辦法像這樣一息之間就凝聚出來。不過,此時此刻,他卻有一種中計的感覺。因為,巫皊在這一瞬間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顏。她張開了手掌,一座小巧的門戶從掌心閃現,高度不超過五公分,小得讓人根本看不出這是由數百符籙凝聚而成的太一玄北之門。門扉一開,就將刺過來的戊土劍絲收了進去。
對手感覺得到從門戶之中傳出強烈的吸攝之力,要將自家連法力都一起給吞吸過去,在那吸力之下自己居然沒有辦法後退。該死,離得太近了,對手心裡暗罵,那神罡劍根本就是騙他上當的誘餌。但是,困獸猶鬥,他又怎能隨便放棄?六團黃光飛出,巫皊毫無反應,只是催動太一玄北之門將六團黃光都給吞了進去。戊土劍絲、五嶽震山槌、黃龍荒咬、土蛇衝、騰蛇百殺,各種妙法一一放出,卻都派不上用場,全都被太一玄北之門給吞了進去。
「我認輸。」對手只能苦笑。逃不掉,破不了,還不認輸也太難堪了。
「多謝承讓。」巫皊關上了太一玄北之門,將其收回體內,吸力頓時消失。
兩人退了下來,最後的兩人理所當然她上了這殘破的擂台。孤星心裡雖然有點緊張,但臉上卻不動聲色,踩著燦金劍光飄在空中。
他的對手則慢慢的走了上台,每一步都踩在大地之上。每一步,都有土蛇隨之衝出;每一步,都有土柱立了起來。
「看起來好像很有氣勢呢。」孤星一邊說一邊飛得更高,畢竟越低對敵手越有利。右手拿出幽冥斬仙劍匣,放出一千兩百九十六道深藍色的劍光在空中組成了一座「蒼龍百兵大陣」。雖曰百兵,但以孤星如今法力卻只能組成一隻身高五米、龍頭人身的蒼龍劍兵,向下衝落。一邊落下,一邊舞劍將衝過來的土蛇斬斷,蒼龍劍兵落地。
「騰蛇百殺,黃龍荒咬!」對手雙手結了一個大印,同時大喝。先前隨步伐豎起的土柱都飛了起來,化為騰蛇,尾巴並沒有連在地上。數百條騰蛇頓時發出百道黃光噴落,將蒼龍劍兵的身體擊裂。緊接在後,整座擂台化作一顆巨大無匹的龍頭。嘴一開一合,就把整隻蒼龍劍兵吞了進去,隨即咬碎。對手自身也趁著這個機會遁進了土裡,打算先立於不敗之地再說。
「果然,用水屬性的幽冥斬仙劍光很吃虧呢。」孤星再度從幽冥斬仙劍匣中放出一千兩百九十六道深藍色劍光繞住自身,然後御使身邊那千道燦金劍光射落。
這天羽劍芒本來是從孤星體內的內丹孕育而出,自孤星將庚金流隕之氣融進了內丹之後,這天羽劍芒也產生了變化。攜帶著元磁之力,天羽劍芒一邊向下飛一邊吸引空氣與大地中的鐵沙聚成劍身,從四面八方射向地上的龍頭。那龍頭被輕易割成了碎片,而空中的騰蛇卻開始反擊。黃光轟落,劍芒頓時逆流,回頭將騰蛇一一斬碎。
天羽劍芒逐一被轟碎,騰蛇也接連破裂。但每當天羽劍芒被轟碎,孤星就從口中吐出新的天羽劍芒來補充,數量絲毫不見減少。可每當新的土柱形成時,還來不及轉化為騰蛇就已被斬碎,數量上漸漸減少。
「數量多,就是有這種好處呢。」孤星看著自己將天羽劍芒分佈在空中與地上兩邊仍然綽綽有餘。
看起來孤星雖然佔了上風,但他的對手卻在心裡竊喜。自古以來,仙術師多喜愛引動天地之氣增強術法威力,也常依靠地脈之氣增加續戰力。所以大多數人戰鬥時都不會離地太遠,就是怕吸不到地脈之氣。只有操縱風雷之力的人才會喜歡位於高空之上,勾引天罡雲雷之氣作戰,但孤星顯然不是。這樣長期打下來,勝利遲早是屬於自己的,對手心裡盤算。
孤星則似乎沒有想太多,只是將騰蛇全數破碎之後繼續拆擂台,一臉沉穩。
「依我看,他八成是拆擂台拆上癮了。」巫皊輕鬆的跟旁邊的碧海說。
「這樣下去,不會仙氣不足嗎?」碧海相當擔憂。
「是沒錯,所以我猜他只是還沒確定好對手的位置吧。」巫皊不再開玩笑,大力擔當解說者。
巫皊話剛說完,孤星就俯衝而下,顯然想做個結束。鑠金深藍兩種劍光全部倒捲回來將孤星包住,化為一線雲天之劍刺落,速度暴增。
對手自然已經明白,方才連續施術的時候就已被自家的仙氣脈動洩漏了行蹤。土遁之法又不甚迅速,只能硬拚。問題是,此劍術是將攻擊集中在一點上。若要與之相抗衡,最好要用戊土劍絲,其次也要用五嶽震山槌,但這兩種法術他都未曾練就。而且到了凝丹道境尋常法器用處已經不大,他也不曾多加祭煉,如今只能選更不適合的法術。
一身仙氣灌注,對手已是全力施為,孤星當然也是。
千石疊巒,岐山蛇牙!大地突起了刺,有如一座小山。孤星不退不讓的從山頂直線破穿了下去,一路裂碎土壤,向挖土機似的。從裂碎的土壤周遭,大量的尖刺從側面朝孤星刺去,其形有如蛇牙,可說是瞄準了一線雲天之劍側面薄弱的缺點。就在這個時候,一線雲天之劍忽然急速轉動了起來,螺旋向下鑽去,側面逼近的尖刺都被絞碎開來。
破穿下來再無阻礙,一路推進到對手胸口前才停住。不是被擋住,而是孤星主動停了下來。不過,就算孤星想殺了他,其實也是辦不到的。因為綠色的經文已經將對手包了起來,孤星的劍是刺不穿的,至少現在的他辦不到。
「勝負已分了,一切就按照賭約來吧。」玄經門長老冷淡的說。同時,這也宣告了整個事件的徹底落幕。九脈天門並非毫無規範的門派,不至於在事情變成這樣後還要強行介入。


「我回來了。」一個月後,孤星飛進了飛天殿裡,如此對冥月說。
「怎麼樣?」冥月趕緊問。
「還用說?當然是把話跟東西送到了。」孤星有點得意。
「那就好,那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冥月好奇。
「閉關修鍊一下,看看有沒有機會開始練神好了。」孤星說。
「哈哈,既然有了庚金流隕之氣,成功機率應該提昇了不少呢。」冥月說。
「這樣說來,我壓力很大啊。」巫皊苦笑。只是,這閉關修鍊一下,就是整整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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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軒宗派所在之處,這原本被層層雲彩封住的高山忽然產生了變化。雲彩散了開來,解除了封山大陣。
沒有多久,一團無色無形、模模糊糊的透明氣團貫穿了天穹,進到了浮雲軒之內,一剎那間就消失無形。速度之快,無疑是當世第一。然後,一條八荒炎龍也飛了過去,整片天空的雲彩都被焚成了赤紅。緊接在後,一團黑白二色的劍光遁破火雲,也進了浮雲軒。接下來則是有一大團綠光飛了過去,上面浮現萬千經文,玄奧莫名。此時,忽有九天雷鳴之聲爆裂,一隻通身由雷電所鑄的雲豹也劃破天穹進到了浮雲軒山門之內。再來,是萬斤塵沙飛舞,化作一座古戰車飛進了浮雲軒之中。
一團又一團光芒接連不斷的進到了浮雲軒山門之內,沒有一人沒有真仙以上層次的法力,可說得上是這萬年來最為盛大的一場聚會。浮雲軒門主玄幽靜靜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今天就是約好的日子,兩位長老早已將這件消息傳達給了仙家十六門的各門主知道。
非常普通的圓桌旁,包含玄幽共有十五人或坐或站將圓桌圍住。氣氛詭譎,分別是仙家十六門各自的門主或長老。
「寰琊,想不到你居然親自來了呢。」玄幽率先說話。
「沒什麼,不過就是因為我速度最快比較省時間罷了。」一頭黑長髮的男人,星宇閣太上長老寰琊冷淡的說。
「既然把我們全都找來了,那就快把你調查的結果說出來吧。」赤龍閣閣主直問。
「沒錯,我們可是聽你傳話說事態緊急才赴了今天的約。」三天雷境的長老說。
「我潛伏了二十年調查,已經約略知到了大概。魔道十三宗的人大概想在五、六十年後向我們發動全面戰爭,如今已是全員準備要來打這一場仗,我們也絕不能悠悠哉哉等著挨打。」玄幽說。
「喔?如此大膽?雖然月楓門殞滅,我們的總體實力下降了一些,但也絕對凌駕在他們之上。他們居然敢主動開啟戰端嗎?」紫炎劍派的門主合理質疑。
「但每逢戰爭有大量的傷亡,魔門的人都能藉由吞噬屍體大幅度增強法力。全面戰爭無疑會極大幅度的增加魔門的高手數量,長期打下來會對我們很不利。」玄經門門主說。
「不只如此。經過我的調查,他們已經聯合了二十幾位妖王要率領整族參戰,恐怕在兵力上還略略佔了優勢。重要的是,我聽聞就連御鳴都要參戰。」玄幽說。
「幽帝也就算了,如果御鳴也參戰就麻煩了。」寰琊眉頭一皺。
「既然如此,我們當然也得找外援才行。」陰陽門門主提議。
「有道理,足以影響大局的戰力,不外乎諸神、真靈、佛宗。真靈那些不太干涉世間的植物多半是請不動的,我想還是找佛宗跟各地諸神加盟好了。」七海異域的長老說。
「對了,我們是不是該主動進攻?站著挨打也太蠢了。」赤龍閣閣主主張。
「如果是由我們主動發動戰爭的話,佛宗跟諸神多半是不會站在我們這邊的。而妖族更對我們沒什麼好感,這仗會很難打。」永劫門長老說。
「這種狀況之下,看來我們也只能採取守勢了。」千刃金壇壇主說。
「既然有了共識,我們就來商討如何準備大陣跟連絡佛宗及諸神吧。」玄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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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這世界的天穹之外、星河之外、人類居處之外,存在著一個能阻斷任何後天生靈入侵的神聖領域,彷若多元宇宙的樞紐。那是宛如將整個宇宙濃縮在此一般星光四散的遼闊空間,其中樞處有著以光粒子構成的簾幕從四方包裹著的肅穆寶座,上頭坐著一位白衣赤足的男子。
祂那銀色的長髮飄動,亮紫色的瞳眸凝視著眼前,在祂所凝望之處百花綻放。沒有土壤也沒有水的虛空之中,居然憑空出現了一片花海來。生機勃發,全然不似自然界應該存在的生命。但是,祂們,當然不必遵守任何自然守則。有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但,不管是自然或是道,一切都由祂們來制訂。
——祂們是,先天五太荒神。
——祂們是,世間一切法則的制定者。
光粒子構成的簾幕化作光點消散,男子緩緩站了起來,莊嚴肅穆的寶座隨之分崩離析消散於無形。同時,祂的前方顯現出了一條宛如銀河那般光芒四射的道路,男子的軀體伴隨著無色的虛空波紋散步向花海所在之處。從那花海之中,一個赤裸著雙足的女子踩踏著柔軟的花瓣出現,步法輕柔。披著石榴色的過腰長髮,沒有風,天藍色的裙襬卻飄動了起來,碧綠色的眼眸回望。
這是一場約會,一場足以改變三千大千世界的約會,前來赴約的女子與靜靜等候的男子平淡地對視。會使用這個唯有超越者才能進入的祭壇空間作為約會的地點,本身就意味著祂們將朝崇高而駭人的目標邁步前去,為嶄新的道路開啟可能性。
「妳到了啊,另外兩位還真是慢呢!」男子——也就是司掌萬物消亡之力的先天神靈源樞.紫耀——輕輕抱怨,卻無法讓人感覺到任何一絲怒氣。至於沒有空氣就無法傳播聲音這點,對於這群制定世間法則的先天神靈而言,當然算不上任何問題。
「不用急,反正都等了不知幾十個恆星焚盡的時間了,再等下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女子,也就是先天五太荒神的第三席,司掌創生之力的太始荒神龍祖.朱絆。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漆黑的烏鴉羽毛自虛空中飄現。同樣式的鴉羽接連不斷飛出,卻有黑有白,透露著詭譎的力量。兩個女子在飄落的黑白二色鴉羽中踩著輕快的腳步出現。一者身穿黑色的長袍,黑色的長髮飄動,螢紅色的雙眼裡滿是愉悅。另一位銀白色長髮垂落,螢紅色的眼眸裡透露著埋怨,卻任由前者拉著她走了過來。她們,當然便是魔王跟琉璃了。
「他們是誰啊?你哪來的怪朋友?」琉璃轉頭問,方才她跟魔王在一顆星球上看妖怪馬戲團表演看到一半,魔王就忽然拉著她瞬間移動過來了。
「都是先天五太荒神的成員,算是事先約好來進行一個無聊的計畫。」身為先天五太荒神末席的魔王解釋。
「雖然無聊,拿來打發時間卻很不錯。」龍祖.朱絆表示。
「什麼計畫啊?」琉璃問。
「反正還有一個沒來,慢慢解說打發時間亦無不可。我們打算聯合先天五太荒神的法則之力,煉製『天璧』,將三千世界全數回收進去。讓所有世界合而為一化做萬象之始的原初之地,我們先天五太荒神的故鄉,也就是『樂園』。」紫耀解釋。
