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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遊戲仙跡篇I◇天煞孤星◇

夜嘯荒星滅 | 2021-06-16 12:00:04 | 巴幣 0 | 人氣 115


一個小小的村子裡,一個年僅十歲的小男孩站在村口,幾乎全村的村民都站在他的前面。這個小男孩,算得上整個村子裡最有傳奇性的人。聽說在偉人出世之時,會有五色祥雲、鳳凰歌唱於天等意象出現,小男孩也很接近這樣。在他出生的時候是整片晴朗的天空忽然變得烏雲密布,千隻烏鴉不知從何飛來繞著他們的房子一起啼叫,淒厲恐怖之極。那一夜,小男孩的父親死了,死因不明。
很多村民都在謠傳是這個小孩剋死了父親,那黑鴉、烏雲的不祥之兆都是小孩出生所引起的。沒有多久,謠傳成了事實。以男孩為中心,附近的街訪鄰居紛紛病死。不只如此,還有明明住的頗遠的親戚也陸陸續續的死去——天煞孤星,無疑的天煞孤星。村民們是這麼想的,小男孩也這麼相信,而現在這個局面是誰都能料到的。這件事情的發生,只有嫌太遲了而已。
「掃把星,滾出去!」村民們嘶吼,這句話早就該說了。
親戚早已死絕的他,理所當然的沒有人替他說話。不,如果還有的話,應該會是最急著趕他出去的吧?沒有多說話的餘地,小男孩只是默默走開,從人們的視線裡離去。他是不應存在的人,最後,沒入到森林裡。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了。斷斷續續的喝河水跟吃水果,小男孩理所當然的還沒死。但現在,他跟死亡之間的距離大概也沒剩下多少了。一大群野狼,現在就追蹤在他的身後。要是小男孩跑得贏狼的話,那麼螞蟻大概也跑得贏迅猛龍了。
距離,只剩短短的五公尺。就在此時,叫聲響起——不是狼吼。錯愕的小男孩抬起了頭,往天空一看······那是千鴉啼叫!整片天空都給遮蓋,狼群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是驚懼於這千鴉啼叫的聲勢,漸漸退散離開。
那千隻烏鴉飛落停到兩旁,中間空出一條路來,意思相當明顯。小男孩頗有幾分啼笑皆非的感覺,這自他出生以來就經常被提起千鴉啼叫的不祥之兆,總算是讓他見到了。號稱不詳,卻救了他的性命。非常自然的,小男孩走在由烏鴉為出來的道上,一路前進。對於一無所有,甚至差點死去的人而言,實在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在烏鴉的導引之下,小男孩一路穿過了許多的樹木到了森林的中央,一座湖水就在那裏。
此時此刻,一輪明月懸於夜空,可湖面卻看不見月亮,只有一片漆黑。而湖水的上方,卻有無數烏鴉一起飛舞。
「這裡就是烏鴉的棲息地嗎?」小男孩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伸手去摸湖水······不對!小男孩立刻就查覺到了異樣,明明就看著自己把手伸進了湖水裡,可卻完全沒有摸到水的感覺,可說是只摸到了空氣。抱著好奇心,小男孩慢慢的走進了湖水裡。
湖面之下,沒有水。小男孩看了一下四周,是黑色的岩石,腳下卻鋪有黃金的地磚。實際上,除了邊緣是黑色的以外,幾乎四處全都是金光閃爍,也不知道光源是從哪裡來的。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覺這湖底是個斜坡,有個傾斜向下的通道。小男孩很快就發覺了這點,朝通道走了過去,不斷向下前進。
通道裡也是金碧輝煌,除了軟軟的黃金地板以外,更有許多寶石鑲嵌在牆壁上。走沒多久,小男孩就看到了一塊黑色石碑立在中央,上面刻著四個血紅大字——「幽湖洞天」。而石碑旁,一個紫衣白髮的男子靠在石碑上。看上去約二十出頭的年紀,紫色的眼睛看著剛走到此處的小男孩。
「你是訪客嗎?還是敵人呢?」男子悠悠哉哉的問,顯然不甚在意。
「我是跟著烏鴉來的,沒有惡意。」小男孩直率的表示。
「跟著烏鴉?那便是師傅招待你來的。跟著我走吧!師傅說不定正在等你呢。」男子表示。
「那個,請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小男孩好奇。
「奇怪,你沒看到門口的石碑嗎?幽湖洞天啊!」男子覺得很奇怪。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問這個地方是怎麼形成的。」小男孩問。
「喔,這裡是師傅以莫大神通開闢出來的一方世界。平時可是進不來的,有重重術式封鎖外面。還會有人在石碑旁邊負責看守,今年剛好就是輪到我了。不過,從明天開始就要換阿修羅眾之首來看守了。」男子開始朝裡面走,小男孩也跟著進去。
「你們是仙人嗎?」小男孩疑惑,關於洞天有著諸般傳言,但應該都是由仙人之流所開闢的。
「仙人是有幾個,不過魔道士倒是更多呢,像我就是。」男子輕鬆的說。
「呃,看不出來呢。」小男孩誠實的說。
「要證明也沒什麼困難的,你看看。」男子手一晃,便有數十道黑氣從他右手射出在空中化為幾十個骷髏頭,發出難聽的叫聲。
「嗚,看起來真難看。」小男孩很不怕死的說。
「說的好,我也正在煩惱這件事情。我的各種法術都是黑氣縱橫,實在一點帥氣的感覺也沒有。」男子嘆氣,將幾十個骷髏頭收了回來。
「雖然看起來不好看,可是好像蠻強的呢,我能夠跟你學嗎?」小男孩趕緊安慰一下。
「這點本事也只能拿來騙騙小孩子,我要是真要死鬥才不會用這種程度的法術。」男子哼了一聲。
「可是我覺得還是蠻神奇的,能夠跟你學嗎?」小男孩問。
「既然師傅會讓你進來,就勢必會傳你無上大法,沒必要從我這裡學。你看,到了。」男子向前一指。原本就頗為寬敞的通道此時已到了盡頭,一眼望去,竟是數十座巨大宮殿立於各處,大得看不見邊。
「師傅平常都在蒼天之殿。樓梯有點多,我直接送你上去好了,跳上來吧。」男子張開嘴巴,一團黑雲噴出,將它自己承載了起來。小男孩用力一跳,也跟著上去,感覺腳底好像踩著棉花糖似的飄飄然。
「坐好了,我可沒打算慢吞吞的來。」男子叮嚀,小男孩趕緊坐了下來,用力抓住了軟綿綿的黑雲。才剛抓緊,那黑雲就急速上升,而且瘋狂前進。強風頓時吹過小男孩的臉,幾乎要睜不開眼睛。勉強低頭一看,金色的階梯不斷向後退去,卻好像永無止盡一般。花費了難以稱為短暫的時間後,景象終於出現了變化。
「總算到了,下來吧。」男子說,黑雲消散,兩人落到軟軟的黃金地板上。
面前,是一面用紅寶石鑄成的門。門的兩側與橫幅以劍痕的形式刻著如對聯般的句子,上聯是「天生萬物予人」,下聯是「人惟獻魂報天」,橫幅則是「生殺在我」,看上去文學水準似乎不怎麼樣。
沒有風,門卻自己張了開來。明明沒有移動腳,可腳下的地板卻自行滑動,將兩人挪進殿裡。殿裡,一個女人躺坐在通體用藍寶石鑄成的座椅上,神情悠哉。那女人穿著黑色的長袍,赤裸雙足,黑色的長髮盤在椅子上,亮紅色的眼睛則看著他們。那眼睛有著魅惑的魔力,叫小男孩沒有辦法移開視線。
「唉呀呀,背負孤星之運的人啊,恭喜你來到這裡。」女人愉快的說。
「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嗎?」小男孩說出他疑惑很久的事情,既然有仙人願意解答,他就忍不住想問
「當然是了,我的使者在你出生的時候就發覺了你天生擁有一道陰煞之氣,剋盡一切親友。不過,我這十年間一直很忙,根本不在幽湖洞天裡,也就一直沒有機會接你進來。」女人解說。
「所以說,我根本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嗎?」小男孩悲傷的說。這些年來,小男孩一直堅信自己絕不是天煞孤星。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抵抗害死親友的罪惡感。
「不,沒有人是不該存在的。我可以傳授你煉化體內那陰煞之氣的方法,就可以不再害死任何人,只要你拜我為師。」女人說。
「為什麼會選我呢?」小男孩疑惑。
「你體內的陰煞之氣可是好東西,將來修練自當快於常人。」女人說。
「那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小男孩飛快進入狀態,跪了下去。更正確的說,是跪了一半就被旁邊的男子拉了起來。
「師傅不喜歡那些無謂的儀式,彼此知道就好,沒必要拘泥於形式。」男子說。
「沒錯,輕鬆來就好了嘛,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呢?」女人問。
名字?他的父親根本還未能來得及為他取名就去世了,一時之間根本沒有空替他取名。久了,掃把星就成了他的名字。只是,小男孩絕不想自稱為掃把星,而且他也即將不再是了。因此,小男孩面帶猶疑,難以回答。
「那麼,就讓我替你取名好了,天煞孤星,就叫你孤星吧。」查覺到那猶豫的女人乾脆地說話。
「呃,為什麼不叫天煞?」小男孩不解。
「這名字聽起來太兇悍了,我看不適合你。」女人表示。
「喔,那我以後就叫孤星吧。」小男孩倒也不是真的很在意。
「那我也該自我介紹一下了,你可以叫我魔王或佩茵都行,不然直接叫我師傅就可以了。」女人說。
「好奇怪的名字。」孤星直言不諱。
「哈哈,大家都這麼說。」魔王輕鬆的笑著。
「對了,我也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冥月,是飛天眾之首。」男子表示。
「飛天眾?那是什麼?」孤星疑問。
「喔,我會將徒弟以修鍊典籍分為八部眾,飛天眾就是其中之一。現在,你也該先選擇一下修鍊典籍了。」魔王剛說完,就有八本書籍從兩旁飛了過來,各發異光繞著孤星旋轉。
「呃,我不識字。」孤星不太好意思
「不要緊,我把文字的知識值接打進你的腦海裡就好。」魔王手一揮,就有一團符文飛出,打進了孤星體內。
那效果確實卓越,孤星立刻就能看懂書上的字了。可老實說,對於要修練那一本典籍,孤星實在是沒什麼主見。隨便看了一眼,其中一本發著闇紅色的光芒,上書「阿修羅屠神略」六字。聽起來很兇殘,可孤星對於砍神這種事情又沒什麼興趣,跳過。
下一本則發出深紫色的幽光,上書「飛天鬼王祕法正篆」八字。這一本,八成就是冥月所修練的。感覺到冥月的善意,希望能成為同伴互相照料,孤星忍不住要伸手去拿「飛天鬼王祕法正篆」。可旁邊的冥月卻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拿。
「別選飛天鬼王祕法正篆,好不容易才有新人能加入輪替守門,我可不希望還得把你給殺了。」冥月說。
「什麼意思?」孤星疑問。
「這八部典籍的共通特點,就是為了突破修行上的困境,通常都要煉殺其他修練同樣典籍的人。就算自己不需要好了,也會為了避免被殺而先下手為強。事實上,現在各部眾都只剩下一位了,而迦樓羅眾現在更是連一個人都沒有了。」冥月解說。
「那我就選這本吧。」孤星飛快拿了本綻放金光的書籍,上書「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十二字。
「好啦,既然有新人加入,就先來舉辦個宴會吧。」魔王隨口說。
「好麻煩,我才剛結束守門口而已,先讓我休息吧。」冥月抱怨。
「唉,怎麼這麼沒活力呢?算了,你就先帶孤星到萬書殿去吧。」魔王嘆氣,繼續躺在椅子上。黑雲升起,冥月再度將孤星帶了出去。沒有多久,一個紅衣紅瞳的女人從旁邊的門走了進來。紅色的馬尾長髮隨風飄盪,背上背了一柄長劍,走進來以後就盯著魔王。
「那個天煞孤星是真的嗎?該不會是妳用幻術玩他吧?」紅衣女人問。
「吶,妳也想太多了吧?我才不會沒事亂用幻術呢,這一切都是天命啊!」魔王辯駁。
「我不相信天命。」紅衣女人斬釘截鐵的說。
「妳怎麼會不相信天命呢?妳不是最該相信的人嗎?」魔王裝出驚訝的聲音。
「造就我命運的人是妳,不是天意。」紅衣女人冷冷的說
「我不正是天嗎?這一切都是天命沒錯,因為命運本來就是由我來掌控的。」魔王隨意的說。
「這麼說起來,那個男孩果然是被妳惡搞了吧?」紅衣女人猜測。
「這個嘛,這十年來每年都要抽時間用咒法去除掉幾個孤星的親人,都沒時間回來這裡躺著好好睡一覺,我也是很辛苦的。」魔王表示。
「這麼說來,那什麼陰煞之氣也是妳製造的吧?」紅衣女人推斷。
「當然了,那種東西我隨便做就有了。十年前我路過那村莊時剛好有嬰兒誕生,我就在他體內封入一道陰煞之氣,並且製造諸多異象,好為今日的局面做準備。」魔王表白。
「妳又想出什麼古怪的遊戲了?不管過了多久,妳還是這麼令人作嘔。」紅衣女人冷冷批評。
「遊戲主題得要多多更換,關於正義的遊戲已經玩過了,這次的主軸乃是復仇。所以,我要在適當的時間點告訴孤星事實。當然,不是現在。現在是該輪到妳去守門口了,快去吧。」魔王催促,她想睡了。紅衣女人沒有再說話,只是渾身發出紅光來在紅光包裹之下向外飛去,速度要比先前冥月駕馭黑雲要快上數十倍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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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地創始之初,歷經五段演化,分別誕生出帶有五種神之權柄的先天五太荒神。而後,便是諸界分化,演化億萬星宇,三千世界。無數時光過去,自星宇之中,神祇相繼誕生。山有山神,海有海神,日有日神,皆有無窮法力,無盡壽命。自海洋與泥土之中,又有生靈相繼誕生,統御大地。
然而,眾多生靈誕生之後,便畏懼死亡之終結。遂研究長生之法,終有所成。飛禽走獸修練軀體,練就無上妖軀,身體即為施法之器,稱為妖;花草樹木修練元神,最後脫去軀殼,以魂魄所寄託的元神為施法之本,稱為精。
爾後,又有人類誕生,遂仿諸法求取長生。其中,有人仿自花草樹木之法,奪竄天地之氣練就元神,便被稱為仙人。以此法修練者,則稱為仙術師。
亦有人習飛禽走獸之法,煉殺世間萬物。奪其血肉魂魄淬鍊自身,以練就不死魔軀,即可稱作真魔。而以此法修練者,則稱為魔道士。
除此兩法之外,又有其人仿自神祇之法,不練肉身、不修法力,專門淬鍊魂魄。以此法修練者,便稱作僧人。
自此以往,定神、佛、仙、魔、妖、精六類。
——<<太古奇聞錄>>