「所以這是返鄉團活動啊?」琉璃快速抓到要點。
「妳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紫耀聳了聳肩。
「不過把三千個世界合成了一個,跟分散開來有什麼不同嗎?」琉璃不明白其意義。
「琉璃的常識有點差喔!所謂三千世界又叫三千大千世界,一大千世界中包含了一千個中千世界,一中千世界中又包含了一千個小千世界,一小千世界中則包含了一千個小世界——總計算起來,謂之為三千世界其實總共有十億個小世界。」魔王表示。
「三千世界的三千是虛數,不是真的三千。反正樂園早就崩解成無數、乃至於不可計的世界了,是三千或十億根本說不清。不過,初步估計宇宙總數確實在十億之上,具體數字目前統計不來。」龍祖.朱絆認真解釋。
「煉製『天璧』、重回樂園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確保我們的永生不死。即使身為先天五太荒神,擁有任何生靈都無法與之抗衡的力量。可是,時空流變的是難以預測的,在億萬年都難以遇到的連續特異流變,在極偶然的情況下有可能會使我們的力量衰弱、乃至於敗亡。但如果能將所有世界收進天璧當中,然後將本體放置在天璧外面。如此一來,我們就能成為絕對的旁觀者,再也不會受到時空流變的影響。」紫耀解釋。
「有需要為了迴避死亡做到這種地步嗎?」琉璃不以為然。
「也不盡然,我確實不害怕所謂的終結。比起那個,更重要的是第二個目的。只要能完成這個計畫,成為絕對的旁觀者就能無視時間的干涉,對時空流變進行原本不可行的預測。觀測過去與未來,最後,去探求最初我們先天五太荒神究竟為何而誕生、究竟為何而存在,這就是最後的目的。我問妳,妳是為何而活?」紫耀發問。
祂們是純粹的唯一,也是完美的無限。先天地而生,先天五太荒神之長,紫耀一直都很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在遙遠的那時候,最初的時代,他比任何生命都要早出現。那個時候,沒有所謂的大地,也沒有所謂的星辰。沒有光,沒有火,沒有任何東西。又或許,連時間的概念都不存在。但是,卻最先誕生出了紫耀,太易荒神源樞.紫耀。
紫耀一直不明白,到底是源於什麼樣的因果,自己才會自虛空中無端誕生。身為最初存在的他,沒有辦法去問任何其他的東西。不會是沒有理由的,絕不。
「理由那種東西有什麼重要的呢?」琉璃反問。活著便是活著,她不認為生存的意義有那麼重要。
「既然存在,總必須有追隨的目標。」紫耀說。
「畢竟他們年紀都一大把了,人生沒什麼樂趣了嘛。」魔王輕鬆的說。
「倒是你,來參加這奇怪的聚會做什麼?」琉璃看著魔王。
「煉製天璧的景象也蠻漂亮的,我想說妳應該會喜歡嘛。」魔王誠實的說。
「所以這其實是為我舉辦的煙火秀?」琉璃主張。
就在這個時候,那花海產生了異變。其中一部分的花海急遽縮小,最後幾乎消失,卻有一團碧色光球出現在那位置。事實上,並非花海縮小,而是空間本身以極異常的方式膨脹增生了。來者,當然是司掌空間之力的太初荒神十邢.碧芒,先天五太的第二席。而在十邢身體內部的是萬千層疊合的空間迴廊,在那身軀之內蘊含著凌駕單一宇宙大小的超次元空間。
「十邢,用人類的樣子比較不占空間,用不著特地創造空間來容納你那巨大的身軀。」紫耀說。
「我對龍祖製造出來方便行動的劣等生物型態沒有興趣。而且既然要煉製天璧,用真實型態也更有效率。」十邢不屑,先天五太荒神本來就沒有人身長相。說穿了,人類不過是龍祖大量製作出來散佈到各個宇宙去繁衍的農作物,隨時間自然大量增幅其數量。甚至為了讓他們在同一個宇宙裡面進行移動,將生命繁衍到更多地方來讓數量也變得更多,他們甚至創造了魔法、道術與各種技藝,就為了讓生命擴散得更多更廣的同時能把思念體以法力的形式留存起來。
最後,將思念體——或者稱之為魂魄——回收回來。說穿了,人類存在的真正意義就只是提供先天五太荒神資源而已。不只人類,事實上,所有的生物之所以被創造的理由都一樣。只因為先天五太荒神除了自身權柄以外的能力,非得要生命能量才能夠施展,權柄本身的效力也能靠魂魄的儲量加以強化。所以生物存在,為了被搾取而存在,為了被玩弄而存在。
「你說的也是,那我們也變化真身吧。」紫耀說。
四團光球,分別化作四隻巨大無比的異形怪獸。那體型不斷膨脹,最後變得跟一般恆星差不多的大小。藏身在那巨大的千眼烏鴉的黑色羽毛上,琉璃看著面前畸形至極的三隻怪物。龍祖.朱絆也就算了,跟一般的龍看起來差不了多少,不過就是龍鱗長成了花瓣的形狀,而且相當柔軟、還有體型大一點罷了。可紫耀跟十邢的樣子,卻讓琉璃無法用人類的辭彙準確描述出來。
紫耀的身體就好像數千萬種昆蟲融合在一起一樣複雜無比,難以計算的複合枝節複雜的全然不似生物,倒像個藝術品似的,只是醜陋了點。十邢.碧芒的樣子卻像是無數門扉以幾何形狀交錯在一起,又有無數鏡面,又有無數稜角,兼有無數七彩細絲交結。琉璃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眼花,轉過了頭。
從紫耀那極端複雜的身體裡,一面小巧的九色玉璧飛出,一邊飛一邊翻轉。每翻轉一次,玉璧的大小就增加一倍,最後大到無邊無際,四大荒神也分別挪遁虛空到四個方向相對。
「真誇張,這天璧到底有多大啊?」琉璃傻眼,這已經大到遠遠超乎星辰的層級了。
「大約就跟把銀河系星盤整個填滿差不多大小,不知道夠不夠呢!」魔王的聲音從眼睛中射出。
天璧下墬,無數星辰被壓成了碎片。然後,大量的法陣從天璧上一層一層展了開來。與人類祭煉的法器不同,每一層每一個法陣全都不相同,而且節點數也不一定相同。最少十二個,最多三十六,與人類以九為極致的陣節不同。不但如此,光就目前為止,展開的法陣就已經達到了第二十五層,與人類最為頂尖的九層法陣不可同日而語。
這天璧的法陣之華麗與炫彩,也已遠遠超越了琉璃的所見。那九彩的光華在複雜而美麗的法陣之紋中流轉變化,時而自然幻化出各種奇妙景象,時而化作純粹的九色線條。千變萬化,幾乎顯像出了三千大千世界的一切景象。
「現在的天璧,只能做為映照,將三千大千世界的影像投射到上面來觀測。說起來先前集先天五太荒神之三,最多能將法陣祭煉到二十五層。現在加上了我不知道能到第幾層呢,妳要不要考慮下注賭看看?」魔王解說。一邊說,牠身上的千眼就在瞬時之間射出數億個法陣來,同時另外三位也射出數億法陣來。神力於虛空中相結,將數十億法陣壓進了節點中,開始建構第二十六層法陣。一瞬之後,又噴出十幾億法陣來,快速建構起層層法陣。
「有道理,我就用你的雙手當賭注好來賭你全部家當好了。」琉璃說。
「喂,哪有拿別人的手來賭的?」魔王又抓到了吐嘈的機會。
「你不是屬於我的嗎?」琉璃胡亂說。
「呀,琉璃妳終於懂了。」魔王很感動的說,可惜現在不是人形,沒辦法做出什麼誇張的動作。
「對了,你怎麼繪製法陣如此快速啊?」琉璃好奇,實際上完全是企圖轉移話題。
「我只是在跟妳說話以及用神力相結壓入法陣罷了,繪製法陣的部分,我都交給我體內那相當於數兆個人類能力的亡靈下去工作的。另外三位的做法大概也跟我一樣,但牠們體內的生命存量大概比我多了幾十倍都不只。只是礙於權柄不同,沒辦法像我一樣完整的操縱死者之力罷了。」魔王頗有點得意。過去,在她與琉璃分別之際她體內擁有的不過是兩百億人份的魂魄,如今卻已經有了數兆的儲量。之所以能做到這點並非因為魔王自身的本領,而是紫耀提供了大量「農場」的資訊,好讓她得以迅速收割大量的思念體。雖然儲量依舊無法與前三席相提並論,但驅使死靈進行運算演化的能力是輪迴司的天職,超高效率彌補了數量上的差距。話雖如此,如果要用於戰鬥的話就不必如輪迴司那樣精準去操控死靈而只需作為輸出單元與燃料使用就好,所以在戰鬥方面魔王無疑遠遜於前三席。
「說了半天,就是趕屍專家嘛。對了,你之前是不是收了一個叫孤星的徒弟?」琉璃好沒氣的說。看著天壁上映照著無數景象,琉璃忽然將視線的移動停了下來,自是因為看到了熟悉的對象。
「更正確的說,是我將一個玩具命名為孤星。」魔王說。
「真無聊,玩弄人有那麼好玩嗎?」琉璃不以為然。
「奇怪,我記得妳以前也蠻喜歡整人的啊?」魔王不解。
「整人就整人,用幻術嚇唬人也就夠了,沒必要把人殺得支離破碎吧?」琉璃雖然覺得惡作劇整人很好玩,但對於「毀」人不倦之類的就沒有什麼興趣。看他人受苦的確很有趣,琉璃自己也很享受這麼做,但做到魔王那種程度是大可不必。
「我沒打算把人殺得支離破碎,頂多把心靈毀得分崩離析。死掉倒是不至於啦,只是我也沒把握他不會死。要是真的死了,我就只好再製造一個新的玩具了。而且為了避免無戲可看,我一共做出了三個玩具,除了擔任復仇劇本的孤星,還有負責玩正邪對抗的兩具。將曾為敵手又為遙遠血緣關係的兩人送入輪迴之中,再一次各執善惡而戰,我想好好看看當初未能滿足的戲劇。不過孤星最好還是別死,因為他得出演我策劃已久的懷抱希望的祈願者與擁抱絕望的復仇者之戰。」魔王解釋。
「這種惡趣味,沒有興趣改改嗎?」琉璃隨意說。
「如果妳堅持的話,我可以考慮的呦。」魔王發出輕笑。
「算了,那樣就不是妳了。」琉璃隨即放棄。說穿了,琉璃一向不是很有堅持的人。隨風飄盪,隨浪流離。
「琉璃真是了解我呢。」魔王笑聲不止。
「你那個性誰都能一眼看穿,實在太過純粹了。」琉璃表示。
「也不一定呢,或許是因為我在妳面前不必偽裝吶。」魔王說。
「以你的力量,就算不做任何的矯飾也沒有關係吧?任何世界恐怕都沒有可以強怕你的存在了。」琉璃不解。要說例外,無非就是面前的三位先天五太荒神,但祂們顯然無意攻擊魔王也不會在乎她的舉止。
「但我喜歡虛假,喜愛欺騙。就算沒有意義,我也比較喜歡謊言。但妳卻在我還不完全是我的時候就已經相識,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對我而言妳才會跟其他人不同。」魔王說。
「說起來,那時候你的個性變化速度真的蠻快的呢。」琉璃表示。
「那也是沒有辦法,我的體內不斷累積新的靈魂跟記憶,『我』必然是個不純物。在思念體不斷吸收膨脹的狀況下,我的主體思想也難免受到影響嘛。說起來那個時候,妳擔任最為重要的『開門者』的使用容器,所以我不得不一直待在妳的身邊呢!不過那段時光也真愉快吶。」魔王說。
「不過我一直不明白,那時候你應該能避免其他同伴的死亡才對不是嗎?」琉璃問。
「你在說什麼呀?我沒有同伴,只有僕人跟玩偶。」魔王說。
「這樣的話,我算是哪一邊?」琉璃有點不開心。
「我就是妳,而妳就是我呀,我可是只愛著自己的存在呢。」魔王表示。
「我哩,好個自戀狂。」琉璃嘲笑。
「琉璃這樣稱讚人家,人家可是會害羞的呦。」魔王說。
「這樣也能當成稱讚,真夠無恥了。」琉璃徹底無語了。
「無恥是一種美德。草必枯乾,花必凋謝,唯有我們無恥的道永遠長存。」魔王引經據典。
「凡無羞恥的,盡都如草,其美榮都像草上的花。而花則必枯,命則必滅。」琉璃把聖經的詞彙跟某首歌混在一起瞎扯,簡直亂七八糟。
「國度、權柄,和天下諸國的大權必賜給至高的無恥者。他的國是永遠的,一切掌權的都必事奉他、順從他。」魔王再度引經據典,依舊改了幾個字。
「你所行使的無恥之行權,先前有,將來沒有。你從無底坑裡上來,又要歸於沉淪。凡住在地上、名字從創世以來沒有記在生命冊上的,見先前有、將來沒有。以後再有的無恥者,就必希奇。」琉璃說。
「你如今趕逐我放棄這無恥之行權,以致不見妳面;我必流離飄蕩在地上,凡遇見我的必殺我,如何?」魔王說。
「我累了,還是不要用這奇怪的說話方式好了。」琉璃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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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四十年苦功,孤星總算將內丹凝練充盈到了極致。接下來,就要進入仙家之法第三步,練神。想要練造元神,就得先把內丹震碎,然後打入法陣凝練內丹碎片型態,最後練就陣神。震碎內丹一步困難無比,若是借助外力的話,可能會造成內丹碎片沾染了他物的意念而導致練神失敗。孤星全力引進天地之氣,震動身上所有竅穴,用仙氣勁轉來震碎內丹。漸漸的,內丹開始龜裂。
同一日,飛天殿外。黑風一舞,殿門打了開來,冥月走出。站在門口的人,是緋凰。
「怎麼今天會忽然來找我啊?」冥月好奇。
「我只是來給你忠告,如果想保住那個叫碧海的人的性命,就在十年內把她帶進幽湖洞天裡。」緋凰面無表情的說。
「等等,妳怎麼會知道碧海的事?」冥月傻了一下。
「蜃中樓裡有那傢伙煉製的『蜃影璧』,能夠觀測幽湖洞天裡的一切景象與聲音。四十幾年前妳和孤星的對話我當然也知道。」緋凰解釋。
「原來如此,師傅還真是設想周到,不過限定十年內是怎麼回事?」冥月苦笑。
「約略是十年後,將會爆發一場將全人類都席捲進去的大型戰爭,要救人就要快。」緋凰說。
「妳怎麼知道?」冥月不解。
「你該明白,有些事情你是不需要知道的。我告訴你這些,也只是基於同門一場的情誼罷了。」緋凰說完就轉過身去。
「那我現在可以離開幽湖洞天嗎?不用多久,頂多一年就可以了。」冥月說。
「不行,規矩是不可破壞的。」緋凰踩著血光飛遁離開。

等到又過了十年之後,孤星才從房間裡出來。才剛打開門,就發覺巫皊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這也還好,讓孤星感到奇怪的是,緋凰跟冥月也在門口等他。
「我已經從『蜃影璧』裡面看到你成功進軍練神道境了,這是屬於你的幽湖洞天令。記住,現在已經將輪班制改為一輪十年,所以二十年後就由你來輪守門口,維持十年。現在,你可以走了。」緋凰把一面黑色的令牌交給了孤星後就自己飛走了。
「哇,你已經抵達第三道境啦。」冥月有點驚訝,也不過是修道百年時間罷了便能有如此成就,雖然仍比不過某些有許多奇遇的奇才也已經十分迅速稀罕了。
「嗯。」孤星一張嘴吐出萬道燦金劍光來,在外面轉了一圈以後收了回去。
「居然被你給後來居上了,我都還沒成功的說。」巫皊嘆氣。雖然仙魔二法都已經修練到第二道境的極致,卻遲遲無法突破。
「運氣問題,運氣問題。」孤星打哈哈。
「孤星,我來是有事拜託你的。」冥月看孤星不問他來做什麼只好主動提出。
「什麼事?」孤星問。
「再幫我找碧海一次,把她帶回幽湖洞天裡。」冥月說。
「咦!師兄不是說她不適合這裡嗎?」孤星不解。
「幽湖洞天再糟糕,也好過陰曹地府。」冥月說。
「怎麼回事?」孤星更不明白了。
「緋凰說將有戰爭發生,時間已經不多,我也只好拜託你了。其他人不是不在就是不肯答應我。」冥月說。
「放心,交給我吧。」孤星拍胸保證。
「我和你一起去浮雲軒附近找看看,反正蹲著也沒辦法有所突破。」巫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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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中樓內,緋凰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手上的茶杯內有著藏青色的茶水。成千上萬的黑色蝴蝶在她面前飛舞,妖氣濃郁。
「時候到了,我也已經完全回復。」天妖.闇蝶自信滿滿的說。
「既然如此,我就開一扇應該離星宇閣最近的門讓你去吧。」緋凰說,放下了茶杯。不過星宇閣的位置並不固定,所以緋凰倒也不是很有把握。
慢慢的走到了蜃中樓內千餘扇門的其中一扇前,一開,藍色的天空從門中透出。黑蝶全都飛了進去,勢如流水。


星宇閣並非座落在任何一座山上或者谷中,而是飛在空中的一座巨形樓閣。理所當然,星宇閣本身就是由數千件法器組合而成,才能如此巨大又能浮空。坐在星宇閣中央的觀星台上,寰琊看著天空。還沒入夜,天空就在倏忽之間染成了污穢的黑。
強烈的氣息從天空罩落,無匹妖氣。寰琊立刻就已經明白,這股力量凌駕在自身之上,卻又不似御鳴那般充滿了破碎萬物的氣息。無疑的,是闇蝶。當真是沒想到,魔道士們居然連闇蝶都說服了。這樣想起來,從百年前闇蝶被釋放出來起,這場計畫就已經開始了。
「真是惡劣的玩法,居然連宇外天妖都當成盟友。」寰琊繼續看著天空。
一顆黑色光彈從空中轟落,寰琊隨手一揮,一團虛空震波就飛出將其震碎。然後,一隻比人還大的黑色蝴蝶從空中衝落。衝落的同時,數千顆黑光彈從牠身上射落。寰琊的身上分化出無數的虛空震波,凝聚出三十六座防守類型的虛空陣迎了上去,將那數千黑色光彈全給震開。
但也僅僅是震開,不是震碎。那千顆黑色光彈四散,射落到大地之上,將大地射出一個又一個深坑來。隨著向下降落,光彈越射越快,越射越密。星宇閣本身雖然完全沒被擊中,可地表上方圓十里內的所有建築物卻已全被轟碎。毫無技巧可言,就只是將妖氣凝聚的光彈不斷射落,就將寰琊壓制得只能防守。
「再這樣打下去,方圓數十公里會全部毀滅。星宇閣就交給閣主你操縱了,還有將我的虛空寶鏡交給孤辰。貪狼、七殺、破軍,駕馭星宇棋局跟我一起上去迎戰,白虎、朱雀,協助我將戰場移到宇外星空去,以免傷及無辜。」寰琊說。星宇閣閣主.開陽仙君立刻從寰耶手上接過虛空寶鏡,然後退到了旁邊去。
練就貪狼心神、七殺鬼神、破軍兇神的三大仙君在空中合而為一,化作了渾身綻放星光的紫微星神。掌心上方浮著一座小小的棋盤,盤面竟是透明無色,格線則是七彩流轉。另一邊,朱雀仙君跟白虎仙君御起了四神星宿畫卷,幻化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馬、張月鹿、翼火蛇、軫水蚓、奎木狼、婁金狗、胃土雉、昴日雞、畢月烏、觜火猴、參水猿出來,分別佈下了「星煌天火大陣」跟「星流風斬大陣」。寰琊也隨即將虛空陣全都收了回來,合虛空震波於一擊。
「虛空陣.靈斷」、「星煌天火.焚城屠」、「星流風斬.七心破」三招絕技同時顯現,顯然是打算一口氣取得優勢。寰琊的一擊將虛空震波化為無色天幕逆劈而上的一擊,輕易的劈開了半數的黑光彈,將闇蝶劈成了兩半。暗紅色的星煌天火跟紺碧色的狂風融成火紅的龍捲,將剩餘的光彈全都攪碎焚盡。
闇蝶的身體立刻密合了回去,就發覺自己的四周被一個半透明的黑色方盒給包住,乃是邊長約五米的「紫微三印方陣」。黑光一斬,方陣立刻碎開卻被隨即被虛空震波罩住,挪遁虛空直飛宇外星域。四周已是星河流轉,虛空陣神跟紫微星神看著闇蝶。
「也好,我就在這裡解決你們吧。」闇蝶的身體開始幻化出無數黑光兵刃來射出。
「不好意思,二打一,你輸定了。」寰琊帶著紫微星神拉著闇蝶挪遁虛空,就是要以多欺少來著。三十六座攻伐型虛空陣飛出,寰琊毫不畏懼的正面迎擊。紫微星神掌心的星宇棋局不斷擴展開來,邊長蔓延到數百公里,將闇蝶的攻擊都給吞了進去。當世第一饋壓之寶,可不是吹牛吹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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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明月與水中湖月相對的美景依舊,一團貫穿長空的燦金劍光到此處後散去,兩個人浮在空中。
「果然不在對月亭,我們用身外化身找看看好了。」孤星提議。身外化身,乃是以法力幻化身軀,再將部分意念託付其中而成。這項能力,只有第二道境以上的人才能做到,但道境越高就能將意念分出更多。事實上,煉製法器會隨著道境的進展而變快也是因為能分化意念。
「好。」巫皊贊成。
孤星金光一吐,八十三位金色道君飛出,四處搜尋。巫皊則是五色光芒閃動,十一位幻身飛出。
兩人的心臟,忽然不約而同的劇烈跳動了一下。隨著感測範圍的擴大,兩人都看向遠方,隱隱約約有著不祥的預感。某股無比巨大的力量,正緩慢的朝這邊移動中。非常緩慢,緩慢得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是魔道士嗎?」巫皊問。
「應該是,但數量無法估計,只能確定非常龐大。」孤星眉頭一皺。
「對了,你應該也發覺了吧?這附近一帶除了浮雲軒內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巫皊在感測範圍擴大到一個境界以後說。
「沒錯,我覺得恐怕是有一場仙魔大戰要開打了,我們得要加快動作找到碧海才行。」孤星冒汗。
「事情有點麻煩,但他們為什麼不快點攻過來呢?」巫皊不明白。
「不知道,或許我們該進浮雲軒問看看。」孤星提議。
「我也是這麼覺得。」巫皊飛快贊同。將身外化身全都收了回來,兩人到了浮雲軒山門下,看著兩個看門的——然後傻住。
「喂,堂堂門主在這邊守門好嗎?」孤星苦笑。門口的兩人,赫然就是玄幽跟弦雨。
「沒辦法,我們怕還有人沒躲進來,不能封閉山門。又怕魔道士趁機衝了進來,只好由我們兩個親自來守了。」玄幽苦笑。
「說起來,現在是怎麼回事啊?孤星說。
「我當初打聽到約略是這時間,魔道士將會大舉進攻。可他們雖然已經集結完成,卻遲遲不越過國境,我們也在想這是怎麼回事。」玄幽說。
「這樣說來,說不定是在等什麼開戰的信號。」巫皊猜測。
「有可能,但會是什麼呢?」弦雨思索。
「對了,我們是來找一個叫碧海的浮雲軒弟子,可以幫我找看看嗎?」孤星想起了目標。
「當然沒問題,弦語妳先回去找一下那個人,讓她下來。」玄幽說。就在這個時候,四人忽然同時停止了動作。某股非常強烈的力量在非常遙遠的東方天空上忽然出現,距離上千公里居然也能感覺到,可見此力量之猛烈。
「天妖.闇蝶?」弦雨感測著遙遠彼方的戰鬥傳來的氣息擾動。
「等等,他們好像開始急速移動了。」玄幽說。遠處湧動的魔宗氣息已經急遽加快了速度一口氣越過國境,迅速朝浮雲軒移動過來。
「快跟我們進去,我們這次要徹底封閉山門了。」玄幽趕緊說。沒有時間多說話,四人快速躲進了浮雲軒之內,直衝中央會議廳。會議廳內,約略只有七人。一個紫髮男子看著他們進來,隨即調動陣法核心,將山門徹底封閉。此人,就是浮雲軒另一位長老,韓無醉。
「看來是打過來了對吧?」韓無醉問。
「嗯,而且魔宗似乎還攏絡了闇蝶。」弦雨說。坐在角落的另一人,卻恰好是孤星曾經見過的玄經門長老之一。
「正麼一來,戰況會變得比預期更艱難。」玄經門長老也發覺了闇蝶的出現。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張開結域吧。」韓無醉說。
「好吧,那我就開始啟動之前設下的樁。」玄經門長老說。在浮雲軒的四層大陣之外,大地泛起了綠光,大量的綠色經文浮現,將浮雲軒包了起來,連續出現了五層。共計九層大陣的法陣互相連結了起來,藍綠色的光芒閃爍,此便是「九清離玄大陣」。
「對了,附近的居民為什麼都不見了呢?」孤星提問。
「為了避免他們被魔道士吞食,我把他們都收進體內了。」牆角一個光頭和尚說。此人,乃是九大真佛之一的金豬法王。
絕大多數的人在抵達第三道境以後,都會修練體內空間,好用來收藏法器。不過空間大小只能塞一點小東西,而且也不能放置生物,並非如洞天是真正的世界。到了第五道境,倒有一些法術能創建增幅體內世界。雖然仍非真正的世界,而且大小極為有限。兼又只能由創建者打開,空間無法固著,但用來搬運人口倒是非常方便。其中,又以佛宗的掌中佛國此種莫大神通最為出色,遠遠勝過仙家魔道任何創建世界的法術。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中握無限,剎那即永恆。此種大神通便是將每粒沙子煉化成一方世界,收於掌中,便能藏納無數生靈。只是掌中佛國中的沙中世界大神通修練其難無比,九大真佛中也只有兩位練成,金豬法王便是其一。金蓮淨土倒是比較容易,九大真佛全都懂得,只是容納量少了數十倍之多,通常只夠拿來供弟子藏身。
「對了,你們要找一個叫碧海的弟子對吧?」弦雨想了起來。
「沒錯,就拜託你們了。」孤星狂點頭。弦雨也不再多說話,直接發動了傳音法陣,將搜尋碧海的指令傳達到了浮雲軒的每個角落。
「等找到人以後,你們打算做什麼?」玄幽好奇。
「是我師兄託我來帶她走,因為這裡看起來不怎麼安全。」孤星說。
「要是這裡危險的話,這世界安全的地方也不多了。」玄幽看著保護浮雲軒的「九清離玄大陣」自信的說。