「懂了嗎?這就是諸般長生之法的由來。」冥月看著正在翻太古奇聞錄的孤星說。
「我不明白的是,人類求取長生為什麼要有三種方法?不是應該有一種就夠了嗎?」孤星疑惑。
「當然是因為三種方法各有優缺了,改看這本書吧。」冥月站了起來,從書架上拿了另一本書下來。
整座宮殿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書架,藏書量大約多達百萬,不愧於萬書殿之名。不過要是尋常人看到,大概會將注意力放在用瑪瑙造的書架上,而非書籍本身。

仙術師欲成真仙元神,必經引氣、凝丹、練神、羽化四步,方能脫去肉身,成就仙家元神。
魔道士若欲成魔道長生之體,必經氣蝕、血污、魂鍛、歸合四步,方能使肉身不老,成就不死魔軀。
僧人若欲成神佛真靈,必經淬心、度劫、輪迴、涅槃四步,方能使魂魄超脫物外,寄託於沙塵流風之中。
此四步,便統稱為四大道境。如若練就仙家元神、不死魔軀、沙中真佛、無上妖軀、元神靈精,以及山河之神,便稱做第五道境。擁有長生不老之力,若不受傷害,便可永生。其後,又有第六道境被稱做至高之境。到了第六道境以後便萬難殺死,更能飛出天宇、遨遊宇外星河,遂稱天仙、天魔、天妖、天靈、虛空天佛,以及星神。
然而,此六者皆為下等仙神,僅具後天之力,未能窮盡造化之功。故有先天五太荒神,其具無匹神力,能演化天地、創生萬物。超脫於六大道境之外,更能穿梭於三千世界之中,乃下等仙神永不能及。且五太荒神之力不能強奪,僅能由荒神自願轉移神之權柄,方能成就上等仙神、荒神聖尊。
因此,既荒神之力不可求,佛門之法又過於艱難,隨時光流轉,遂由仙魔二法為世人所追。仙道之法需外奪天地之氣,內修元神,極重資質,若無超凡天賦,往往便要止步不前;魔道之法則殘殺萬物,吞其精血滋養自身,對天賦要求倒不甚高,只須血祭萬物,功力便能快速提高。但不管何者,前三道境的進展皆即為困難,不同道境法力甚至相差百倍。可一旦抵達第三道境之後,便可循序漸進,若無意外,終可達第五道境。但第三道境之後法力的提升便不再那般迅速,只是神通更為廣大罷了。
——<<仙魔奇譚,序>>

「仙術魔道,你想選哪個?」冥月問。
「我不是已經選了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了嗎?」孤星不解。
「那裡面同時記載了仙魔二法,事實上,師傅傳下的典籍都是如此的。」冥月說。
「那我當然選擇仙法了,弄個不亂殺就不能提升的功法做什麼?」孤星斬釘截鐵。
「也是,反正迦樓羅眾現在也只有你一人。」冥月點頭。
「為什麼沒人選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呢?」孤星疑惑。
「不是沒人選。說起來,迦樓羅眾之首早在我兩百年前入門時就已經有了。而且在百年前將其他迦樓羅眾全數煉殺,一舉突破到第五道境,練就不死魔軀。」冥月說。
「咦,師兄你已經兩百歲了?」孤星大驚。
「嗯,我已經算很年輕的了。」冥月表示。
「對了,既然迦樓羅眾之首已經練就不死魔軀,怎麼會不在了?」孤星不理解。
「因為他太蠢了,居然想趁師傅不在的時候強行離開。重要的是,他居然挑在阿修羅眾之首看守出入口時去闖。雖然那時她還停留在第四道境,可阿修羅眾之首其實是我們之中最早拜師傅為師的人,練就七大法器。然而,重點是,聽說她背上那柄藍色長劍是師傅昔日所用神兵。那一天的決戰我雖然只是遠遠的看,可也能清楚看到迦樓羅眾之首幻化出來的數十萬道劍光被那幽藍劍光給劈個粉碎,連不死魔軀都給斬裂吞噬,威力簡直大的不可思議。」冥月說。
「哇,聽起來還真誇張。」孤星讚嘆。
「不過也是前代迦樓羅眾之首未能將六道劍匣盡數練成,只練成兩道融入自身,否則也未必會敗得那麼慘。」冥月說。
「六道劍匣?那是什麼?」孤星疑惑。
「拜託,你是迦樓羅還是我是迦樓羅?六道劍匣是迦樓羅練器篇裡面的東西,我也只是偶然聽過,你為何不翻開你手邊的『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呢?」冥月抱怨。孤星一聽,趕緊放下了手邊的仙魔奇譚,拿起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開始翻。
迦樓羅之法乃練就金翅鳥元神,每一片羽毛皆可化作劍光,稱作金羽劍芒。然此法不過是入門而已,凡修迦樓羅之法者,必練成六道劍匣後盡數融入迦樓羅元神之內練就七色天鳥元神。
六道劍匣,便分別是金屬的「銀華戮魔劍匣」、木屬的「乙木驚雷劍匣」跟「蒼木天巽劍匣」、水屬的「幽冥斬仙劍匣」、火屬的「淨火赤蓮劍匣」、土屬的「葬魂蝕靈劍匣」,六道劍匣各有不同威力。其中孤星隨便看了一下,銀華戮魔劍匣所發出的劍芒最擅於斬裂萬物,便是堅固的魔軀亦能斬斷,帶有無邊破碎之威。再往下看,就是銀華戮魔劍匣要祭煉上去的法陣,再來則是鑄造銀華戮魔劍匣所需的材料。
「看起來很麻煩,我哪來的材料?」孤星苦笑。
「我看看,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找到。」冥月把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接了過來。
「師兄,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孤星有點感動。
「也不是,只能說我有點孤獨太久了。而且除了你,也沒人比我弱了,算是給我個機會耍帥吧。」冥月一邊說一邊翻。沒多久,冥月停了下來。
「就是這個『幽冥斬仙劍匣』,要以玄冥北蒼石為體、陰煞之氣祭練,正適合你。要知道一般材料也就算了,天地奇氣可是極難尋找的,你身上就有那麼一道可別悶著不用。至於玄冥北蒼石我正好有,下次我回飛天殿時再順便拿來給你。還有,仙術師在引氣階段不依靠外物可是沒有辦法施法的。所以你可得加快腳步才行,盡速修練到能祭煉法器的水準吧。」冥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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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三年轉瞬之間就已經過了。不管是食物還是修行上的問題,找冥月就搞定。
孤星可以說是相當順利的就進入了引氣入體階段,如今法力日漸提升,仙氣遍佈全身。不過離凝丹階段還離得無比遙遠,可是,卻已經到了可以祭煉法器的階段了。現在,他們兩人就位在煉器臺上。這煉器臺可說是十分寬敞,一公里內都空無一物,只是銀製的平台。
「拿去吧,這就是玄冥北蒼石。還有,這本『煉器法陣總則』你可以先看一下。」冥月拿了本書丟給孤星。接著冥月拿出了一顆藍紫色的石頭來,一道黑氣射了上去,將石頭慢慢削平。改變形狀,以便符合祭煉劍匣的需求。

凡仙道練氣之士,必以法陣祭煉於奇器之上,遂稱法器。若祭煉於符紙之上,則稱符籙。符籙雖然材料取得方便,卻只能使用幾次,故通常也只會祭煉出一、二層法陣而已。在引氣練神階段也還好,一但進到寄魂之境以後便差祭煉法器之輩太遠,仙術師因此多往祭煉法器方向走。
法器上祭練的法陣越多,自然就擁有越大威力。每多一層,威力便增強數倍,可說是照幾何級數上昇。當然,祭練的難度與需要的時間也隨著層數的增加而上升。然而,法陣的層數並不能無止盡的向上祭煉。對應引氣、凝丹、練神、羽化、真仙、天仙六境,最多分別只能到二、四、六、七、八、九層法陣而已。換言之,任何法陣最多都只能祭煉到第九層而已,法陣本身的特質也就變得即為重要。
一般的法陣每提升一層,便能增強至二到四倍,較為容易。若要將倍數增為五到六倍就極其艱難,以個人之力通常要窮盡一生之力方能練出第二層法陣。故往往須要先奪天地之奇氣用以祭煉,方能煉造此等法器,可說是十分仰賴機緣奇運。故,此階法器又被稱作奇緣法器。再往上去,便是七到九倍。這往往需要傾全派之力,費千年以上之苦功,方能祭煉出六層以上。故此類法器便被稱作鎮派法器,在前幾層威力倒也平平,可一旦祭煉到五層以上,威力便要驚世駭俗。一件便能抵得上幾百件尋常法器,繼續祭煉下去,差距更大。
——<<煉器法陣總則>>

放下了煉器法陣總則,孤星拿起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飛快翻到煉器篇去,看了看法陣特性。那六道劍匣皆須仰賴天地奇氣以煉製,是屬於六倍提升式的法器。練成之後只要注入仙氣變成幻化劍光射出,平時也能將仙氣儲存在裡面,等於能增強續戰能力。不管是哪一道劍匣,一層法陣時最多只能幻化出六道劍光,兩層法陣時最多三十六道劍光,三層法陣時最多兩百一十六道劍光,依此類推下去。
「好了,你可以開始煉造幽冥斬仙劍匣了。」冥月把已經雕成一個長方形小盒形狀的石匣遞了過去。
孤星體內的陰煞之氣可說是十分充足,足夠祭煉到第八層法陣之多。盤坐了下來,金色仙氣舞動將體內藍色的陰煞之氣給拉了出來,在空中劃圓。那金色仙氣不斷拖著陰煞之氣,在空中劃了個越來越大的法陣,然後也越劃越細緻。這一劃,就劃了三個月方才完工,中間休息了無數次。
空中的藍色法陣可說是複雜無比,以六個小環為節點,密密麻麻的法陣紋路。孤星當然知道,將來要煉製第二層法陣時,就是要煉製六座法陣分別壓縮打進六個小環裡,節點的數量也就增加到三十六個,依此類推。但要將法陣壓縮到更小,卻是需要更高深的法力,現在的孤星卻是做不到的。
那金色仙氣不斷擠壓,原本半徑廣達三百米的法陣不斷縮小,最後凝聚到了石匣裡面去,半徑僅剩三公分。
「呼,終於完工了。」孤星深深吐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飛了過來,看了看剛成功的孤星跟在旁邊鍛鍊魂魄的冥月以後就飛了下來。
「終於結束了呢,就來開個宴會吧。」黑影,也就是魔王笑著說。片刻之後眾人聚集到了祭雛之殿,整座宮殿都鋪滿了黃寶石跟翡翠。現在,地板上面則擺滿了紅色水晶造的盤子,上面擺滿了各種食物。其中最大的盤子上,甚至擺了一隻烤全牛。
「怎麼說都太過分了吧?這樣怎麼吃的完?」孤星看著這堆積如山的食物驚嘆。
「不要小看生物在食量方面的潛力了,孤星。」魔王笑著說。
「沒錯。不快點動手的話,等大胃王一到,我們都沒得吃了。」冥月一邊說一邊抓了隻烤全雞來吃。
「大胃王?誰這麼變態?」孤星疑惑,也抓了隻烤全雞來吃。魔王則伸手把旁邊一隻烤全羊的腿拔了下來,一口一口啃了下去,沒多久就把整隻都給啃掉了。然後抓起了另一隻腿開始咬,簡直像吃到異次元裡似的。
「那個等等你就知道,現在先放個音樂吧,幹闥婆,奏樂。」魔王吩咐。在孤星看不到的另一個房間裡,古箏的聲音傳了出來。
「為什麼大家不要在同一個房間裡呢?」孤星不明白,這邊就只有他們三個。
「因為你們還不認識,就坐在一起吃東西會有點尷尬的。而且,幹闥婆一向喜歡搞神秘。」冥月解釋。
「唉,他們對這種事在意也真是無聊呢。」魔王嘆氣。
「我看沒有人比妳更無聊的了。」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一個紅衣紅瞳的女人從正殿門走了進來,紅色的馬尾長髮隨風飄盪,背上背了柄藍色長劍。
「哈哈,我人生明明就充滿了樂趣,可惜妳就是不懂。」魔王故作嘆息。
「阿修羅眾,緋凰。」紅衣女人看了孤星一眼以後自我介紹。
「她就是阿修羅眾之首?除了師傅以外最老的那位?」孤星小聲問冥月。
「嗯,就是她。」冥月低聲回答。
「我想,可能有兩位想吃刀子呢。」緋凰微笑。
「緋凰老是這麼兇,小心被大家討厭呦。」魔王調笑。
「我可不像某個人一樣會一直對人笑、一直對人笑,笑得讓人心裡發寒。」緋凰冷冷的說。
「緋凰好過份,居然這樣欺負人家。」魔王立刻流下兩行清淚,高速進入梨花帶淚模式。
「師傅是常常笑啦,不過我倒是沒有感覺過心裡發寒。」冥月替魔王辯解。
「那是你認識她的時間太短了。」緋凰不屑。
「緋凰好討厭,我不過是曾經開了點玩笑,就一直記仇到現在。」魔王唉嘆。
「你覺得是玩笑,我可不認為。」緋凰冷漠的說。
「師傅跟師姊間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鬧得這麼僵?」孤星小聲問冥月。
「兩個都是女的,搞不好是為了搶男友。」冥月低聲回答他的猜測。
「冥月,沒事別胡亂造謠。」緋凰舉起右手,掌心微微發出紅光。
「不愧是我的徒弟,推理能力超凡卓絕呢,跟真相也相差不多了。」魔王愉快點頭。
「這也能算推理的話,那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都算是頂尖偵探了。」緋凰哼了一聲。
「唉呀呀,妳不要歧視三姑六婆。他們的功力可不低於天橋底下說書人,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魔王糾正。
「哪裡哪裡,妳也不比他們差。」緋凰表示。
「嗯,師傅的話的確很多呢。」冥月贊同。
「嗚,枉費我懷胎十月,徒弟居然贊同外人說的話。」魔王又在流淚。
「呃,為什麼收個徒弟要懷胎十月?」孤星果斷吐嘈。
「你知道的太多了呢,看來我下次得要殺人滅口才是。」魔王故意嘆氣。
「對了,現在輪到誰守門口?」冥月問。
「是緊那羅,不然我早叫他獻歌了。」魔王表示。
「那沒事的話,我還是先走好了。」緋凰表示。
「為什麼?」孤星不解。
「因為今年不是龍帝守門。」緋凰說。
「什麼意思?」孤星還是不明白。緋凰還來不及解釋,就聽到了狂風舞動的聲音。彷彿地底的天空正在咆哮,眾人都往門外看去。
「大胃王終於到了,我替你介紹一下,牠就是那伽眾之首.蒼藍的龍帝。」魔王介紹。
孤星睜大了眼睛看著那「蒼藍的龍帝」,雖然只有一顆頭,但頭上卻長有十二隻金色眼瞳。上下各有一張嘴巴,身上的龍鱗之色有如深海之藍。身下生有八隻巨足,背上長有六翼,身長千米,遍體通藍。除了畸形,孤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牠。
還沒想好措詞,就見龍帝張開了上面的嘴,一股狂風頓時就從孤星的後面吹來······不,不對!這不是風,而是一股吞吸天地的引力。孤星根本無力抵禦,就跟旁邊的眾多食物與盤子一起飛起,朝龍帝的嘴飛了過去。他正想大喊一聲救命,卻驚覺魔王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旁邊,伸手抓住他的左手。
就這麼一瞬間,風停了。更正確的說,是靠近他們的風停了。身體落到地上,腳下的東西沒有問題,可四周的盤子與食物都已經飛進了龍帝嘴裡。不只如此,甚至連鋪在地上的黃寶石跟翡翠都飛了起來,被龍帝吞掉。整座宮殿都在搖晃,好像連宮殿都要飛進龍帝嘴裡似的。
「別放開我的手,不然你可得到龍帝的肚子裡去游泳了。」魔王笑著說。緋凰跟冥月此時都飄在空中,身體分別被紅光跟黑霧包裹住,態度還算從容。
「就是這樣我才討厭來,這怪物根本一點餐桌禮儀都不懂。」緋凰抱怨。
「好險我動作快,剛才又抓了隻烤鴨。」冥月笑著說。
「師傅,那也是妳的徒弟嗎?」孤星好奇。
「嗯,很可愛吧?」魔王炫耀。孤星一聽之下立刻就把嘴裡快咬完的雞肉吐了出去,這畸形的怪物可愛?這什麼審美觀?就在這個時候,龍帝索性張開了大嘴,將半面屋頂給咬碎吞了下去。
「我看再這樣下去不行,祭雛之殿會被吃掉,師傅不制止牠嗎?」冥月說。
「被吃掉就算了,再蓋就有了嘛。」魔王說。
「喂喂,不要太溺愛龍帝啊。」冥月抱怨。
「師兄你怎麼不直接制止龍帝算了?」孤星問。
「我又打不過牠,制止個頭。」冥月好沒氣的說。
「那師姊呢?」孤星改看向緋凰。
「太麻煩了,我還是先走好了。」緋凰說,從破掉的屋頂飛了出去。
「喂喂,沒人要制止龍帝嗎?」孤星怎樣都不想叫這種怪物師兄。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光、一道綠氣從幹闥婆那邊房間裡射了出來,直擊龍帝。
「看來帝釋天跟摩呼羅迦是坐不住了,我們還是先走好了。」冥月提議。
「也是,就讓他們去打吧,反正也沒東西吃了。」魔王一揮手,就將自己跟冥月、孤星一起挪移走。
在他們離開之後,又有整串金色音符飛出,朝龍帝砸了過去。龍帝也不甘示弱,下面的嘴巴張開。雷光吞吐,便將那道綠氣跟金色音符一齊震碎,可卻未能將白光也給擊滅。三個身影從半毀的祭雛之殿中飛出,便有九團白光大印砸落,隨後便是綠氣縱橫、千音化刃。
而遠處的蒼天之殿內,魔王已經又躺坐到椅子上去,悠悠哉哉的看著兩人。
「反正你也已經練成第一道劍匣了,大概也該讓你出去歷練了。」魔王看著孤星忽然說。
「不,我想還不用這麼急。」冥月搶先作答。
「理由?」魔王看著冥月。
「等他的法力提升到引氣的極限再出遊也不遲,以他現在的本領想去收集天地奇氣也太難了。」冥月說。
「嗯,我覺得我還需要再鍛鍊。」孤星還沒有想有出去的衝動。
「也好。對了,冥月你已經有五十年沒離開過幽湖洞天了吧?我現在准許你出去,記得在輪到你守門之前回來。」魔王說。
「喔,終於輪到我能出去了。」冥月有點感動。
「咦,師傅平常不讓人自由出入的嗎?」孤星問。
「嗯,我們是神祕組織嘛!必須神秘,整天出現還神秘甚麼?而且總得有人看家嘛!」魔王表示。
「說起看家,那個龍帝也會負責看家嗎?」孤星好奇。
「當然了,牠可是很聽我的話的。」魔王說。
「等等,這麼說剛才的是根本是師傅故意的嘛!」孤星表示。
「哈哈,被你發覺了呢。」魔王吐了吐舌頭。
「說起來,龍帝感覺真的怪強的呢。」孤星說。
「嗯,龍帝應該是真龍一族的,天生便擁有無上妖軀,最低都有第五道境。」冥月解說。
「這麼誇張?人類要費盡艱辛才能修成真仙,龍族居然躺著都能到第五道境?太不公平了吧?」孤星傻眼。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真龍一族是先天五太荒神裡,司掌創生之力的太始龍祖以自身形象所創造出來的種族,確實得天獨厚。」冥月嘆氣。
「先天五太荒神分別有哪幾位啊?有誰見過嗎?」孤星好奇。
「先天五太荒神分別是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極五位,老實說,較常停留在我們這個世界的似乎只有太始龍祖而已。太易荒神似乎也出現過兩次,但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曾在我們現在這棵星球上出現過。不過這或許是件好事也不一定,荒神聖尊的降臨往往帶著某種強制性的幸運或災厄,甚至傳聞天劫也是由荒神所帶來。」冥月解釋。關於所謂的天劫是什麼孤星並不知道,還不知道。
「嗯,不過我以前倒是偶遇過太易荒神紫耀,還跟他聊過兩次呢。」魔王說。
「真的嗎?他有什麼奇妙法力?」孤星好奇。
「他是司掌萬物消亡之力,無物不可消除,甚至連空間乃至於整個世界都能毀滅。」魔王介紹。
「聽起來真可怕,先天五太荒神還真是恐怖的存在。」孤星嘆氣。
「我想我也該走了,外出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冥月決定先行告退。
「那就去吧,別打擾我倆的甜蜜時光。」魔王笑著說。
「喂喂,什麼甜蜜時光啊?」孤星抗議。

        ========◆========

在這個星球上,有著無數的門派,其中最大的便是仙家十六門、魔道十三宗。在那之外,又有奇門、佛宗,各修練不同法力。
所謂奇門,往往混合仙魔二道之法,最終練就不死魔軀或元神。只是,兩者不可能同時練成。原因在於第四道境之時,練就元神需以肉身血祭溫養,最後毀去肉身,以求羽化登仙。練就不死魔軀卻要將魂魄法力盡數歸合於肉體,兩者可說是互相矛盾的。故採其門之法者,幾乎無人能抵達第五道境,但在同一道境時法力卻是超出同境者的。而這個故事,就從奇門之一.符籙門開始說起。

所謂符籙之法,有二:
其一,是將法陣封在符紙之中,以此為施法之器。但由於容易毀壞,便被捨棄。當然了,並不是每種法陣都能祭練到符紙之上,否則也不需要尋天才地寶去練製法器了。
其二,是將法術封在符紙之中。只是這種方法相當困難,往往只能封入比自身低一個道境的法術,於自身鬥法沒什麼用處。而且此類符籙的法力還會隨著時間漸漸衰弱,不能久存。但許多大門大派的長老們倒是經常會繪製此類符籙,供門下弟子出門遊歷之時護身之用。
而符籙門,便是專精第一種符籙。從萬年前,符籙門的開派祖師便與句曲山的山神結成好友,在句曲山上建了山門。祖師爺離世之後,句取山神也繼續庇護他的徒子徒孫們。也是因此,不曾有過第五道境之人的符籙門才能延續萬年之久,甚至在人數規模方面不下於仙家十六門,歷史長度更是勝過仙家十六門中大多數。但若沒有人將符籙門的法術推演到第五道境,他們終究只是奇門之一,永遠都要被歧視,登不上仙家十六門、魔道十三宗這等大派的眼裡。為此,在九千年前,當時的符籙門門主以「八印八封秘法」構思出了一奇門妙法。自那時開始,規定每一個引氣境界的門徒都要繪製三張鎮派等級的符籙交上去,凝丹境界的修士更是需要繳上五十張才行。
若是尋常法陣,以引氣境界的門徒用一年時間便足以煉製一層。但鎮派法陣卻不同,最少也要花上十年左右的時間,甚至可能要花上二十年才行。縱然是凝丹境界的修士,練造法陣的速度快上十倍,也不是頃刻之間就能完工的,可見此計畫之浩大。而這計畫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練造天禁真符神魔。為了這個目標,他們準備了整整九千年之久,忍受了歧視整整九千年之久。但是從今天以後,將再也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們符籙門了。
所謂天禁真符神魔,便是讓人以魔道之法鍛煉自身。手段卻不是煉殺世間萬物、奪其血肉魂魄淬鍊自身,而是將肉身與符咒合一,以練就不死魔軀。也是為此,歷代符籙門門主不斷創建並修改這一門道訣,名曰「太一天禁真符略」。能使修練者的身體能成為符籙的容器,藉此將無數符籙合煉為一。只是,修練者本身並無法吞吃符籙,而是需要外力祭煉上去。前幾層也就罷了,到了後面,也只有山神才有本事將符籙祭煉到容器體內。事實上,陣派法器往往需要傾全派之力,費千年以上之苦功,方能祭煉出六層以上。其原因就是因為到了後面幾層,一般弟子根本無力祭煉,只有交給幾位長老來,速度也就大為緩慢。也就只有符籙門這奇門之法,硬是將祭練法陣跟合煉法陣分了開來,才能讓全派一起祭練,有效的增加了速度。
這祭煉出來的天禁真符神魔,將會既是器神、也是真魔。而這被選上的人,便是當今符籙門門主的獨女.巫皊。從六歲開始修練那太一天禁真符略,十六歲時終於突破氣蝕道境,抵達血污之境,能夠擔當容器承載符籙。由山神親自出手,將兩千年來累積的鎮派等級符籙全都一一祭煉到了她的體內。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時間的流動就從巫皊的身上消失,她的容貌與她的軀體再也不會成長跟衰老。只因為她不再是人類,甚至不是仙魔,而是法器。
符籙門門主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要將自己的女兒改造成法器,這點幾乎沒有人知道的。只是,巫皊卻很明白那是因為太一天禁真符略極其艱難,除了她之外無人能修練到血汙之境,只是如此而已。從那之後,又過了六年,到了今天······最後一天,天禁真符完工的最後一天,符籙門的最後一天。
句取山山頂,一老一少相對而立,四周則是白色的樹林。老者有著蒼白的頭髮,身體如夢似幻般飄然。畢竟這只是他幻化出來的形體,真正的身體是底下那座山。少女有著不老的潔白容顏,桃紫色的長髮,闇紫色的眼瞳。
「巫皊,這是最後一盒了,妳再忍耐一下就可以了。」老人,山神拿出了一個封了咒條的盒子出來,解開。
「山神爺爺,我沒問題的。」有著少女外形的巫皊說,無數法陣從她的身體伸展開來,將整片天空都給籠罩。這法陣就算在鎮派法陣裡也是最高等級的水準,每提昇一層,威力就要提升九倍。但相對的,每祭煉一座法陣便有花上引氣道境的人二十年時間。到目前為止,在她的體內已經有了七層法陣,第八層也即將完工。若非有符籙門歷年祭煉,縱然山神有第五道境的法力,也得花上十萬年才有可能祭煉到第八層法陣,別提要在短短六年的時間內祭煉出來。
山神手中的盒子有數百張發出五色彩光的符紙飛出,一一縮小後投入空中法陣系小的節點裡,最後黃光連閃,將那巨大的法陣給封回了巫皊體內。要知道若是這法陣完全展開的話,直徑恐怕是要有千里之遙。而巫皊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在祭煉前幾層時確實痛苦異常,每一張符紙都好像燒紅的針一樣插進她的體內、灼燒她的心神。但是,現在的她早已失去了痛覺,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了。
「好了,第八層法陣終於完成,我們來去參加慶祝的宴會吧。」山神笑著說。
「嗯,我們走吧。」巫皊的心情還算愉快。
「轟!」「轟!」「轟!」「轟!」
就在這一剎那,山搖地動。山神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布在山外的結界被人破除了,看來是有人想來搶奪妳了。」山神說。
「以山神爺爺的法力,居然有人能破除結界嗎?」巫皊訝異。
「不會錯的,來者必有第五道境的法力。不過,縱然如此,也不可能突破我設下的第二層結界的。可惜妳的身體才剛祭煉完成,根本來不及灌注仙氣啟動。否則大概就能把對手給留下性命來,這次能擊退就不錯了。」山神嘆氣。巫皊當然知道,以鎮派法器的淵厚,想要使用即使有第五道境的法力也得花上十年時間才能填充完畢,現在當然沒有那個時間。

句取山山腳外,南、北三個方向各有數千人駕馭了一柄仙劍佔據一方,看著濃厚黃色的光芒將整座山都給罩住。
東邊,四個身穿太極法袍的人也不駕馭仙劍就各自凌空。這個方向只有他們就夠了,戰力比其他兩邊都要強。
「剛才外面的結界是妳破的,裡面的就換我表演了。」一個黑髮的男人說。手中飛出一塊小小的黑色石碑,在空中不斷變大,到了數千米高的程度才停止。這石碑已經跟隨了他千年時光,給他祭煉到了第八層法陣,雖然是尋常法器,威力卻也不算弱。只是,這石碑雖以強悍的氣勢砸了下去,卻也只是讓黃光之罩凹下了一點點。然後就隨即復原,將石碑震了回去。
「這下丟臉了吧?這山神論起資歷,還遠在我們之上。一對一,我們大概都是沒勝算的。」灰髮女人說。
「那我們還等什麼?」白髮男人說。沒錯,當然沒什麼好等的了。

句取山山頂,山神讓巫皊看著他手中的鏡子,正映照著外面的情況。
「不會吧?居然是陰陽門?」山神錯愕。巫皊也一樣錯愕,她自然知道陰陽門是何等門派。
陰陽門在仙家十六門中論總體實力穩居第二,門中有九大元神。單論真仙數量甚至超過仙家第一大派「星宇閣」,只輸在沒有天仙坐鎮。而那四個真仙,山神也立刻猜出了他們的身分。陰陽門三大寶典裡,其中之一就是四象天書。而四象天書又分為四個章節,基本上任何人都只能選擇其中之一來修練。而撰寫四象天書的人卻是企劃讓四個人分別成就元神,再合而為一補遺自身缺憾就能使道境圓融無缺,其法力神通便能媲美天仙之境。這個計畫,花了三千年之久,才一一湊齊這四象元神。太陰、太陽、少陰、少陽,四象元神,現在就在外頭。可以說,陰陽門已經有一半的戰力就在這外面了。
句取山外,只見那四象元神在空中合一變作一柄灰濛濛的長劍,名曰乾坤一氣斬靈劍。長劍化作一道灰色的驚天長虹劈落,那護住句取山的濃厚黃光就如蛋殼般被劈碎,消散。乾坤一氣斬靈劍隨即射落,從山體上浮現數十座「太上須彌戊土大陣」,還有數千符錄門弟子也一起施法,數十萬張符錄在空中結成了九座「太一天巽蒼狼符籙大陣」,硬是將乾坤一氣斬靈劍給罩了進去。乾坤一氣斬靈劍雖然威勢無窮,剎那間就斬碎了數重大陣。但又隨即被補了起來,形成了消耗戰。