「那裏保證安全的啊!因為根本不在這世界。」孤星也很有自信。
「碧闇洞天?還是幽湖洞天?」玄幽問。雖然事實很明顯,碧闇洞天是屬於植物的淨土,沒可能有人類居住。
「是幽湖洞天。」孤星說出了非常理所當然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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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暗紫色的霞光閃動,不斷移動。紫灩宗全派上下,三大真魔及門下兩萬弟子,現在全都在這裡了。按照計畫,他們要與閻羅宗一起夾攻浮雲軒,在第一時間攻陷那裏。可現在,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看著那憑空出現的一人。
一身紅衣,綁著紅髮馬尾的女人,緋凰。
「妳是幽湖洞天的使者吧?想做什麼?」紫灩宗宗主說。
「殺人,煉劍。」緋凰只是這麼說。話畢,便有無數血紅刀光在身邊隨生隨滅,踩踏空氣緩緩漫步過去。殺意鋪天蓋地放出,猛烈的壓迫感一瞬之間就籠罩了全場。頓時,三大真魔都感覺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這是什麼感覺?恐懼?不可能,對手不過是區區的一人罷了。再強,也只是一個人,沒有害怕的必要。
漫天紫光化作了槍矛不斷射了過去,卻被無數的隨身刀光盡數粉碎,不留痕跡。緋凰,依舊是一步一步逼了過去。紫光接著化作無數光柱砸落,卻依舊是被絞碎。無招無式,就只有這隨身的破滅刀光。憑空抽出了一柄螢紅色的半透明長刀,緋凰不快不慢的走進了紫光團中。
紫灩宗眾人當然不會這麼坐以待斃,自有應對這等單一高手的辦法。紫灩宗宗主舉起了手,無數紫光在他右手凝聚,化作了一支暗紫色長矛射出。緋凰只是舉刀一斬,將長矛彈飛開去,就見長矛爆炸開來,將緋凰炸飛了出去。不過,卻沒辦法在緋凰身上看到任何傷口,連衣服都沒破。
橫刀一揮,便有萬千血紅刀光劈斬而出。轟進了紫光大陣裡,將數百個魔道士剁成了肉醬。但紫光一吞一放,就將那些死亡的魔道士吞噬進去增長了主陣者的法力,總體實力幾乎沒有下降。這就是魔道士們在大型戰爭裡的重要憑依,死得人越多,上頭的人越強。
可惜,他們這次遇到的對手可是······抽出了背上金藍二色的長劍,上面藍色的符紋綻放著異光。
「寄語銀蓮、頃刻朽落而去——『死滅世界.枯亡萬城』。」」緋凰對劍輕語。無盡藍光隨即從魔劍中噴發而出,開始啃食生命。
幽藍劍光,血紅刀光,排山倒海一般轟向天空。紫光被撕碎,人們被吞噬,整個宗派的力量居然無法對抗這面前的一人一劍。刀語劍歌,死神呼嘯,這是一場獵食。以刀殺人,以命煉劍。
紫灩宗的歷史,就要在這裡走到了盡頭。幾乎沒人知道,為什麼緋凰會發動這一場襲擊。而且,也沒人聽到此時此刻緋凰的喃喃自語。

「冥月,我最多也只能幫你到這步。接下來,就得靠孤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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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碧海進到中央廳時,敵人也來到了肉眼可視的地方了。無邊無際的紅色雲朵,飛快的朝浮雲軒衝了過來。
那紅雲之龐大,用撲天蓋地都嫌太過輕忽。閻羅宗五大真魔連手主持,率領閻羅宗全體成員佈下的血穢紅雲閻羅大陣。威力之強,絕非先前孤星於焚雲古戰場所見所能比拚。僅僅是經過,所有飛禽走獸、花草樹木全都被紅雲吞吃了進去,聲勢越來越大。不只如此,附近一帶的雲雷之氣也全給吞吸了進去。那血紅色的雷電在雲中閃動,正是「血穢閻羅雲雷」。
「這種程度的氣機擾動,恐怕有十萬以上的魔道士參與血穢閻羅雲雷大陣,而且有多位真魔主持。」玄經門長老判斷。這邊觀測的同時,紅雲也從四面八方將浮雲軒給包圍了。無數血紅色的凶雷暴轟而出,撞上了藍綠色的經文結域上。經文不斷破碎,但抽引大地氣脈之後不斷從地上浮起,再加上九層經文交錯互補輪替,沒有任何一層經文遭到徹底破壞。
但那血穢紅雲中發出的血紅色凶雷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越轟越多,越轟越快。漫天血雷轟落,無邊無盡的爆鳴聲響起。勾引方圓上百公里內的所有天罡雷氣,再加上自身龐大的魔氣,這血穢閻羅雲雷不用錢似的狂轟亂炸,硬是要跟這經文結域比拚再生速度。
雖然防守比較節省能量,而且佔據了這氣脈交會之處的兩條氣脈供給,可雙方主持的力量實在相差太遠了。能夠操御九清離玄大陣的人就只有玄經門長老,要獨力對上五大真魔聯合主持的血穢紅雲閻羅大陣實在太吃力了。即便如此,那碧綠色的經文還是確實的將血雷全都擋住,沒有一道雷電能通過。
「碧海小姐,我師兄要我來接妳去跟他同住。」孤星直接說。
「在這種時候走,未免也太狡猾了。」碧海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想背棄門派。
「妳留著也沒什麼用,不如跟他們走。」弦雨勸說。
「能夠走,就別留下。」韓無醉說。
「我是門主,我叫妳走,妳就得走。」玄幽更乾脆的說。
「啊?」碧海傻住。
「不好意思,門主、長老全都是我的人。」孤星笑著說。
「不要遲疑了,一起走吧。」巫皊伸出手來。碧海依舊僵住,不知所措。
「抱歉,受人之託,用抓的也要帶妳回去。」孤星無奈的說
「冥月真這麼在意我嗎?那為什麼不自己來?他就這麼怕硬衝出來會被他師傅罵嗎?」碧海看著孤星的眼睛。
「違反師傅的諭令,會死人的。」孤星苦笑。事實上,這是亂說的,因為孤星根本沒見過誰違反。
「我明白了,那我去見他,路上就拜託你們了。」碧海鞠躬。
「接下來,就看怎麼殺出去了呢。」玄幽看著那從地表連接到天穹的無窮紅雲。
「反正一直防守也不是辦法,就來全力反攻,你們趁機衝出去吧。」弦雨說。
「那就來準備吧,是該開始對攻了。」韓無醉贊同。
整座浮雲軒的人全被調動,站好了指定位置。金豬法王右手掌心上的金蓮緩緩綻放,數千僧侶漫步而出,回復為常人大小。以金豬法王為中心組成了一座孔雀明王大陣,巨大無比的孔雀明王虛像隱隱浮現,法相莊嚴。
孔雀明王從手中垂落三隻孔雀羽來,射進了孤星、巫皊、碧海三人體內,隨即消失不見。
「這護持能維持三日,請好自為之。」金豬法王說。
「開始!」玄經門長老大喊,九清離玄大陣開啟了一個巨大的裂縫來。
第一波攻擊,是由韓無醉主持全體浮雲軒弟子組成的「逝水流雲大陣」施展。無數支沖天雲箭射出,射進了紅雲裡,然後爆開。每一箭都會炸散一部分的紅雲,卻有隨即弭合。接著孔雀明王的四隻手臂結成了一個大印,渾身綻放七彩光華射出。被那七色琉璃佛光照耀到的血海瞬間蒸發,清出一段安全區域來。
「看來佛光範圍只能到這,接下來就由我送你們走吧。」弦雨含笑撫琴,無數雷電翩飛而起。
玄幽、孤星、巫皊、碧海四人飛起,巫皊跟碧海由孤星的金羽劍遁帶著飛,玄幽卻隱遁於奔雷之中,速度放慢到一致。
血穢閻羅雲雷在空中結成了六十七條神龍,自雲中衝出咬落,直撲四人。玄幽的身邊閃出一十三道白光,風雷嘯動,然後聲音消失——雲寂天雷斬!玄幽操縱的一十三柄仙劍纏繞著雷光交錯環斬而過,有如網,輕易斬殺了三十九頭電龍。另一邊,金色劍羽中分化出了九頭蒼龍劍兵來,刀劍劈砍而出,撕裂了七隻電龍的身體。
六十七減三十九再減七,剩下幾隻電龍呢?答案是,一百二十七隻。以遠比消滅更快的速度,紅雲中更多的電龍咆哮衝出。無數沖天雲箭掃開了紅雲,將電龍們爆碎開去;無數白色雷電幻化音符,越過了佛光之境,將四人面前的紅雲不斷轟散。但在紅雲之中卻一個魔道士也看不到,顯然人員都集中在中央,外緣都是法力所化。
玄幽操御著一十三柄仙劍,組成了一座幻雷劍陣,將數百米內的紅雲飛快斬散。可這血穢紅雲卻是無邊無際、永無止盡的湧現,同樣的,血紅色的雷光也絲毫不停。前進的速度緩慢異常,幾乎等於被困在離門口不遠處纏鬥,不過卻已將戰線拉離了佛光之境。
「這樣下去不行,等等你們三個跟著我的金剛杵全速離開。」金豬法王傳音。說完,就將一支金剛杵從懷中掏了出來。七色琉璃佛光漸漸倒捲了回去,吸進了孔雀明王之中,虛像光芒大盛。
「既然如此,洞口就交給我防守吧。」玄幽說。
幻雷劍陣隨聲解體開來,範圍頓增數倍,更大量的幻雷從玄幽身上噴出。玄幽的形象開始變化,身軀化作了一頭三頭六臂的巨大凶神,正是玄幽的元神真形。幻雷劍界,全力開啟!雷電失去了確切的形體,不斷向外擴張,將附近一帶的紅雲全都攪散。這種做法極其消耗法力,若非為了送孤星一程,玄幽是斷然不會選擇如此。
迦樓羅者即大鵬金翅鳥,一飛千里,遁移之速乃世間生靈之頂尖。孤星嘴巴一張小小的迦樓羅元神就飛了出來,急速膨脹變得比人還大,用羽翼將三人一起包了進去。另一邊,金豬法王卻已經將孔雀明王虛像注進了金剛杵之中,然後豪吼了一聲。
「大膽妖孽!嚐嚐老衲的棒子吧!」
金剛杵自金豬法王手中激射而出,從迦樓羅旁邊飛過,持續向前飛去。一邊飛一邊綻發著七色琉璃佛光,將附近的紅雲與凶雷全都擊散,在紅雲中貫通出一條道路來。迦樓羅緊跟在後,追著金剛杵疾飛而去,可說是隱遁在佛光之中。
玄幽立即化回了人形,退回了浮雲軒,開始吸引地脈之氣回復體力。弦語跟韓無醉則是沒有改變,繼續幻化雷音雲箭迎擊。金豬法王卻變動了一下陣法,一尊不動明王虛像幻化而出,右手拿著智慧劍,左手拿持金剛索。只是形象顯得有些虛幻,顯然是金豬法王與其座下數千僧侶法力未能回復,不足以完全幻化這一尊明王虛像。
「囊摩悉底,悉底,蘇悉底,悉底伽羅,羅耶俱琰,參摩摩悉利,阿闍麼悉底娑婆訶!」金豬法王與其座下數千僧侶一起誦咒。那不動明王身上開始散發出青藍色的火燄,名曰大日如來真火,開始形成一柄又一柄的青藍色智慧劍射出,威力奇大無比,紅雲甫一碰觸就崩散開來,無可匹敵,但這智慧劍的數量卻少得可憐。幻化不動明王雖然是佛門至高妙法,其巧妙程度不下於幽帝的玄牡之門。只是非得要佛門法力才能催動,不能直接引動天地之氣施法。導致現在法力轉化不及,未能真正發揮明王之力。
「金豬法王先休息吧,我來迎擊。」弦雨說。語畢,身軀就化作一頭八臂凶神同時彈奏四種樂器,無窮奔雷轟擊而上。
輪班迎擊的戰略,在此大致底定。至於玄經門長老,則持續以經文保護其他地方以避免遭到入侵,不過分擔掉一部分以後總算是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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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陰暗的雲中連續飛遁了數十公里,孤星甚至開始覺得這紅雲根本就是幻術的時候,忽然,光明忽現。
前面沒有了紅雲,金剛杵也就停了下來。孤星隨手將其收入懷中,準備下次再還給金豬法王。迦樓羅金翅再展,持續飛遁離開。但是,魔道士們可沒隨便讓人在圍城時逃離的打算。雖然五大真魔都要主持大陣不能離開,但魔道士裡魂鍛之境的怪物可不少。三名魂鍛魔道士各御了一大片血雲,開始追擊極速飛離的迦樓羅。
三對一,除非孤星瘋了才留下來跟他們打。將速度提到極致,孤星全速飛遁離開,後面的三名魂鍛魔道士各御紅雲竭力狂追。迦樓羅的金翅天翔遁法雖然其快無比,但畢竟孤星只修練到初具雛形,速度有限。雲遁也是相當快速的法術,可其中兩人卻都不擅長飛遁變化,漸漸被甩了開去。
一個日夜的追逐戰過去,孤星三人的後面只剩下一人。
「這種速度我撐不到幽湖洞天,但放慢的話馬上就會被追上,要用幽湖洞天令嗎?」孤星遲疑。
「反正只剩一人,正面迎戰吧。」巫皊說。
「話說在前頭,我打不過他的。」孤星苦笑。即使同為第三道境,孤星不過是隻雛鳥,對手卻是老牌的高手了。論法力深厚,孤星可是差得太遠,這也是為什麼甩不掉對方的原因之一。
「沒問題,我有計畫。」巫皊徐徐說出自己的計畫。