句取山山頂,一個黑衣男人匆匆趕到。
「爹,現在是什麼狀況?」巫皊希望能從自己的父親嘴裡得到一點希望。
「我們沒有勝算,也沒有逃掉的機會。」男人冷冷的說。
「既然如此,就把我交出去吧。」巫皊建議。
「沒用的,他們不可能會留下將對他們懷有恨意的人。」男人搖了搖頭。
「那要怎麼辦?」巫皊手足無措。
「人死了可以再找其他人,山門破了可以再重建。但是,如果妳被他們奪走了,符籙門這九千年來的艱辛就都失去了意義,符籙門也等於徹底毀滅了。可是,只要妳活下去,總有一天,符籙門可以再重建,我們的犧牲就不會白費。」男人說。
「可是如果大家都死了的話,重建符籙門又有什麼意義?」巫皊不能接受。
「有的,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會死得如此可笑。我們就可以相信,總有一天,妳會帶領新的符籙門弟子攻破陰陽門的山門,把他們的匾額放在地上踩碎,將他們的鮮血倒在我們的墓碑前面。讓他們知道,他們在今天所犯下的錯。只有這樣,才是我們的期許,才是我們最後的祈求。所以,我的孩子啊!快逃吧,往西邊到落仙谷去,那是唯一的逃生之處。妳說不定會被挪移到很遠的地方去,就能避開陰陽門的追擊了。」男人說。
「既然如此,我們三個就一起逃吧。」巫皊建議。
「我答應過那個人,不會捨棄符籙門離開的。」山神微笑。
「我可是符籙門門主,怎麼可以拋下弟子逃走呢?」男人也笑了。
「只有我一個,怎麼可能逃得掉?怎麼能完成你們的期許?」巫皊說。
「不,妳可以的。自創始以來,從來不曾有過如妳這般的不世奇才。才十六歲就能修練到血汙之境,日後必能練就不死魔軀。再加上妳的身體等同鎮派法器,必可為我們復仇。記住,永永遠遠不要放棄希望,也永遠不要放棄活下去。妳是僅有一顆的寶玉,是我們以性命守護的寶石。所以,將來不管有多少折難,都不要忘記這件事情。」男人說。
「沒錯,快去吧!不要辜負他們,不要辜負符籙門九千年來的一切。」山神說。
巫皊看著他們。她不能辜負他們,她必須走,她必須活下去。所以巫皊只能看著他們轉身,向山下衝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巫皊的身體散開,化作數十萬張符籙朝西方飛了過去。山腰上,山神跟男人相視一笑。
「你啊,真是個笨蛋呢!居然會用這麼笨拙的理由去欺騙自己的女兒,陰陽門可不是動不動就想斬草除根的門派。對於我們,他們根本不會擔憂失去天禁真符神魔的我們報復。」山神笑著說。
「果然,我是騙不過你的。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接受把自己的女兒給交出去啊。」男人苦笑。
「我也是呢,說起來,我就像他另一個父親吧。」山神保持笑容。
「唉,你個禽獸啊,居然連別人的女兒都要搶。」男人嘆氣。
「為了巫皊一人,就要犧牲這整座山上的人們,你不覺得愧對弟子們嗎?」山神表示。
「但我也不能愧對列祖列宗,更不能愧對我自己。至少,我能跟著他們一起戰死,不背叛他們的犧牲。」男人說。
「只是,你真的覺得巫皊有可能攻滅陰陽門嗎?」山神問。
「怎麼可能?陰陽門九大元神又不是吃白飯的。」男人哼了一聲。
「哈哈,我就知道你只是要給她一個目標,一個永遠無法達成、也就永遠不會失去的目標。」山神笑了。
然後,他們的對話停下,已經到了。山神的身體則直接散了開來,化作黃色光球射了上去。男人背上的大匣子打了開來,數千張符籙飛出,佈下了一座「九幽鬼帝冤皇符籙大陣」迎了上去。除此之外,還拿出了八印八封秘法的小諸神羅五蘊秘印符籙出來,那是這世上唯一能被刻入符籙之中的第五道境法術。如果當初多準備一些八印八封秘法的符籙就好了,只是不依靠太一天君筆去煉製秘印符籙平均得要百餘年才能完成一張,沒有多做準備實屬無可奈何。
四面八方,七千兩百支黑白二色的仙劍組成的「小周天穹極萬殺劍陣」壓了下來,斬落,巨大的句取山此時竟渺小的滄海中的一只葉片。符籙門的弟子們雖然竭力奮戰,但終究是強弱殊異,能發揮的無非是拖延時間。不多時,勝負便告分曉。

「全都殺光了,沒有找到天禁真符神魔。」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站在已經分化開來的四象元神面前報告。這個男人,名喚孤華,可絕非常人。
當他被一位女性道人帶入陰陽門拜師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絕對一輩子都只能停留在引氣道境。卻沒想到他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用不盡的天材地寶,修練三大寶典中的昊天玄靈訣居然能一再突破,如今已經抵達了練神道境。往仙家元神之境已是一條坦途,再無困難,只缺百年時光而已。
但孤華最叫人驚訝的,卻是他的作風和他的奇運。與他組隊者總會忍不住見寶起意強奪,然後被他所殺,搶光一身寶物。甚至包含當初那位帶他拜入陰陽門、為他命名、與他情同母子的師傅都在與他共同前往冰天雪地下的太古洞府時離奇死亡了,連弒師這樣堪稱大逆不道的行為發生在他身上似乎都顯得平淡,對付其他人似乎更不用提了。可以說,跟他一起組隊去冒險的同伴幾乎都會因此死絕,只有極少的例外,發生在明顯對孤華有意思的絕世美女身上。而且只要得罪過他的人,幾乎都會被他斬草除根、誅連九族。其作風之強硬,就是連當今「星宇閣」第一奇才、妒惡如仇的「孤辰」都遠遠比不上。
若非陰陽門已經有千年沒有人練就仙家元神,怕弟子會對三大寶典失去信心,恐怕早就將這喪絕人性的怪物給趕了出去。事實上,這次襲擊符籙門的企劃就是由孤華提出來的,也是由他來率眾進攻。當然,他還是得向長老報告。
「會不會是有弟子私藏?」太陽元神猜測。
「這次的行動以十人一組互相監督,天禁真符神魔又難以隱藏。而且八層法陣的符器沒有第三道境的修為也難以操縱,應該不要有人甘冒奇險才是。」孤華表示。
「既然如此,那就是逃到落仙谷那邊去了,我們快追。」太陰元神主張。沒有再多說話,四象元神各自御風而起,朝西方疾飛而去。孤華則在原地暗笑,嘴角微微抽動。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天禁真符神魔,反正也輪不到他手上。他真正的目標如今都已經在他的袋子裡了,多達數萬張殘缺不全的符籙。

落仙谷,就位在句曲山的山背。原本只能算是幾座山的中間區域,並沒有特別的名稱。落仙的典故,卻來自六百年前有天外飛仙落下,在這個地方定居了下來。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能進到落仙谷的中央區域。每個企圖進去的人都會迷路繞出來,就連仙術師都不例外,有時甚至會直接被挪移出來。很多人都相信,這天外飛仙就是宇外天仙在遨遊宇外星河時受了重創,才會墬落在這個地方休養生息。都不管怎麼樣,這裡都已經成了無法進入的地方。
數十萬張符籙在空中合而為一化為一個少女,巫皊企圖強行走進裡面,以求主人把她挪移到遙遠的那一方去。之所以不繼續用飛的,卻是落仙谷上面纏繞了數百座大陣將空中給整個封死,根本不能從上方進入。想要走進去的話,地面上凌亂散布著以主人力量創造出來的半透明水晶柱,每根水晶柱都有著如蠟筆塗抹般的各色色彩,在繞過水晶柱時很容易就不知不覺被引出了落仙谷。
她不斷的走、不斷的走,就只等主人踢她出去。但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做到了六百年來沒人做到的事。落仙谷的中央,高達數十米的七生緣之樹,就這樣出現在巫皊的面前。但她的視線,立刻就被躺睡在樹梢上的白衣女人給吸引住了。那白衣女人閉著眼睛,銀色的及腰長髮散在樹枝上,有種自然的美感。這人就是天外飛仙嗎?巫皊猜測。就在這個時候,白衣女人緩緩撐開了眼皮,張開了那天空般蔚藍的瞳眸。
「小姑娘,妳是來找我的嗎?」白衣女人笑著說。在這一瞬間,巫皊感覺到一股違和感。這白衣女人看起來明明沒比自己大幾歲,居然叫自己小姑娘?不過,除了像山神怕被當成小夥子而特意變成老頭才算例外。抵達第二道境以後變幻形體,確實不能從外表判斷年紀,更別提不老不死的天仙了。
「呃,我只是路過的。」巫皊表示。
「的確,我看妳完全無視我施放的幻術,只是自顧自的走路,確實不像來找我的。」白衣女人說。
「那個,我可以拜託妳一件事情嗎?」巫皊問。
「說吧,反正我閒著很。」白衣女人伸了伸懶腰,從樹上跳了下來。
「把我挪移到很遠的地方去,我後面有人在追殺我。」巫皊誠實的說。
「放心,他們進不來的。」白衣女人很有信心。
「他們中有四位真仙。」巫皊告戒,她不想連累這個人。
「沒問題、沒問題的啦,有我在就搞定。」白衣女人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後向巫皊招招手。巫皊很快就了解她的意思,走了過去,跟白衣女人一起靠著七生緣之樹坐下。
「對了,妳叫什麼名字?還有,叫我琉璃就可以了。」白衣女人.琉璃問。
「我叫巫皊。」巫皊有種被搭訕的感覺,好險沒被要地址。
「妳住哪啊?」琉璃立刻實現巫皊心中的願望,要地址。
「呃,就對面的山頭啊。」巫皊說。
「說起來,妳為什麼會被追殺啊?」琉璃好奇。
「原因很多,總之是私人的事情。」巫皊怕琉璃見財起意。
「不過妳的身體也真奇妙,居然是由符籙組成的呢。」琉璃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呃。」巫皊不知道該說什麼。
「放心、放心。我又不是某個變態大叔,沒有調戲女孩的習慣,不要用看色狼的眼光看我好嗎?」琉璃有點哀怨。
「妳誤會了,我沒有那麼想。對了,妳是因為受了傷才會停留在這裡嗎?是哪裡受傷?」巫皊趕緊轉移話題。
「沒有啦,我只是太無聊了,就隨便找了地方睡覺打發時間而已。」琉璃說。
「太無聊的話,可以祭煉法器啊。」巫皊建議。
「試過了,很快就膩了。反正我又沒有什麼仇敵,修練到很強要做什麼?」琉璃嘆氣。
「既然如此,妳是怎麼修練到天仙之境的?」巫皊無法相信一個不思修練的人怎麼能成就第六道鏡。
「我不是天仙。嚴格說起來,我比較像是天魔與天佛的混成之類的吧。」琉璃解釋。
「天魔?那我會不會被妳吃下肚子裡去啊?」巫皊隨意開了個玩笑。
「這個嘛,妳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不錯吃。可惜肉質似乎是硬了點,還是算了吧。」琉璃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就送我離開吧,不然妳會有麻煩的。」巫皊覺得琉璃並無惡意,實在不願意連累她。雖然琉璃有第六道境的修為,但既然不愛修練,未必能敵得過那法力強橫的四象元神。
「這個嘛,我想麻煩已經到了,就無所謂了。反正難得相逢,就讓我伸展一下筋骨好了,一直睡也不是辦法呢。」琉璃慵懶地慢慢站了起來。