同意了計畫的孤星停了下來,三人落地。八隻燦金色的蒼龍槍兵站在前面準備迎戰,同時三千餘道金色劍光射出,化作一線雲天之劍迎了上去。不堪一擊,魔道士只能如此評價。紅雲收斂,化作了一柄暗紅色長刀斬出,就將一線雲天之劍劈開。左手連拍,兩個暗紅色掌印飛出,比人還大數倍。一擊,就將最前面的兩隻蒼龍槍兵拍碎。
但也就是這麼一點時間,另外六隻蒼龍槍兵也就從六個方向將魔道士包圍了,同時衝刺遞出長槍。魔道士渾身發出黑光化作了六個印璽飛出,正面砸中了蒼龍槍兵的胸口,將其擊碎。但那六支長槍卻都是脫手擲出,已趁著這時間來到了魔道士的面前。魔道士右手長刀劃圓,將六柄長槍一齊劈碎。但是,卻只有其中五柄化為光點散去。剩下的一柄,槍身碎開變為無數符籙飛舞凝聚為一座太一玄北之門。掩蓋槍頭的金光散去,裡面卻是金剛杵······綻發七色琉璃佛光的金剛杵。
而這個時候,做為槍頭的金剛杵已經來到了魔道士的胸口前,再沒有閃躲的餘地。任何法術也都比不得自身魔軀強硬,魔道士也只好緊急用左手抓住了金剛杵,強行止住前進。但金剛杵之威勢,可不在其本身,而在於孔雀明王寄宿。
七色琉璃佛光爆出,魔道士全身為之一震,左手從手掌到手腕到手肘到肩膀一一破碎開來,全身經脈重創。若非先前已在紅雲中消耗了近半力量,再加上隨時間流逝了不少佛門法力,這一擊就足以讓它化為煙塵了。也就是這一瞬間,已經來到身前的太一玄北之門一開一闔,就將魔道士的左臂碎片全都收了進去。若非他在這一瞬間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即使受了重創,也絕無被巫皊饋壓手臂的可能。
魔道士的軀體珍貴無比,一條手臂恐怕得花上百年時間才有辦法修練回來,自令其無比暴怒。失去了一隻手臂再加上全身經脈受創,佛光也還未能完全袪除,魔道士估略自己能使出的剩餘法力恐怕只剩不到兩成。但暴怒之下,卻也已經顧不及這麼多了。強行調動全身法力,右手一揮,全身黑光大放,都凝聚到那長刀之上。另一邊,孤星則將散落的金羽劍光全都吸了回來,收歸到迦樓羅身上。長刀化作暗色的箭,帶著陰風嘯動之聲射出。迦樓羅拍動羽翼,帶著猛烈的金光翱翔飛出。
一招,決勝負!兩個傾注全身法力的一擊,並沒有在空中交擊,只是擦身而過。一招換一招,同歸於盡式的對決。無窮劍光流動,迦樓羅劃過了魔道士的身體。全身都爆出暗色的血痕,氣脈變得更加混亂,體內壓制住的佛光也似乎要再度爆發出來一樣。另一頭,孤星三人的身體卻各飛出一根孔雀羽來,在空中相結。七色琉璃佛光流出,化作一面三角盾牌。暗色的箭和七彩三角盾相撞,爆出了昏暗的光芒來,兩股力量同時消散。
勝負已分。魔道士勉強御起了黑光,往來時路逃遁而去。
「好了,我們回幽湖洞天吧。」孤星將迦樓羅元神收回體內,剛才那一擊他也耗費了大量法力,相當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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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湖洞天之內,冥月跟碧海相對而立。沒有再說什麼話,孤星跟巫皊迅速退出了飛天殿。
「孤星,謝謝你了。」冥月的聲音傳來。
「好好跟碧海小姐談話吧。」孤星笑語。接下來,就是找緋凰回報了。

蜃中樓內,緋凰聽完了報告,只是面無表情。
「那就這樣了,孤星你先走吧!巫皊留下,我有話跟她說。」緋凰說。
「咦?」孤星不解。
「你先走吧,我等等去萬書殿找你。」巫皊說。反正如果緋凰有惡意的話,兩個人加起來也擋不住一擊的。
「好吧,等等再一起喝杯茶。」孤星慢慢走了出去。等孤星完全離開以後,巫皊才開口。
「為什麼要支開孤星?可別告訴我要談女人間的話題,男人得閃。」巫皊問。
「我問妳,妳有一個非得實現的宿願對吧?」緋凰反問。宿願,或者夙怨,巫皊心中確實存在不可放棄的目標。
「什麼意思?」巫皊往後踏了一步。
「我不知道妳所追求為何,但是,我想告訴妳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如何,請在九百年內完成妳所有的願望。」緋凰說。
「什麼意思?」巫皊又問了一次。
「九百年後,或許會有些變故產生。若有心願未了,最好在那之前完成。」緋凰說。
「到底是什麼變故?」巫皊持續問。
「會有某個人回歸,我無法預測她的行動。但是,絕不會是好事。」緋凰說。某個人回歸?不會是好事?很快的,巫皊想起了琉璃曾經說過的話,那個喜愛惡作劇的變態大叔。
「是你們的師傅嗎?」巫皊推理。
「沒錯。以她的個性,恐怕會怕不及待的為遊戲開啟序章。」緋凰說。
「所以?」巫皊還是不太懂。
「好好把握時間吧!等到她回來的時候,或許所有的一切都將走向終結,又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但是,我不認為她會停止行動。」緋凰說。
「我明白了。但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什麼妳要跟我說呢?妳是同伴,還是敵人?」巫皊疑惑。如果正如那個推骨牌遊戲的譬喻那樣,孤星的師傅是個會為了整人而將整人目標周遭的人通通炸死的怪人的話,自己如今的位置的確頗為危險。
「······我不是你們的同伴。要說為什麼警示,是因為妳與我有些相似,我們都在追隨些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緋凰苦笑。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一定會成功。」巫皊斬釘截鐵,轉身向外走。
「那妳就去吧,記得別告訴孤星。」緋凰說。
「為什麼?」巫皊停在門口。
「因為他是遊戲的主角,而主角是不能太早知道遊戲的進程的,他該一步步走向早已注定的路程。如果違反的話,事情將會變得更加糟糕。」緋凰露出苦澀的笑容,指向牆壁上的壁畫。上面,是一隻長有千眼的烏鴉。
「黑瞳?」巫皊愕然,那眼睛的樣子數百年來已被不斷繪下。
「明白的話,就默默離開吧,妳是無法違背她的意志的。如果可以所有人都幸福就好了。但可惜,我們終究無法對抗她的力量。」緋凰閉上了眼睛嘆息。巫皊不語,只是離開。


巫皊猶豫著是否要將事情告訴孤星。雖然緋凰說不可說,但巫皊畢竟跟緋凰沒有什麼交情,沒必要完全聽從。但問題是黑瞳,如果要與黑瞳這存在於傳說中的恐怖妖物相對抗的話,就得要有第六道境的法力才有可能。不,作為天劫.生死玄潮的本體,黑瞳的實力即使在第六道境中無疑也是極端強大的特例。要想戰勝黑瞳無疑會是比復仇還要難得多的目標,既然如此,不如繼續專注於復仇。
如果可以,巫皊希望自己能從孤星的師傅手中保護他,因為她相信琉璃不會欺騙自己。如果孤星想要得到幸福的人生,第一步便是從那師傅的掌心中逃脫,這是先決條件。可雖然現在黑瞳不在,但如果現在翻臉的話,難保緋凰不會動手。
不能說,至少現在還不能。除非能夠與第六道境者對抗,否則太過凶險了,連逃跑的機會都不會有。說起來,還是趕緊向上修練才是正道。
「巫皊,妳在煩惱什麼嗎?」孤星看著表情苦惱的巫皊。巫皊一聽之下有點慌張,差點把手上的茶杯給打翻了。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這次魔道士入侵的事。」巫皊鬼扯。
「如果可以阻止這場戰爭就好了,可惜現在的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插手。」孤星嘆氣。每場戰爭,總是帶著無盡的死亡與悲痛。但想要擁有和平,就要擁有阻止惡意的力量才行。
「也只有趕緊修練了,不然徒具心意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巫皊說。不管是多強烈的信念,若果沒有與之相襯的能力,其信念就等於不存在。
「嗯,也就只能這樣了。」孤星苦笑。這種臨時抱佛腳的做法,孤星實在沒有多少信心,只不過也沒有其他方法了。
對於突破到魂鍛之境,巫皊是信心滿滿的。煉化掉鎮封於體內的魂鍛魔道士手臂,相當於二十幾位血汙魔道士的力量。再加上本來就已經抵達血汙之境極致的自己,突破道境簡直是水到渠成。事實上,也真是如此。在完全吸收了那條手臂以後,巫皊的法力便一舉突破。接下來,運用增強的自身法力並不困難的就將自身內丹給震碎開來,開始凝練元神。另一邊,孤星則持續溫養元神。迦樓羅元神的法力卻來越強大,形象也越來越凝實。除此之外也開始祭煉「幽冥斬仙劍匣」,一路祭煉到了第六層法陣。
無止盡的苦修,維持了整整兩百年。中間擔任了三次幽湖洞天入口看守者,三次都沒遇到任何事情就平安結束。平和的修煉時光,幾乎是無止盡的前進。直到,冥月敲開了殿門,拖著一口密封的棺材。
「真抱歉,我又有事情要拜託你了。」冥月說。
「沒關係啦,反正我也蠻有空的。」孤星表示。
「碧海說她希望能葬在浮雲軒的墓地裡,我也只能拜託你了。」冥月說。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孤星立刻答應。
「老是拜託你也不好意思。我這裡有一道『戍土地塵之氣』還有『地血燁台石』,就當作報酬給你吧!正好可以用來煉製『葬魂蝕靈劍匣』。」冥月手上飛出一道土黃色的天地奇氣跟黑色石頭來。
「不必了,師兄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孤星搖了搖頭。
「這道『戍土地塵之氣』我已經珍藏了三百多年了,如今我已練就不死魔軀,再留著也沒什麼用了。倒是你很需要,就讓我別覺得不好意思了。」冥月都說到了這等地步,孤星當然不能再回絕。
「那麼,就交給我吧。」孤星覺得自己簡直快成了碧海運送員了。但不管怎麼說,這肯定都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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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一場戰爭絕無可能打上兩百年。可已定的現實是,孤星與巫皊的面前,是無盡的血穢紅雲。
過了兩百年,居然還在進行圍攻。能夠打上這麼久,不得不感嘆修煉者的壽命確實是非常漫長。可即便如此,未抵達第二道境者應該是撐不了兩百年才對。
「現在的紅雲裡,恐怕全都是第二道境以上的魔道士了。」孤星說。
「不管怎麼說,我們要殺進去恐怕都有點難度。」巫皊看著紅雲。
「要先去其他大派看看有沒有辦法請求支援嗎?」孤星說。
「既然會圍到現在,恐怕各大派都一樣受到了圍攻,無法相互支援。否則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不可能不懂。」巫皊說。
「那只能靠我們硬上了?」孤星看著紅雲。
「雖然莽撞了點,不過我有點想試試我現在的力量。」巫皊露出自信的笑容。抵達了第三道境,練就元神跟魔軀,重點是太一天禁神魔之力巫皊如今已經能動用一小部分了,魔氣早已充盈完成。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也沒必要再隱匿符籙之力了。只要不是第六道境者,就算打不過也逃得掉。
「那麼,就全力殺過去吧。」孤星豪爽的說。四萬六千六百五十六道深藍色的劍光從幽冥斬仙劍匣中噴出,組成了一座遊魚潛淵大陣護住周遭。然後噴出數萬燦金劍光來,施展天羽劍遁開始飛行。
巫皊則分化數萬千符籙結成一艘小小的船梭,急遽變大,然後藏身其中。此船,名曰「太一玄蛇梭」。兩人就這樣衝向紅雲,一逼近,靠近的紅雲就全被游動的深藍箭光絞得粉碎,勢如破竹。
太一玄蛇梭的船身發出萬道箭形五色光芒,將前方的紅雲全都炸開。一路狂炸,有問題,用爆炸就搞定。爆炸、爆炸、爆炸、爆炸、爆炸、爆炸、爆炸!一路炸了十幾公里,兩人已經相當深入了紅雲之中。
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自紅雲中飛出,身上散發著猛烈的魔氣。只一瞬,孤星就感覺到了面前的男子很強。雖然還比不上孤星在三百年前於閻羅宗地界遇到的長老那般強大,可也無疑是練就不死魔軀的真魔。