        ========◆========

落仙谷的上空,陰陽門四大真仙浮空。
「這樣看來,想從上空進入非得破開這數百座大陣才行。」太陰元神說。
「那就破開吧。」少陽元神理所當然的說。四象元神再度於空中合一,變作灰濛濛的乾坤一氣斬靈劍,化作一道灰色的驚天長虹劈落。連續斬破三十九重大陣,然後就落到了地上。
「居然主動解開了陣法,看來妳也挺明事理的,請把妳手邊的人交給我們吧。」四象元神再度分化開來。
「這個嘛,我是想直接告訴你們:這個女孩已經屬於我所有,所以請你們打包東西回家去吧。」琉璃站到了巫皊前面,擺明罩她。
「那就很遺憾了,我們也不打算空手而歸。」太陰元神右手一張,就有一十八塊黑色石碑飛了出來。每塊都祭煉到了第八層尋常法陣,已是他所能操縱法器的最大數量了。雖然他們相差了一個道境,但突破到第三道境以後,戰鬥能力的上昇就變得相當緩慢,不像前面有著天地之遙般的差異。況且傳聞落仙谷中的天仙重傷未癒,說不得很容易對付。
可即便如此,太陰元神也不敢像先前對付山神陣法那樣只出其中一塊,一口氣便要全力出手。那十八塊石碑在空中組成一座大陣壓了下來,須知這石碑真正的用處可不是用來砸人,而是專用於饋壓敵人。這座大陣,便名「小諸天封靈大陣」。同時,少陽元神射出了一桿白色小旗,卻已是祭煉到第七層法陣的奇緣法器。發出了一道純白清氣射了過去,論起威力比那一十八塊黑色石碑加起來還要強上數倍。太陽元神則射出十二面金牌來,乃是祭煉到了第七層的尋常法器。化作十二道金光合一射了過去,卻是專用於斬殺妖邪。少陰元神卻沒有出手,只是撐起了一支傘來,每節傘骨卻都是祭煉到了第八層的尋常法器。
面對三大元神圍攻,琉璃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緊張的神色。只是輕鬆的用右手拿了本白色封皮的書出來,自動翻開以後就有黑光射出在空中凝聚出八面令牌,倒和太陽元神的十二面金牌有幾分相似。只是,那十二面金牌所刻紋的都是同一個字,那八面令牌卻有著各不相同的兩個字。其中,刻著「自由」跟「瘋狂」的兩面令牌忽然合而為一,化作極薄的黑色細線,剎那間便將小諸天封靈大陣劃破。其中兩塊石碑更是直接被劈成兩半,兩團黃光飛了出來,大陣頓時瓦解。
太陰元神不由得感到十分心痛,這石碑雖只是三倍成長式的尋常法器,以他的法力祭煉到第八層也只需要兩年多的時間。但作為主材料的七海天機石卻是相當珍貴,不可多得。另外一邊,那十二面金牌卻是四倍成長式的尋常法器。雖只祭煉到第七層法陣,威力卻比那一十八塊黑色石碑猛烈的多,以銳利無匹的氣勢奔向琉璃。此時,刻著「守護」和「反轉」的兩面令牌合而為一,化為一面黑色光幕擋在前面。那十二面金牌所化金光一碰到就被盪開,隨即逆射了回去。
少陰元神手中的傘忽然一轉,萬道黑氣一起垂落,將逆射的十二面金牌都給擋了下來。然而,此時,威力最大的那桿白色小旗所發純白清氣卻已經到了琉璃五米之內,其內中蘊含的法力甚至足已將半座落仙谷都給炸碎。此時,琉璃卻只是舉起了左手看了看左手無名指上暗紅色的古樸指環,輕輕轉了一下。一道金紅二色的霞光指環中噴出,將那純白清氣罩住,然後拉進了指環之中。少陽元神極具自信的一擊,就這樣被琉璃輕描淡寫中化解於無形。
「可以了吧?我懶得殺你們,自己離開吧。」琉璃放話。
「看來再用法器也沒有意義了,直接祭出元神一決勝負吧。」少陽元神主張,到了這等境界,尋常法器的威力早就跟不上直接使用本體元神攻擊了。
「不錯,我倒想看看她能不能封住我們的乾坤一氣斬靈劍。」太陰元神讚同。四象元神再度合一變作灰色長劍,化作一道灰色的驚天長虹劈落,氣勢萬千。
「要比拚本體法力也是可以的啦,不過可別再死不認輸了。」琉璃將白書收回體內,然後雙手放到腰的後面去。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架式,簡直白爛到了極點。
巫皊眼看著前方明明空無一物,那乾坤一氣斬靈劍卻有如斬進了萬斤泥沙一般,越飛越慢。到了最後,就停在距離琉璃的額頭半米處,再也無法寸進。已經夠了吧,無謂的嘗試——琉璃看著乾坤一氣斬靈劍在面前不斷顫動卻不得前進的眼神像是如此嘲諷。伴隨高吟的震顫之聲,劍身開始漸漸龜裂然後碎散開來,重新變回四個人形向後退去。
除非陰陽門九大真仙一齊出手,否則大概是沒有可能取勝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就明白勝負已分,自然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了。四象元神化作四團光芒,想要飛離出落仙谷,卻在此時奇變又生。只見琉璃忽然一拍手,四大真仙全都瞬間凝滯在空中不動,連自然吹拂的風都忽然停住。巫皊本想驚訝地叫出來,卻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連張開嘴唇都無法做到,連顫動手指都無法做到。人也好,樹葉也好,空氣也好,除了琉璃自身以外的一切全都停止不動。
那是琉璃所自創的第九法則.靜寂,雖是尚未完成的法則,可琉璃與真仙的力量規模差距實在太大了。用簡易計算來看的話,第一道境約相當於百人份量的魂魄,第二道境百倍於第一道境,第三道境又百倍於第二道境。換言之,第三道境約略相當於一百萬人份的魂魄儲量,而第五道境則約坐落在三百萬到一千五百萬之間,要超過一千五百萬則需抵達第六道境。除非如永劫門門主那般另闢蹊徑的奇才,否則積累的力量是有上限的,沒有領悟到相對應的境界就無法無止盡地增添力量。也就是說,即使四象元神合一化作乾坤一氣斬靈劍也不過是堪堪追上天仙元神的力量底線,對上擁有二十億人份魂魄的琉璃無異於螳臂擋車。
「給過你們機會離開,現在得罪了我還想走?人可以走,命要留下。」琉璃閒庭信步般踏空而行。
「······」四大真仙動彈不得,連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這種鎮壓法術四大真仙自是相當熟悉,陰陽門至寶.陰陽封界榜也是同類型的產品,只是效果天差地遠。以堂堂真仙本領竟連顫抖都無法做到,只感覺到一陣連空氣都能凍結的寒氣,彷彿範圍之內的每一個原子都停止了活動。那正是琉璃所創造的靜寂法則的力量,與瘋狂法則正好相反,是讓事物固定不變的技藝。此時此刻,四大真仙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凍結,在這停止流動的時間之中只有天外飛仙正朝他們慢慢走來。
陰陽門九大真仙一齊出手就有可能取勝?天真,實在是太天真了。即便仙家十六門所有成員全都聯手佈下大陣,恐怕也只能勉強抗衡,想要取勝則是斷無可能。這天外飛仙的實力完全超越了常理,縱使是天仙.寰琊前來也會如蚍蜉撼樹那樣無力,更遑論區區的四象元神。
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過如此。一切行為選擇的可能性都被徹底剝奪,連求饒的機會都不給,剩下的只有極度純粹的絕望。老朽今日恐命喪於此——只能坐以待斃的四大真仙都不得不認清這項事實。心中滿是懊悔、悲嘆與絕望,本想以蠻橫的暴力奪取符籙門九千年來艱辛積累的成果,卻沒想到轉眼間就要在更加沒有道理的力量前連自己的性命都輸掉了。
「現在你們感覺如何?感覺如何了?沒事亂砍我家的天花板,就用性命來支付代價吧——唉嘿!惡作劇就玩到這吧。」琉璃笑了笑以後一拍手,靜寂法則隨即解除。一恢復身體的控制權,四大真仙全都以全速逃離,現在頓時只剩下琉璃與巫皊對視。先前從石碑中飛出的兩團黃光在空中合一變成一個老人的樣子,正是山神,卻是半透明的。
「多謝了。」山神看著琉璃說。
「山神爺爺,你的身體怎麼了?」巫皊有點緊張的問。
「我的魂靈被分封在十八塊封靈碑裡,現在還有九分之八在那太陰真仙手裡。」山神照實回答。
「那麼,山神爺爺知道現在句曲山是什麼狀況嗎?」巫皊趕緊問。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陰陽門的人已經撤出句曲山,連同眾人的屍體全都帶走了。妳明白的,仙術師的屍體比一般人更有價值,他們是打算拿去跟魔道十三宗的魔道士做交易。」山神說。
「沒有辦法攔截他們嗎?」巫皊說。
「我現在的狀況已經沒辦法戰鬥了,得要先回去句曲山休養千年才能回復。」山神嘆氣。
「那琉璃姊姊可以幫我嗎?」巫皊轉頭向琉璃求救。
「我沒有興趣為了幾具屍體,而去製造更多的屍體。很遺憾,放棄他們吧。」琉璃乾脆地拒絕。
「如果妳願意實現我的心願的話,我可以把我的身體給妳。」巫皊飛快開出條件。
「我哩,美妙的少女軀體一具啊?聽起來好變態啊!」琉璃笑了出來。
「我是指,天禁真符神魔。」巫皊嚴肅的說。
「我說過了,我對法器沒有興趣,更對眷養少女沒有興趣。休想叫我為了就屍體而殺人,或為別人復仇而殺人。那些事情,都是屬於妳自己的。不要把自己當成器物來交易,妳就是妳,不是什麼天禁真符神魔。」琉璃摸了摸巫皊的頭。巫皊的身體一僵,忽然笑了。
「沒錯,他們的祈願,本來就該由我來親手完成。」巫皊笑著說。
「妳現在出去說不定有點危險,可以考慮暫時留在這裡等到風頭過去。」琉璃提議。
「那就謝謝琉璃姊姊啦。」巫皊點頭。片刻之後,失去大部分魂魄的山神回到了句曲山山體之內,消失無蹤。
「山神已經走了,妳不去送他嗎?」琉璃看著坐在樹下的巫皊說。
「等到我能將陰陽門滿門上下的鮮血灑落塵埃時,我才會在踏上句曲山的土地。」巫皊冷淡的說。
「哇,聽起來真帥氣呢。」琉璃再度飛上樹梢躺著。
「那麼,我也該離開了。」巫皊站了起來。
「咦,不是說好要留下來避風頭了嗎?」琉璃有點驚訝。
「原本是這麼想的,不過要突破血汙之境得要吸收更多血液才行,不能只蹲在這邊苦修。」巫皊表示。心中尋思陰陽門經此一戰應該再也不敢接近落仙谷,而且多半會認為天禁真符神魔已經落入天外飛仙之手,不會再設法搜索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修練仙法不就得了?反正前幾道境並不相衝,還有相輔相成之效呢。」琉璃建議。
「老實說,聽起來很像不實廣告。」巫皊冷漠的說。
「喔,所以妳堅持要走囉?」琉璃問。
「不,我會留下來修練仙法的。」巫皊表態。
「怎麼突然改變主意啦?」琉璃好奇的問。
「因為某個人好像很寂寞的樣子,我只好多停留一下子了。」巫皊微笑。
「哈哈,我的確是蠻無聊的。」琉璃也笑了。
「說起來,妳一直都是一個人嗎?」巫皊好奇。
「也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經有過一群同伴。只是,宴席總有散會的一天。」琉璃高速說故事。
「那麼,妳從來沒有再去找過他們嗎?」巫皊不解。
「唉呀,主動去找會被笑空虛、寂寞、覺得冷吧?」琉璃看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夕霞指環。
「那個指環,是妳的戀人送妳的嗎?」巫皊開始八卦。
「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喜歡那個變態大叔呢。」琉璃輕鬆的笑著。
「討厭他的話,為什麼要留下那指環呢?」巫皊嘲笑。
「這指環已經是我的了,當然不能還他啊!」琉璃哼了一聲。
「哈,我倒是很想見見這個大叔呢。」巫皊輕鬆的笑。
「我倒是建議不要,遇見他通常沒什麼好事的。」琉璃不以為然。
「他會帶給人霉運嗎?」巫皊難以想像第六道境的人還會有這種傳統的迷思。
「不是,只是他太喜歡惡作劇而已。」琉璃搖了搖頭。
「不過就是惡作劇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吧?」巫皊不以為然。
「他惡作劇的程度已經太超過了,我想妳還是不要遇到他為妙。舉例來說好了,妳知道所謂的推骨牌遊戲嗎?就是花數個月甚至數年時間將骨牌排列成連環關係,然後在推倒第一張骨牌之後自然地連鎖讓所有骨牌全都倒下以演化出預期的圖樣。稍微想像一下這種場景吧:有一個人花了大半年時間設計與排列骨牌,終於完工之後廣邀親朋好友來圍觀推骨牌的表演。如果是我知道了這件事,那我會將中間一塊極為重要的骨牌給暗中事先黏死,屆時骨牌倒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模樣肯定會讓現場所有人大失所望。這就是我熱愛的惡作劇,將他人的努力與期盼無情地粉碎,非常好玩。而如果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他,大概會直接在牌桌底下裝炸彈,在骨牌倒下到最高潮的瞬間引爆炸彈將設計者以外的人通通炸死。之後,他會現身在一片屍山血海之中對設計者說著如『唉呦如果不是你邀他們來的話他們就不會死了,為了自己的虛榮心把親友都給害死這不太合適呢』之類的話,毫不留情地徹底摧毀目標的心神。」琉璃繼續搖頭。
「等等,骨牌我是知道,但那個炸彈是什麼東西啊?」巫皊一頭霧水。
「啊喂!重點是那裡嗎?」琉璃以手刀輕敲巫皊肩頭。
「說起來,你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呢?」巫皊好奇。
「或許千年了吧?實在太久了,我也沒用心記過。」琉璃說。
「喂喂,太久了吧?妳確定他還活著嗎?」巫皊傻眼。
「當然,我和他的靈魂一直以魂魄的鎖鍊緊緊相連。即使千年、即使萬年,這件事情也不會改變。」琉璃表示。
「哇,聽起來蠻像什麼誓死不離的紅線似的,聽起來很浪漫也很恐怖呢。」巫皊表示。
「我也這麼覺得,將靈魂連結在一起好像蠻恐怖的呢。」琉璃笑了。
「不過,妳一直在等待他來找你對吧?」巫皊猜測,也許可說是完全命中。只是,他卻是個永遠的不歸人,沉溺在無盡的遊戲裡。不,不是永遠,遊戲總會有盡頭。而且,有些遊戲兩個人一起玩會更有趣,琉璃有這樣的自信。
「這個嘛,或許吧。」琉璃沒有否認,只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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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湖洞天內,蒼天之殿。一朵黑雲從外面飛了進來,冥月從容落下。
「我回來了,師傅。」冥月報告。
「你時間也壓的真夠準了,居然剛剛好要輪到你值班呢。」魔王笑著說。
「當然了,畢竟五十年才得這一次機會嘛。」冥月表示。
「嗯,恭喜師兄終於回來了。」缺乏存在感的孤星表示。
「喂,你在這裡做什麼?」冥月問。
「因為你回來了,就要換我出去了啊。」孤星表示。
「說起來,你也在這裡待了七年了啊。」冥月讚嘆。
「嗚,整天專心修練,都感覺不到時間了。」孤星嘆氣。就在這個時候,萬千紅光閃動,緋凰飛了進來。
「冥月,該你去守門了。」緋凰冷淡的說。
「那我走啦,順便帶孤星出去好了。」冥月表示,把孤星丟上了黑雲。
「等等,把這個收下。」緋凰一揮手,兩張符紙飛到了孤星手上,一紅一黃。
「這是?」孤星好奇。
「封印法術的符籙,放久了就沒用了,分別是『紅蓮吞月大陣』跟『天雲一線珠璣大陣』。有危險時就拿出來用,不要硬是保留。」緋凰叮嚀。
「那就謝謝了。」孤星保持禮貌,然後就被冥月帶著飛出去了。
「記住,五年內必須回來。」魔王說。
很快兩人就到了幽湖洞天入口處的石碑旁邊,冥月把孤星放了下來。
「接下來的路你就得自己走了。我知道你還不能御劍飛行,這裡有三張我繪製的『鬼雲騰飛符』,拿來逃跑還不錯。」冥月丟了三張符紙過去,孤星也老實收了下來。
「那師兄有什麼需要我幫你找看看的東西嗎?」孤星希望有一點回報的機會。
「等你進入凝丹之境再說吧,現在的你沒可能的。」冥月表示。
「那我走了,師兄再見。」孤星轉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再見。」冥月隨意揮了一下手。
在幽暗的天色之下,孤星從湖面下一躍而出,跳到湖畔。
老實說,孤星對這一趟出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企劃。不過,他倒是很久以前就想去大城市逛一遍看看,算是身為鄉下土包子的堅持。雖然沒辦法飛,不過跑得倒是比常人要快上數倍,連奔兩天兩夜,就到了。不過,第一個看到的除了城牆以外,還有在城外荒野裡三圈外三圈的人群包圍網。孤星趕緊靠了過去,成為包圍網的一員,隨便拉了個旁邊的人來問。
「裡面是在做什麼?」孤星好奇。
「聽說有兩個仙人為了爭奪什麼,已經約好在這裡展開一場對決了。」路人丙迅速表示。
「他們要打架,你們在這包圍做什麼?」孤星不解。
「等他們打完以後,趕快上去找贏的拜師啊。」路人丙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喔,那我也來看看。」孤星往場中看去。沒有多久,就看到一老一少走進場來。老人身背一桿大旗,白衣飛舞,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少年卻是桀傲不群,背了兩柄長劍走進場來,眼神睥睨。
「老頭,快把你手中那半本道書交出來,我可饒你不死。」少年放話。
「不如你把你手中那半本道書交出來,我年紀也不小了,實在不想多作爭鬥。」老人表態。
「既然如此,那就把命留下吧。」少年一掐手印,背上一柄長劍化作一道青虹飛出,朝老人的頭劈了下去。
孤星見那少年出手如此兇狠,便悄悄拿起了幽冥斬仙劍匣。心裡尋思若是有誰有性命之憂,絕不能袖手旁觀。
老人看著那道青虹如此凶厲的劈了下來,倒也不甚緊張。舉起大旗一揮,便聚風化為一條綠蛇,擋住了那道青虹。少年雙手連舞,那飛劍連續變幻了幾次劍光,卻都繞不過那條綠蛇,兼又斬之不碎,不斷纏鬥。眼看久攻不下,少年的耐心也已經無法維持了。
「老頭子想死,就成全你!」少年大喝,另一柄長劍也飛了出來,化作一道紫芒。
那青虹紫芒在空中合而為一,正是仙道上的著名劍招,雙劍合璧。眼見那雙劍合為一道璀璨白光,威力突增一倍,便破空劈落,光輝四溢。法力凝化的綠蛇迎了上去,剎那間就被那璀璨光芒劈個粉碎,根本無力抵抗,接連向下劈去。