「孤星,進船來。」巫皊說。對付這樣的高手,可不得分散行動。孤星也沒有廢話,立刻就進了船艙。真魔右手一抽,就從左臂中拔出了一柄黑刀來,渾身綻放黑氣注入。
「『一刀.軒破』。」真魔輕輕一唸,打鬥時喊出招式名是閻羅宗諸人的著名壞習慣了。雖然他是在這兩百年內才在吞噬同伴屍體中突破境界,抵達第五道境的,這一點也不會改變。
一面黑色光幕斬落,直劈船身。四萬六千六百五十六道幽冥劍光依舊散布在船外抵擋紅雲侵蝕,畢竟幽冥劍光本就擅於侵蝕萬物,跟血穢紅雲有異曲同工之妙,以孤星如今的法力已不易被吞噬掉了。數萬燦金劍光凝聚合一,化作一線雲天之劍逆劈而上,正面迎上了黑色刀光。
光幕破散,劍芒碎解。紅日、澄竹、金蓮、碧玉、藍星、靛菊、紫月、黑柳、白松,九大符劍各四支,在空中組成了一座太一正玄劍陣衝了上去。
「多虧你剛才正面擋住了一下他的刀光,我才能側面擊破呢。」巫皊有點開心。
「只是,這場戰看來沒有什麼勝算呢。」 孤星苦笑。
「一對二,確實有點麻煩。」真魔看著從側面破開光幕的三十六隻飛劍,微微皺眉。
如果是在外面,二打一,以巫皊的本領在加上孤星配合,要取勝並不困難。但現在,可是在紅雲之海裡。
真魔又抽出三柄黑刀來,雙手各持兩柄。無數紅雲灌進了黑刀之中,上面隱隱泛起了暗紅色的流光。
「『四刀.邪火』。」真魔輕唸。四刀交錯連環,一十二道暗紅色的光幕劈落,隱隱有火光閃現。
太一正玄劍陣與之對撞,頓時爆出一聲猛響,劍陣散開。五道刀光穿透了網,繼續向下劈落。孤星手指一指,五柄一線雲天之劍逆劈了回去,擋下了這力量分散的一擊。
一擊不中,就再擊。真魔又是一十二道暗紅色的光幕劈落,擺明是要比拚功力深厚。
「看樣子除非用元神直接攻擊,否則大概是取勝不了的。」孤星嘆氣,環境太不利了。
「那就別打了,直接繞過去吧。」巫皊表示。話雖如此,但事情當然沒理論上那麼容易。
暗紅色的刀光持續斬落,兩人擋開攻擊還算從容,可要衝過去卻也沒有辦法。在紅雲裡,太一玄蛇梭的速度難免受到阻礙,根本無法凌駕其上。久攻不下,真魔倒也不甚著急,只是以穩定的速度發出刀光之幕來。
「一口氣轟出一條路,或潰壓那個真魔,你覺得哪個比較簡單?」巫皊問。
「就算轟出路來,也遲早會被他追上吧。」孤星表示。
「既然如此,就把他饋壓起來吧。」巫皊下了決定。一邊繼續跟真魔纏鬥,同時卻開始討論如何一擊將對手封印起來。
簡單異常,到了只能用莽撞來形成的戰略迅速構築完畢。不,那根本算不上戰略,只能算是純粹的橫衝直撞。
燦金深藍兩種劍光絞成螺旋狀,將整艘太一玄蛇梭護住,一起向前衝,有如鑽頭車一般。除此之外,三十六柄符劍亦加入了螺旋的行列一路鑽了過去,強行突破了斬落的層層刀光。
「『六刀.穿雲』。」真魔立即再抽出了兩把刀來,雙手十指夾住六刀。
六柄刀飛射了出去,挾帶著暗紅色的軌跡,還有一股低音鼓鳴。這把長刀當飛刀射的手法,確實凶狠異常。螺旋劍團被貫穿而過,六刀全都插進了船身裡。暴虐的黑光自刀身中衝出,橫掃,整艘船開始分崩離析,乃至於變回數千符籙。
但自崩解的船身中,卻有璀璨金光豪放而出,一隻金色大鳥伴隨著萬丈金芒飛出。真魔飛快判斷,他們恐怕想趁這一擊通過這裡,但如今真氣未復要擋下迦樓羅元神······恐怕不可能做到。既然如此,就等等再追擊吧。
身體以暗紅色的光芒籠罩,真魔向旁邊一移,讓出了路。迦樓羅穿過了真魔原本的位置,隨即一旋,繞到了真魔後面。背後偷襲?才剛這麼想,真魔立刻就知道自己錯了。是前後包夾。
孤星跟巫皊並沒有隨著迦樓羅元神衝了過去,而是留在原地。巫皊的手中射出九根太一釘魔椎,散發五彩光華衝向真魔。真魔左手一引,那飛出去的六根長刀就逆飛了回來,直射兩人。右手一揮,一個黑光大掌印壓了過去。孤星立即操御兩色劍光,化為三十六隻蒼龍刀兵來,用身體擋下了六根長刀。同時,迦樓羅的金翅斬出,從後面將黑光大掌印轟得粉碎。那九根太一釘魔椎立即釘進了真魔的體內,將其向後擊飛。
在他的後面,一個隱匿在迦樓羅之尾的符籙早已成形化為十字架,將他釘了上去。額頭、喉嚨、胸口、腹部、骨盆、雙手手肘、雙腳膝蓋,真魔的身體呈現一個十字形,被貫穿了這九個部位,釘到了十字架上。
黑光自傷口中湧出,逼壓那太一釘魔椎,開始一點一滴漸漸向外移。巫皊的身上飛出了一團五色璀璨光球,正是太一天禁元神。隨即一分為九,分別流入九根太一釘魔椎之中。那長椎隨即大放光明,重新釘穩了進去。十字架也發出光芒籠罩了真魔,開始漸漸縮小,最後十字架連真魔一起被收進了巫皊體內。
「接下來就靠你了,光是要饋壓住他就得要花費我的全數法力維持才行。」巫皊說。兩人飛到了迦樓羅背上,金翅一展,就快速朝裡面飛了進去。
沒有多久,兩人就到了逼近浮雲軒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奇變陡生。紅雲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收縮,略略離開了浮雲軒。
孤星雖然已可用肉眼看到了浮雲軒,卻沒有立刻進去。不是不想進,是沒有辦法進。在紅雲收縮的同時,大量的紅雲之鞭掃落,速度異常的快。這種速度,這種數量,孤星實在沒有辦法全部閃過。迦樓羅快速飛遁,連續變化,閃過了百來條紅雲之鞭,閃不過的七條則直接斬斷。但是,卻離浮雲軒越來越遠了。越來越多的紅雲之鞭掃落,孤星越閃越是吃力,索性讓迦樓羅縮小了體型,變得跟人差不多大饋壓雙腳抓住孤星跟巫皊,很乾脆的一路狂撞過去,金翅連續斬斷一十九條紅雲之鞭。
眼看只於百餘米的差距,忽然間,一隻暗紅色的巨大手臂從紅雲中伸出饋壓一抓,就好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迦樓羅連同兩人一起抓住,拉了回去。那手掌有著淵厚如海的魔氣,竟令鋒利莫名的迦樓羅也未能劃破,兩人被強行鎮壓住了力量。
見到此景,浮雲軒中一道磅礡白光跟一團溫厚黃光衝了出來。玄幽的身邊閃出一十三道白光,空中結成橫網,一記雲寂天雷斬就朝手臂劈了上去。金豬法王則一掐大手印,頓時金光大放,佛光將手掌罩住。
同時遭受兩種攻擊,那暗紅手臂不斷顫動,卻沒有鬆手或毀損,依舊穩穩的鎮封住兩人。就在這個時候忽有各色奇光自掌中爆出,在內外夾攻之下,手掌終於微微張開。三人自其中衝出,當然就是孤星跟巫皊,還有先前的真魔。也就是這五人合力,才能破開這手掌的力量。
一脫困,真魔立刻拔刀出來,朝巫皊劈了過去。巫皊的手中結出一面太上返靈鏡來,一擋,就將刀光彈了開去。孤星則凝化一線雲天之劍,一擊,就將傷勢尚未回復的真魔給劈飛了出去。沒有繼續纏鬥的意思,真魔遁進了紅雲中開始療傷。
上頭的手掌再度抓落,玄幽隨即操縱一十三柄仙劍合而為一,同時凝聚無數電光化作一條白色長河朝巨掌迎了上去。金豬法王則凝聚佛光,射出了一隻金剛杵射向巨掌掌心。在那巨掌轟落之下,白色長河逆流分散,金剛杵一擊震飛。但是,卻也令巨掌的速度放慢了一瞬,孤星跟巫皊趁機避開。
一擊不中,就再一擊。巨掌再度朝兩人抓了過去,速度比剛才更快,魔氣更盛。閃躲不及,只有硬拚。一線雲天之劍、太一正玄劍陣、還有佛光柱迎了上去,再度頂住這一擊。另一邊弦雨也衝了上來,在玄幽重新行十三劍合璧之時融進了白色長河,頓時白光暴漲。玄幽一看之下也化為元神形象,投進了白色長河之中,電光瘋狂閃動。帶著嘯動的雷光,白色長河劈了上去,一劈,就在暗紅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迴旋再斬,三劍連環,將暗紅手臂斬出了越來越大的缺口。
金豬法王口念降魔咒,金色佛光自缺口中灌入,整隻手臂開始崩解了開來。隨即又是大量的紅雲之鞭掃落,孤星御使迦樓羅滑過,將攻擊斬斷。巫皊復又結出太一玄蛇梭,載了孤星一路朝浮雲軒狂飆。
白色長河分化開來,玄幽跟弦雨一邊後退回浮雲軒,一邊發出浮生流華雲雷來擋住紅雲之鞭。金豬則直接用佛光包裹住自己的身體,紅雲之鞭一碰就自動潰散,造成不了傷害。
沒有再遇上什麼問題,五人退回了浮雲軒之中。碧綠的經文之壁重新架起,將紅雲封在外頭。
「你們怎麼又來啦?」玄幽好奇的問。
「老實說,是想借墓地一用。」孤星苦笑。
「嗯,就是當年從你們這裡帶走的浮雲軒弟子。」巫皊手一舞,一具棺材從她體內飛出。
「了解。只是現在浮雲軒的一般弟子幾乎都死絕了,我們可能得自己動手下葬呢。」玄幽有點無奈。
「這戰爭也實在打得太久了,一般人根本沒辦法支撐。現在浮雲軒內的人口總數,恐怕不滿百人呢。」弦雨嘆氣。
「不過,那是不算掌中佛國的人對吧?」孤星問。
「當然不算,他們一點戰鬥力都沒有。」玄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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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軒的墳場內,半圓形的墓碑林立,數量多得嚇人。
「好了,就這樣吧。」玄幽站了起來。
「對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孤星指了指天外的紅雲。
「相當糟。這兩百年打下來,引氣道境的弟子幾乎都老死了。而且因為地脈的氣幾乎都用來維持陣法跟提供我們回復力量,根本沒有多餘的天地之氣提供弟子修練,兩百年來也就幾乎沒有新的仙術師。而且掌中佛國也是一樣,畢竟不是自成一方世界的洞天,並不會自主產生靈氣,必須要由外面引渡進去。現在當然也是一樣,完全沒有新的僧侶出現。」玄幽相當無奈。
「而且我的掌中佛國終究不夠完善,當初進住到裡面的有數百萬民眾,如今數量卻只剩當初的兩成不到。顯然是環境太差,難以繁衍後代。」金豬法王表示。
「而且地脈之氣漸漸受到紅雲侵蝕。再這樣下去,約略只要百年時間,地脈就會衰弱到不敷使用的地步。」弦雨說。
「全都是些壞消息呢,看來情況真的很糟。」孤星聽一聽覺得大事不妙。
「對了,你們知道那隻暗紅色的巨大手臂是什麼嗎?」巫皊對那威力巨大的手臂很有印象。
「那是『閻羅天魔的右臂』,我有研究過閻羅宗的功法典籍,那原本應該是創造典籍者想像出來的法術,並無人真正練成。原因出在閻羅宗並無人抵達天魔之境,也就無法練成此等法術。但在這兩百年來操演血穢紅雲閻羅大陣,將魔氣連成一片,不斷聯合融練法力,近幾年來居然衍化出這等法術,也造成我們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玄幽說。
「我哩,這樣下去豈不是輸定了?」孤星表示。
「沒錯,所以我們也一直在苦苦思索如何解決這困局。」玄幽說。
「但目前的戰力差非常巨大,如今閻羅宗除了主持大陣的五大真魔之外,又在吸食同伴血肉魂魄中新晉了兩位可以自由行動的真魔。而我們卻只有三位能出去迎戰,另外兩位要主持護盾跟地脈流轉。雖然擋住進攻不難,可也無力反攻。」弦雨說。
「這已經不是戰術面的問題,而是戰力面的問題了呢。」巫皊有點無奈。
「這麼一來,我們也走不了啦。」孤星說,一點也不憂鬱的感覺。
「對了,你的金剛杵。」巫皊將金剛杵遞給了金豬法王。
「現在這個情況,你們有辦法嗎?」金豬法王問。
「只有我們或許不行。但加上你們,還有地脈之氣,應該能夠辦到。」巫皊說。
「什麼戰術?」玄幽問。
「我們就別在墳場裡討論了,先回中央會議廳一起討論吧。」巫皊主張。這個意見,當然立刻就通過了。

中央會議廳內,七個人環繞圓桌而坐。玄經門長老依舊認真操縱結域,同時也聽著他們說話。
「妳說妳有辦法反攻?」韓無醉直問。
「我問你們,你們之所以會在長期抗戰裡處於下風是什麼原因?」巫皊反問。
「還不簡單?不就是因為他們的傷亡會轉化為力量,我們的傷亡卻是單純的損失。」韓無醉說。
「沒錯,這就是仙魔之別。但是,我卻是奇門之人。」巫皊說。
「妳的意思,是要我們灌注法力讓妳施展魔宗法術?」韓無醉猜測。
「沒錯,以五大真仙合力,再引地脈之氣入我身骨來催動魔宗法術,自能大量吞噬敵人。雖然功法不合,不過我這法術用仙氣還是魔氣使用都可以使用。即使不是用太一符靈之氣會讓威力削減不少,但應該也夠用了。」巫皊說。
「妳此行的目的,恐怕是要利用我們去吞食閻羅宗諸人來增加自己的功力吧。」韓無醉說。