就在此時,六道深藍劍光從旁邊射了過來,在空中連成一線從側面將那道璀璨白光盪了開去。此種劍招,卻是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上所記載的劍招之一,名曰「一線雲天」。若以此佈下大陣則名天雲一線珠璣大陣,卻是專用於對付單一敵人所用,威力凝聚在一點之上。會做出這種法術的人,自是孤星無疑。
「是誰多管閒事?」少年怒喝,將雙劍收了回來。孤星從人群裡塞了進去,走到了內圈,也將那六道深藍劍光給收了回來。
「反正你都已經贏了,何苦趕盡殺絕?」孤星直言。
「你是他的幫手?既然如此,就連你一起殺。師兄們,我們一起上。」少年說,接著又有兩個男人從群眾裡走了出來,也都是身上背了兩柄長劍。很顯然少年本是打算很帥氣的取勝,卻沒想到對手居然不只一個人,便拿出王牌來了。
「我勒,人多欺負人少?講不講道理啊?」孤星愣住,沒想到還要節外生枝。
「對付你們這種江湖敗類,無需講江湖道義!」少年飛快放話,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從來不講道理。
三個人,六柄仙劍一齊飛出在空中各自施展雙劍合璧,化作三道璀璨白光從三個方向朝老人跟孤星劈了下來。孤星頓時陷入了猶豫,他最多不過幻化六道幽冥斬仙劍光。可若不施展一線雲天的話,卻是根本無法對抗這雙劍合璧的;可若施展一線雲天,卻又無法兼顧三方。
如若使用符籙反擊,緋凰所封在上面的法術俱有第三道境的威力,一放出來恐怕半座城池都要灰飛煙滅。一時猶豫不決,手上卻自然而然的使出一線雲天。六道劍光合一,將面前的璀璨白光震散開來,變回兩柄飛劍飛了回去。另外兩道璀璨白光,卻都劈上了老人的頭顱——就在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那兩道劍光就卡在老人的皮膚上,連一公厘都刺不進去。緊接著老人舉起了雙手,抓住那兩柄合璧劍光,一捏,四柄仙劍全都斷為兩截變作殘劍落下,再也無法使用。
看到這用身體抵擋法器的行徑,三人立刻就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
「魔道士?你居然敢跨過邊界?」少年驚愕發問。須要知道仙術師除了仙家十六門之外,亦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散亂門派。可魔道士除了魔道十三宗,幾乎就沒有散修了。原因乃是因為魔道之法煉殺萬物,實在過於凶狠,以致於會被各派一起圍剿。小門派根本沒有生存的空間,只有第一等的宗派大到了統御整個國家才能夠存在。由於仙魔兩邊互相殘殺實在太過壯烈,也就默許了魔道十三宗在各自統御的國家裡眷養人類,但也禁止他們侵入仙家門派的所在國度,否則便是開戰的前奏。
也因為是這個理由,少年實在想不到這跟自己爭奪道書的人,居然會是個不應出現在這裡的魔道士。
「真是的,你想太多了,這是種族歧視呢。」老人搖了搖頭,否認少年的說法。
在這一剎那,三人都感覺到了從老人的身上散發出強烈的妖氣。面前的老人,竟是能夠變幻形體,抵達第二道境的大妖。
然後,三人隨即想起自家師父曾經說過,他在數十年前在這附近曾和一頭第二道境的虎妖大戰過一場。若是他們遇見了,千萬不圖企圖取勝,速速逃逸就是。
「以你的法力,怎麼會要跟我在這裡賭鬥?」少年覺得應該直接強奪才是。
「我最近在修練仙法,想試試威力嘛。」老人微微一笑。
「不管怎麼說,我們不是你的對手。」少年伸手入懷,拿出了本書來丟給老人。老人接手以後隨便翻看了一下,就收了起來。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老人一揮手,三人立刻急奔而去,不敢多做停留。
「真神奇呢,原來你是個妖怪啊。」孤星輕鬆的說。
「哈哈,少年啊,你不怕我嗎?我可是妖怪耶。」老人隨意說。
「為什麼要怕?我有一個師兄還是龍妖呢。」孤星說。
「龍妖?真龍一族?我哩,你哪個門派的啊?太誇張了吧?」老人訝異。
「門派名我也不知道耶,不過我是從幽湖洞天裡來的。」孤星照實回答。
「幽湖洞天?奇門裡最神秘的幽湖洞天?雖然我是聽過幽湖洞天就在這附近啦,沒想到居然能遇到幽湖洞天的傳人,下次能帶我去看看嗎?」老人問。
「沒有經過同意,我不知道行不行耶。」孤星面有難色。
「那就算了。對了,你剛才為什麼要出來救我?」老人倒是不以為意。
「我以為你會死,所以就忍不住出手了,結果證實是我多管閒事啊!」孤星苦笑。
「哈哈,有趣的小夥子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個地方看看?」老人邀請。
「那就去吧,反正我也沒什麼目標。」孤星表示。老人一揮手便有狂風捲起,將他與孤星一起捲到雲端騰飛而去,只留下滿地的觀眾。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飛廉,是虎妖,你叫什麼名字?」老者,虎妖飛廉自我介紹。
「我叫孤星。對了,你跟那人剛才到底是在爭奪什麼?」孤星表示好奇。
「就一本道書,先前我和他都剛好同時發現一個坐化的古仙人洞府,就一路破開陣法闖了進去。結果我們途中就分散開來,算是各有所得。問題卻出在所得的道書居然分為上下冊,結果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樣。」飛廉拿了兩本綠色封皮的書出來,上書「無縱飄靈飛燕訣」七字,下面則有小小的上冊、下冊字樣。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交換手抄本就好了?」孤星不解。
「反正他又打不過我,直接搶就好了嘛,何必麻煩。」飛廉表示。
「說起來,你是妖怪要道書做什麼?」孤星心裡尋思那少年八成也是這麼想的。
「沒辦法,我停留在第二道境已經百年了,想說該修練仙家道法會不會有什麼進展。」飛廉表示。雖然飛廉自己也明白,能從第二道境突破到第三道境的,一千人裡往往只有一個,這不過是無謂的掙扎。
「話說,我們是要去哪裡?」孤星問。
「古仙人洞府。上次我去得太匆忙,可能還有東西沒帶走,決定再來去收刮一次。」飛廉說。
「你不怕我跟你搶嗎?」孤星不明白。
「拜託,所謂的古仙人最多也不過是凝丹道境,否則也就不會坐化了。對我而言,他的東西除了道書以外就只有靈草會有用處,其他東西都算是玩樂性質,分給你也無所謂。」飛廉說。共同飛過兩座山頭,狂風止歇,一人一妖落了下來。一個峭壁之下,他們看著瀑布衝落。
「跨過水就是了?」孤星覺得裡面有水簾洞。
「不,不是在對面,而是在水的下面。」飛廉指著瀑布轉為河水的交界處。
「你是怎麼發現的啊?」孤星好奇。
「我發覺某些地方的大地氣脈特別微弱,就一路逆向追蹤,結果就發覺到這裡就是分界點。也就是在我那時要進去時,恰好被路過的那人給看見了,搞出了許多是非。」飛廉說。
「那要怎麼進去?」孤星問。
「什麼白癡問題?跳進去啊!」飛廉理所當然的說。
沒有再說什麼話,一人一妖一躍而入,慢慢向下游去。
底下並不深,沒有多久就到了平凡的底部。就在這個時候,飛廉一拳打到底部去,底部頓時有如門扉一般向下打開。飛廉跟孤星落了下去,卻連一滴水都沒有留下去。底部,不,該說是天花板立刻閉合了回去,不留痕跡。
「水為什麼不會流下來啊?」孤星好奇。
「頂部有避水法陣擋住水,也因此不會受到水壓的影響而開啟。」飛廉解釋。
往四周看去,有許多木櫃被打了開來。裡面理所當然的空無一物,自是被飛廉收走了。除此之外,還有四扇門戶。飛廉從容的走進了其中一扇,孤星跟了上去,走沒幾步就到了盡頭。一個非常平凡的房間,一張木床、一張木桌、四張木椅,上面擺了一個茶壺跟五個茶杯。之外,便是空無一物,標準的仙術師住處。
一生追求長生大道,此外便無所求的人,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另外三個房間大概也是這樣,我們分開來蒐索吧。我之前已經蒐過一次了,說不定你獨自一人反而會有什麼進展。」飛廉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
孤星坐到了木椅上面,看著那五個茶杯,忽然覺得怪怪的。四張木椅,卻有五個茶杯?多留一個以防萬一?說起來,房間也是四個呢,茶杯大概只是多準備一個罷了。轉移了一下視線,孤星又忽然發覺了一點。地上有著不少茶漬,那範圍之大,不像是偶然打翻的。也就是說,他們經常會把茶倒到地上去。是為了什麼理由呢?跟氣脈的截斷有什麼關係呢?孤星一邊思索,一邊躺到了木床之上,居然不久就沉沉睡去了。
然而,此時卻有一個稚幼的細小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在此時,孤星的腦海之中的景象已經化做了一座山谷,一個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幼童飛到了孤星面前的一棵大樹旁,停住。
「你是什麼人啊?」幼童問。
「我是在作夢嗎?」孤星看了看環境以後說。
「嗯,是我進入了你的夢中。」幼童說。
「你是誰啊?」孤星問了這個明明是幼童先問過的問題。
「我才想問你呢,你跑進我家做什麼?」幼童反問。
「我叫孤星,算是好奇吧,真抱歉。」孤星說。
「算了,看在你沒有亂拿東西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幼童表示。
「對了,這個洞府原本是住了四個人嗎?為什麼有五個茶杯?」孤星好奇。
「故事說起來就很長,我也好久沒跟人聊過天了。那是一千年前的往事,我原本是生長在七生緣之樹旁的夢繫之花,偶然間開了靈識,跟路過的四位凝丹仙術師結成了好友,後來便拜託他們帶我遊歷天下,最後在這裡定居了下來。每次聊天他們都會把我擺到桌上去,替我倒一杯茶,不過我是從來不喝的。後來世事流轉,他們也一一逝世,便只留下了我在這裡吞吸氣脈繼續修練。」幼童嘆息。孤星一聽也就明白,仙草成精,即使沒有練就元神,壽命也近乎無盡。
「你不會想離開嗎?」孤星好奇。
「我很想回去故鄉一趟,可惜我終究還沒完成練造元神這一步,更別提羽化登仙了。根本沒辦法脫去身軀,自由移動。」幼童嘆息。
「既然這樣的話,我帶你回去怎樣?」孤星建議。
「老實說,我之所以要進入你的夢境,就是想拜託你這件事情。」幼童忽然笑了。
「那就交給我吧。不過,為什麼不找飛廉呢?」孤星疑惑。
「他是第二道境的大妖,以妖怪或魔門的修道方式,吃了我便可突破到第三道境。雖然他是打不過我的,但我可不能魯莽。」幼童表示。沒有說出口的事情是其實仙術師也經常會煉殺仙草製造丹藥,可基於對昔日故友的信賴,終究對仙術師比對大妖有親近感。
「那就交給我吧。」孤星說,剛說完就感覺面前的影像消逝,回到了簡樸的房間裡。
但是一下床,就感覺到腳下的地板打了開來,孤星落了下去。這個房間的簡樸程度,甚至超過了剛才的房間。四具棺木擺在四個角落,中央則有一平台,一朵淡藍色小花連根放在上頭。孤星非常自然的走了過去,將淡藍色小花、也就是夢繫之花收進了口袋裡。看了四具棺木一眼,孤星就跳回了原本的房間,地板閉合。他當然知道,那棺木裡多半放了仙術師屍體跟陪伴一生的法器,只是他實在不願意去碰。
走回了中央房間,飛廉也剛好走了回來。
「看來是沒什麼東西了,只好採用破壞環境的方法來找看看。」飛廉表示。
「那個,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走了。」孤星表示。
「也好,那我送你上去吧。」飛廉倒不甚介意。一拳轟了上去,天花板便打了開來。飛廉帶著孤星就飛了上去,度過河水回到岸邊。
「那我就走了,多謝照顧。」孤星揮了揮手。
「有趣的年輕人啊,以後有空再一起去探險吧。」飛廉隨意說。
這一剎那,飛廉跟孤星的表情同時僵住。一股不祥的感覺,爬上了他們的身體。近乎同時,他們抬頭仰望天際。遠處的天穹出現了一條非常突兀的黑色細線,慢慢往兩旁延伸,直到千米之長。那黑線又向上下緩緩張開,最後呈現一個眼睛的形狀,卻通體漆黑。
隨著天空巨眼的睜大,孤星不祥的感覺也愈加猛烈。
「那是什麼?」孤星轉頭問了飛廉。
「該死,是天劫.生死玄潮······」飛廉專注的看著那天空巨眼。
孤星又往天空看去,發覺那天空巨眼開始噴吐出黑白二色的氣息落到了地上,有如潮水一般橫流。整座大城剎那間就被淹沒,潮水繼續向外擴展,朝四面八方激流而去。
「我們快點退回洞府裡,這裡太危險了。」飛廉表示,也不等孤星回答就把他拖回了洞府裡。隨便坐到了地上,飛廉嘆了口氣。
「什麼是天劫?」孤星對這詞不是很熟悉。
「天劫是一種統稱,對於來歷不明的災劫,為了方便分類都會稱之為天劫。傳聞天劫是世間法則的反撲,也有傳說那是隱匿在古老神話中的怪物碎片,甚至有傳言是先天五太荒神對於違反秩序的世界所降下的懲戒。不管是那種說法也好,天劫是極端凶險的,甚至傳聞有好幾顆星球都是在一次天劫之中有九成生物喪命。即使抵達理論上不死不滅的第六道境,喪命於天劫之下的紀錄也確實存在,不過不是在我們星球就是了。」飛廉解說。
「那我們剛遇到的那個到底是什麼?」孤星又問一次飛廉。
「有人將其稱之作天外異妖『黑瞳』,記錄上約是在五百年前第一次出現,爾後每幾十年就會出現一次。地點完全不定,世界各地都有可能。會吞吐『生死玄潮』吞噬生靈,法力最低也有第五道境的水準,噴吐出來的『生死玄潮』更是沒有第三道境的修為就完全無力抵抗。甚至曾有一次一口氣出現了一十三隻巨眼,連真仙都給吞吃了進去。至今以來,從來沒人能將其消滅,最多也只是擊退罷了。」飛廉解釋。
「這麼恐怖?沒有人去捉出牠來嗎?」孤星問。
「黑瞳會隨時出現在任何地方,也會隨時從任何地方消失,根本沒辦法捕捉消滅。按照估計,他的本體肯定是有第六道境的修為,才能讓分化出來的身體或祭練出來的法器任意穿越空間出現消失。不,即使以第六道境的標準來說這也是極端強大的特例,即便是開闢碧闇洞天的天靈.離巽或一萬三千年前焚滅諸天劍派的大日星神都未必能有如此能耐。因此,也曾有人認為生死玄潮實際上就是輪迴司的力量化現,是來自於太極荒神的懲戒。」飛廉表示。
「那現在該怎麼辦?」孤星簡直毫無主見。
「還能怎樣?坐下來修練吧,生死玄潮短則半日、長則數月。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就在這等上半年吧。」飛廉此時倒也不敢亂拆洞府了,要是因此毀掉洞府而暴露在生死玄潮下也太搞笑了。
就這樣,孤星坐了下來繼續修練他的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飛廉則開始修練無縱飄靈飛燕訣。倏忽之間便是三個月過去,就在此時,他們的修練停了下來。
打斷他們修練的卻不是日期,而是一道璀璨的白色光華,強行劈碎了天花板射了下來。飛廉立刻伸手將白色光華擋了回去,但手上卻爆出一道血痕來。雖然隨即復原,但那白色光華的威力卻以展露無遺。御風而起,飛廉離開洞府抵達了水面之上。一個老人浮在空中,那白色光華分化為一紫一青兩道光華踩到腳下。
「老頭,你怎麼來了?」飛廉哼了一聲。
「我的徒弟說你出現在這裡,才特地趕來的。」老人輕鬆回答。
「回來如此,他趕回自家山門通報去了,想必是剛好避過了生死玄潮。說起來,你來找我做什麼?」飛廉說。
「最近想要祭練奇緣法器看看,材料正須要一頭大妖的屍骨呢。」老人微笑。
「我們之間一向難分勝負,你以為你殺得了我?」飛廉不以為然。
「我新近已經將七修仙劍祭練完畢了,還將門下七百弟子一起帶了出來,你說呢?」老人燦笑。一邊說,背上的七柄仙劍就一齊飛出,顏色各異。與此同時,周遭有一千四百支紫色或青色的飛劍跟了上來。每兩百支一組,有如彗星之尾追隨在老人那七柄主劍之後,正是七修劍陣!
一柄紅光帶頭的連環劍光斬落,飛廉立刻往旁邊橫飛而去,想要逃出七修劍陣的範圍。但另外兩團劍光卻包夾了過來,將飛廉的身體震飛了回去。七團劍光交錯縱橫,漸漸將飛廉的移動範圍縮小,退路一一封死。
飛廉一邊抵抗,一邊思考。這七修劍陣的威力,已不下於八名凝丹之輩聯手,以他的實力絕無取勝之機。但是,飛廉的目標也不是勝利,而是逃掉。飛廉雖然這麼想,速度卻沒有加快,而是漸漸變慢。非常緩慢的,讓人無從感覺的變慢。與之相對的,七修劍陣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快得漸漸失去了轉圜的餘地。然後,在四團劍光同時斬落的剎那,飛廉倏地變化虎形急梭而去,鑽過了那四團劍光間的空隙。那速度比一開始還要快速,轉瞬間就又閃開了另外三團劍光,衝出了劍陣籠罩範圍之外。就當飛廉打算就這樣一路衝出去時,奇變又生。那七團劍光在空中合而為一化作一團七彩劍光,變作一條磅礡長河朝飛廉衝去,速度比先前還要快上數倍——七修合璧!
飛廉一息之間就被追上,只好用右前爪一擋,整隻右前爪剎那間就被震成碎片。他心裡忍不住暗罵,他實在料想不到這老頭居然練成了七修合璧這等高絕劍招,還藏招不用。須知有實體的飛劍不像幻化的劍光那般容易合一,如若雙劍合璧之類的劍招,只要有配套的劍器就不難施展。但要將七柄仙劍合而為一,卻已是凝丹境界萬難練就的絕倫劍招了。到了這種地步,飛廉也只能暗叫一聲我命休矣了。
但是,此時,卻又是奇變橫生。
一條淡紫色的電弧一閃,劈到了那七彩光團之上。那光團隨即一震,速度緩了下來。隨即又有十來條的紫色電光轟了上去,那七彩光團便被震散,化作千餘支飛劍被收了回去。孤星此時早已爬上岸來,不慌不忙的雙手擺到腰後,一副絕世高人的模樣,方才的紫色電光便是從他的袖口發出的。
老人跟飛廉都不由得錯愕,這已是第三道境的法力。而抵達了第三道境,等同是開了長生之門,若只論仙家的話往往百年才會有一人。但就在這僅僅數十載之間,繼星宇閣的孤辰跟陰陽門的孤華之外,面前的少年居然也有第三道境的法力。這到底是什麼年代?天才滿地跑的時代嗎?什麼時候第三道境的修為變得如此常見了?
「可以放我們離開了吧?」孤星微笑。
「哼!」老人御了七修劍陣,將自身與門下七百弟子以七修劍陣遁法一起帶走,只是速度不快。畢竟要修練遁法最低也須有第二道境之修為,老人雖然有這等功力,但要攜帶門下七百弟子也十分吃力。
「我說,你也太深藏不漏了吧?」飛廉變回人形後苦笑。
「哈哈,還好而已啦。」孤星有點尷尬的笑。
「現在這個狀況,看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把右手修補回來才行。我們就在此別過吧!」飛廉說完便御風而行,從孤星的視線裡消失。
「夢繫,剛才的事謝了。」孤星低聲說。
「沒什麼,不過是那種程度的敵手罷了。」夢繫之花的聲音出現在孤星的腦海裡。

之後踏過了七座大山、九條河流,孤星來到了境界線。面前有著高聳的城牆,孤星當然很清楚,跨過了這裡就是魔道十三宗裡閻羅宗統御的國家。
要到夢繫之花的故鄉去,若是不直線穿過這個國家,恐怕得花上三年時間。算上來回時間,孤星會沒辦法趕回幽湖洞天的。為了這個目的,也只有行此險棋,才能有機會。反正直線通過的路徑也不會經過閻羅宗的山門,應該不太會遇到真魔,其餘的對手也不難應付。
只是,魔道之法要比仙道更容易抵達第三道境,只要煉殺足夠的生靈就不難,反而是難在最後一步.歸合上面。因此,就算遇到第三道境的魔道士似乎也不稀奇。一邊想,孤星一邊從手中劍匣射出幾道深藍劍光,就在城牆上劈出了個大洞來。為了避免有人逃出去,城牆上自是有魔道士在看守的。只見那看守的兩名魔道士跳了下來,攔到了孤星面前。
「你想破壞停戰協議嗎?」魔道士質詢。
「沒有,我只是路過而已。」孤星誠實回答。
「看來是敵人,沒什麼好說的了。」魔道士下了結論。兩名魔道士各自張嘴,便各噴吐出了一團黑氣,朝孤星射了過去。六道劍光噴出,便將兩團黑氣劈了開去,頓時黑氣逸散。
孤星往前一踏,就要強行闖了過去,全然不把兩人看在眼裡。這兩人修練的都是閻羅宗裡的鬼帝真法,眼看孤星不打算跟他們纏鬥,也就不再留手。拉起了衣袖,上面刻了數個古怪的符文,開始發出光芒來,化作一個餐桌大小的印璽砸了下來。孤星立刻運使一線雲天的劍招將六道劍光合一逆劈上去,就將其中一個印璽斬碎,化為一團黑氣;另一邊的印璽,卻是被孤星袖口射出的雷光給劈個粉碎。那兩個魔道士正準備將黑氣重新凝聚回印璽之形,就見孤星又射出幾道雷光來,將他們給震飛了出去。全身氣脈都給重創,再也無力施法。
孤星從容的走了過去,忽然間,他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看了一眼。一團無色無形、模模糊糊的透明氣團,就這樣在上空留下一條軌跡,直接穿越了境界線。一剎那間就消失無形,速度之快,簡直超乎常理。
「那是誰啊?真夠快的。」孤星看了一眼以後疑惑的說。
「那種速度和形態,應該是著名的仙家第一遁法『虛空劍遁』,也是仙家中唯一能橫渡星空的遁法。只是,就我所知,要修練『虛空劍遁』最少也要將虛空典修練到練神的境界,練就『虛空陣.劍梭』才行。可是,至我所知的歷史,直到一千年前能將那極端艱深困難的虛空典修練到練神境界的人,除了星宇閣太上長老兼虛空典原創者『天仙.寰琊』之外,應該就沒有任何人了。但是,以寰琊天仙之境足以橫渡星空的法力絕無可能只是這種速度。」夢繫之花的聲音出現在孤星的腦海裡。
「我好像聽飛廉說過,近年來星宇閣出了個不世奇才『孤辰』,可能就是他吧。」孤星推測。
「聽這名字,倒是和你有幾分相似呢。」夢繫之花。
「不管他了,我們還是趕緊越過這個國家吧。」孤星邁開腳步,開始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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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村子的中央,有著一座巨大的圓池······圓形的血池。直徑有著百米之寬、約五米深,由血水所注滿,還飄了一些屍塊。一個紅髮黑瞳的女人從血池中浮了出來,浮到空中。
「看來這血池的靈性已盡,得要放掉重新注入鮮血才行。」紅髮女人喃喃自語。
話剛說完,右手一揮,一道黑光斬落,就將血池的一角劈碎。大量的血水流了出來,等其放空之後,隨即又修復了回去。緊接著身上發出幾十團黑光,化作了繩索飛出,將一個又一個村民拋進了剛被放空的血池裡。原本不過是例行公事,但這次,卻忽然出了問題。六道深藍劍光射了過來,黑髮女人連擋都懶得擋,任憑劍光刺到她的身上然後碎散。
「真沒想到會有仙術師大老遠跑來送經驗值,真是辛苦你了。」黑髮女人一邊說一邊發出一道黑光斬落。
「很遺憾,要跟你打的不是我。」孤星走了出來,數十道紫色電光劈出,就把黑光連同黑髮女人劈了下來。孤星走過去看了一眼,就發覺黑髮女人雙手雙腳都已經被震碎,暈死了過去。即使是血汙之境的魔道士,沒有個幾年是不可能復元的。
「諸位,請快點逃吧。」孤星大喊。其實不用他說,整座村莊的人都開始逃散了。即使機會很小,他們也會去闖一次境界線,求取一次逃掉的機會。
「我說,你也還真是愛多管閒事呢。」夢繫之花。
「真抱歉,都麻煩你了呢。」孤星笑著說。
「不過也無所謂了。只是這樣一路打過來,已經解放了幾十個村庄了,恐怕必將引起閻羅宗的重視。」夢繫之花。
「我也是這個打算的,他們必會將注意力放到我的身上。若非如此,那些村民哪裡會有機會逃掉呢?」孤星表示。
「只是,這麼多次輕易擊潰血汙之境的魔道士,想必他們也已經猜出我的實力了。」夢繫之花。
「這個嘛,反正我們也已經通過了一半,應該沒問題的,而且我也還有王牌。」孤星說。
「你有什麼王牌?」聽到這聲音從西方傳來,孤星一轉頭,就有一個灰衣女人飄在空中看著他。
「這個嘛,妳不會想看到的。」孤星一揮手,數百道紫色電光噴出,已是不留餘地的猛攻。
灰衣女人全身都發出黑光來,在空中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印璽,足有一棟房子大小,就這樣壓了下來。
那電光印璽相擊,一瞬之間就發出了轟天巨鳴,黑色印璽便被震碎。剩餘的電光直擊灰衣女人的身體,卻沒能造成什麼可見的傷害。
「了不起的法力,看來我是打不過你的。」灰衣女人一邊說一邊發出更多黑光來,演化數千刀光劈落。夢繫之花此時卻已經明白雖然同為第三道境,但對手的法力遠不如自己深厚,實在沒必要多加纏鬥。又是數百道紫色電光噴出,在空中結成了一座「三十三重清溟雷府大陣」,就將灰衣女人跟數千刀光一起困了進去。
「走吧,她一時半刻是破不掉我的三十三重清溟雷府大陣的。」夢繫之花淡然發話。
孤星倒也無話可說,趕緊朝北方急奔而去,不再停留。在耗費諸多時日之後,終於逼近了目的地,然而,此時的孤星真的很想苦笑,極為無奈。已經快到了邊界,即將脫出閻羅宗地盤的此刻,居然會冒出此等敵人。
對手,只有一人,區區一人······卻是身為真魔的一人。閻羅宗四大長老之一,居然親自追了上來。男人一頭黑色長髮綁成了馬尾,灰色的眼睛看著他們。
「了不起的勇氣,準備好領死了嗎?」閻羅宗長老語氣冷淡。
「很不好意思,我可沒有那種打算呢。」孤星手一張,一團黑雲就將孤星載了起來,朝城牆疾飛而去,正是冥月給他的鬼雲騰飛符。
夢繫之花則又噴出數百道紫色電光,結成了一座三十三重神宵雷府大陣,硬是朝閻羅宗長老罩了下去。閻羅宗長老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一抽,竟抽出一柄黑色長刀來,黑芒冷冽。只見那黑刀一劈,就有一面連接到天與地的黑色光幕閃現,將三十三重清溟雷府大陣劈碎了大半。第二刀再度斬落,三十三重清溟雷府大陣便徹底崩碎開來。不死魔軀所化的兵刃之威,展露無遺。
閻羅宗長老踩了一團黑光疾飛,以快上孤星數倍的速度追了上來,黑刀再斬。數百道紫色電光再度噴出,強行將那劈落的黑色光幕震碎,但閻羅宗長老卻已經追了上來。孤星卻在此時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手中的黃色符籙綻放出豪光來。三萬六千道土黃色的葬魂蝕靈劍光,早已融成了一線雲天之劍,狠狠的劈到了閻羅宗長老的身上。一道淺薄的血痕出現,隨即復元,卻已足夠使閻羅宗長老發怒。這也不過是第三道境的法力,居然會傷到自己?那一線雲天之劍隨即又分化開來,化作三萬六千道劍光,組成了「天雲一線珠璣大陣」。劍光不斷分化歸合,忽虛忽實,硬是將閻羅宗長老暫時困了起來。但孤星心裡也明白,這天雲一線珠璣大陣無人主持,沒有辦法充分變化。再加上只有第三道境的法力,勢必攔不住閻羅宗長老多久。
孤星一邊飛行,夢繫之花一邊不間斷的噴出電光。當閻羅宗長老斬破了天雲一線珠璣大陣時,已有上萬道的雷光在空中組成了一座大陣便壓了下去,名曰「乾離天罡淨妄九龍真雷大陣」。那乾離天罡淨妄九龍真雷大陣中的真雷已成純白之色,化作九條電龍,從四面八方朝閻羅宗長老嘶吼而去。
閻羅宗長老已是十分不耐,從身上接連抽出七柄黑色長刀來,共計八柄。
「『八刀.闇蓮』。」閻羅宗長老輕輕一唸。八柄長刀的刀柄連到一起,刀刃綻開,頓時便有數十面黑色光幕斬落將九條電龍連續劈碎三次。
眼看這電龍已經沒有什麼殺傷力,閻羅宗長老再度提氣直追,幾乎是頃刻之間就追了上去。面對這種狀況,夢繫之花只好放出體內的九霄雷鳥元神,以元神攻敵。要知道雖然練神道境就能御使元神,威力奇大無比,但並不能離開本體太遠。而且一但受損,就得花上許多時光才能修練回來,所以幾乎沒人會在第三道境就輕易御使元神作戰。可如今,夢繫之花也沒有什麼招式能有效阻擋閻羅宗長老了。
那九霄雷鳥一張開三對羽翼,就有千米之寬,暴虐的雷光不斷掃出。閻羅宗長老頓時面色凝重,對手既然現了元神,那就算是他也不能輕忽。刀影雷光頓時劇烈交鋒,九霄雷鳥的威力直逼第三道境的頂峰,即便強如閻羅宗長老也感到手腳逐漸發麻。
孤星心中暗呼一聲搞定然後踏過了境界線,他知道魔道士是不敢越過邊界的,那違反了協定。夢繫之花也收回了元神,準備繼續前進。但就在這個時候,閻羅宗長老也跟著九霄雷鳥元神衝過了邊界。
「我哩,你不管協定了嗎?」孤星傻住。
「是你先違反的,我又有何不可呢?」閻羅宗長老冷笑,舉起了黑色長刀。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團無色無形、模模糊糊的透明氣團忽然落下,停到了孤星前面。模糊的光影散去,顯現出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白髮男子。
「孤辰,你要插手?」閻羅宗長老一語道破年輕白髮男子的身分。這人,當然就是當今「星宇閣」第一奇才——不,是當今仙家第一奇才,孤辰。
「汝越界了。」孤辰冷淡的說。
「說起來,你不也在我們閻羅宗的國度內亂飛嗎?」閻羅宗長老冷哼一聲。
「吾未曾出手。」孤辰冷淡辯駁。
「是他們先進來搗亂的,你想偏袒他嗎?」閻羅宗長老質問。
「在閻羅宗的國度內之事與吾等無關,但如若爾等欲在仙家地界殺生,那吾等不打算袖手旁觀。」孤辰表示。
「有趣,你以為你打得過我?」閻羅宗長老再度冷笑,又舉起了黑色長刀,黑色光幕斬落。
「你走,此處吾等決斷。」孤辰對孤星說,手印一結,就有模模糊糊的無色虛空波紋蕩開。那黑色光幕一碰到虛空波紋便化為虛無,彷彿不曾存在過似的。
「只有你沒問題嗎?」孤星問。
「走,吾,一人足以。」孤辰說。
「那就謝了。」孤星趕緊跑。
「還有一事。」孤辰忽然說。
「什麼?」孤星腳步一停。
「汝,其行乃善。」孤辰讚揚。
「那是我應該做的。」孤星繼續跑。
閻羅宗長老心裡倒也明白,那虛空典乃是仙家第一道法,仿了那先天五太荒神之首.太易荒神化歸萬物為虛空的神通。雖然遠遠比不上太易荒神的本身神力,但卻已算得上是無上妙法,極難修練。若是給孤辰修練到了第五道境,他是萬萬不敢跟他交戰的。但如今以兩方道境之差,實在沒什麼好怕的。既然法力幻化的刀光會被誅滅,那便以本體攻擊就是。閻羅宗長老將手中黑刀射了出來,射穿了虛空波紋,直衝孤辰面前。
孤辰右手一引,虛空波紋便倒捲凝聚回來。凝聚到他身旁那一柄無色長劍「無塵」劈落,將黑刀給斬成兩半,交界處化為虛空。閻羅宗長老將斬成兩半的黑刀收回體內,隨即又抽出一柄完好無缺的黑刀來。八柄長刀一齊射了出去,在空中變換方向,包夾孤辰。孤辰纏繞在手中長劍上的虛空波紋再度散開,整個人變成一團無色無形、模模糊糊的透明氣團,施展出快異絕倫的虛空劍遁,輕易穿過了八刀交夾飛到空中。
一邊飛行,一邊不斷發出虛空波紋來攻擊。一者速度快絕,一者身軀強韌,兩人就此陷入纏鬥。閻羅宗長老知道自己不會輸,孤辰當然也知道自己不會贏。
在短短數十年間就從一介凡人修練至第三道境,從孤辰的身上全然看不到領悟道境的過程,幾乎就是單純積累法力到門檻就順理成章地跨入下個道境。不只如此,就連積累的速度都快得異常,與其說是「修練」到第三道境不如說更像是「恢復」到第三道境。簡直像是本就有第三道境以上的法力,只是元神毀損大半而不得不從頭修練那般,需要的不過是將早已熟稔的道路重新走一遍。得以參悟了極難學習的虛空典,孤辰自修道第十年開始便被稱為轉世靈童,逐漸被認為是某位不知名的殞落古仙人的轉世。但想要完全練就真仙之境,就得要將一百零八座虛空陣元神都給凝鍊完成才行。如今孤辰只練成了其中九座,斷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只是靠著「虛空陣.劍梭」的非凡神速才能支撐。更重要的是,以孤辰現在的法力,一次最多只能發動一座虛空陣而已。但是,現在那少年既然已經離開一大段距離,也就沒有必要繼續打拖延戰了。
四散的虛空波紋聚了回來凝成長條形,然後有如一根長矛刺落,速度依然快絕。不,如果「虛空陣.劍梭」是肉眼幾乎跟不上的飛凡神速的話,這就是肉眼根本看不見的超神速——「虛空陣.一閃」!閻羅宗長老根本什麼都沒有看見,胸口就被刺出了個細洞來,一滴血流了出來,傷口就隨即復元。
孤辰再度發動「虛空陣.劍梭」,整個人變成一團無色無形的氣團劃破天際飛離,閻羅宗長老一看就知道自己絕無可能追上然而,此時,卻有一個赤紅的身影忽然出現,緩緩走向閻羅宗長老。
這個時候還沒有誰意識到,這將成為往後蔓延整個星球的曠世戰爭的苗,至少對於這世界土生土長的人們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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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仙谷內,七生緣之樹下。
「呼,似乎有訪客來呢。」琉璃輕快的說。
「陰陽門?」巫皊問。
「不太像呢,我看可能只是個冒險家。」琉璃猜測。
「既然如此,送他出去吧。」巫皊果斷表示。
「我怎麼成妳手下啦?」琉璃吐嘈。
「反正妳又不在意,我決定就好啦。」巫玲說。
「哼哼,誰說我不在意?」琉璃故作發怒之貌。
「從觀察上來說,看不出來妳介意。」巫皊冷靜判斷。
「妳這種說法,很沒禮貌呢。」琉璃輕鬆的說。
「反正妳不會介意的。」巫皊表示。
「雖然沒錯,不過聽起來挺令人火大的呢。」琉璃嘆氣,卻沒有絲毫怒意。
「說起來,我一直都很好奇,妳好像對任何事都不在乎呢。」巫玲表示。
琉璃對於力量幾乎毫無追求,對於長生不老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這樣的人,怎麼能修練到第六道境?就連第二道境都應該抵達不了吧?巫玲怎麼想也不明白。
不只如此,巫皊甚至感覺不到琉璃的情感波動,好像永遠能從容面對一切似的。更準確的說,雖然是琉璃救了她,甚至邀請她留下。但她卻感覺不到琉璃的主觀意識,而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無關善惡、無關立場、無關利益,只是隨意旁觀、隨便干涉,卻毫不在意。彷若無善無惡、非男非女的渾沌,僅僅觀賞著塵世的過客,這是巫皊為琉璃下的評語。
「這個嘛,妳覺得我該在乎什麼事呢?」琉璃只是輕鬆的問。
「我不知道。」巫皊無法回答。
「總之,我先挪移他出去吧。」琉璃表示。就在這個時候,在琉璃身後的七生緣之樹忽然飛出了一團光來聚成幼童人形,乃是樹靈.七生緣。
「等等,我在來者身上感覺到一股很熟悉的氣息。」七生緣表示。