「當然了,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做慈善事業的?」巫皊反諷。
「為了抵抗魔宗而使用魔宗法術,聽起來根本就是本末倒置。」韓無醉顯然反對。
「如果我們在這裡敗戰,將會留給人們帶來更大的威脅。」玄幽主張。
「比起力量的特質,用在哪個地方應該更重要吧?」孤星嘗試說服。
「為了勝利,我們似乎沒有選擇。」弦雨表示。
「我們必須不擇手段,否則無法拯救更多的人。」玄經門長老贊同。
「我無話可說。」金豬法王嘆氣。
「算了,就隨便你們吧。」韓無醉哼了一聲。

細節很快就討論完畢,玄經門長老繼續負責維持結域,引導地脈之氣的工作則交給了金豬法王。玄幽、弦雨、韓無醉三大真仙則組成了大陣,將地脈之氣煉化成濃郁的仙氣,灌進了陣心的巫皊體內。以這三人合力,加上源源不絕的地脈之氣補充也花了足足四年時間才完成,天禁真符神魔.巫皊的力量終於得以滿溢。
若不是有真仙之輩灌注,巫皊是斷然無法有如此精純的法力來驅動,也就無法像這樣將發揮出太一天禁神魔的七成法力。雖然無法維持太多年,但要應付一戰是大概足夠了。唯一的問題大概是巫皊的法力終究不夠,其他人又不通符籙門法術,運用上還是略有窒礙。
「差不多了,可以打開屏障迎戰。」巫皊說。
「我知道了。」玄經門長老說,經文屏障頓時開出一個大洞來。
「吾身為符之器,以器神之名鳴動天符變化之九.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巫皊的身體全部散開,分解化作數十萬張符籙。然後重新凝聚成了一座金色寶塔,共有十二層,每層有六扇門戶。
共計七十二扇門戶同時發出了五色奇光來,在空中盤旋衝出,有如觸手。那七十二隻五色觸手衝了出去,把一片紅雲一撈就抓了回來吞進塔內,然後再度伸了出去。反覆刷掉紅雲吸收進去,然後迅入煉化成純粹的魔氣,吸收到塔壁中修煉法力。反正巫皊自己煉化出的魔氣也不夠精純,不足以啟動第七層跟第八層的法陣,不如拿來增長修為。
五色觸手呼嘯狂掃,一片片紅雲全被刷掉吞去,迅速清出一大片空間來。一隻暗紅色的手臂自雲中緩緩伸出,帶著猛烈的濁氣朝五色觸手抓去,正是天魔的右臂。一捏,就有三條五色觸手碎裂,崩散消失。
隨即就有十幾條觸手轉向黏住了天魔的右臂,五色光芒愈來愈亮,就要強行將天魔之手撕碎。與之相應,整隻天魔之手隨即黑光一吐就將觸手全數震脫,接著手腕一轉又捏碎了兩條觸手。
玄幽、弦雨、韓無醉繼續灌注濃烈的仙氣,斷裂的五條觸手隨即再生,再度朝天魔之手滑飛了過去。天魔之手一盪,又震斷三條五色觸手。然後一拳轟落,直往結域缺口裡衝。同時,數十條紅雲之鞭掃落,全都擠進缺口裡。
孤星雙手一舞,兩色劍光化作七十二隻蒼龍刀兵迎了上去,以軀體將紅雲之鞭全數截住,卻特意留下了中間的路讓天魔之手繼續前進。巫皊操御自身發出的五色奇光變化,每道光都快速分化得細如毫髮,化作無數細線將天魔之手給整隻綁住。然後彼此連接,有如繃帶一般將天魔之手綁得緊緊的。天魔之手再度爆出黑光,將五色線微微逼開,但卻仍被包圍無法脫出。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不斷發出五色線層層纏繞了上去,一點一滴磨掉天魔之手的魔氣,將其煉化成巫皊的力量。
感覺到天魔手臂被五色線綑縛住,卻不但沒有將天魔之手撤回去,反而灌注了更多紅雲進去將線又撐開了一點。這種戰法,孤星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妙。這樣打消耗戰似乎是己方必勝,但實際上卻絕非如此。
「牠們八成想要以『閻羅天魔的右臂』當作橋梁,從裡面潛游,跨越結域過來。」孤星趕緊大喊。一聽到這句話,玄幽、弦雨、韓無醉一起停住了大陣,不再提供仙氣給巫皊,而是一齊顯露出元神真形。三尊凶神一起爆出了無窮電光,結成一條白色的電光長河,就往天魔之手衝去。巫皊立刻將五色線全都抽了回來。電光長河劈上了天魔之手,璀璨白光跟昏暗紅光一起閃現,爆破開來。
閻羅宗諸魔練就「閻羅天魔的右臂」就已想過以此為橋樑強行闖進,但如此一來就捨棄了自身能吸收同伴這最大優勢,變成以少數菁英決鬥。這種做法,嚴重增加了原本安全的真魔的風險。而且主陣者離開了核心也就沒辦法繼續勾引天罡之氣,對手卻仍能吸取地脈之氣,這實在很不利。與其這麼做,不如繼續打持久戰,遲早能取勝。可那座寶塔的出現,促使這場戰鬥只能變更為如此的戰略。
在電光轟擊之下,天魔之手上出現了無數細小的龜裂。可這次卻沒有就此崩解,而是從外界吸取了更多紅雲,裂痕迅速消失,魔氣更盛。電光長河連續轟擊三十七次,每次天魔之手都會出現無數細小龜裂,但也每次都會復元。終於,一支黑刀從天魔之手中射出,直射玄幽變化的凶神,隨即被雷光震開。接著又有百來道黑色刀光飛斬而出,跟電光長河互相撞擊,無數火花飛散。
刀光不止,電光長河逐漸崩潰,最後一聲爆響就化成了無,不見蹤影。緊接在後,便有五位魂鍛魔道士跟兩位真魔飛了出來。七人都衝向玄幽,各持黑色長刀劈出。玄幽並不慌張,操縱一十三柄仙劍凝聚無數電光醉後合而為一,化作一條白河朝七人逼了過去。
刀光生,劍芒滅。在七人合力之下,玄幽一招就被轟飛,身體被剁成了三塊飛走。但元神之形本就變幻莫測,光合一合隨即恢復,只是微微受了點傷。七人刀光再落,弦雨也飛到玄幽旁邊來作戰。音符化雷,雲雷化音,以變化莫測的幻雷音法側面敲開了刀光,一口氣擋住了五位魂鍛魔道士。玄幽則全力開啟了幻雷劍界,將兩名真魔罩了進去,反覆切割他們的身體。七人當然不是活標靶,刀光燦爛、黑芒亂舞,仗著人數優勢給予凌厲的反擊。
表面上是勢均力敵,實際上玄幽跟弦雨的法力以可怕的速度消耗,連金豬法王灌注了地脈之氣都還遠遠補充不及。可七人卻耗損不大,傷勢都在一息內回復,魔氣充盈。另外一邊,韓無醉拉弓使出連珠雲箭,全轟在天魔的右臂上。不但轟不出傷口,自己反而被閃現的刀光劈中了兩次。
而上頭,自放開天魔的右臂,孤星跟巫皊就已經飛到了結域的內部邊緣。這麼多時間,他們可不是在發呆。巫皊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而是一支長達八米的長槍,名曰「太上破陣槍」。上面有著數不清的金屬支鞘,看起來有點像土龍槍似的,可卻分叉成數十道尖刺。
「記住使用方法了吧?」巫皊發出聲音。畢竟巫皊是器神之軀,有些狀態不適合自己操御,非得要有人使用才行。為此,巫皊方才都在傳授孤星如何使用這太上破陣槍,花了不少時間。
「沒問題,那我們出動吧。」孤星雙手握住太上破陣槍,感覺上面傳來浩瀚的巨大力量。
方才的煉化幾乎沒有消耗掉預存的法力,力量依舊沛然。儲存四年的巨大法力,絕對足以給面前的敵人一個迎頭痛擊。
迦樓羅的體形急遽膨脹,孤星踩在上面,沿著結域一路狂飛。沒多久,就來到了結域缺口旁,天魔手臂的面前。將迦樓羅收回了體內,孤星整個人騎在槍身上,好像在騎掃把似的。
「第五號機關啟動.紫雷衝。」孤星握住一根支鞘,向後一拉。太上破陣槍的尾翼爆出了紫色的電光,速度驟增,一舉貫穿了天魔之臂的皮插了進去。
「第三號、第七號、第十五號機關啟動.凰岳滅。」孤星拉住三根支鞘,向後一勾。太上破陣槍前端展開了兩翅,爆出燦金色的光芒向前暴射而出,將整隻天魔之臂給射斷開來。
玄經門長老立刻補充結域,將缺口補全,分隔了天魔之手與外面的紅雲。此時天魔之手忽然崩解開來,裡面的五大真魔出現,各別將散開的天魔之手吸收,魔氣大盛。
閻羅宗宗主背上張開黑光之羽翼,朝韓無醉衝了過去,一邊衝一邊從腹部接連抽出六柄黑色長刀來。韓無醉拉開長弓,一次架了七隻箭上去,放手。雲箭逆射而上,呼嘯而出,直射閻羅宗宗主。
「『六刀.穿雲』。」閻羅宗宗主將六柄刀飛射了出去,挾帶著暗紅色的軌跡與低音鼓鳴。七支雲箭射中了身體,然後在閻羅宗宗主強韌的不死魔軀面前崩碎。六柄魔刀轟碎了韓無醉的身形,但元神立即變化,在空中重組成長弓凶神的形態。魔刀飛了回去,同時又抽了兩柄出來,雙手夾住八刀。
「『八刀.闇蓮』。」閻羅宗宗主輕輕一唸。八柄長刀的刀柄相連,刀刃綻放,數十面黑色刀光斬落,威勢驚人。長弓凶神不斷飛遁變化,忽大忽小,一邊閃躲一邊射出三箭回擊。閻羅宗宗主隨手劈砍,雲箭便被轟碎,隨即又抽出兩刀。
「『十刀.追魂』、『十刀.靈葬』。」閻羅宗宗主輕唸,兩招連發。十柄黑刀發出線狀的黑光刀氣來,從十個方向化出十道軌跡來,從各個方向射向韓無醉。
韓無醉立刻往下方飛遁,避開那下面的兩道軌跡,又是三箭回擊。但韓無醉拉弓時那短暫的位置停歇,立刻換來了慘烈的代價。閻羅宗宗主的第二招,淡紫色的靈葬刀氣以比先前「八刀.闇蓮」快了兩倍的突兀速度斬出,一瞬之間就將韓無醉轟碎。
立刻又是元神重組,韓無醉全力飛遁變化,拖延這場對決的時間。強弱懸殊,閻羅宗宗主只是從容的施展絕技,逐漸削弱滅卻韓無醉的元神。

其中兩位閻羅宗長老則垂直衝落,伴隨刀光轟向金豬法王跟玄經門長老。玄經門長老雙手一結,無數碧綠經文組成了層層牆壁,將刀光全數擋了下來。只是要同時顧及外面的結域,玄經門長老隨擊退到了金豬法王後面,專心操縱結域。金豬法王也無暇再將地脈之氣注給別人,只是自行吸收了地脈之氣,開始施展各種神通迎擊,佛光大放。

上空,最後兩位閻羅宗長老駕雲狂追,拔刀劈斬。孤星騎在迦樓羅背上,再度避開一十三道刀光。握住太上破陣槍,孤星回射了一道金光回去,兩大真魔立刻避開這一擊。
沒有了紅雲阻礙,如今孤星的速度可絕不在這兩個真魔之下。一個大迴旋,孤星忽然繞到了其中一位真魔的面前,長槍直刺。真魔沒有迴避,而是直接伸出左手握住槍頭,右手一記刀光轟出。
「『四刀.邪火』。」另一名真魔輕唸。四刀交錯連環,一十二道暗紅色的刀光劈落。
「第五號機關啟動.紫雷衝。」孤星再度握住一根支鞘,向後一拉。太上破陣槍的尾翼爆出了紫色的電光,速度驟增,槍頭端的真魔連孤星一起飛了出去,那邪火刀光也就自然的錯開了。同時孤星身體往旁邊一側,就避開了面前真魔的一斬。
「第二號、第九號、第十三號機關啟動.隱孤霜。」孤星拉住三根支鞘,向後一勾。
真魔握住的槍頭忽然向外微微撐開,一支較細的槍頭從縫出穿出,直接插進了真魔的咽喉。金光自細槍頭中爆發,立刻炸斷了他的脖子,整顆頭飛了出去。另一名真魔又是四刀交錯連環,一十二道暗紅色的刀光劈落。卻被兩柄一線雲天之劍給擋掉了一部分,逼近的則被迦樓羅一翅掃飛,沒能傷到孤星。
斷頭的真魔則立刻放開槍頭,一邊飛走一邊抓回頭顱塞了回去,脖子開始重新長了出來。
「小心點,那槍的威力非常可怕。」真魔雖然沒死,但也重傷得夠嗆了。刀光亂閃,孤星騎著迦樓羅在空中不斷變向,閃開了所有的攻擊。他可還沒練成魂魄與仙家元神合一,被砍中就死定了。迴過身體,孤星往另一個真魔疾衝而去,右手握緊長槍。真魔卻迅速後退,同時發出刀光攔阻,不讓孤星近身攻擊。
真魔居然擔憂仙術師打近戰,這也算是頭一遭了。原本有「太上」字號的就是偏近魔道之兵器,「太一」則是仙家之法器,這是奇門的兩用性。只是奇妙的是,太一系列擁有魔道的煉殺吞滅萬物之力,極擅饋壓與飛遁變化;太上系列是機關術的結晶,卻不食生靈,而專破碎萬物,有著純粹殲敵的破壞性暴力。
兩位真魔都保持了距離,不再追逐孤星,而是用刀光干擾轟擊。對於太上破陣槍的威力,兩位真魔都識見明瞭,絕不會再用身體去擋。那威力,已不是第五道境者所能抵抗。不用問,他們都已經明白那是最頂尖的鎮派法器。也虧得孤星根本不是魔道士,若今天是由真魔來操御這太上破陣槍,這兩位閻羅宗長老總怕早就被轟成殘渣了。可現在這種打法,根本沒可能取得勝利。
「原本想先消滅的一個真魔的,看來沒有辦法了。」巫皊發出苦澀的笑容。太上破陣槍分解成無數符籙重組成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而且急遽變大。最後七十二扇門戶都變得比房子還大,幾乎頂端要頂到結域,底端接地,每扇門戶都發出了五色奇光朝兩個真魔衝去。
刀光斬落,但那五色光實在太過巨大,輕易就將刀光連兩個真魔一起吞了進去分別饋壓在第五層跟第八層。逐漸煉化其法力,兩個真魔都無比驚惶的施法轟擊,擔憂自己會被活生生煉化成巫皊的法力。但巫皊自己卻明白,儲存的法力還沒有強到如此強大。至少,只要自己沒有第五道境的修為,就沒辦法辦到。但要困住他們幾年,倒也不成問題。