谷口外,一人一花漫步前行,全然感覺不到自己正被觀察。孤星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自從走進谷裡以後,景色是一步一變,變幻莫測。變了無數次以後,變化卻忽然停了下來,面前只剩平凡的一樹二人。一個少女身穿紫衣,闇紫色的眼瞳透露著說不盡的不耐煩。另一個女人身穿白衣,銀白色的長髮隨風飛舞。孤星的視線,就這樣卡在那白衣女人的身上。
「師傅?」孤星看著白衣女人說。
「小朋友,我是琉璃,你認錯人了。」白衣女人琉璃搖了搖頭。
「也是,雖然臉跟身形一模一樣,但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都不對。」孤星快速修正。
「你師傅是不是黑髮紅瞳?」琉璃忽然問。
「妳怎麼知道?妳果然跟師父有關係吧?」孤星問。果然,那個變態大叔也到這裡來了呢,琉璃心想。
「那個啊,反正跟你沒關係呢。」琉璃表示。孤星也沒有往下問的意思,他跟魔王本來就算不上太熟悉。
靜靜的走了過去,孤星將夢繫之花拿了出來,種到七生緣之樹旁的土壤裡。夢繫之花和七生緣之樹各自飛出了一團光來,聚成兩個幼童人形來說話。
「夢繫,千年不見了呢。」七生緣之樹表示。
「七生緣,你是不是已經進到第四道境了呢?」夢繫之花觀望。
「沒錯,大概只要再過十年我就能踏過最後一步成就真靈,再也不會被這軀體限制。」七生緣之樹愉快表示。
「我大概還得要兩百年時光才行。好險我回來的快,不然可就見不到你了。」夢繫之花嘆息。
「這千年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就來聊聊吧。」七生緣之樹說。
「那麼,我也該走了呢。」孤星說。
「謝謝,那再見了。」夢繫之花告別。
「為什麼要急著走呢?」琉璃忽然問。
「師傅要我在五年內回去。現在只剩下三年多了,得趕快啟程。」孤星誠實回答。
「不用急,時間快到之前我挪移空間送你回去就好,現在就先留下來陪我們吧。」琉璃提議。
「為什麼?」孤星不解
「很久沒見過你師傅了,我想跟你聊聊他的事情。」琉璃輕鬆的說。
「也好,我趕路趕得很累了。」孤星贊同。
「妳是想在這裡組個村莊啊?人越來越多了。」紫衣少女有點不滿。
「沒什麼關係啦,人多熱鬧嘛。」琉璃愉快的說。
「真不明白妳是怎麼獨自度過六百年的?」紫衣少女表示。
「這個啊,其實完全是靠睡過去的。」琉璃很誠實。
「我叫孤星,請問你們叫什麼名字?」孤星問。
「居然搭訕問名字?感覺很像個敗類,不愧是那個變態大叔的徒弟。」琉璃笑了。
「變態大叔?」孤星覺得自家師父怎麼說都算是個妖艷的美人,形象跟變態大叔這詞彙實在差得太遠。
「我說他是,他就是嘍。」琉璃笑著說。
「我叫巫皊。」紫衣少女快速拉回主題。
「那,我叫琉璃,請多多指教啦。」琉璃說。

時光逐漸流逝,七生緣之樹下的一邊,兩個精靈愉快暢談。另外一邊,孤星跟巫皊都在打坐,努力修練仙法。更往外看,為數眾多色彩如蠟筆塗抹的半透明水晶柱散發著閃耀的光彩,那實際上是琉璃結合守護跟創造的法則所製造出來的「晶壁.孤寂蒼穹」,可說是實體化的守護法則。
「你們的人生真無聊呢,整天都在修練。」琉璃嘆氣。
「要是能長生不老,以後就有很多時間能玩啦。」孤星表示。
「為了完成目標,力量是必須的。」巫皊表示。
「什麼目標啊?」孤星好奇。
「沒什麼,有一些人非死不可罷了。」巫皊輕描淡寫。
「報仇?」孤星猜測。
「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心被滅口呦。」琉璃輕笑著。
「可是很多人都說過,復仇之後只有無盡的空虛呢,憎恨是結不出任何果實的。」孤星引經據典。
「如果放棄,那才叫空虛。」巫皊反對。
「那如果報完仇以後,妳有什麼目標嗎?」孤星想來個勸誘
「那就到處遊玩去吧!到了那個時候,我就能成為我自己,而不是符籙門的亡靈。也有可能會去重建符籙門,但在那之前,我必須要完成他們的心願才行。只有這樣,我才能擺脫過去;只有這樣,我才能邁向未來;只有這樣,他們的魂魄才能得到安息。」巫皊說。
「也是呢,隨便放棄也對死掉的人不太好。」孤星飛快轉變方向。
「妳確定這不是在自我滿足嗎?」琉璃問。
「就算是在自我滿足也無所謂,總之我一定要見到他們的死。」巫皊表態。
「聽起來好兇惡啊,小心嫁不掉吶。」琉璃開玩笑。
「我沒有那方面的需求。」巫皊說。
「真是的,枉費我替妳擔憂呢。」琉璃故意嘆氣。
「妳還是擔憂妳自己吧,被拋棄的傢伙。」巫皊有些惱怒。
「這就不必了,流離於天地之間是我的專長。」琉璃依舊笑著。
「那麼,妳可以說一些遊歷的故事嗎?舉例來說,像是怎麼變得這麼厲害的方法。」孤星已經聽聞了琉璃談笑間敗退四大真仙的故事。
「我也很有興趣呢。」巫皊贊同,她也好奇蠻久的了。
「那我就用講寓言故事的方式好了,你們就隨便聽聽吧,可信度不高就是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個人從土裡挖出了一顆黑色的石頭。那顆石頭在人群之中流轉,慢慢吞吸了人心的污穢,漸漸成長茁壯。然後,石頭中的靈魂以永生與力量為餌,誘惑人類成為他的使徒。最後,藉由人類的力量,石頭中的靈魂脫竅而出,分別附生到了九個使徒之上,有如蛇之九首。那九個使徒潛伏於黑暗之中威脅人類的生命,經常出現來捕食人類。為了整個世界,人們奮起而戰,對抗那來自於黑闇的使徒。那是一場慘烈的戰爭,人類的屍體堆得比山還要高,腐屍的臭味散播。鮮血涂開了大地,人類的勇氣終究戰勝了一切,將黑闇驅逐到了深淵裡去。但死亡的陰影沒有就此消失,反而潛伏在人心的黑闇裡,等待。最終,讓一切美好,成灰——故事到此結束。」琉璃說。
「我不是很懂耶。」孤星疑惑。
「反正也不重要。你們或許覺得獲取力量很重要,我不反對,面對蠻橫、不講理的世界擁有與之對抗的能力是很直白的應對手段。可是,我的經歷沒有參考價值,因為我不過是······運氣比一般人要好一些罷了。只能說命運是不講道理的,比起努力或天賦,運氣經常更重要一點。」琉璃聳聳肩。實際上琉璃自己在戰鬥方面確實天賦異稟,並非每個人都有能力迅速學會精準操控魂魄的力量,但追根究柢她的魂魄強度終究不是依靠正規途徑得來。
「我還以為妳會說力量並不重要耶?忘了那裡聽過這樣的說法:比起認為世界錯了,不如順應大潮、好好改正自己的行為。」孤星覺得一般應該都是這麼說教的。
「那種風涼話,只有不曾被毫無道理的暴力剝奪過重要之物的傢伙才說得出口。」巫皊不屑。

——命運使然也好、機緣巧合也罷,受輪迴司所欽命的三顆孤寡星辰逐漸交錯。
——染血修羅獨行於戲謔舞台之上,為其主所盼望的劇目布置機關,將戰火之苗根植於暗影之下。

<魔王遊戲仙跡篇I◇天煞孤星◇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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