「我應該還能再饋壓一個,哪裡的戰局最吃緊啊?」巫皊探究。
韓無醉對上閻羅宗宗主,可以說是打得無比狼狽,不過一時半刻倒也沒有性命之危。金豬法王本就是眾人中法力位居第一,再加上有地脈之器支援,一對二也打得不分上下,頂多只是微微處於下風。若非顧忌掌中佛國裡住了不少平民,這兩個真魔搞不好早就被饋壓了進去。但玄幽跟弦雨就貨真價實的處於極度的劣勢法力嚴重耗損,兩人都已經進入了單方面挨打的地步。
「真夠糟糕,難道要唸誦魂靈悲賦嗎?」玄幽一邊苦笑一邊閃過刀光。
「喂,別想不開啊。」弦語一邊說肚子一邊挨了一刀。就在這個時候,五色奇光罩落,將其中一名真魔給收了進去。緊接著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快速縮小,整座塔變得與人等高,五色奇光收斂。
「剩下來就交給你了,我要盡儲存的仙氣煉化他們的力量。」巫皊說。
「明白,那妳自己小心了。」孤星雖然這麼說卻沒有離開,依舊守在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旁邊。
迦樓羅收在體內,卻幻化七十二隻蒼龍兵士衝了下去,協助牽制那五個魂鍛魔道士。這場戰鬥,無疑的打成了持久戰,要支撐到對方抵達極限的那一刻。弦雨率先一步支撐不了退進沙中世界裡修復元神,只是靈氣不足,回復速度十分緩慢。但金豬法王卻找到破綻,以寶幢縛心佛光將一個真魔饋壓進了金蓮淨土裡。原本住在金蓮淨土裡的僧侶也早就搬遷進了沙中世界,將金蓮境土封閉了起來,繼續維持住了均勢。
但最後打破僵局的,卻不是誰的法力又用盡了,而是血海。來自天穹,魔道十三宗的血靈宗全員駕馭的血海。血靈宗宗主血神子連同另外五大真魔、還有無數魔道士,駕馭了血海來到了浮雲軒外。血神子也沒說什麼廢話,血海化作無數血柱轟落,頓時就把已經虛弱不堪的經文結域給轟了開來。
面對此情此景,浮雲軒諸人真是無話可說。絕望的景色,也不過就是這樣罷了。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光芒一吐,兩個真魔被拋了出來,然後變形成太一玄蛇梭將旁邊的孤星拉了進去。現在這個情況,他們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了。
「大家各逃各的,不要戀戰!」玄幽大喊。
能夠發揮第八層法陣的太一玄蛇梭,速度可非先前可比。即使只有極限的五成速度,依舊快得無可追跡。一瞬之間就飛流出去,逃出了魔道的封鎖。玄幽跟韓無醉都將元神體形縮得極小,開始往血海的反方向飛遁。金豬法王跟玄經門長老則分別御起佛光跟經文,往另外兩個方向直衝。這種時候,仍沒人下決心要使用魂靈悲賦。戰鬥是為了生存,可為了戰鬥卻捨棄自己的生命,這是徹底的本末倒置。長生不老,就更怕死。
真魔們當然也駕起了魔光,開始了逐殺。血海紅雲,都開始湧動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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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強烈的危機感終於逃回幽湖洞天,孤星跟巫皊坐著休息。
「真是可怕,真魔也太多了吧?」孤星覺得很無力。
「如果你能把你那什麼六道劍匣全都祭煉圓滿,說不定以後能一個打四、五個喔。」巫皊稍微安慰一下。
「那也得先升仙才行,這年頭真是元神滿街跑、真魔多如狗啊!」孤星苦笑。
「今非昔比,沒有第五道境真的不好混呢。」巫皊表示。
「總之我還是先去找師姐報告,妳要跟我一起去嗎?」孤星問。
「不,我有點事情要去做,到時天鳥殿再見面吧。」巫皊說。各別御起了遁光,兩人往兩個方向飛去。


蜃中樓內,緋凰依舊坐在椅子上,孤星走入報告。
「我知道了,看來仙家十六門處於完全的下風呢。」緋凰說。
「那個,我可以找師兄跟師姐一起去阻止這場戰爭嗎?再這樣打下去,只是再增加更多無意義的死亡而已。」孤星說。他已明白,憑一人的力量不足以改變什麼,至少現在還不能。
「那是你的自由。不過,即便你們聯手,也不過是行蜉蝣撼樹之舉罷了。」緋凰說。
「其他人也就算了,以師姐跟龍帝的大法力再加上其他幾位師兄師姐,應該足以扭轉戰局才對。」孤星說。
「我沒興趣再插手這場戰爭,而龍帝只聽那傢伙的話,你的想法根本毫無意義。」緋凰說。
「『再』?」孤星疑惑。
「孤星,你究竟為了什麼而活?你究竟為了追尋什麼而存在?」緋凰問。
「我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希望不要再看到沒有意義的痛苦與哀傷而已。」孤星說。
「無力的正義,等於無正義。若無執行的本領與力量,你的想法將會被粉碎,你的意念將會被釘滅。」沒有人比緋凰更理解無能為力這個詞彙。
「我一個人辦不到,但加上師姐一定可以。」孤星說。
「人,一定要靠自己。」緋凰說出某部電影裡的名言,但孤星當然不懂,因為那是來自早已滅亡的土地。
「但等我修成不世仙法,就太遲了。」孤星說。
「你我都不過是個人類罷了。是人,就有辦不到的事,永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偉大。」緋凰說。
「我只是想阻止戰爭而已,不是什麼辦不到的事。」孤星說。
「那是你的自由,但我此次並不打算出戰。而且其他人也大多不在幽湖洞天,你要等他們一個一個回來守門之時才行。」緋凰說。
「我明白了,但我是不會放棄的。不過我有一求,那就是接下來可以都讓我看守門口嗎?我不希望錯過他們回來的時間。」孤星說。
「如你所願。」緋凰只是冷淡的說。
「那就謝謝師姐了。」孤星離開。
「你終究是不明白,結局早已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注定了啊!」看著孤星背影的緋凰露出苦澀的笑容。


抵達飛天殿外,巫皊敲開了門。
「碧海的事,我們已經完成了。只是浮雲軒後來被魔宗所滅,已經不是我們所能干預的了。」巫皊說。
「沒關係,這樣就好了。」冥月隨意揮了揮手。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場交易想跟你做。」巫皊說。
「喔?」冥月一臉迷惑。
「我饋壓了一個真魔,不過以我的法力煉化不了。想跟你合作分攤,我二你八,但我要你的一樣東西。」巫皊直說。
「什麼東西?」冥月問。
「就是你用天外流隕中的庚金元胎煉製出來那樣東西,雖然我沒見過,但應該沒錯。魔道士會用到那種大小的東西當材料,而且還選用留有變形能力的物質,應該是『人偶』沒錯。」巫皊說。
「聰明。的確,我是以庚金元胎煉製出了『人偶』,而且真魔的身體也確實比人偶有價值得多。不過,我可沒把握煉殺真魔。」冥月讚嘆。
「不用擔心,你我合力先將牠剁成幾塊就行了。」巫皊笑了,笑容裡頗有幾分殘暴。
「真暴力呢,不過正合我意。」冥月表示。
「那你先布置大陣避免他脫逃,我講解一下如何操縱『太上斬淵劍』。」巫皊說。
在將所有準備工作完成之後,飛天殿外被無數黑雲籠罩,將整座宮殿層層封死。巫皊的身上光芒一閃,一團暗紅色的光輝就從她身上飛了出來。暗紅色的光輝未散,裡頭的真魔向上直衝拔刀揮出,一斬劈碎了六層黑雲大陣,黑雲卻仍深不見底。
巫皊的身體分解成無數符籙重組成一柄紫色寬刃巨劍,正是太上斬淵劍。握住劍柄,冥月朝真魔飛了過去。沒有纏鬥的意思,真魔全速往旁邊徹逃,一心只想跑路。但很可惜的是,他今天是非死不可了。
「第二號機關啟動.縛心鎖。」冥月往劍顎上的凸起一按。無數紫光之鎖鍊飛出,一息之間就將真魔團團包圍,毫無空隙可言。
黑刀連斬,真魔瘋狂的將面前的鎖鍊給斬斷震碎。但當鎖鍊斷盡的瞬間,出現的是紫色的劍刃。一劍,毫不留情的將他的頭顱給砍飛了出去。回劍再斬,沒頭的真魔趕緊舉刀擋格。於是乎,連刀帶人,一起攔腰斬斷。
漆黑的魔血噴灑,被劍刃給吸了進去。一劍接著一劍,真魔被切成了肉片,分封進一個又一個小盒裡。這下子,就算是不死魔軀也死到不能再死了。
「這裡是妳的份,差不多是五分之一的量。」冥月拿了十三個小盒給變回人形的巫皊。
「別忘了人偶。」巫皊說。
「當然沒問題。不過是以我的樣子為樣本煉製的,妳要好好調整一下才行。」冥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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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過去了,孤星以「戍土地塵之氣」煉製法陣到自行刻好的「地血燁台石」上,煉造出「葬魂蝕靈劍匣」。一路祭煉到第六層法陣去,然後持續祭煉溫養元神。可也就是在這幽湖洞天碑旁修練了百餘年,孤星除了冥月跟巫皊以外居然一個人也沒見過,顯然他們再也沒回來過。
這種情況,不由得令孤星開始擔憂,該不會是幽湖洞天在外成員集體被狙殺吧?
「狀況不對勁,這麼長時間沒回來會被當成叛門吧?難道是被截擊了?我得問看看師姐,看要不要出去搜尋才行。」孤星對著陪他修煉百餘年的巫皊說。雖然法力大進,但兩人都仍停留在第三道境。
「我也這麼想,可你要守門口才行,看來只能我去了呢。」巫皊說。
「不,沒有那個必要。」聲音從石壁上傳來,正是緋凰的聲音。
「請問一下,師姐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孤星問。
「也沒什麼,既然門口交給你來守了,我就透過幽湖洞天令上的文字顯示通知他們沒有招集就不用回來了。」緋凰的聲音很自然。
「喂,我是要找他們才來守門口的耶。」孤星有點生氣。
「不好意思,我就是陰你。」緋凰從容的說。
「喂喂,妳是要我在這邊守一輩子的門嗎?」孤星怒氣值持續上升。
「也不是,你要走現在就能走。我要將幽湖洞天所有對外通道暫時性封閉,維持十年時間,不要提前也不要延後回來。記住,十年。」緋凰的聲音。
「為什麼?是怎麼回事?」孤星搞不明白。
「反正那傢伙也不在了,封閉起來也好。只是你們得要定期回來,以免誰死了我都不知道。」緋凰的聲音。
「我明白了,那我現在就走。」孤星氣沖沖的就衝了出去,害他空等了百餘年。御起了五色遁光,巫皊跟著出去。
兩人出去沒多久,緋凰就將所有通道全都封了起來,中斷了跟外界的聯繫。現在幽湖洞天內,就只剩下緋凰跟冥月了,連龍帝都不在。這麼做的理由,其實只是要給一個孤星離開的機會罷了。
獨自坐在椅子上,緋凰悠悠哉哉的轉著手上的高角杯,彷彿是在觀望酒的成色。不過杯子裡裝得其實不是酒,而是柳橙汁來著。
「唉,熾夜,妳說我該怎麼做才能使那傢伙滿意又使傷亡降到最低?」緋凰的眼神有些呆滯。緋凰背上的魔劍發出多道藍光在空中凝聚成一個藍衣少女的模樣,接著連續變化了幾次,顏色也為之轉變。藍色的瞳眸依舊不變,身上的藍色洋裝卻變為白色咒衣,藍髮也變為純白之色,從她左邊眼角處向下延伸出如淚水般的紅色印痕。
「姊姊就不要想太多了,那不是我們能辦到的事呢。」熾夜搖了搖頭。
「說起來妳沒有身體也真的很麻煩,不能用移靈轉生的術法讓妳的魂魄寄託到人身上嗎?」緋凰忽然想到。
「我的魂魄根源早就跟劍身合一了,以天地之道規絕對無法分離,除非佩出手才能辦到。」熾夜說。
「佩?喔,妳都用這奇怪的名字稱呼那傢伙呢。」緋凰表示。
「自從封印解開以後,我就取回了那些古老記憶。關於我自己的身分,或者與她成為盟友的緣由,全都回想起來了。」熾夜······寄宿於萬城枯亡之劍的古老存在如此表示。
「總之,我終究是無力改變什麼吶!始終是,天不容逆。」緋凰嗟嘆。

——戰禍連綿無盡、哀亡濺血千里,席捲世界的瘋狂不斷加劇著毀滅的腳步。
——世界彼端的支配者依舊酗飲著腐爛的喜悅,高聲讚頌著如酒水般甜美的絕望。

<魔王遊戲仙跡篇III◇禍染六合◇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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